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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届群杀『龙啸百川』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21帖,此为第46帖)

(作者:北极星;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5 14:19:27)

[1-18]月洗蔷薇(帖杀[龙]完颜桢,参评) [龙]慕樱

龙啸百川之月洗蔷薇(帖杀[龙]完颜桢,参评)
  
  
  夜,月色正好。
  山间小路,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愈发显得崎岖不平。路边的荒草,在劲风中摇曳。
  顺着这条小路,一位妙龄少女藉着月色奔驰如飞,轻巧的影子飞腾跳跃,眨眼间便已登上山顶。
  山顶的风愈发遒劲。凛凛的风吹起少女身着的白衣和发鬟上的两缕紫色流苏,甚是好看。少女一腾身,跳上了路旁的一棵大树。“噫!”她轻叫一声,在山顶的一块大青石上,她发现了要追踪的目标。
  此刻,青石上坐定了四个人。这四个人对面而坐,正中间摆了一个大酒葫芦,旁边是一大块用荷叶包裹着的东西,想来大约是牛肉之类下酒之物。再向旁边看,是一辆“威”字号的镖车。
  少女栖身之处,正与那四人顺了风向,他们的谈话便一字不漏地送入耳中。
  这时,就听其中一人问道:“安阳王千里迢迢,要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做什么?”
  另一个沽了一口酒,道:“谁知道,大约是个朝廷要犯吧!”
  又有一人道:“不会!既是朝廷要犯,就该由那些衙门的官差押送,何必惊动这么多江湖中人!”
  “唔,三弟的话有些道理,据我所知,除了我‘岭南四雄’四兄弟,连‘平野孤魂’江一天,‘峨眉女贼’叶芙蓉,以及四川唐门的唐星儿等许多一流高手都在被邀之列,可见这半死之人是何等重要人物!”
  一人道:“安阳王法力倒也真不小,竟然能笼络这么多武林高手!”
  沉默了一阵儿,忽一人“嗤”地笑起来,击掌道:“有趣,有趣!我‘岭南四雄’一向做惯劫镖的买卖,替人押镖倒是头一回呢!”
  “哈哈哈。。。。。。”四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紫鬟少女不由得暗暗皱眉,“岭南四雄”虽非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但四雄的名头,却也不是轻易叫来的。怎么办?自己一时恐怕难以得手,“十步消魂散”固然厉害,这四个人又怎么会轻易上当?况且还要考虑车中的将死之人不能受到丁点儿伤害,需要想个万全之策才好。她努力地开动脑筋,却也想不出什么妙计。
  “唉!”她在心底低叹一声。如果是慕樱在这里就好了,她一定有很多鬼点子。可偏偏这个丫头一从漠北进入中原,便象个鬼影子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妙计,只得试下运气。她在手心里暗藏了“十步消魂散”,但就在她准备飞身过去之际,在“岭南四雄”身旁的那块大岩石之后,她竟分明看见一个长身而立的非常熟悉的白色身影。
  “修月!”她差点低吼出来,在这里看见右护法修月,让她觉得诧异极了!
  此时,“岭南四雄”并没有发现有两个人在暗中监视着他们,四个人尽管大吃大喝,高声谈笑。其中,最小的老四万贵还算比较机灵,他站起身,对三人道:“三位哥哥,你们且慢用,小弟是看看那半死之人,可千万不能让他真的断了气,那时,只怕赏钱得不到,你我兄弟的性命也难保呢!”
  “唉!四位的性命,只怕现在便已难保呢。”随着一声轻叹,修月缓缓地从岩石后现出身躯,完全用一种悠闲自得的目光看着四个人,而且嘴边竟挂着一丝恬淡的微笑。
  “你是谁?”万贵大喝一声,“噌”地抽出了腰中的佩刀。
  “无名小辈,说了你也不认识!”修月再笑了笑,仿佛他生就如此,只怕千军万马军中,他也会保持那份沉静、悠然的翩翩风度。
  “嘿嘿,”岭南四雄中的老大万荣咧嘴泠笑,道:“既知自己是无名小辈,又何必前来送死,可听说过我们‘岭南四雄‘的名头!?”
  “这倒没有。”修月轻轻摇了摇头,“不过,我倒觉得你们‘岭南四雄’这四个字叫得不好!”
  “哦?”万荣眨眨眼睛,不解其意,“怎么不好了?”
  “我是说你们荣、华、富、贵四兄弟叫四雄勉强了些,不如叫四鬼来得好!”说完,修月的目光愈发变得柔和起来。
  “哈哈!”“岭南四雄”忽地同时放声大笑。修月却并不理会,他只是缓缓地抽出长剑,缓缓地试了试剑锋。
  蓦地,四雄中的万荣嘎然止住笑声,将手中的刀支在地上,恶毒道:“好狂妄的小子!”
  “有什么不对吗,真正敢狂妄的人并不多!”修月说这句话的时候,手中的剑已刺出。
  只是银光一闪。可惜四个人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地就倒在了地上。修月仰天一叹,银色软剑已重又回到腰间,就象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树上的紫鬟少女清楚地知道,那把软剑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月洗蔷薇。
  “出来吧,丫头!快去看看那个人还有救没有?”修月看也没看她一眼,缓步向那辆镖车走去。
  紫鬟少女噘了噘嘴巴,她极不情愿地从树下跳下来,语音清脆道:“要我看有什么用,不知道我只懂毒术,不懂医术吗?”
  “嘿嘿,”修月笑笑,道:“水千山的孙女,会不懂医术?”
  紫鬟少女只觉得后背凉嗖嗖的,被他笑得很不自在。她不由得快步向镖车奔去,在撩起帘幔的一刹那,她和修月同时惊愣在那里------
  车里,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个擅长刺绣的纤弱温婉的女子,而是一个满面虬须纠结的黑脸大汉。


第六届群杀『龙啸百川』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21帖,此为第47帖)

(作者:北极星;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5 14:20:30)

[1-20]龙啸凤鸣(帖杀[龙]修月,参评) [龙]惠秋颜-----------精华

龙啸凤鸣(帖杀[龙]修月,参评)

                        楔子
  大理苍山下,毁弃十载的舞云庄遗址被月镀上一地银色冷辉。一条人影踏月而来,白衣飘飘。募然,来人双目如电,向侧后方一段残垣望去。
  但见此人身长玉立,剑眉高耸,是位男子。他很快转回头,掠到一块竖立的巨石前,从腰侧摘下一件非刀非剑、弯成蛇形的武器。像手持大笔般在石上书写,火光四射……
  月华袭来,是七个遒劲大字“龙啸百川待君来”。

                        (一)
  到了乌鸦岭,距武当七十二峰的主峰天柱峰就不远了。
  岭一侧是两峰间人力无法逾越的万丈悬崖,这里的主人是乌鸦。
  外地人都不爱乌鸦,爱喜鹊;武当山人也爱喜鹊,但更爱乌鸦。
  俞孝文撂下两口麻袋,站在崖前深吸一口气。一袭蓝布衫衬着他挺拔的身材,显得卓尔不群。
  “乌鸦快来,乌鸦快快来!”大把大把苞谷粒撒下悬崖。
  崖间顿时有大群乌鸦振翅腾起,苞谷粒无一例外地被乌鸦从空中张喙接住。
  俞孝文望着黑压压的乌鸦群,大笑:“你们还记得我啊!”
  笑声未绝,人已离去。
  剑河桥,桥头有石“解剑石”。
  现在,桥头有剑,四五十把寒光凛凛的武当青锋剑。
  “俞孝文,你欺师叛祖,勾结金人,居然还敢回来!”当中一人怒喝道。此人年过三旬,双目微陷,正是武当现任掌门石敬枫。
  俞孝文上前正待辩解,石敬枫已拔出随身宝剑“破浪倾天剑”发令:“武当天罡剑阵!”
  三十六名武当道士,包括石敬枫本人在内,各守位置将俞孝文围定当中。剑是长剑,三十六只握剑的手很稳,三十六双眼睛凝而不散,一看均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好!”俞孝文仰天一笑,“待我看看你们剑阵练得如何?”
  石敬枫逼视着俞孝文。从小到大,无论怎样苦练,他的武功在本门同辈中一直排第二,因为大师兄俞孝文是第一。这使他面对俞孝文时,总感到信心不足。
  但今天他很有信心。因为自从他当上掌门,天罡剑阵已反复演练了十年。前任掌门青幽道长死后,武当声名不及以往。但每个想到武当山找麻烦的,不论是一方枭雄,还是域外高手,都未能从武当剑阵下讨到任何便宜,有的把命都留在了武当。
  笑容浮现在俞孝文俊朗的脸上,他摊开双手对阵外的武当弟子喊:“哪位兄弟借剑一用?”
  几名弟子不约而同抽剑出鞘。却听得石敬枫在阵中喝道:“姓俞的,你是武当叛徒,怎配用武当剑?”
  俞孝文笑容顿敛。长叹一声,探手从腰间皮囊中取出一件形制奇特,似戟似钩的武器。

                        (二)
  云梓衡从铸器室走出,身披黑色皮甲,脸上还挂着几道汗渍。却只擦了擦手,匆匆走进隔壁一间石室。
  云天飏在等他,已等了一个时辰,连一壶茶烟缭绕的铁观音都快凉了。
  看到云梓衡那一刻,云天飏已在斟茶。他知道刚从铸器室出来的人一定渴的要命。
  云梓衡致谢后才双手捧起茶碗。他一向明白自己的身份,从未以云家四公子自居。长辈告知,他本是荒山中的弃婴。老庄主把他拣回来时,他已极度虚弱,历经九死一生才保住性命。故此尽管天赋聪颖,却因身体原因练不成高深武功。
  云天飏望向大口喝茶的云梓衡,问道:“你仿造的结果如何?”
  连醇香的铁观音仿佛也变苦了。云梓衡放下碗道:“大哥的武器,参照原样,我总共仿造了七十九把。”
  “七十九把‘龙啸百川’?”
  “不是龙,是虫。”云梓衡不甘心地道,“我选取各种材质,精心尝试各种工艺,但仿造出的武器无论强度、韧性都远不及原样。任何一把名剑都可能在那些赝品上留下痕迹。”
  “‘凤鸣九霄’你一定也仿制了?”
  云梓衡苦笑道:“根据大哥绘制的图纸,我一共仿制了二十七把。”
  “结果如何?”
  “为了做好凤嘴、凤爪,我甚至熔炼了铸剑谷珍藏的三把名剑——是三把可以排进当今江湖前二十名的剑。”
  “但你还是失败了。”
  “是的。我造出的凤嘴、凤爪,只要一条足够硬的合金棒就能击钝。它们不是凤,是鸡。”
  云天飏淡淡地道:“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做出这两件武器的?”
  云梓衡眼中星芒一闪,随即黯然道:“我想这一定是神兵云家不外传的炼器秘密。而我……终究是个外人。”
  望着勤勉的四弟,望着他那张已被炉火烤黑的脸,云天飏道:“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我四弟。和你二哥天煜一样,是我云天飏的手足。谁敢说你不是云家人,就是跟我过不去!”
  云梓衡眼一热,几乎流出泪来。
  云天飏和缓地道:“天煜本质挺好,只是性格顽劣、叛逆。云家四个兄弟姐妹中,我最不放心他。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帮我好好引导他。”
  云梓衡脱口道:“大哥……”却被云天飏抬手打断:“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云天飏问:“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亲手烧毁舞云庄?”
  云梓衡摇了摇头。不该问的事,他从来不问。
  “原本我想把庄主之位让给天煜。谁知他听我这么说,第二天就不辞而别了。”云天飏叹了口气道:“天雪热心奇门八卦之术,对铸造兵器兴趣不浓;而你因为身体原因,武功方面……”
  云梓衡心中暗叹,又为大哥把他当成亲兄妹而感动。
  “江湖人尊敬舞云庄,却不乏觊觎我庄武器之徒。天煜走了,如果我也离开,这一门老幼,我实在放心不下。”
  云梓衡沉吟道:“所以,大哥不惜耗费巨资,在这片世外桃源重建舞云庄……可是大哥,你要去哪里啊?”
  云天飏没有回答,接着道:“此山谷地形复杂,加上天雪的机关布置,相信没人闯得进来。”
  云梓衡昂首道:“我会帮三姐保护山庄的!”
  云天飏凝视着云梓衡:“我们云家的制器技艺,也要靠你发扬光大。”
  云梓衡惶恐地问:“大哥,那炼器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啊?”
  云天飏大笑:“根本就没有秘密!云家的炼器手法,你已经全掌握了。剩下的就是在实践中领悟。”
  云梓衡急道:“可是我根本没有仿造那两件武器的头绪,一点都没有!”
  “‘龙啸百川’和‘凤鸣九霄’根本不是我制造的。”云天飏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它们根本不是凡物。”

                        (三)
  “凤鸣九霄”更像一把三叉短戟。三刃,中刃长且锋利,代表凤嘴;左右刃弯成钩形,代表凤爪。俞孝文迟疑了一下,右腕一转,改为反持,杆头向上。
  “你终于把那邪魔的武器亮出来了!”石敬枫长剑一举,天罡剑阵瞬间发动。
  三十六名剑手脚踏星图,举步间,九把剑从九个方位向俞孝文刺来。俞孝文一旋身,手中杆已将九剑磕开。这九人刚掠开,又有六人攻来……结合星象变化,每一组、每一轮次配合滴水不漏。
  俞孝文点头称许。暗提真气,一个鹞子翻身跃起三丈。空中却又有四剑疾刺而来!原来这四个方位各有两名武当弟子依次跃起,上面的升势将竭时,下面的运气一托,虽然他们的轻功都逊于俞孝文,但有此一托,高度已不是问题。
  杆在剑上一磕,俞孝文借力向阵外掠去。但他人在空中,下面的阵法也随之移动,一落地,又陷入了剑阵包围。
  数百招后,俞孝文暗自钦佩起石敬枫来。眼前的剑阵比青幽道长在世时强大了许多。不仅剑手间的配合更默契,还发展出许多从前没有的变化。以自己对武当阵法和剑法的熟悉,也只能勉强自保。
  擒贼先擒王!俞孝文当然不会想不到。可石敬枫不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更是现任武当掌门,不能不给他留点颜面。
  三十五名武当剑手,俞孝文也不愿伤害一个。于是,他想出一个办法,用真力迫使他们的剑脱手。但对方也都是内功高手,这样做谈何容易。
  俞孝文的确做到了。可惜每次剑落地,天罡剑阵的运转便随之加快。空位总有人及时弥补。加之俞孝文不愿趁此机会痛下杀手,失剑者的剑很快失而复得。
  千招下来,由于真气大量消耗,俞孝文已汗流浃背,一袭蓝衫也几处被划破。不是被剑锋滑破的,而是被剑气,只有剑术高手才能发出的剑气!
  三十六名剑手中,除了石敬枫,居然还有九人能发出这种剑气。
  这时,一绿衣女子扔下药筐,沿山路疾掠而来,边跑边喊:“住手!别害我哥哥……”
  俞孝文回眸一视,正是妹妹俞素文,身形不由一滞。这一滞,已露出无法补救的破绽。
  石敬枫清楚地看到了这个破绽。这一轮次本不该他出剑,“破浪倾天剑”却因真气贯注而发出微鸣!
  石敬枫并不想杀死俞孝文,只想击败他!击败俞孝文——是石敬枫从小做梦都想,却一直没有实现的人生目标。现在,他把目光锁定了对手的右臂。这一剑刺出,“凤鸣九霄”必将落地。
  剑芒一炽!这一剑的速度,已经突破了石敬枫的极限。
  俞孝文甚至感受得到血液喷出手臂的凉意。可他无法闪避。若身形移动,剑阵中刺向他的剑,至少有两把闪避不及。
  寒光一闪,随即是金属断裂声。三把剑在电光火石间折断,连“破浪倾天剑”这样的名剑也未能幸免。
  俞孝文一直反持的“凤鸣九霄”正握掌中。凤嘴、凤抓发出一种震慑全场的强大魔力。
  石敬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望着半截“破浪倾天剑”,一动不动,呆立阵中。直到再次听到七八把剑被“凤鸣九霄”切断,才喊道:“收阵!”
  俞孝文面带惭色,拱手道:“石掌门好剑阵!在下全凭宝刃在手,侥幸侥幸。”
  石敬枫冷哼一声,话也不答。返身吩咐众门人:“回山。”
  “等一下。”俞孝文返身回跃,抬手将一麻袋抛到石敬枫脚前,“为了证明我不是金国奸细,我带了点礼物来。”
  
                        (四)
  易地重建的舞云庄依旧气势不凡,巍峨雄踞。
  楼宇间有一幢北宋东京风格的小楼,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楼前被花圃、水榭环绕。这里是尹绣凌尹小姐的绣楼。
  尹小姐本是东京的女子,云天飏特意为她造了这座楼,以慰她思乡之苦。
  连楼名也是尹小姐自己取的,叫绣云楼。绣是尹绣凌的绣,云是云天飏的云。
  每天,尹小姐就在这里养养花,绣绣云。

  云天飏回来时,尹绣凌正在一面比八扇门还大的紫檀绣架前绣她的《百龙翔云图》。
  云天飏回来时,尹绣凌依旧全神贯注,连一点激动的感觉都没有。
  七年了,云天飏就这样在她的绣楼来来去去,像一只白蝶。
  七年了,云天飏的衣服鞋帽上都是她的作品。
  可她仍是尹小姐,不是云夫人。

  穿梭了千百次的银针扎在翡翠顶针上,断成两截。断针刺入,血珠乍现。
  柔夷在手,玉葱般的手指已被云天飏吮进嘴里。尔后关切地问,“痛不痛?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侧过脸去,睫毛上泛起微雾,只淡淡地说:“《百龙翔云图》快绣好了。”
  云天飏后退几步仔细观瞧——
  百条神龙,五光十色,千姿百态,翱翔于祥云之上,动人魂魄,夺人心神。连他这身怀上乘内功的人亦不免心旌摇荡,仿若身临九霄,与龙共舞……
  尹绣凌眼中却只有一条龙——
  一条小白龙。它连鳞甲还未长全,稚气可爱,生猛活泼。被一条黄龙、一条紫龙环绕伴护着。
  “我们生个孩子吧。”她终于说。

  沉默一如从前。若有人问尹绣凌,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什么?她一定会回答,是沉默。
  终于,云天飏打破了沉默。问她:“你为什么养花?”
  这是个顾左右而言它的问题。尹绣凌还是耐着性子回答:“我要观察花儿,把每个细节记在脑子里,再把它们绣下来。”
  “这样花儿才能不败!”云天飏点点头,“可你绣出的只是它们的形态与神韵。花会枯,人会死,没有谁能够抗衡!”
  尹绣凌轻轻叹了一口气。
  “七年了。”他望着她秋水般迷离的双眸,“是不是?”
  “嗯。”声音夹杂着委屈,从琼鼻里发出。
  “可是有个人我等了十二年。”
  就像一枚绣花针扎进了她心口。她问:“是‘龙啸百川待君来’所待之人?”
  他点点头:“是的”。
  她忍不住又问道:“你等待的是谁?”
  “龙等的自然是凤。”
  她笑了,笑的比哭还难看:“凤自然是是个女人。”
  他大笑,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我发誓凤是个男人。他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道士。”
  她在他的臂弯里仰着脸,不无嗔怪地问:“你为何要等一个道士?”

                        (五)
  石敬枫指挥门下把俞孝文丢过来的麻袋打开。袋子里居然有:一颗人头、一张嘴、一对眼珠和一双手。
  手纤细,透明得像冰,指甲硬而长。正是那长发如雪,手能抓破冰面的铁骑堂长老——冰妖的手。
  嘴还咬着半截竹笛,像被人一刀剁下来的。正是擅长召唤和驱役毒蛇的铁骑堂长老——灵蛇的嘴。
  眼珠是双目如鹰,擅追踪,据说任何细小痕迹都逃不过这双眼睛的铁骑堂副堂主——昊鹰的眼珠。
  头当然就是那个金国贵族,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铁骑堂堂主完颜桢的头。完颜桢居然是个女人。
  “完颜桢的头,昊鹰的眼,灵蛇的嘴,冰妖的手”说的是金国潜伏在江南的特遣暗杀组织——铁骑堂最可怕的四样东西。
  现在,这四样一点都不可怕。因为它们已像猪头狗眼鸭嘴鸡爪一样,被卸了下来,连血都已凝固。
  “我去金国,是为了查明铁骑堂的底细。”俞孝文说得很轻巧,很平淡。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些年他忍受了多少苦累,面对了多少凶险。而今,他终于完成了目标,却把这作为礼物送上武当山。
  石敬枫知道这份礼有多重。
  青黄不接的武当,这几年论剑不如华山,论拳逊于少林,颓势隐现。可是只要江湖上知道是武当派铲除了铁骑堂,武当山一定会声名大噪!
  石敬枫望向俞孝文,俞孝文也看着石敬枫。
  他们本是师兄弟,同一个师父,从小一起流汗流血的兄弟。
  石敬枫道:“我相信你。”顿了顿又说,“可……师父的仇不能不保。”
  十年前,武当掌门青幽道长在东京比武大会上被云天飏以“龙啸百川”杀死!
  比武大会,生死由命,无须承担伤亡责任。但是,师父的死,徒弟不能置之不理。徒弟没权利报仇,却有权力挑战!
  前些日子,江湖上有人声称,某夜在舞云庄遗址,云天飏重新出现并留字而去。找到他或许不难。难的是,云天飏不仅是俞孝文的朋友,更是俞孝文的知己。
  当晚,俞孝文宿在妹妹家的草堂里。俞素文不喜江湖争斗,剑术粗通门道,但医术精湛,是武当山下远近闻名的女郎中。俞孝文的第二口麻袋,装的便是他从北地带给妹妹的人参、鹿茸等珍贵药材。
  第二天,俞孝文在师父青幽道长墓前祭扫一番。然后,头也不回地下了武当山。他说,他要去挑战云天飏,一决生死。

                        (六)
  九月初九,两九相重,日月并阳,故名重阳。
  云岭中段终年积雪,远眺如一匹奔驰的白马,故名白马雪山。
  重阳节这一天,飞禽也罕见的白马雪山之巅忽然多了两个人。两个既不同,又相似的人。
  一个锦衣玉服,威而不露;一个蓝衫布履,洒脱不羁。
  他们都有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更都有一件惊世骇俗的武器:龙啸百川、凤鸣九霄。
  这对武器当然不是云天飏制造的,也不可能是任何人间的武器大师制造的。它们本就是一对仙器,流落在人间的仙器。
  人间的仙器数量本就少得可怜,被人发现并取得的机缘更微乎其微。或许,是仙器冥冥中选择了这两个人。

  十二年前,俞孝文带着云天飏一同探访武当山西南方一座浓密的黑森林。那的山比武当更高,常年瘴气弥漫,无人涉足,人们称之“神龙架”。他们差一点把命留在了神龙架!
  两人无意中闯入一个奇异的洞穴,突然遭到两只巨大的九头怪兽袭击。那时,二人的武功已是武林年轻一代的翘楚。却历经九死一生,透支了内力与体力……
  当两只怪兽的十八个头全部耷拉下来时,他们瞬间瘫倒在腥臭的地面上,连动也不能动了。
  过了很长时间,他们才能够打坐疗伤。又过了不少时辰,他们才各自恢复了三成功力。
  他们站起来,鼓起勇气向洞穴深处走……惊奇地发现,里面的洞穴四壁居然都是水晶的。洞穴尽头,就是这对仙器,在水晶的映衬下散发出荧荧光华。
  一面平整的水晶墙刻着古老的小篆——秦始皇统一天下后规定的字体。经常仿造古代兵器的云天飏认识小篆。文字大意是:
  龙啸百川、凤鸣九霄是一对开启天穴的钥匙。
  若两人各持其一互博,同时激发出仙灵之气,
  龙凤相会时,就是天穴开启之刻。
  天穴开启后,存在的时间很短暂。
  开启天穴者,若能穿越天穴,就能超越生死。

                        (七)
  阳光把万年不化的白马雪山之巅点染成金。云天飏、俞孝文相隔十丈而立。
  “姓云的,还我师父命来!”俞孝文话音未落,人已前跃,双掌携着比山风强劲百倍的力量,向云天飏拍下。
  云天飏身形一挫,双目一凝,也迎上两掌。四掌相交,仿若雷鸣。
  但见人影交错,飘若惊鸿,矫若游龙;拳掌相击,风雷骤响,此起彼伏。两柱香的时间,二人已交手数百招。忽然,生死相搏的两人同时收手。
  俞孝文道:“这么打下去,没有三天两夜,分不出胜负。”
  云天飏说:“我们的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间。”
  俞孝文道:“但十二年前,我自信能在两千招内击败你。”
  云天飏说:“那是因为过去我将很多精力耗费在武器制造上,内力不如你的缘故。”
  俞孝文颔首表示同意。
  云天飏又说:“近十年来,我没做过一把武器,一直在修炼内功。”
  俞孝文沉声问:“可当年你又岂能击杀我师父?他的内力超过一甲子。”
  云天飏叹气道:“今天我还能站在这儿,只是因为我有‘龙啸百川’。”
  “你去东京参加比武大会,是为了学习和提升武学境界。”俞孝文道,“我的武学根基在武当。要挑战我,最好的切磋对象就是我师父。”
  云天飏轩眉一扬:“不错!”
  俞孝文道:“可我师父是个牛脾气。他一直认为我叛出武当是受了你的蛊惑,所以,他对你出手,绝不会留余地。”
  云天飏一笑:“上了场我才考虑到这一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拼命……”
  俞孝文道:“武当是正统道家武学,心法讲究清静无为,招式讲究以静制动。我师父却动了气,所以他一定有破绽。”
  云天飏没有说话,似在回忆当时的惊险。
  俞孝文道:“无论‘龙啸百川’还是‘凤鸣九霄’,当它的力量充分发挥时,结果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云天飏道:“所以,你并不怪我。更不是来找我报仇的。”
  俞孝文苦笑:“仇我报不了了,只能尝试另外一种可能。”
  他从腰间皮囊里取出“凤鸣九霄”。
  云天飏也摘下了那件“龙啸百川”。
  龙凤,真的可以呈祥吗?

                        (八)
  太阳渐渐西落,绯红的落霞波澜壮阔。比刀还刺骨的朔风飞扬起两人的头发,鼓舞起他们的衣衫……
  龙啸百川,非刀非剑,弯成蛇形,色泽微金,龙鳞纹饰,二尺九寸。
  凤鸣九霄,似戟似钩,长短三刃,色泽暗红,凤羽纹饰,二尺一寸。
  要发挥它们的威力,必须以真气灌注。而这两件仙器能把你灌注的真气,转化为比这股真气大得多的可怕力量!
  所以,云天飏能杀死拥有超过一甲子内力的前武当掌门青幽道长。
  所以,俞孝文能以一己之力铲除以金国四大高手为核心的铁骑堂。
  接下来这场较量,不仅是这二人的,也是这两件仙器的。
  非用一个词来形容这场巅峰对决,那就是——绮丽。金色与红色的光芒在雪山之巅纵横交错,卷起的雪花久久不落,仿若细碎的银芒……
  人的真气是很有限的。云天飏和俞孝文不断尝试把更强的真气,注入手中的仙器里……他们越来越力不从心,内力渐渐濒临枯竭。
  人的肉体是很脆弱的,即便绝世高手也不例外。两件仙器的每一次互击,无论隔空,还是零距离对撞,必然伴随摧枯拉朽的力量。
  两人都只剩下最后一口护体真气。他们的七窍都在流血,五脏六腑均已移位,如果不是这最后一口气在,现在早已是两个死人。
  可笑的是,天穴没有出现,什么也没有发生。
  云天飏和俞孝文在一块岩石上坐下来,刚才的那场旷世之战早已融尽岩石上的冰雪。两人就这么并肩而坐,虚度他们生命中最后一点时间。
  无论曾经多么俊美多么富足多么成功多么显赫多么英雄多么不凡……都没有了意义。
  在这最后的时刻,他们体内早已成形的元婴终于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这样。要突破生死,就必须抛弃肉身。
  污浊的肉身发不出纯净的先天真气。或许有人可以,但他们做不到。
  他的左手和他的右手颤抖地握在一起,十指相扣。两人用尽最后的力量,元婴同时出窍,附在各自的仙器上。
  肉身还坐在那里,却连眼睛都静止不动了。因为那已是一堆肉,是没有神志的躯壳。
  而未经修炼的体外元婴并不能在这一界存活。若不尽快打开天穴,这两个元婴活不过一个时辰。

  附在仙器的两个元婴同时释放出真气,纯净的先天真气。
  奇迹,真的存在奇迹!原来仙灵之气具有“化形为物”的力量。
  “龙啸百川”化为一条金龙,“凤鸣九霄”化为一只火凤。此时,两个元婴迅速同龙、凤脱离,悬于空中。
  金龙与火凤分飞两处,返身飞速对撞在一起。龙凤一齐消失的那一刻,光芒万丈的天穴出现了!
  两个小小的、透明的元婴,手拉着手向上飞去。在飞越天穴前,他们发出婴儿般的咯咯笑声。
  不少雪山下的居民看到了天穴出现时的光芒。许多年后,白马雪山还流传着关于神光的传说。

                        尾声
  尹绣凌是极少数知道真相的人。那天晚上,云天飏最终把什么都告诉她了。
  她相信云天飏和俞孝文没有死,他们已经去了想去的地方。总有一天他们会回来,回到这个世界。
  有时,她会躺在花圃中的斑竹椅上,看天上的云彩。她的小腹渐渐凸起,因为她有了云天飏的孩子。
  与《百龙翔云图》中那条小白龙不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未出生,就没有了父亲的伴护。可无论是男是女,这孩子都代表舞云庄的未来。




第六届群杀『龙啸百川』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21帖,此为第48帖)

(作者:北极星;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5 14:21:36)

[1-21]秋扇夫人(贴杀筑儿,参评) [龙]悠然客

秋扇夫人

潺潺水流,从盘结成大片的藤蔓下面吟唱而来;被奇花异草熏染的夜风,轻佻地抚弄着所有的枝梢树叶,再顺应岩壁的挽留,回过头来欣赏它们婆娑的舞姿。栖香正稳的鸟雀,时而发出啾啾的梦呓,与各种秋虫的鸣叫,忽远忽近的蛙声,汇成了动听的自然谐音。
突起一阵鸮啼,将这如鬼怪狞笑一般的回音占据了壑谷的空荡,随之,恢复于方才的那般和谐。
冲破夜云的一轮秋月,悄然无声地为这世外之地蒙上了一层素色的薄纱。幽曲的竹林小径,铺上了霜色般的月光,一直蜿蜒窅然地延伸而去,幽径尽头,又宛如衔接了下一个诱人的悬念:于千姿百态拔地生长的葱茏林木深处,飘忽地亮着几盏烛光……是谁,在此结一草庐?是谁,甘愿舍弃红尘的喧嚣快活,来陪伴这寂寥的壑谷林树?
草庐内,一位女子正凭轩恹恹而立。她乌丝蓬松,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未系丝绦;她赤着一双纤巧的玉足,手持一柄素面团扇,如似对秋凉的不屑。她那微颦的黛眉,能使天下所有被春风初裁的柳叶蒙羞;她那婵媛的星眸,能使世上最严谨的男子失去自持;她那曼妙的鼻翼,呼出的仿佛是百年美酒的醇厚香气;她那温润的樱唇,可吻去世间男子所有的苦恼。
她叫秋扇,关于她的身世,连她自己亦不知晓。不过,为江湖人士所熟知的是,她拥有一身不明出处的好武功;所津津乐道的是,这么个美人坯子,一位素来挥金如土的奇女子,竟然曾是名满江北的青楼娼妓。大家还知道,自从对“憾海教”的右护法修月产生了那段情愫之后,她便在自己的名字后面,添加了“夫人”二字。
“素侍瑶台亦侍寒……姮娥啊,有谁人可知奴家心头埋藏的积怨,不逊于你那千年之深……”此刻,伴着酥胸里一颗搏颤的心脏,她仰头瞭望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在幽怨地感叹。
几只飞来飞去的萤火虫打扰了她的幽思,她嗔恼地动了动手持的团扇;她在犹豫是否该将这些讨厌的小虫杀死;正如她在犹豫,是否该将对月郎的好片痴情幽怨化作仇恨的火焰。
是的,她只要稍运内力挥一下团扇,便可轻易地叫这些小生命的肢体变得支离破碎;这双柔若无骨的玉手,既可轻描淡写地剥夺去一个个旺盛或衰老的生命,亦可织绣出美轮美奂的多彩图案。真不知上苍赋予她这修长灵巧的十指,是用来杀戮,还是创造精美的艺术品。
一点萤火轻灵地划出一道弧线,蓦然带动了她的记忆,于是她放过了这几只小小的生命,思绪悠然飞到了去年的那个初秋季节,那家官道旁的驿站……
一位玉树临风的青年公子,他持箸击打着兔毫酒盏,旁若无人地放声高歌:“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当时她恰巧与他邻座,周围,还坐着一众酒意正酣的江湖豪客,他们皆被他那双犹如利刃的目光震慑住,即便心存多大不快,也怵于开口表示半句不满言辞。
她的眼神却愈来愈温柔,毫无疑问,阅人无数的她,对这位青年公子油然产生了爱慕的感情,她就这样痴迷地欣赏着那张冷漠英俊的脸膛,直至他立起身,走到她的桌前,对她说出第一句话:“跟我走。”
他那种淡淡的口吻,仿佛是在向她交代一件她理所应当去实施的事情。
倘若,这不是她心头那股愈发骚动起热浪的爱慕之情所驱使的话,那么就是他身上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蛊毒,它的蛊惑性,至少对她来说,是无法抗拒的。那夜,她心甘情愿地与他共骑一匹紫骝,随他来到了这寂寥的壑谷,来到了这间草庐。
是怎么一个销魂的良宵呀……他情爱的烈焰燃烧着她的灵肉,她感觉自己如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振翅飞入了遍处艳花浓香的幻境,蜂蝶的天堂……
翌日,他走了,离开了她,他给她留下了一记冷酷的眼神,那眼神,足够抵消一百次云雨中的热情与浓情蜜意……但是,她爱上了她,爱得死心塌地……
绮丽的回味被哀怨倏然吞噬,那种欲要积蓄仇恨的犹豫,更迭上心头;她强迫自己去恨,恨她痴爱的月郎,或许还有全天下所有的青春男子!包括那些受到爱情滋润的的女子!
许是他们夜夜有那薄情的良宵;许是她们从未感受到独守空闺的幽怨……手随心动,团扇一闪,面前那几点生命的荧光戛然熄灭;她曼妙的身姿,不仅可以酥倒多少英雄儿郎的身骨,亦暗藏着虎豹一般的强大能量!
夜之精灵仿佛读懂了幽人那由爱成恨的煞气:皎月,一刹躲到了云层之后。几乎与此同时,一个黑影像幽灵似的闪到窗口外,竟与她不差分毫地对面而立!
“何人造次!”她惊退两步,厉声喝道。
“在下非梦。”不速之客身着皂色斗篷,黑色的纱巾遮住了他那张刻意营造出神秘诡异的面孔,他的声调亦如这身着扮,使人无法分辨出其是男是女。
“何故夜闯到此!”
“秋扇夫人莫惊慌,在下此来,是为夫人心头积结的相思,筑一座坟茔,它们本该死去了。”神秘的造访者阴森森地说道,这声音,如同来自恐怖的地狱深层。




第六届群杀『龙啸百川』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21帖,此为第49帖)

(作者:北极星;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5 14:22:24)

[1-22]伪侠世界 (帖杀[龙]岳星寰 参评) [龙]正午

江湖上有个流浪汉,在江湖上没有丝毫名气。但他可以活得很长,有时间他就外出十天半月,而“声色坊”的当家舞姬倾城也从来不问。
他经常流浪于各个地方,也会在当地有名的帮派驻足,不管他如何苦苦向那些自大的人拜师,他们却没有人愿意收。
知道舞云庄吗?那可是天下有名的地方。当江湖传闻龙啸百川重现,流浪汉自不量力想睹其尊荣。

大小他也算个江湖人,所以流浪汉很迅速寻了一个隐密的客栈打尖。“靠!连放个驴的地方都没有。”他心里骂道。其实热闹的地方全被衣服华丽的人包了。流浪汉只好又在心里骂句:“武功高怎么了,不就是杀人不偿命?NND,本人还没见过哪个大侠被官府逮了砍头。”
虽然心里愤愤不平,但也不能振臂高呼打倒诸位大侠吧。唉,先喝上二壶散酒解解闷。

“掌柜的,来壶白干外加三斤牛肉。”他冲柜台喊道。
“来了。”胖掌柜指始小二上酒上肉,边一脸笑容对他说道:“大侠,你也是为龙啸百川来得吧。”看他那副嘴脸,流浪汉不由有了想煽他个耳光的欲望。现在叫大侠可容易死。多次经验告诉他,武功大家可能都会,可这场合该装熊就装熊。
于是,他一脸傻笑冲掌柜说道:“您真是抬举我了......”说完话后大吃大喝起来。掌柜暗地盯了半天,在确信不是江湖人后,轻轻松了口气。心里叫苦不迭,自打前几天舞云庄给方圆十里客栈下达命令后,这些生意人被迫成了线人,专门为舞云庄提供初级情报。说白了,也就是这些老板每日
向云天煜报告店里有什么人来往。为什么由这些不会武功的人来执行这项看似重要任务?这也是舞云庄云天雪向庄主的建议。云天雪自知江湖三教九流中高手近期云集山庄十里范围内。如果派出山庄高手去探知,山庄也会空虚,不的已出此下策。说起此人江湖中无人不晓,在流浪汉眼中也算个人物了。那是多年前流浪汉想习制造兵器之术,在庄门口跪三日后,那云天雪姑娘给1000两白银打发流浪汉离开,出手阔气不在男人之下。
这是题外话。

酒足饭饱,流浪汉斜着身子踱出客店。月光如水,小镇上很繁华,到处可听见推杯换盏之声。突然流浪汉身子微微抖动了二下,身形冲向地面,嘴里不停呕吐些秽物。夜风中隐隐传来几声笑骂,询那笑骂声看过去。只见有三人身着异服纵马而过。流浪汉慢慢爬起身来,用袖口擦擦嘴角,眼睛出现了迷离的神情。路人的人看他呆呆直立,满身散发难闻臭气,以为是一乞儿,纷纷遮鼻路过。
流浪汉知道那三个人是:昊鹰、灵蛇、冰妖。大大有名的金人高手,很少为中原人见识其武功。而其主人完颜桢更是身手了得。流浪汉慢慢转回身向客店方向移动,心事却更加重了。

流浪自知这几人来此地一定与舞云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时下正值宋金交战。而大部分江湖人却为龙啸百川牵肠挂肚,流浪汉不禁摇摇头。名气是可以让人失去理智,神兵利器在有些人眼里是可以用命来交换的!
东街:点苍派高手廖可钧、廖澄、柳忆茗、林墨雨、惠秋颜,除掌门云游未归外悉数全出。西街:华山派高手秦衍、秦小鸥、秦少鹏、路崇安、筑儿。
流浪汉心中暗暗清点人数,乖乖,出名的快全挤满了,还是逃命要紧......想完,流浪汉全无醉意。

“客官,您回来了!要不要打点洗脸水?”掌柜笑眯眯问道。
“能不能打些洗澡水?”流浪汉回头冲掌柜嘀咕。“洗澡水呀,本店利小没有。”流浪汉心中一醒,我当这是什么地方了。这里总比不得声色坊自在逍遥。

待续吧各位......偶要是挂了......偶就无话可说了......

剧中描写人:44、岳星寰:早年为长江水寨寨主,曾率众抗金,不料为奸人出卖,导致水寨弟兄死伤惨重。他引咎而去,意志颓丧,寄居于“声色坊”之外。除了倾城,无人知晓这个流浪汉的身份。



第六届群杀『龙啸百川』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21帖,此为第50帖)

(作者:北极星;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5 14:23:17)

[1-23]破阵(帖杀[龙]秦少鹏,参评) [龙]雷若泓

破阵子(帖杀[龙]秦少鹏 ,参评)
  
  楔子
  
  桌上红烛已燃大半,雷若泓纹丝不动。
  筑儿推开门,慌慌张张闯进来:“不好了,姑爷提着剑,怒冲冲朝这边来了。”
  秦小鸥急切地道:“还不走!”
  “不走,今天我就要和他说个明白。”一扫往日浪荡浮滑,雷若泓执拗地说道。
  “还有什么可说的,明天我就是廖家的人了。”烛光晕红月白衫子,秦小鸥眼底闪过一丝哀伤。
  雷若泓眼睛一亮,反手抓住秦小鸥,道:“我们一起走!”
  “不,你快走!”秦小鸥拼命想挣脱,推搡间,廖澄提剑闯进来,瞪着两个人。
  “放开她!”长剑遥遥指向雷若泓咽喉。廖澄面色阴沉,挟着浓重酒气。
  
  雷若泓握紧秦小鸥的手。
  “还不放手!”廖澄怒不可遏,挺剑刺来。
  秦小鸥拉着雷若泓闪身避过,转身抽出墙上悬挂的长剑:“廖澄,还不住手!”两剑相交,发出清越的响声。刚刚布置好的新房内,一对就要拜堂成亲的新人,转眼竟以剑相向。廖澄气得两眼通红,掣剑再刺,秦小鸥侧身避开。哪知却是虚招,廖澄欺身越过,长剑直刺雷若泓咽喉。
  雷若泓一闪躲过,廖澄反手一式苍松迎客,再挑雷若泓右肋。雷若泓堪堪避开,廖澄第三剑已然刺到。不愧是逆空剑,三剑剑招、剑势各不相同,却使得行云流水。
  雷若泓背靠墙角,退无可退,秦小鸥挥剑攻向廖澄后心,迫使廖澄回剑自救。哪知廖澄竟不顾秦小鸥这一剑,挺剑刺向雷若泓。秦小鸥剑尖一滑,斜斜掠过。墙角的雷若泓向旁横移,退至床边,廖澄手中长剑如影随形而至。逆空剑去势太快,回剑格开已然来不及,秦小鸥想也没想,纵身扑过去,挡在雷若泓身前。
  “小鸥!”
  “小鸥!”
  
  -1-
  
  秦少鹏看看正在烤着野兔的雷若泓,不屑地用鼻子哼了哼。他最看不起这种只会吃喝享乐的公子哥,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在华山盘桓三年。虽然那个女人是他姐姐,可依旧让他瞧不起。
  雷若泓从怀里拿出小瓶小罐,盐末椒粉一样一样倒出来,洒在滋着油花的兔肉上面。一时香气四溢,秦少鹏也觉饥饿。可是雷若泓像是忘了身旁这位华山少侠,自顾自地撕下一块腿肉,津津有味地吃着。
  “娘儿们气!”秦少鹏嘟囔着,不知姐姐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想到姐姐,秦少鹏心里一阵担忧。
  那晚他赶到时,秦小鸥已经倒在筑儿怀里。秦小鸥的血滴在秦少鹏手上,滚烫的,燃起少年侠客胸中怒火。
  他吼道:“谁干的?”
  筑儿眼圈一红,说:“是姑爷。”秦少鹏脸色一变,就要冲出去找廖澄算帐。秦小鸥凄然道:“小鹏,难道……想姐姐立刻死在你面前?”秦少鹏一愣,看着姐姐。
  “快去,送他回江南,不然,爹爹会杀了他。”秦小鸥扯下脖子上挂的玉佩,递给秦少鹏。
  
  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要杀他。玉佩触手温凉,大概是那个浪荡子的东西。秦少鹏厌恶地扬手扔过去:“接着。”
  雷若泓一愣,手忙脚乱地接下。借着火光看,是块镂着绣球花的玉佩。
  “小鸥给你的?”雷若泓问。
  “哼。”秦少鹏用鼻子哼了下,算是回答。
  雷若泓释然一笑,“虽然是父女,她和秦衍到底不同,我没看错人!”
  秦少鹏噌地站起身,吼道:“你做事不知检点,关我爹爹何事?”
  雷若泓把玉佩贴身藏好,一边拨弄火堆上的野味,一边嬉皮笑脸地说:“秦衍这个伪君子,比我也好不到哪去……”
  “你说什么!”秦少鹏右腿旋风般踢过去。雷若泓狼狈地滚到旁边,站起身,掸掸身上草屑,仍是一副笑嘻嘻死性不改的模样:“你小子虽然卤莽点,但直来直去,也比你爹那个口蜜腹剑的伪君子强……”
  “你!”秦少鹏气结,“呛啷”抽出碧涛剑,一记枕石听涛,劈向唇角含笑的雷若泓。雷若泓见势不妙,闪身躲开。哪知只是虚势,剑势还未使老,真气贯注,反手挑过。
  雷若泓想要躲闪已然不及,剑气汹涌而至。
  
  正当雷若泓感到凛冽的剑气似要割裂自己喉管时,头顶传来清冽温和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一把刀,九翼刀,如同插着双翅,架住秦少鹏长剑。
  是雷若泓兄长雷若鑫。
  “开玩笑嘛……”雷若泓见来了靠山,马上恢复嬉皮笑脸本色,指手划脚地道:“以后我不说秦衍是伪君子,直接说他是——小人。”秦少鹏面色一黑,挺剑就要冲过去。雷若泓急忙躲在雷若鑫身后。雷若鑫无奈地道:“秦兄,舍弟自小疏于管教,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是呀是呀,你们是大英雄、大侠客,不要和我这个浪荡子、无耻之徒一般见识。”雷若接道。“哎呀,我的兔肉……”焦香传来,雷若泓慌忙去拨弄火上的兔肉。
  
  这个人,好强的内力。秦少鹏若有所思,慢慢坐下。雷家两兄弟,一个温文秀雅,却是武功寻常、轻佻浪荡。另一个沉稳果断,武功似高过自己。坐在明灭的篝火旁,秦少鹏还在琢磨刚刚雷若鑫的那一刀。应该怎样破这力大沉稳的一式?用苍松迎客最好,他心里演练着招式。
  “秦兄,可知道这一路追杀我们的,除了贵派弟子,还有哪路人马?”雷若鑫打断他的思绪。
  秦少鹏瞥一眼雷若泓,道:“我华山乃侠义之道,绝不会随便杀人。可能家父只是想问清家姐受伤的原因。”
  雷若鑫皱皱眉:“除了贵派,另有一队人马,正蹑着我们的行踪追来。”感受到秦少鹏疑惑的目光,雷若鑫解释道:“今日我们故意绕了一个大圈子,再回到这里。可是,”他抬头看,月亮正悬在半空,一只苍鹰在头顶盘恒。“看来,不足三个时辰,我们就会被追上。”
  “什么人?”秦少鹏惊疑不定,四下看看。只有雷若泓大刺刺躺在篝火旁,哼着江南小调。
  雷若鑫答道:“能驱鹰追踪,定是铁骑堂人。”
  
  -2-
  
  “只有不到两个时辰,你们还在斗气!”雷若鑫沉着脸,抬头望天。苍鹰不知何时失去踪影,只余一轮圆月,孤伶伶悬在半空。
  江南雷家霹雳雷火弹,可倾山能倒海,威力无穷,雷家也因此常被各种势力觊觎。雷家祖先几代人竭尽心智,创出三绝阵,以求自保。三绝阵,少则由三人,多可由成百上千人组成的三角阵势,能以最弱的群体,组成最强的阵容。阵势一旦运转,每个角都是攻向敌人最锋利的武器。而旁边两个,则是对方生命保护线。当年雷家掌门人雷尚曾以此阵法,助宋军大破辽师。
  金人铁骑,天下闻名。这次追来,定是不怀好意。雷若鑫思虑再三,看秦少鹏少年侠义,人品端方。又要他向天起誓,绝不将人字诀外泄。况且三绝阵要天、地、人三字诀方能组阵,只知人字诀,无济于事,所以这才放心地将人字诀要义传给他。希望几个时辰内,秦少鹏能学些皮毛,以保三人性命。
  只是两个人在该为对方防守时只顾各自出击,该为对方出击时却回剑为自己防守。相互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在雷若鑫身后别别扭扭,你来我往,大捣其鬼,竟先乱了阵脚,他无奈地摇头。
  
  “若泓,三绝阵首句怎么说?”雷若鑫面沉似水。那只苍鹰不知何时又飞回来,急速地在半空中划着一个又一个圈。
  三绝出,故忘我。为利剑,入敌腹。为坚盾,固所守。雷若泓神色一凛,敛去嬉笑。
  “不想死,就先将个人恩怨放到一旁!”雷若鑫厉声说道,秦少鹏默然,暗道,也不知道这阵势顶不顶用。不过凭少爷一把剑,就算是铁骑堂的人,能把我们怎样?大不了血洒沙场。
  “记住,要相信你身边的人。把自己的性命都交付给他,这样你才能成为无坚不摧的利刃!”看着眼前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雷若鑫心里一叹。能不能安全返回江南,就看这一仗。
  
  虽已初春,夜风依旧寒凉入骨。但比华山峰顶的风,不知柔软了多少倍。
  秦少鹏不用回头,就知道雷若泓没睡。他也睡不着。
  “你怎么认识我姐姐的?”半晌,秦少鹏问。几天相处下来,他觉得这个浪荡子并没有想像中那样坏。
  安静了一会,耳边又响起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当然是你爹爹想方设法让我们相识。”
  “胡说!”秦少鹏翻身坐起,看着懒洋洋躺地上的雷若泓。
  雷若泓不语,隔了一会,才低低问道:“小鸥怎么样了?”
  秦少鹏轻声哼了下,闷闷地说:“不知道,只是她流了很多血……”
  雷若泓心里一紧,闭了会眼睛,又睁开,道:“确实是你爹爹,华山派掌门人秦衍,找机会让我们相识。”
  秦少鹏一愣,当年爹带姐姐下江南,回来时这小子就如影随形地跟来。师兄弟们说,姐姐喜欢这个浪荡子。可是爹爹竟然也看上他?那为什么还要把姐姐许给廖澄?想起姐姐身上那一剑,他心里就冒火,恨不得马上手刃了廖澄,为姐姐报仇。
  “是为了雷火弹的秘密,”雷若泓叹息,即便开始就清楚小鸥接近自己的真正原因,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陷进对她的爱恋,追随她来到华山。不羁的风终于化成美人鬓边一缕柔丝,可如今那心心相系的人呢?初春的风呜咽,自颊边吹过,拂向夜色深处。
  
  “胡说,我堂堂华山派,怎会如此卑劣!”秦少鹏喝道。
  雷若泓轻笑:“卑劣的不是华山派,是秦衍。”
  秦少鹏低头想了一会,坚定地摇头:“不可能,我爹要雷火弹做什么?”雷若鑫似乎没听到他们的对话,气息悠长地合着双眼。
  雷若泓耸耸肩,轻嗤一声:“你爹想做武林第一,或者天下第一。”
  秦少鹏腾地站起:“胡说!我爹爹为天下武林所敬仰的大侠士,豪杰!怎容你这个浪荡子弟说三道四。”说罢欲拔剑相向。
  
  “有人!”雷若鑫忽然跃起,握紧手中九翼刀。秦少鹏一愣,侧耳细听,并没有什么声响。
  雷若泓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秦少侠,他们要抓的是我们兄弟两个,与你无干,你还是先行离开。”
  “什么话!大丈夫死则死尔,怎能临阵退缩!”秦少鹏怒道。
  雷若鑫皱眉:“金人铁骑,附骨之蛆。现在恐怕谁都逃不掉。想活下来,只有靠三绝阵。”
  
  -3-
  
  一队骑军彪风驰来,领头的青色骏马仰天长嘶,在滚滚烟尘中生生刹住铁蹄。其余七人七骑,急停在后面十几丈处,激起尘烟迎面扑来。
  果然是铁骑堂黑衣骑士。
  
  完颜桢鹰眼盯着眼前三人。
  雷若鑫在前,雷若泓、秦少鹏分守两翼。就这么随便一站,渊渟岳峙,像一把锋利的剑刃,遥遥指向自己。
  “雷若鑫!”完颜桢鹰眼一眯。为了得到雷火弹的秘密,他几次三番下江南想收买雷尚,都没能成功。这次听手下来报,在华山脚下发现雷尚独子雷若泓的踪迹。他就想抓到雷若泓,以子胁父,得到雷火弹的秘密。
  “雷若泓?”完颜桢看向雷若鑫右侧,似乎根本没看到秦少鹏的存在。秦少鹏大怒,斜刺里劈出一剑:“金狗,纳命来!”
  完颜桢一拉马头让开,秦少鹏脚下踏出三绝阵外。雷若鑫无奈,九翼刀一展,率雷若泓杀入敌阵。
  
  “除了这个人,”完颜桢马鞭一指雷若泓,“其他人,杀无赦!”
  三绝阵催动,雷若鑫初为阵首,九翼刀锋芒毕露,片刻间已伤到对方两人。无奈秦少鹏总是不顾一切孤身冲杀,他和雷若泓只好跟在秦少鹏两翼,变成秦少鹏为阵首,直缨铁骑锋锐。
  三绝阵天地人三诀,本以天为首,地、人为辅。秦少鹏因势成利,以人字诀妄夺天之功,这阵势的威力,自是打了折扣。看透其中的秘密,完颜桢手中朔方戟一拖,假意后退。秦少鹏一时杀得性起,提剑追赶。
  “回来!”雷若鑫正被昊鹰死死缠住,脱不开身。雷若泓见势不妙,斜刺里冲过去,挑开砍向秦少鹏的钢刀。完颜桢见秦少鹏追来,手中朔方戟裹着劲风砸下。秦少鹏闪身欲躲,却不想一把明晃晃的利剑从侧面斜劈过来。眼看秦少鹏右肋就要中剑,雷若泓和身而上,谁知剑势一转,朝他刺来。雷若泓去势已尽,无力跃开,只好尽力把身体向后仰。“噗”地一声,剑刺在腿上,鲜血喷涌而出。秦少鹏怒极,右手剑一式枕石听松,劈向刚刚刺中雷若泓的人,却忘了旁边虎视眈眈的完颜桢。
  “小心!”雷若泓顾不得腿上剑伤,长剑一抖,略阻了下朔方戟。秦少鹏趁机退回三绝阵中。
  
  “三绝出,故忘我。为利剑,入敌腹。为坚盾,固所守。”雷若鑫低低念道,秦少鹏心中一凛,踏着三绝方位。另一旁雷若泓也已点住腿上穴脉,暂时止住鲜血。三人齐心,互为声气,鼎足而立,威力倍增。
  “雷少爷,还是随本王走吧,南宋势微,哪堪我大金铁骑?随我去金国,保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完颜桢劝道。雷若泓凤眸含笑,幽幽地道:“宁为玉碎,决不作金奴!”秦少鹏暗暗点头。完颜桢大怒:“强弩之末!就让本王来见识一下三绝阵的厉害!”舞动朔方戟冲进阵来。
  
  又有一个人倒在三绝阵下,完颜桢手下七员大将,已折损三人。完颜桢自己肩上也中一刀,汩汩淌血。
  没想到南蛮人竟有如此精妙阵法,完颜桢暗暗佩服。今天对雷若泓,他势在必得。不仅仅因为霹雳雷火弹,还有这个阵法。如果在战场上布下这么一个大阵,那么就算是名扬天下的岳家军,也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仗着阵法精绝,但三人已是强弩之末。完颜桢手中朔方戟接连几式杀招,向三绝阵中的秦少鹏袭来。
  秦少鹏不进反退,雷若泓挺剑斜斜刺过。剑势如波涛浪涌,二人合而为一,剑上威力不止大了一倍。完颜桢被雷若泓手中长剑缠紧,旁边雷若鑫九翼刀飞出,重伤昊鹰后,刀势绵绵不绝,向完颜桢劈来。
  “主上……”昊鹰拼力扑在完颜桢身上,挡住这一刀,天上苍鹰急旋。完颜桢怒极,朔方戟直指秦少鹏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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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山野岭得见完颜殿下,容幸之至!”沙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完颜桢收戟,推开扑在身前的昊鹰,后退几步。闪目看去,此时天已渐明,只见来者五绺长髯,样貌颇为清奇。
  是华山掌门秦衍。
  完颜桢皱眉,盘算着这只老狐狸在打什么主意:“秦掌门有雅兴前来助阵?”
  秦衍捋髯长笑:“殿下神通广大,素未谋面竟知秦某。”
  “爹,他们是金国奸细,快杀了他们!”秦少鹏怒道。年轻的侠客心里,有股热血在激荡。他希望父亲快快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痛击这些在大宋国土上为非作歹的金狗。他也想以此证明,父亲仁厚侠义,绝非浪得虚名。

  完颜桢似笑非笑,道:“秦掌门想杀本王?”
  秦衍看看环在完颜桢周围的三个铁骑,思量再三,笑道:“秦某是为小儿前来。”
  完颜桢道:“如此就请秦掌门带令公子离开,本王只要这个人。”完颜桢眼色一厉,指向雷若泓。
  
  秦衍看一眼雷若泓,朗声道:“虽然您贵为金国殿下,却也不能随便在我大宋境内抓人。”
  完颜桢冷笑道:“秦掌门说得好听,怕也志在雷火弹!”
  “住口!夷虏小儿,敢辱我堂堂华山派。”秦衍声色俱厉,手中长剑出鞘。
  完颜桢暗忖,己方四人身上都有伤,如今又多出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秦衍,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心思一转,脸上带笑:“如此就让与秦掌门,不过秦掌门若想得到雷火弹的秘密,还需先过贵公子这一关!三绝阵绝不浪得虚名!”哈哈大笑中,扔下地上几具尸首,策马呼啸而去。
  瞬间,四周又恢复宁静。只有野地里的风,在耳边鼓荡。
  
  “雷若泓,随我回华山!”看着完颜桢四人渐远,秦衍眸光一敛,厉声道。
  雷若泓嘴角浮出一丝讥俏:“秦掌门还想关我三年?”
  “住口!”秦衍色厉内荏地喝道。
  雷若鑫抢前一步,抱拳道:“见过华山派秦掌门,在下霹雳堂雷若鑫。”
  秦衍狭长双眸眯起,笑道:“原来是霹雳堂的当家人,秦某失礼。”
  雷若鑫不卑不亢,继续道:“在下有一事请教秦掌门,不知舍弟哪里得罪秦掌门,软禁华山三年之久?如今又不远万里追杀!”
  秦衍老脸一红,勉强笑道:“误会误会,华山派从来没有人软禁雷少爷,是他贪恋小女美色,久滞华山不去。”
  “你说谎!”雷若泓戟指秦衍。
  “现在,小女的死与他有关,所以必需随我回华山查清真相。”想及爱女,秦衍心中一痛。
  
  “姐姐死了?”秦少鹏冲过来,抓住秦衍手臂,痛哭失声。
  雷若泓闭闭眼,一时心若死灰。她到底为他而死。这三年里,如果不是她,他早变作黄泉路上一缕游魂。小鸥,那个在听松堂里坐在他身边,静静听他讲江南讲雷家的女子。她给他买酒,上好的女儿红。隔天一壶,去到华山底下很远的集市里买。华山顶上的日子,单调而枯燥,还有秦衍每隔几日的逼迫。也只有她,才是他孤寂生活里的一线阳光。
  “秦掌门,请问谁杀了秦小姐?”雷若鑫沉着追问。
  “这要问雷家大少爷了!”秦衍目露凶光。
  “爹,是廖澄杀了姐姐!”秦少鹏哽咽道。
  “即便是廖澄杀了小鸥,”秦衍目光一寒,咬牙切齿地道:“他也脱不了干系,我要拿他的头祭奠小鸥在天之灵!”
  雷若鑫微微一笑:“既然秦小姐之死与舍弟无关,拿他生祭是何道理?况且,”他伸手抓起雷若泓手腕。衣袖掀开,露出底下乌黑铁锁,缠着半截银色细链。“不知道舍弟究竟做错什么,竟让秦掌门如此相待,在华山听松堂拘押三年之久!”
  秦少鹏吃惊地看着雷若泓。听松堂华山重地,向来由爹爹手下亲信福伯掌管。当初雷若泓住进听松堂,他还暗怪爹竟把一个浪荡子当座上宾,没想到竟别有内情。
  秦衍面不改色,道:“既然雷公子有意为难,本掌门只好强行带走。”话音未落,单掌力劈华山打向雷若鑫。雷若鑫挺刀迎上,秦衍闪身躲过。
  
  “爹,快住手!”秦少鹏喊道。两人刀剑相交,秦少鹏急得团团转,却插不进手。百招一过,雷若鑫左支右突,露出败迹。雷若泓唇角噙笑,朗声道:“秦伯父,我愿随你回华山。”秦少鹏惊疑不定地望望神色若定的雷若泓。
  秦衍手下一滞,雷若鑫已逃离致命一掌,神情狼狈地站到雷若泓身边:“不能去!”
  “小鸥一定等急了。”雷若泓目露温柔之色,雷若鑫心道不好。
  雷若泓掏出怀里玉佩,温热的,恍惚还带丝幽香。他抬头看看秦衍:“秦伯父,这三年来您念念不忘雷火弹的制法,就藏在这里。”秦衍神色诧异,雷若泓手上用力,一块古玉片刻间化为齑粉。五指张开,玉屑尘土一般,随风散去。“雷家传家之宝,我已送给小鸥。如今这世上知道雷火弹制法的,只有我爹爹。秦伯父,您永远都得不到它。”雷若泓长笑不绝。秦衍脸色乌青,握紧手中剑,转眼就将是雷霆一击。雷若鑫凝神应敌。
  秦衍怒目圆睁:“找死!”话音未落,苍松剑挟着劲风,破面劈来。饶是雷若鑫早有预料,仍挡不住这含怒一剑。九翼刀生生被苍松剑磕飞。雷若泓腿上有伤,躲避不及。秦少鹏情急之下,挺剑来挡。三绝阵启动,剑影刀光,把秦衍拒在阵外。
  秦衍怒极,长剑抖动:“逆子!”
  “爹,你要雷火弹作什么?”素来敬畏父亲,积威之下,秦少鹏下意识收剑,退后几步。失去一翼,三绝阵顿乱。秦衍手中剑光暴涨,刷刷几式迫退雷若鑫长刀。剑尖一转,刺中秦少鹏右翼的雷若泓胸口。
  三绝阵破。
  雷若泓扑通倒在地上,激起尘埃阵阵,像是打碎了什么。
  
  “你杀了他。”秦少鹏试着雷若泓的鼻息。刚刚还和他斗口的浪荡少年,如今倒在地上,像是睡着了。
  秦衍面沉似水,转向雷若鑫,“你也得死!”
  “秦掌门想杀人灭口?”看着倒在地上的雷若泓,雷若鑫面色悲戚,却夷然不惧。
  秦少鹏看着素日慈和正直的父亲,红着眼睛嘶声道:“不,爹,不要再杀人了!”
  秦衍哈哈笑道:“如此,倒不用秦某多费周折。”
  “爹,你不能杀他。”秦少鹏放下雷若泓,闪身挡在雷若鑫面前。
  “不杀他,华山清誉何在?”秦衍面色渐寒。
  秦少鹏长剑一抖,身上还流着血,却异常坚定,一字一句地道:“秦掌门,要杀,就先杀了我!”
  秦衍一愣,素来惧怕自己的儿子,此刻像是换了一个人。此时天已大亮,不远处官道上传来阵阵车马声。秦衍迟疑了一会,看看雷若鑫,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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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少侠……”雷若鑫看着秦少鹏,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已经两个时辰了。涉足江湖,不是第一次见到杀戮,但却第一次见到爹这个样子。他心目中的侠士,英雄,忽然间都被改变。他觉得似乎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破了,就像三绝阵,远没有雷若鑫所说的那样坚固。
  “秦少爷,多谢你仗义相助,我就要带舍弟回江南了”到底没能救回雷若泓,雷若鑫抱着一坛骨灰,有点伤感。
  秦少鹏抬头看看他,眼里掠过一丝迷茫。雷若鑫到底有点不放心:“秦少侠若无事,和我一起去江南走走?”秦少鹏摇头,转头看向北方。
  
  爹爹走了,雷若鑫也走了,所有少年时有关侠士的梦一点点破灭。秦少鹏一个人走在荒凉的月色下,有些惶惑。朝庭偏安于江南,那是个笙箫竹管的绮丽之地,他不想去。如今华山派掌门人秦衍的丑行怕是天下皆知了吧?那些曾一起喝酒,一起相约游侠江湖的少年侠士们,或许正在笑他。他不想回华山,永远都不想再回去。
  那么天下之大,他还能去哪里?
  秦少鹏抬头看向遥远的北方,握紧手中剑,慢慢化成一缕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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