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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届群杀『龙啸百川』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21帖,此为第31帖)

(作者:北极星;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5 14:14:41)

[1-10]蜀素帖(帖杀子夜,参评) [龙]镜无忧---------精华

1

每一年的清明,西湖都披了一层隽秀的薄纱,给这婉约的山水陇上一片朦胧,更显得娇美无比。此时,就会有一女子,身着淡碧丝衫,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大概是因为天冷,外又罩一件白纱长帛,也是长及曳地,缓缓踏着潮湿的春草沿九里松方向而来。她头挽流苏髻,一截白色缎带在薄雾与清风中翻然飘舞。她手执一个竹篮,内有一些纸钱、香烛、一盘刚刚做好还微微散发着热气的桂花糕,另外还有一壶花雕酒。
九里松的尽头是一片郁葱的树,环绕着西湖的湖光山色,太阳隐隐的探出微红,只一眼,整个湖水与山都被一片金黄所覆盖,刚还略见的薄雾退去了最后的颜色。在湖水的一畔有一处荒地,长满了一人高的杂草,杂草从中是一座坟,孤零零地伫立了许多年。女子对着这坟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蓦地抽泣了起来。半晌她将香烛点上,烧了些纸钱,又将一壶上好的花雕酒洒了满满一坟头,望着土堆,久久才肯离去。
四月的西湖确是人间最美的地方,无外乎苏轼曾多次对此处发出赞叹:“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刚还满腔愁云此时却被这美丽的山色冲淡了一半。突然一阵疾风袭来,与这温柔的水色丝毫不相干。女子略一点足,整个身子腾起,在半空划出一个好看的圈后又轻轻落下,这一起一落间竟不惊起一片落叶。
“娘亲,好功夫,啥时候传给我?”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兴高采烈地奔到女子身边。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要叫我环姨,什么时候才长点记性?”女子一边责怪着,一边用手帕拭去孩童额头的汗水。
“可是云大叔说,除了他之外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最亲近的人不就应该是叫娘亲的么?”
女子不再搭理他,径直朝“声色坊”的方向走去。突然她好像记起什么,转过头问:“师傅教你的功夫练得什么地步了?”
“哎呦,娘亲,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傅那人,古板木讷,除了每天让我在那什么破布上写什么诗之外,根本一点武功都不传授给我。娘,我实在不想每天都在布上写同样的诗。”
“哦?那你想学什么?”
“我要学‘龙啸百川’,我要向云大叔一样成为一个人人敬畏的大英雄。”
“邵氏所藏质地精良的丝绸却被你说成是‘破布’?立即给我回去再练百遍。”从身后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男子的声音,二人同时回过身看,见一中年男子远远立在一棵水杉下,一袭青衫将面色衬得更青。他的长发在风中散乱着,从不束起,更显得他有些疯状。
孩童一见此人便像见了猫的老鼠般,早早开溜不知去向。
“唉,这孩子。”男子摇了摇头旋即又说,“你又去看她了?”
女子点了点头,沿着九里松慢慢的走着,又道:“星寰,红儿他年纪还小,望你严管些。”
“你真的让我教他?你就不担心……”岳星寰看到倾城眉间隐隐浮现一抹愁云,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可是总忍不住,又说道:“你的仇恐难报了。”
“我并不想报什么仇,只要红儿平平安安过了此生便是了。”
“倾城,那个人迟早会出现的。”
正说着,“声色坊”的庭院座落在眼前,倾城没有答话,径直进了屋子。


2

月色悄悄爬上树的枝头,并不显得明亮。晚钟在湖边发出闷闷的声音,罩着雾色腾起一片潮湿。红儿此时刚在院中练完字,他瞅了瞅石桌上那涓细的乌丝上劲道飞扬的字,不禁吁出一口气。
“山清气爽九秋天,黄菊红茱满泛船。千里结言宁有后,群贤毕至猥居前。杜郎闲客今焉是,谢守风流古所传。独把秋英缘底事,老来情味向诗偏。哈,这个人想来还真有闲心,国家都这样了,还赏菊泛船吟诗作对呢,不若杀他几个金狗,倒还实在些。”
“红儿,你这么想杀金人?”此时倾城从厅堂步入院中,手上还拿了一件白丝外衣,边说边搭在红儿肩头。
“娘亲,金人占我大宋的国土,又欺我大宋的良民,孩儿就是在金人的屠刀下捡回一条命。孩儿立誓有生之年定将金人驱逐出我国境。”
“这篇《重九会郡楼》用笔俊迈、笔势飞动、提按转折挑、曲尽变化,真可谓是飞动洒脱,神采超逸,且用笔多变,正侧藏露,长短粗细,体态万千,足以见你是用尽了全力,只是其中的‘八面出锋’尚还欠些火候。”倾城细细看着,嘴角不由得展开笑意。
“不单是《重九会郡楼》,《拟古》也是孩儿练得最好的一篇。只是娘亲,孩儿真的不想再练这个,孩儿想学云大叔的‘龙啸百川’,孩儿想要杀金狗,除国患。”
正说着突然从庭院的一角飞来一枚暗器,径直打向倾城的眉穴处。倾城并不慌忙,拿起石板桌上一只茶杯,手腕一甩就将暗器打落在地,待得仔细一看,却是一枚女子惯用的绣花针。
“既然来了,何必躲着?”倾城不紧不慢的说道。从庭院暗角走出一个男子,身形七尺,有些宽庞,然则面如冠玉,唇若抹朱,眉清目朗,衣袂飘飘,却不是云天飏又会是谁?倾城不由得打了一个踉跄,扶了石桌终是站住了。“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
这一问是云天飏也始料不及的,他咧开嘴笑了笑,朝倾城的方向走来。“刚刚才到,就想着来看看你们。”
云天飏的出现当数红儿最为激动,他扑着就往云天飏的怀里钻,满口“云大叔,云大叔”的,却是好不兴奋。
月亮斜斜的挂在树梢,从庭院的方向看去,愈加的昏黄不清了。倾城静静的坐在石桌旁,双手作平行状夹着茶杯并不断来回转着茶杯,并不急着去喝,而杯中的茶早已不再腾出热气。她的面前就坐着云天飏,他看了看石板上的字,苍劲有力,突然说道:“果然是‘北宗’一脉,‘尚意’的杰出代表人之一,教出来的学生却也如此了得。”
“一直以来都是岳星寰在教。”
听到岳星寰的名字,云天飏嘴角轻微一个抽搐。“坐了这么久,你却一句都不问,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言语不多,却也冰雪聪明,我什么心思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倾城抿嘴笑了笑,突觉脸颊微微发热,茫然低下头默默看着杯中的茶水。
“后来我一直在东京,”云天飏继续说道:“自那场大火以后,我又去了东京。我也好奇自己竟然没有死,被一个蒙面人所救,他将我带往东京,安置在一个隐秘的村舍里。我那时已经武功全失,完全跟废人没什么两样,只有听凭人摆布。本来想一死以谢天下,无奈后来竟让我探听到一个奇闻,为将此秘密探出,我才蛰居在东京整整十年,好容易让我探出了些眉目。”
云天飏说到此处略顿了顿,他看了看倾城的脸,依旧是平静得如一汪静水,只在他说武功尽失时略略皱了皱眉,便又继续说下去:“金国迟迟不敢攻打南宋,乃是另有一番原因。当年长公主被送去东京入了‘浣衣院’,想是怎样都不可以的,她却硬生生挺了过来。后来嫁给完颜宗贤更是有些突兀,堂堂我大宋帝姬怎能给了胡人去当妾?可她竟然也依了。半年前听说长公主突然猝死在东京,她的随身衣物竟也一件不剩。怕是她一直以来将金国朝野排兵布阵的消息通过绢帕藏诗送了出去。听说其中一件叫做《蜀素帖》,其中包含了金国的一切军机秘事,如今流传在外,是以金国迟迟不敢妄动。”
此时的倾城将身子略略前倾,手中的茶杯被她揉得有些发热,她明显的不如刚刚平静,却也仍旧未说一句话。
“我这次回来的目的,”云天飏继续说:“就是要找出《蜀素帖》来,有了它,大宋就可以收复失地,将金人赶出我国境。”
“云大叔,我也要将金狗赶出我大宋国境。”这时红儿从内堂跑出,他实在等不及倾城和云天飏谈完话,正欲冲出来发表一番少年宏志,“云大叔,你教我‘龙啸百川’好不好?”
“好好,红儿想学什么云大叔都教,不过你一定要听环姨和岳师傅的话,好好习字,多读些书,咱要文武双全,方能倾其所能报效国家。”
“那大叔什么时候教红儿呢?”红儿伏在大叔腿边,一双大眼死死盯着云天飏,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最仰慕的大英雄就又消失了。
“大叔手头有件棘手的事,等大叔忙完立即来教红儿。”
“那是多久以后呢?”
这个多久以后倒把云天飏问住了,他搜索了脑海中所有的时间截点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数字,对这红儿渴望的眼神,他长叹了一口气。“倾城,红儿还摆脱你多费些神,我要走了,武林如今已不宁静,如果可以,你还是想些办法吧,外忧还没解除,内患就层出不断,实在让人担忧啊。”
倾城也只略点了点头,江湖上的事,她向来是不愿多管多问的。
夜风温暖的吹过庭院,将水杉的叶子又吹绿了一截。

3

就在云天飏出现在“声色坊”的第二日,《蜀素帖》便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至于是谁传出去的,倾城并不太在意。只是江湖如今又多了一层纷争,大家纷说《蜀素帖》记载了“龙啸百川”的心诀和抗金秘法,竟有传者“得《蜀素帖》者得天下”,然而《蜀素帖》究竟长什么样子,却是无人知晓的事。
这日红儿依旧是每日里练字,可无论他写多少遍,临摹得有多像,却始终过不了岳星寰一关。“还是没有‘八面出锋’的力度,还须再练。”岳星寰看完红儿刚写成的《重九会郡楼》后冷冷的说道。
“师傅莫不是有意难为红儿,故意不教红儿功夫罢?”红儿的心似乎并不怎么佳,他将毛笔甩在砚台上,闷闷不乐了起来。
“连一篇《重九会郡楼》都练不好,还谈什么‘龙啸百川’?什么时候悟出‘八面出锋’,什么时候才许拿剑。”
一听“龙啸百川”,又想到不日前才见到的云天飏,一股暖流突然涌上心头,也不知哪来的冲动,红儿竟脱口说道:“可是娘亲说红儿的字已经练得很好了,师傅你身为人师,却如此处事不公,你对红儿有成见,你就是不想红儿得偿所愿。”
“我既是你师傅,你自当听我吩咐。继续练字,不可多言。”
“你不配做我师傅。”红儿的脸因情绪的波动涨得绯红。
“红儿,你在说什么?”碰巧此时倾城出现在门庭处,正撞上红儿那句大逆不道之话,她柳眉紧蹙,一双朱唇也抿得紧紧的,显然是有些动怒了。“我素日是怎么教你的,却是这样尊师重道的?你怎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不快向师傅道歉。”
“我不道歉,我没有错,他没教过我一天功夫,根本不配做我师傅。”
“红儿,不可胡说。”此时倾城比刚刚激动了些。
“我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他不是我师傅。”
就在“师傅”二字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记,红儿的脸颊被倾城打了一记,比刚才更显得涨红。“教你习字是我的主意,”看着红儿委屈含泪的眼睛,倾城的语气缓和了些,继续说:“莫怪你岳师傅,还不快向你岳师傅道歉。”
“娘亲,你竟然打了红儿,你们原来都讨厌红儿,都不肯教我功夫,我找云大叔去。”说罢哭着向外跑,任凭倾城怎样唤他,都不迟疑半点。

汉庭客栈在距“声色坊”十里的杭州城内,是最热闹的地段。分上下两层,一层是大厅专供饭食,二层才是住客的房间,约有十间。红儿边哭边跑不一会竟到了汉庭客栈门口。他正要问店门口算账的先生云天飏的住处,却一转念在店堂口犹豫了起来。此时店小二已经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
“客官里面请,不知这位小哥要吃些什么?我们这有新鲜的醋鱼,今早才从湖里打上来的。”看到红儿略微皱了皱眉,又满脸堆笑地说道:“客官不喜欢吃鱼的话,小的这里还有‘叫花童子鸡’,那鸡可真真正正的雏鸡。还有‘南乳子排’,‘八宝豆腐’,‘东坡肉’,‘桂花年糕’,不知客官想来点什么?”
也许是跑得哭得久了,红儿也觉腹中饥饿,说道:“一碗面。”
“什么?一碗面?那是一大碗呢,还是一小碗。”小二明显的有些不高兴了。
“大碗。”
“等着。”说罢招呼其他人去了。
就在红儿等面的功夫,他看了看周围的人,他正坐在厅门口靠窗的桌子上,就在他的斜后方,有三个装束打扮甚是奇怪的人,看起来并不像中原人士。红儿悄悄瞄了他们一眼,便不敢再看。稍许,云天飏出现在客栈大厅门口,那三个人一齐站了起来。红儿也看到了云天飏,大喊了一声“云大叔”,委屈的眼泪瞬间流下。云天飏给那三个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三人重又坐回到座位上了。“红儿,你怎么来了?”
“云大叔,娘亲和师傅不要红儿了。”
“走到云大叔房间里去说罢。”说罢,领着红儿上了二楼。
“云大叔,红儿不要和娘亲和师傅在一起了,红儿要跟着云大叔。”一进房间,红儿便将今早如何顶撞师傅,又如何被倾城打了一巴掌的事情细细道来,说完后,云天飏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红儿,你可知道环姨和师傅为何迟迟不教你功夫?”
“他们说红儿一日不悟出‘八面出锋’,就一日不可以拿剑。”
听到“八面出锋”,刚还和颜悦色的云天飏脸上顿时露出惊慌。过了许久才又问道:“那红儿可学过什么剑法?”
“红儿偷偷练过一套‘水天剑法’,不过还没练成。云大叔,你教红儿‘龙啸百川’好不好?”
“红儿,”云天飏语重心长的说道:“‘龙啸百川’是一门高深的功夫,以红儿现如今的基础是不能练的,即使强行练也难免走过入魔。‘水天剑法’虽然简单,却也招式灵活,红儿,从今天起要每天继续练‘水天剑法’,同时云大叔再传你一套‘剪江波’配合着练,二套剑法相辅相成,红儿你很快便可在江湖中独当一面。只是暂时不要告诉你环姨和师傅好么?”
红儿此时乐得合不拢嘴,不住地点着头。
“还有一件事就是红儿须得回到‘声色坊’去,云大叔亲自送你回去。你跟在云大叔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云大叔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红儿不怕任何危险。”
“云大叔有很重要的事要办,实在不能带着红儿,等事情办完云大叔就永远和红儿在一起好不?”
红儿终是点了头,二人走出汉庭客栈,朝“声色坊”的方向走去,将要到的时候,云天飏像想起什么来着,突然又问道:“红儿,你和环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可曾见过她有一本《蜀素帖》的东西?”
“红儿没见着。云大叔认为娘会有那个么?”
“也不是,红儿多帮云大叔留意着些罢。另外,以后每日午时三刻,我会在九里松处等你,传你剑法,现在速速进去吧。”
看着红儿远去的背影,云天飏长吁一口气。

4

此后几天,红儿每日都按照吩咐勤勉练字,不再有任何的微言,对于“龙啸百川”也只字不提了,这倒让倾城感到一丝欣慰。她依旧像往常一样,在晚饭后走入庭院,仔细观摩红儿的字。
“扬帆载月远相过,佳气葱葱听颂歌。路不拾遗知政肃,野多滞穗是时和。天分秋暑资吟兴,晴献溪山入野哦。便捉蟾蜍共研墨,彩笺书尽剪江波。红儿今日怎么改练《入境寄集贤林舍人》了?”
“娘亲,”红儿抬起头对倾城笑道:“《重九会郡楼》与《拟古》是红儿写得最好的,只是一直未悟出娘和师傅口中的‘八面出锋’,对了娘亲,究竟什么样的字才叫‘八面出锋’?”
“刚柔相济,方圆兼备,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红儿你现在的字就太过刚猛,太露锋芒,写出这些字的心态一定也是急躁的,这并不适合练习剑法,也是环姨和师傅迟迟未教红儿功夫的真正原因。”
“娘亲,你说的这些红儿不懂。”
“不懂没有关系,只要红儿记得环姨和师傅绝不会伤害红儿就好。”
红儿点了点头,然而并未显得特别开心。他想到前一天晚上偷溜出去练完剑,不意间听到倾城和岳星寰的一段对话。
“是时候告诉他一切了。”岳星寰的声音从倾城的房间里传出,也许是因为时间太晚,他们根本想不到红儿并没有睡,于是并不刻意压低声音。
“红儿还太小,我总不忍心。”是倾城的声音。
“可是我们也不能总这样瞒着他,再说那个人已经出现,关于红儿是北宋秦王德昭世孙的事情恐怕也瞒不住了。”
一声深深的叹息从倾城嘴边传出。
“再说我们已将《蜀素帖》传给红儿了。”岳星寰接着说,听到《蜀素帖》三个字,红儿的神经紧绷起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自己身份尊贵到这种地步?却是大宋皇室之后,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却又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时之间失了主意,

“马步要稳,出剑要准,还有眼神,不要老老实实把你要攻击的目标都告诉对手了。”云天飏的声音在九里松响起,随着夜间的微风一阵阵传入红儿的耳中,可今天的红儿似乎并不能集中精神。
“云大叔,究竟怎样的人才算得上是一个大英雄?”过了半晌红儿才问道。
“能做成几件轰动武林的大事。”
“像云大叔当年那样杀了青幽道长么?”
“大英雄不是只杀几个人就能当的,红儿你还小,要慢慢去领会。”
“云大叔,”红儿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对着云天飏说道:“我想我知道《蜀素帖》在哪了。”
本来还很放松的云天飏突然一阵紧张,他转过身抓着红儿的肩膀,急迫地问道:“在哪?”
“在娘亲处。”红儿说完,只见云天飏还是那样的姿势站立着,未说一句话。“我听到他们说,我是北宋秦王德昭世孙,云大叔,这是真的么?”
片刻,云天飏的表情渐渐恢复,他听到红儿的问话,点了点头说道:“靖康之变,除了徽、钦二宗之外,被掳去的还有许多宋史皇宗,太老和太小的不方便带走的就当场被杀死。你那时只有三岁,实在不方便,就被送往东京城外五十里地的一处荒郊打算悄悄处决。当时舞云庄无意间得此消息,想着拼上全庄性命也要救下你这个龙脉,好在皇天不负,我终于从金兵手中救下了你,还将你交给我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你环姨。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这次行动给舞云庄上下带来灭顶之灾,全庄竟一夜之间毁于一旦。我更想不到的是,到最后我竟将你所托非人。一切都是云大叔的错。”
“云大叔为何这样说?娘亲和师傅对红儿一直很好。”
“红儿,事到如今云大叔就将一切都告诉你,你要仔细听好。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是北宋秦王德昭之后,你母亲就是宋徽宗之妃韦妃。而你的环姨,原是宋徽宗与王贵妃之女。你的母妃当年就是被王贵妃赐死的。仗着徽宗宠爱,王贵妃与哥哥一起想方设法排除异己,硬生生将你母妃逼死。唉,想不到呀,倾城竟然才是真正的长公主。”
“可是大叔明明说过,长公主早在半年前死在东京。”
“那个公主是假的,原是汴京一流浪女子,名叫静善。只是样貌颇似柔福蒂姬而已。当年环环无意间找到她,并让她假冒自己,建成了‘声色坊’,却是从中打探各方江湖消息,借此掌控武林的。靖康之变后,静善随二宗同被掳去金国,后来还做了金国盖天大王完颜宗贤的妾,深的金国大王的器重。我在东京潜伏多年,已谈听出她们二人早就归顺金国。假公主虽死可真公主还在,倘若不杀了她,大宋迟早会毁在这女人手里。”云天飏顿了顿,看到红儿因惊讶而渐渐张大的瞳孔,嘴也张得极大,似乎不相信刚听到的一切。
“红儿,你是正统皇宗,”云天飏接着说道,“国仇家恨,你必须得有所担当。如今能近倾城的身而不被怀疑的人也只有你,你务必要杀了她,还要取回《蜀素帖》。红儿,为了国家,难为你了。”

“你是正统皇宗,国仇家恨,你必须得有所担当。”整整一夜,这句话就在红儿的心头来回转,它们仿佛变成千千万万个相同的小人,无论红儿怎样的紧闭眼睛,这些小人始终以同样的姿势绕着他的头转,对他说话,对他大声的说话。红儿捂着头在床上来回翻滚,怎么也赶不走这些小人。突然他直直的坐了起来,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过他赤裸的前胸。他想了想刚刚云大叔的话,原来他所成长的环境竟是如此复杂,他的娘亲,他的师傅。他又想了想这十年来的经历,他们对他却也是无微不至。他很爱他的娘亲,真的当她是亲生的娘亲一般。他那么想那么想学“龙啸百川”,根本目的也是为了保护娘亲,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教他呢?为什么不教呢?他将头歪向一边,仔细想了想,突然一个寒颤,他想到了,因为他们是金国潜伏在大宋的细,他们自然不会教他一招一式,这么多年来他们都将他当猴耍,每日逼他写些无用的字,他以为他们是为他好,原来他们是当他猴耍。想到这里,红儿的喘息变得粗重,他不能容忍最爱的人欺骗自己,更甚于知道他们金国细作的身份。他要杀了她,杀了她这个命令在心脏处不断撞击,每撞击一下心脏都感到一阵剧痛。他必须杀了她,他想,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一把抽出床头挂着的剑。咯噔,咯噔,他又迟疑了。“我怎能下得了手?”他又坐回床边,望着手中的剑久久哭泣,“我怎能下得了手?她是我的娘亲。娘亲,娘亲,这一词又一次冲击着他的头脑,他努力想起亲娘韦妃的样子,可是满脑海都只有倾城的一颦一笑。我怎能下得了手?”他又一次陷入无比的痛苦中。时间在他每一次的皱眉间轻轻流逝,月光已不显得清晰,隐在深暗的乌云下。许久他抬起头,苍白的脸显得更苍白。“我先杀了她然后自杀,对,就这么干,我先杀了他然后自杀。”这样想着,他走向倾城的房间。


5

“娘亲,”红儿来到倾城的房间门口,轻声叫着,没有回音。他用剑轻轻撬开从内反锁着的门,踮着脚尖走了进去。屋内是一片微黑,想是新一天的白光已经初现,并不难看清一切。倾城恬静地躺在床上,从胸口的起伏可以看出她此刻均匀平缓的呼吸。“娘亲。”他又叫了一声,倾城缓缓睁开眼睛。
“红儿,你干什么?”看见红儿站在床边还拿着剑,倾城的睡意早已散去。
“娘亲,你是不是柔福蒂姬?”
倾城没有回答。
“快回答我,”红儿喊道:“你是不是柔福蒂姬?”
倾城略略点了点头。
“红儿,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红儿的双眼已被泪水遮盖,朦朦胧之中一剑刺入倾城的身子,他可有半点迟疑?不,绝没有,他打定了主意和她一起死。“娘亲,孩儿这就来陪你。”正说道预将那柄染了鲜血的剑往自己脖子上抹去,却被一只手拦住了。“且慢。”红儿转过头,看见云天飏站在他身后。
“倾城,把《蜀素帖》交出来吧。”云天飏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倾城说。
“哼,果然真是你。”倾城说道,似乎并不觉得惊讶。反倒是红儿此刻不知该怎么办。
“快把《蜀素帖》叫出来,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情分上,我给你一个痛快。”
“金狗,你真的以为你赢了么?”云天飏听到这里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踉跄。
“云大叔,娘亲叫你什么?”
“红儿你来,娘亲有话要说。”红儿此时哭着跪在床前,紧紧握着倾城沾满鲜血的双手:“‘龙啸百川’非刀非剑,虽有着超乎寻常的威力,然而出招时却如狮子博象,须得全力以赴。你一定要尽快悟出‘八面出锋’,刚柔相济,方圆兼备,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垂露收笔处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悬针收笔处有正有侧,或曲或直;提按分明,牵丝劲挺;亦浓亦纤,无乖无戾,亦中亦侧,不燥不润。方能敌得过‘龙啸百川’。红儿你要记住,娘亲爱你。”
“娘,娘——”从“声色坊”传出一声凄惨的哭声,随着这一声,天边的白光已渐渐转成微红。
“云大叔,娘亲刚刚叫你什么?”红儿站起身,转向云天飏,一字一顿的问道。突然云天飏跪在红儿的脚下,整个身子伏得极低,道:“微臣叩见四太子。”
“你叫我什么?”
“四太子。您是大金国的四太子,微臣的主子。”
“那么你是?”
“微臣是金国人,二十年前被金王授命建成舞云庄,名乃中原帮派,实乃金国在中原的情报收集网。负责收集各类情报,当然如果能控制武林将是更好。无奈十年前舞云庄被人怀疑,为了继续潜藏并保守微臣的身份,微臣不得已放火烧了全庄。微臣也借此机会筹谋这次计划,微臣先将太子殿下交给柔福帝姬,将殿下安插在长公主身边,为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太子殿下,您是尊贵的大金国太子,您出色地完成了您父王的命令。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蜀素帖》,凭借此功,大金国未来的皇太子非您莫属。”
“蜀素帖,蜀素帖,你们就知道蜀素帖。哈哈哈哈,我一心痛恨金人,想不到自己却是金人,哈哈哈哈,我全心全系爱着的娘亲,却被我亲手杀死了。江湖,争夺霸权,入主中原?哈哈哈哈,你要就拿去吧。”说罢,他从怀中摸出一条乌丝长绢并丢向云天飏,那是一条极长极大的乌丝,上面极清晰地写到《蜀素帖》三个大字。
“哈哈哈哈,我终于不负圣上所望。”云天飏也笑了起来,然而红儿觉得他这笑声特别难听。
“你看仔细了,”红儿说道:“你看看《蜀素帖》上写的是什么?”云天飏寻声仔细地看过。“那不过是一些赏玩的诗歌而已,”红儿接着说,“是米蒂一时兴起做了几首游玩的风景诗。哪有什么攻城秘笈?哪有什么攻城秘笈?”说罢他将剑抵向云天飏脖颈处,顿了许久,叹出一口气,又说:“我已杀了娘亲,我怎么还下得了手杀你?你走吧,我不杀你。大金国此后也没有什么四太子。你带着这回去领赏吧。滚,快滚。”
“不可能,这不可能。”云天飏死死地盯着那张《蜀素帖》,失了魂似的跑了出去。

6

每一年的清明节,西湖都下起绵绵的细雨。在九里松的尽头,长着一人多高的杂草,杂草深处有两座孤坟静静地伫立着。
“娘,红儿来看你了。”一个男子提着一个竹篮,内装一些香烛、纸钱,还有一盘刚出炉的桂花糕。“娘亲,红儿将你葬在她的身边,你们母女将得以团员。”
“师傅”红儿转过头对着一个中年男子说道:“你说什么是大英雄?”男子笑了笑并不答话。“一切不过是虚空。真正的英雄却不是英雄,而是金狗。真正的金国太子,却甘愿陪着大宋长公主的坟墓寥过此生。一本绢诗引来如此纷争,这样的江湖,果不适合红儿。红儿还是愿意陪着娘亲。”
一阵微风吹来,水杉的叶子又嫩绿了一截。







第六届群杀『龙啸百川』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21帖,此为第32帖)

(作者:北极星;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5 14:16:09)

[1-12]轻罗小扇集义士(贴杀云天飏,参评) [龙]秋扇夫人



阳春三月,忘忧湖畔,一朵朵花儿钻出枝头,迎着阳光,露出害羞的笑容,嫩绿的芽儿也在花儿身畔探出身来,为花儿平添了几分妩媚和娇羞,微风吹过,清清的湖水荡起层层涟漪,景色怡人!忘忧茶楼静静的矗立在忘忧湖畔,茶楼临窗的桌子边,坐着个妩媚动人美人儿,她一手持粉色细娟团扇,一手轻轻的抚摸着扇面,望向窗外,静静的在等待着什么……她就是名满江湖的秋扇夫人,一把团扇打败过多少对她有企图的男人,但是好色之徒还是源源不断的出现,随让她魅力无人挡呢!

忽然,由远而近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少女出现在秋扇夫人的视线里,少女身穿憾海教的教服, 扎着可爱的娃娃头,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两个小酒窝时隐时现,可爱至极。她是憾悔教教主的贴身侍女,和秋扇夫人感情深厚。秋扇夫人望着女孩,脸上浮起了微笑:“玲珑,你来了呀,过来坐吧。”玲珑笑着福了福身:“夫人好啊。”秋扇夫人手持茶壶,为玲珑添上茶水:“尝尝吧,清明前的龙井。”玲珑拿起茶杯,轻轻的啜了一口:“夫人的品味还是那么高呢,真的很不错呢!”“说吧,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啊?”秋扇夫人问道。玲珑笑嘻嘻的说:“ 还不是教主惦记你了,没空亲自前来,派我来看望夫人。”秋扇夫人抿嘴一笑:“丫头,就会贫嘴,我还不了解啊!说吧,教主这次有啥事?”玲珑吐了吐丁香小舌,说道:“这次金兵入侵大宋,抢占了大宋的大好河山,占领了首都东京,虽然我教现在位于漠北,这事好像与我教没有多大关系,但是教主说了,身为大宋子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山被外敌所占,现在岳将军带领的岳家军正在收复失去的城池,我们也应该出一份力。还记得点苍山的神兵世家舞云庄吗? 最近有传闻第十五任庄主云天飏在舞云庄的旧址上出现过,而且留下了“啸百川待君来”的字样,教主让你联系云天飏共同商量协助岳将军共同抵御金兵的事,毕竟舞云庄有着百年的基业,根深树大,势力应该不小,能联络上最好,因我教曾被武林正道污蔑追杀,所以很多事不便出面,所以这次教主只好请夫人出马了!!”秋扇夫人听完前因后果,心下已然明白,作为戚容飞唯一的知己,她明白他的想法,曾经憾悔教被所谓的武林正道追杀,被迫漠北的冰雪之地。但是身为北宋的子民,他又不忍大宋的江山就这样被金人强占,目前的形式对大宋很是不利,光靠岳将军的力量太单薄,如果武林人士能够齐心协力,一起抗敌的话,那么抗敌的力量不可限量,哎!飞哥,你虽然独自幽居在万丈冰川下,对着世间形势确实关心至极啊,世人却不了解你,当你是旁门左道,除了妹妹我,又有谁了解你呢!秋扇夫人心中思绪万千,为戚容飞不值。哎!她轻轻叹了口气,对玲珑说:“你回去告诉你们教主,我会尽力的。”玲珑起身对着秋扇夫人福了福说:“我会回复我们教主的,夫人你辛苦了,我这就走了。”夫人点了点头,玲珑转身飘然而去。

点苍山的舞云庄旧址,这几日一直有个手拿团扇的女人在晃悠,今天,又见她站在庄前的巨石前,看着上面书写的几个大字:“龙啸百川待君来”,气势恢弘,刚劲有力,体现出了书写人的潇洒和不拘。秋扇夫人默默地看着,忽然感觉到背后有微风拂过,她迅速的一扭腰身向左挪开一步,回头看见一个白衣男子站立在她面前,而立之年的年纪,清瘦的身形,一脸的冰冷表情,身穿的白衣上衣襟出绣着精致的图案,优雅脱俗,背后背着把用白布包裹的武器,看不出是什么,旁边站立着一位清秀的女子,一件嫩绿的长裙随风拂起,使她看上去清纯得像个林间的精灵,长裙上绣的花儿更是在风中看上去娇艳欲滴,引来蝴蝶在她周围偏偏起舞。看着眼前的这对璧人,秋扇夫人在心里衷心的为她们祝福,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白衣男子开口问:“你就是那个留言找我的秋扇夫人?我是云天飏。”秋扇夫人微微一下,点头说道:“正式在下,有些事想找你商量一下,请问可否找个地方详谈?”云天飏点点头说:“随我来吧。”就见他轻轻的用右手托着身边女子的腰际,飘然而行,看不出用的是什么武功,速度却超快。秋扇夫人随后跟上,发现绿衣女子居然不会武功,惊讶之极,难道这就是最近江湖上盛传的那个被云天飏从东京带回的女子?心头虽有疑问,她却闭口不谈,这毕竟是私事。随着云天飏一路疾驰来到了离舞云庄有两个山头远的一所茅屋前,云天飏停下脚步,转身说:“夫人,就在这谈可以吗?”秋扇夫人点头说道:“可以。”云天飏低头对着怀中的女子说道:“凌儿,你去准备两杯茶水来。”凌儿微微颔首,移步进入了茅屋,云天飏领着秋扇夫人来到了茅屋前的石凳上坐下:“夫人,有什么事请说吧。”秋扇夫人说道:“这事有点难,希望可以借你的威望和你的能力来成就一番事业,”这时凌儿端着两杯茶水走过来,将茶水放下后,转身离去,秋扇夫人遂将瀚海教教主的初衷像云天飏娓娓道来,云天飏听完后凝眉思考了起来,半响后对秋扇夫人说道:“夫人,我答应凌儿退出江湖,远离那些打打杀杀了的,但是你说的事又是如此的重要,我还要慎重考虑一下,并且和灵儿商量一下,你且静待片刻。”说完走入茅屋,片刻之后云天飏出来了,来到秋扇夫人面前,解下背后的武器,拿去白布后说道:“看来我的龙啸百川又要重出江湖了!”秋扇夫人看向那龙啸百川,那个曾经威慑江湖的武器,似刀非刀,似剑非剑,通体黝黑。秋扇夫人微笑道:“庄主夫人能够这么深明大义,真是庄主的福气啊,再次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了”说完站起身来,向云天飏告辞:“静候佳音了。”云天飏两手一拱:“ 夫人走好,在下会尽力的。”秋扇夫人转身离去。

抗金战争在持续,没多久江湖上就不断传来好消息,舞云庄的庄主云天飏率领武林人士加入岳将军的队伍,使战斗力倍增,金人不敌,节节败退,失去的城池在逐步收复中。



第六届群杀『龙啸百川』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21帖,此为第33帖)

(作者:北极星;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5 14:17:04)

[1-14]云深何处(贴杀慧秋颜,参评) [龙]修月

  模糊中,那个男人的手又摸过来了!慧秋颜咬紧牙齿,那粗糙的触感,那肮脏猥亵的手,那恶心的感觉,所过之处皮肤上立马疙瘩一片,尽管她心中早已千遍万遍的要将这只肮脏的手砍下来、一点一点的剁成肉酱!她还是紧闭着眼睛,强咬牙忍住了。不能抖,不能反抗,她的腿已经伤了,她还要靠着这个人把她带到点苍去!就当是被恶狗咬了一口吧,被恶狗咬一口有什么要紧?不过是疼两天,等到伤好了依然还活着。只要还能活着,只要能活下去,她什么都可以忍!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那个男人的手在胸前停住了,不停地揉捏着,慧秋颜几乎就要翻身而起了!前两夜还不过是摸摸她的脸,这两日看她没有醒觉越发地放肆了!她是谁?她是慧晋的女儿,她是南海剑派的大小姐,就算年纪轻底子弱,一转身也照样可以把这个无知的男人掐死!可她却不能动,她受伤了,从南海后崖跳下来时就伤了腿,如果坚持一条腿爬到点苍去,即使到了点苍她也残废了。她绝不能让自己残废,她要保护好自己,凝聚一切可以复仇的力量。这点侮辱算什么?娘临终隐忍而绝望的眼神又一次浮现在她眼前……
  
  ……
  
  “颜儿,娘带着你跳下去你怕不怕?”
  
  看着崖下波涛汹涌的海浪,她说不出话。她平日最喜欢海了,最喜欢和师兄们在海滩嬉戏玩水,但此刻的海,从崖上望去,在青冥的夜色中不时泛着浑浊不清的白光,仿佛是只张着大嘴随时要把人吞噬的猛兽,阴森嗜血。
  
  她不敢再看,只紧紧扑在娘的怀里。娘胸前的伤口崩出血来,温热了她的脸,混着她的眼泪一起滴下来。
  
  “颜儿,你不要怕,娘不会让你死的,以你的水性只要躲过追击,一定可以逃出去。你要记着,不管有多难,都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给爹娘报仇!”
  
  她不想听,她只想紧紧的抱着娘,她已经眼睁睁看着爹倒下去了,她不想再失去娘。可是远远的呼喝声已经传过来,那意味着掩护她们的师兄们也已经不行了。她心里好恨好恨,恨金人,恨官府,更恨苍天!为什么金人要骚扰大宋?为什么爹爹抗金竟会被官府怀疑异心不轨?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待南海剑派?
  
  来不及听清远处的呼喊,娘已经把她抱在胸前跳下去,接近水面的一刹那,一个巨浪过来,娘猛地把她推出去,呼啸的风浪中,依稀是娘的最后一句话:“好好活着,为爹娘报仇!”……
  
  冰冷的海水中,她辨不清方向,心中一片混沌,唯一的意识就是好好活着,活着,活着……才能,报仇……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水下潜了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游了多远,当她精疲力尽浮上来时天已微亮,四周空蒙蒙的全是水,右前方不远处隐约是岸边,她爬了上来。上岸后她才发现,她的左腿伤了,长长的一道伤口翻出带着微红的白楞楞的肉,恶心,但不觉得疼。她已不知道是跳下来时摔的,还是在水下拼命游动时划伤的,只是觉得麻木。看着那大片的伤口,她冷漠地撕破衣裙扎了扎。如果是一天前,看到这么大的伤口,即使在别人身上她怕也早已叫起来,可是现在她完全没感觉,只有麻木。仇恨已吞没了她所有的感官,从此以后,千辛万苦,艰难险阻,都只为活着,都只为报仇!
  
  ……
  
  这个男人是她跌跌撞撞爬了一天后才遇到的。他一个人赶了一辆马车,撞到了勉强撑到路边的她。看着狼狈不堪的她,那个男人吓了一跳,随后就被她的金钗和美貌所打动。13岁的她已经是一朵水灵灵的花,在南海,谁不喜欢活泼美丽的大小姐?即便是这样一日一夜的逃亡奔波、污秽不堪也难掩她清灵的气质。当她拔下头上唯一的金钗请求他送她到去点苍山时,那个男人立刻答应了。他也正准备去大理,一路上搭上这么个小美女,又赚了这么个金钗,怎么都值了。
  
  慧秋颜没告诉他真名,只说名叫小秋,出门寻亲遇到恶人被打伤了,幸好逃到这里遇到了他。开始的时候,慧秋颜叫他大伯,他也礼貌的称小秋姑娘。可是到了晚上,当他得知慧秋颜的重伤时,竟然在夜间偷偷地摸她的脸!
  
  那只手第一次摸上她的脸时慧秋颜就醒了,可是她忍着。她已再不是从前可以恣意潇洒的大小姐了,她必须积聚一切的力量活着到点苍去,她要去找洪伯伯,她要练成这世上最绝顶的武功,她要报仇!可是在她没有变强之前,她唯有忍。还有一天就到点苍了,她定会把这些侮辱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
  
  “小秋,前面就是点苍后山了,你真的要去点苍山吗?你一个小姑娘去点苍山干吗啊?听说山上都是些舞刀弄枪的粗人,这纷纷乱世的,不如你不要去寻亲了,跟我走吧,以后我养着你。”
  
  眼看着就到点苍了,那男人有些不舍慧秋颜了。这丫头细皮嫩肉的,摸起来舒服极了,昨儿夜里那么摸她也没吭声,显然是胆小得很的,不如留了跟了自己。
  
  那男人甩着鞭子,斜靠在马车上兴致勃勃地对着慧秋颜说话。
  
  慧秋颜看了看,已经到山脚下了,荒凉凉的一片,四周都没有人,很好。腿上的伤虽然还没好,甚至有化脓的趋势,但自己一步步的爬上去应该没问题吧?慧秋颜动了动自己的伤腿,抬眼看了一下那个男人。终于到点苍山了,他也该死了。
  
  “大伯,谢谢你这几日的照顾,我叔叔就在这山上,他会照顾我的。”慧秋颜一面说话,一面拔下头上的金钗,“大伯,说好了到点苍这钗子就送你了,你收下吧。”
  
  那男人听她不愿留下本有些不郁,看见钗子又欣喜起来,转头涎涎地笑着,正想去接,慧秋颜却一手搂过他脖子,一手拿金钗狠狠地插了下去!
  
  温红的血瞬间从那男人的脖子里溢出来,那男人瞪大双眼,双脚乱蹬,两手死命地扣着慧秋颜的胳膊企图挣脱,却哪里挣得开来?慢慢地那男人不动了,只余两只死鱼一样的眼睛兀自朝天翻着,似乎在诉说着惊诧和不甘……
  
  慧秋颜缓缓地拔出钗子,轻轻在他衣角上擦掉上面的血迹,一瘸一拐地下了车,慢慢向山上走去。
  


第六届群杀『龙啸百川』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21帖,此为第34帖)

(作者:北极星;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5 14:17:49)

[1-16]逐鹿天下(帖杀冰妖,参评) [龙]完颜桢

完颜桢看着眼前的尸体,目光中不禁流露出深思之色——这是第五次了,三个月内,铁骑堂已经有五名暗探死于无声无息的狙杀,这不能不让他感到不安,而不安之余,又有些困惑——铁骑堂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隐秘,如今堂下的暗探不断遭人狙杀,足见是有心人所为,可这五名暗探的身手虽然皆非泛泛,毕竟难入高手之流,狙杀他们,对铁骑堂的实力并无太多影响,那么,对方这样做的目的,是在于示威,还是别有所图?

正想着,站在一旁的昊鹰忽然开口:“这很像夺梦楼的手法。”

夺梦楼?完颜桢的目光陡然寒冷——来南方前,师父曾叮嘱自己要尽量避开夺梦楼行事,想不到如今对方到先找上门来——他平生行事,从无畏难二字,纵然有师尊叮咛在前,但在他看来,任何胆敢和铁骑堂作对的人都不能放过,无论对方是什么来头,都要竭尽全力铲除障碍。略略思忖了下,他冷冷地吩咐道:“昊鹰,让火鸽用最快的速度向师尊禀报一切,再让百灵立刻设法放出消息,就说有人要在柳浪闻莺的风月轩和夺梦楼谈一笔生意,还有,本座要出去一趟,你和冰妖、灵蛇都准备下。”

昊鹰应了一声。半个时辰后,一位白衣公子,带着名俊秀的书童,在紫云山脚下的一座大宅院前上了辆豪华的马车,直奔风月轩。

这主仆二人便是改装之后的完颜桢和冰妖。冰妖原就生得可人,又身材娇小,换上男装后,益发显得眉目如画,一派伶俐天真,正是大户人家少年公子最喜用的俏书童。完颜桢则着了一身白绸长衫,花金束腰,犀角扣带,缀着方羊脂白玉透雕蟠龙纹佩,一色的白绸方巾,用大珠结顶,此外并无一丝多余饰物,却自然透出富贵气象,俨然临安城豪门子弟中的翘楚。





风月轩是临安府最特别的酒楼,说它特别,是因为这儿所有斟酒上菜的伙计,都是姑娘,而且风姿楚楚,比之临安那些有名的勾栏院内红牌有过之而无不及,但风月轩绝不是勾栏院,做的是正正经经的买卖——对这里的姑娘,你若只是想口头上吃吃豆腐,讨点便宜,那么纵然言语轻薄些,她们也绝不着恼,更不会像寻常女子那样羞不敢言,反而会同你打情骂俏,眉来眼去,惹得你心痒难耐。可你若真想做出点什么来,只怕要弄得灰头土脸。这样的事情多了,风月轩的名气自然也大起来,说来也奇怪,虽然明知道这里的姑娘并非真正风月场中人,那些豪门巨室的游闲子弟还是喜欢隔三岔五地往这跑,而且每次必定是呼朋唤友共聚一堂,于是风月轩的生意愈来愈红火,时人以为盛况可比当年东京的丰乐楼。

今日风月轩一如往常的热闹,只是,东首余容水榭里的气氛却有些异常,原本在这里伺候的姑娘都被赶了出来,敞轩里插手站着位小书童,脸上一副闲人免进的神气,他身后的内厅则是门户紧闭。雅致的小厅中,主客分坐,主位上的白衣公子正是完颜桢,厅外的那位书童自然便是冰妖,而客人则很神秘,裹着臃肿的玄色长袍,带着厚厚的面障,非但看不清面目,连男女都分不出。宾主落座至今,既没有开口寒暄,也不曾饮酒用菜,只是默默地打量彼此,彷佛在较量耐心。

过了近半个时辰,完颜桢终于按捺不住,举起酒杯道:“晚生敬夫人一杯。”

玄衣人轻轻一笑,声若银铃:“公子好厉害的眼睛。”说罢也举起酒杯,半掀面障,一饮而尽。

完颜桢淡淡地道:“却比不过使者的好耐性。”

玄衣女子笑道:“公子是主顾,自然要等您开了口,妾身才敢动问。”

完颜桢轻轻哼了一声,“如此说来,倒是晚生失礼了。”

玄衣女子柔声道:“公子请勿动怒,是妾身招呼不周,当自罚三杯。”说罢当真连饮了三杯。

完颜桢心下暗自惕然,这女子耐性惊人,明明看出他有心挑刺,却轻轻巧巧地让他无从发作,当真是难缠的对手。于是他也放缓了神色,举杯道:“晚生少年盛气,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夫人海涵,这杯酒权当赔礼。请就进入正题吧。”

玄衣女子放下酒杯,道:“公子说要与夺梦楼谈一笔生意,请恕妾身冒昧,公子可知这生意的规矩?”

完颜桢皱了皱眉,“倒要请教。”

玄衣女子一笑,道:“夺梦楼替人办事从无差错,因此也代价不菲,这一点公子想必是知道的,但公子可知道,夺梦楼收取的代价并不只限于金钱,而是视乎主顾要求定夺。现在,妾身就要请教公子,要做什么样的买卖?”

完颜桢望了眼紧闭的厅门,低声道:“夫人可知金虏在江南潜伏了一批杀手?这些人手段毒辣,行事无忌,是我大宋的心腹之患。”

玄衣女子微微一怔,显然完颜桢的话有些令她出乎意料,但旋即她也以极低的声音反问道:“公子说得,莫非是铁骑堂?”

“晚生并不确定这个组织到底叫什么,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但我却知道那个为首的虏酋姓名。”说着,完颜桢以指沾酒,在桌上极快的写下了三个字,待玄衣女子看清后立即拭去,“晚生要的,便是他的人头。”

这个名字似乎给了玄衣女子极大的震撼,她半晌没有言语,过了良久才道:“我可以请教公子的来历么?”

完颜桢反问道:“这难道也是代价的一部分?”

玄衣女子点点头,“不错,这是定金,其余的事成之后再说。”

完颜桢深深看了她一眼,“倒是个奇怪的条件,晚生只能告诉夫人,扬州芍药甲天下,晚生的来历,夫人不妨从这余容水榭揣度。”

玄衣女子再次默然,彷佛在思索什么,片刻后方道:“我明白了,只是这个人若果如公子所言,那绝非易于之辈,我需要一点时间。”

完颜桢接口道:“晚生也知道别无线索,单凭这样一个名字不免有大海捞针之感,不过晚生相信夫人的能力,我们就以三个月为期如何?”

玄衣女子轻轻摇头,柔声道:“公子未免有点性急,有些事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机会和运气。夺梦楼既然接下这笔生意,便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公子办到,但三个月实在太过仓促,请公子再宽限三个月。”

完颜桢看来似乎有点失望,蹙额想了会儿,才勉强点点头道:“夫人是个中行家,说得想来也是实情,那就半年吧——半年之后,晚生在此听夫人的好消息。”

玄衣女子站起来身来,“公子但请放心,到时非梦绝不叫公子失望。”





送走了玄衣女子,完颜桢叫冰妖进厅,吩咐道:“你叫姑娘们进来把酒菜撤了,为我准备文房四宝,再去请韩夫人来。”

冰妖应了一声,却不挪步,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他们应付的来么?”

完颜桢淡淡地道:“他们会量力而为。”

冰妖不敢再说什么,退了出去。

不大会子工夫,几位姑娘进来收拾了酒菜,在案上铺开文房四宝,完颜桢挥挥手叫她们出去,踱到书案前,提笔默忆那玄衣女子的容貌——他生有异能,虽只一面之缘,也可将对方的容貌分毫不错地临摹,那玄衣女子饮酒时虽只是半掀面障,但他目光锐利,又是有心而为,也看了个七八分在眼底。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个女子极为秀丽的轮廓,只是眉眼处稍显模糊,完颜桢显然不太满意,因此停下笔来,竭力回忆,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和婉的声音:“桢儿,你这是在画什么呢?”

完颜桢搁下画笔,回身施礼道:“韩夫人,晚辈想请您认认这个人。”

韩夫人走近桌案,细细端详画上的女子,面上的神色越来越惊疑,低声自语:“怎么会是她?”

完颜桢喜道:“您认识她?”

韩夫人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她叫耶律文雪,是辽国的公主,也是契丹圣教新月宫的女主人。十五年前,朝廷传出风声将要伐辽,武林中人便商议围攻新月宫,以为北伐奥援,我和先夫都曾参与其事,因此与她有一面之缘。”

契丹公主,新月宫传人,夺梦楼使者——难怪夺梦楼要和铁骑堂做对,完颜桢暗自思量着,但他还有些不太放心,追问道:“夫人请恕晚辈无礼,时隔十五年,这幅画又多少有些面目模糊,您确定是她?”

韩夫人苦笑道:“十五年前,我和先夫便是从她手中夺到的万象宝箓,但先夫的性命却也断送在她的三绝针下——你想我可能认错她么?”

“晚辈告罪,又惹夫人想起过往之事。”

韩夫人微微摇头,“罢了,都过去这许多年,我也看的淡了。只是你怎会认识她?”

“这件事正要请夫人参详——晚辈今天见的客人就是这位文雪公主。”

韩夫人蹙额道:“她是夺梦楼的使者非梦?若是这样,那夺梦楼只怕与当年新月宫的余孽大有关联……桢儿,你这次的计划未免过于弄险——耶律文雪虽然没有她丈夫萧冷烟那样的绝世剑法,却精通暗器和万象宝箓中的诸般杂学,她如真的倾力来对付你,那……”

完颜桢淡淡一笑:“那正是晚辈希望看到的——夺梦楼之所以神秘,是因为他们一直都在暗处,现在,我要把他们逼到明处来。”

韩夫人暗暗攒眉——十五年前耶律文雪已是一流高手,这十五年中她又岂能毫无寸进?何况她隐身夺梦楼,必定是别有所为。“桢儿,别将事情想得太过容易——令师不许你招惹夺梦楼,决不会是无因而发。”

完颜桢却不为所动,“高明的对手才更能激起我的兴趣,何况师父也说过,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敌人,否则会养虎为患。”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她既是新月宫的传人,又能逃出当年那场大劫,必有过人之处,到不能不加意郑重。韩夫人,晚辈想向您借一个人。”



第六届群杀『龙啸百川』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21帖,此为第35帖)

(作者:北极星;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5 14:18:41)

[1-17]初次下山(贴杀[龙]悠然客,参评) [龙]尹绣凌

初次下山

舞云庄自从十年前发生那场大火后,就成了一片废墟,极少有人问津。近日,江湖中流传一种说法,有人在某个夜晚看见当年在大火中丧生的庄主云天飏在庄中出现。第二天,舞云庄门前的一块石碑上,赫然刻着“龙啸百川待君来”几个大字。据说那字飘逸飞扬,遒劲有力、行云流水,以手指之力一气呵成刻于石上,厚厚的石碑被指风穿透。当今武林能够到达此种功力的人屈指可数。

舞云庄留给了江湖中人一个阴森冷冽的印象,这个传言更增加了它神秘莫测的晦暗气息。令江湖人无不谈之色变,面露望而生畏的神情。他们不约而同地猜测着,那里一定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庄里还住着些什么人?云家的兄弟姐妹是否还在?都无人知晓。这些是江湖人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在这些貌似大家关心的话题背后,其实隐藏着一个大家更加感兴趣的问题,那就是“龙啸百川”是否还在舞云庄?于是各路武林高手纷纷暗自揣测、精心准备,等待时机一探究竟。所以,貌似平静波澜不惊的江湖其实在酝酿着一场大风波、大浩劫。

此时,已是阳春三月,山中的桃花都开了,粉艳的花瓣犹如少女含羞的脸庞,令人望之心醉。武当派的掌门人石敬枫却无视这旖旎春光,兀自在房间里眉头深锁。片刻之后,他似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缓步走出房间,来到了他的义子淳于光的房间,这个孩子年方十五,聪明好学,是石敬枫最得意的弟子。淳于光的房间没有关门,他此时正在读孙子兵法,见师父进来,忙放下手中的书行礼。石敬枫向身后看了看,关上房门。淳于光见师父如此慎重,知道必有很重要的事情发生,于是脸上露出了严肃之色。

淳于光小心翼翼地问道:“义父找我,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石敬枫点了点头说:“光儿,你一直都想下山去,对不对?”

淳于光警觉地说:“义父视光儿如同己出,胜过亲生父子,光儿下山与不下山但听义父吩咐就是,光儿不敢擅自主张。”

石敬枫满意地点了点头:“光儿,这次,为父想让你下山,送一封信给一位故人。”

石敬枫这个人心机颇深,这次送信的事情定是非同一般,但是他思来想去却选择一个孩子去完成这个任务,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当然,他心中自有他的打算,在武当派中,这个年纪最小,从来没有下过山的孩子,在江湖中还没有任何的资历和名头,若谨慎小心,完成这个任务似乎比其他人更容易一些,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江湖之大,谁会注意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孩子呢。何况这个孩子聪明机智远非普通武林中人所及,只需锻炼时日,便可在江湖中有一番作为。

另外,石敬枫派淳于光去送信,还因为淳于光与那位故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以及那不足为外人道的种种隐情。

淳于光见师父允许他下山去,心中不禁暗喜。自己终于可以去看看那传说中的江湖了。
石敬枫把一封信递给淳于光,嘱咐他一定要放好。还给了他一块手帕,手帕之上赫然绣着一枝梅花,颜色因为日久的缘故有些泛黄。虽然只是一枝简简单单的梅花,但是却掩饰不住那枝横斜的梅之华彩风姿,令人一看就知并非普通绣坊所能绣得出来。这块手帕是当年尹绣凌送给石敬枫的信物,而如今尹绣凌居住在舞云庄几里外的一个小镇上,开了一个绣坊。淳于光的任务就是把那封很重要的信交给这神秘的女子。

几日后,淳于光辞别义父,离开了武当山,独自一人去往云南大理舞云庄附近的那个小镇。
云南大理四季如春,长居此处的人感觉不到四季更迭的变化。花总是在该开的季节自己开着,草与树也是长青的,阳光总是那么明媚温暖,天总是格外蓝,云也是一样白。
在去往大理点苍

山附近的驿路上,一匹马不急不缓地走在这迷人的景致之中,马上坐着一个白衣少年。这少年剑眉星目,目光灼灼,眉宇间透着一股飒爽英气。他面色白皙,清瘦异常,一袭白衫穿在身上,潇洒飘逸的气质不经意地流露出来。这个少年就是石敬枫派去送信的淳于光。

正午时分,少年的肚子有些饿,刚好在不远处隐约看见一些房屋。少年策马疾驰,原来是一个小镇,小镇虽小,但是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派繁忙景象。少年来到一家小店前,店中早有伙计出来迎接,接过少年手中的缰绳,栓在门口的木桩上,随即把少年让进了店中。少年进门之际,忽觉眼前一道红影闪过,但觉背上一轻。少年伸手去探,背上包袱已经不在,心知遇到了贼人。旋即转身出门,红影早已不见。所幸义父交给自己的书信藏在内身,没有放在包袱里。少年随便吃了一些饭菜,向店家打听了点苍山的情况,

离开了小店。

少年走了一段时间,进入一片竹林。在微风的吹拂下,竹叶沙沙作响,少年陶醉于这一片竹海之中,翻身下马,正要坐下略作休息。这时,竹林上空传来了清脆的少女的声音,飘逸出尘,清脆如铃。那声音念念有词:“人散花也落, 花落人断肠,爱何妨恨何妨, 终是空一场。”少年听的此词,浑身顿感冰冷。于是提起精神,以内力与之相抗。随即回问一句:

“仙姑,可否现身,小弟愿意聆听指教。” 此时一阵风过,一红衣女子已经立于少年面前。少年心中一惊,这红衣女子轻功甚是了得,我虽然熟读各派武学,却不能辨出她师承何人。少年随即想起午饭时丢失的包袱,想来也是这女子所为了。定睛看去,这女子约莫二十上下,肤如凝雪,眼若秋水,上翘的嘴角边露出浅浅的酒窝,为这张美丽俊俏的脸平添了几分调皮。

少年看得有些呆了,不禁失神。那红衣少女,眉

目之中微微有了怒气,说:“小子,你好大胆。”少年听的这一声断喝,发觉自己失神,心中羞愧,脸上就带了红晕。连忙施礼。问道:“请问姑娘,因何在镇上索了小弟的包袱,如今又拦住小弟去路?”红衣女子一听,随即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声若黄莺。所问非所答地说:“你不是本地人,你倒是说说,你为何来到这里?”少年略一迟疑,但想实话实说也无妨,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打听到自己要找的人。于是道:“我要找一个人,一个精于刺绣的人。”女子听了,又把舒展的黛眉竖了起来,厉声问道:“你找的可是尹绣凌?”少年答道:“正是此人,姑娘可知道她的住所?”女子不回答,只问:“你找她何事?”少年从女子的语气中已经感觉到,这个女子一定知道尹绣凌的所在。于是就说:“寻亲。”女子立刻大怒:“胡说!尹绣凌无亲无故,你何来寻亲?”少年连忙解释:

“小弟的确不知详情,只是小弟有信物在手,尹绣凌本人,一看便知。”那女子说:“什么信物?拿来我看看。”少年谨慎地说:“我要见到尹绣凌本人,才能拿出信物,这是受人之托。还望姑娘行个方便。”那女子也不再坚持,随后说:“好,你随我来。”女子转身向竹林深处走去,牵着马匹,紧随其后。 两人行走片刻,穿过竹林,来到一处并不显眼的居所,房屋皆是木质,简洁、素朴。房屋前的花争奇斗艳、芬芳怡人。

女子让少年在门外等候,自己进去传达。片刻功夫,竹帘闪动,红衣女子走了出来,示意少年进入室内。少年缓缓走进去,单间正厅之中一个木质八仙桌,室内墙上挂着琳琅满目大小不一的刺绣绢纱,色彩艳丽非常。在那些刺绣旁边,立着一位窈窕女子,此女子正凝神于一幅刺绣,少年只能见其侧影。但见她一身白衣素裙,长发及腰,乌黑如云。这女子身上有

一股冷艳令人无法靠近的气质。可是少年心中却没有来由地涌动着一丝亲切,这亲切与熟悉究竟来自哪里,少年自己也无法明白。

这女子并不转身,亦不看少年,只淡淡地说:“终于来了。”

尹绣凌那声淡淡的话语仿佛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极淡极轻,令人想像不出她说这话时的表情,只是貌似没有表情的表情下隐藏着不易觉察的无奈与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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