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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届群杀『寂地风声』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5帖,此为第16帖)

(作者:洛凝;提交人:洛凝;提交时间:2010/5/1 15:28:30)

只影【贴杀[寂]白漾,参评】 Post By:2010-4-12 21:11:35

一 铁蹄扬尘急

赫连玄的私宅坐落于东城一条不大的巷子里。

春光明媚,春风和煦,顽童们嘻嘻哈哈聚在一起玩耍,却并不高声呼喝。这个午后本该静谧安详。但远处渐近渐急的马蹄声却踏破了每一块石板的午梦。连平时安静俯卧的灰尘此刻都喧嚣起来,在空中没头没脑乱转。

几骑人马在赫连玄私宅前猛地勒住缰绳,那马几乎人立起来。但几人却丝毫无惧,纷纷跳下马来,稳稳立定。门内早冲出几个下人,将缰绳接过来牵进门去。

赫连玄直朝内堂而去,留下贴身侍卫阿龙指挥众人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听见赫连玄回来的声音,云儿抱着孩子从内堂也走了出来。

赫连玄一见孩子,便伸手想去抱,却让云儿轻轻一闪避了过去,轻声道:“嘘,别动他。我刚哄他睡着。仔细别把他又吵醒了。那我今儿下午可别想安生了。”

赫连玄脸色一黯,道:“我倒想着能天天在家陪着孩子疯闹,可惜,我这又要出征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得回来。你便让我抱他一抱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是把孩子抱了过来,俯下身去,轻轻在孩子小脸蛋上亲了几口。

说着,又侧过身,亲了一口云儿:“云儿,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么个好儿子。有了你,有了这孩子,此生足矣。”

云儿脸一变,问道:“怎么,你又要出远门?又去攻打哪里?”

赫连玄微微一沉吟,还是让云儿有个心理准备吧,遂答道:“雪域。”

他顿了顿,将孩子换了个手抱,空出右手将云儿揽进怀里,道:“云儿,对不起,又要让你一个人在家了。你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我也会保护自己的,你别为我担心。”

云儿的脸色变了数变,方缓缓说道:“如此,只怕此生不足吧。珂玥,也还在雪域,是么?你,会带她回来吗?”

赫连玄料不到云儿如此敏感,一下便猜到,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环住云儿的肩,安慰道:“云儿,你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温柔贤惠,大方端庄,上上下下谁不敬你爱你?”

顿了顿,赫连玄伸手抚摸了下云儿的头发,叹道:“你看,你为了我,为了这府里,才不过双十年华,便有了银丝了。我怎能不心疼你?”

云儿脸色变了一变,手不由往鬓上拂去,勉强笑道:“不过偶尔有一根吧。”

赫连玄哈哈一笑,将云儿搂入怀中,低头亲了一下,道:“你放心,就算你有了白发,就算这府里多个女主人,也越不过你去。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

云儿定定看了他一眼,方退后一步,深深施了一礼,微笑说道:“夫君说得对。是我小心眼了。如此,夫君,妾身静候夫君凯旋归来。”

赫连玄心下只觉有些不对,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军情紧急,便也不再深究,将云儿复又搂进怀里,亲了一亲,又从怀中取出一根发簪替她戴上,便迈出门,和手下会合,即刻赶往雪域去了。

待得赫连玄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云儿方颤抖伸出手,取下了发簪,扶住了身边的丫鬟小红。

“小红,你听说过这句话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云儿低声问道。

小红看了看云儿苍白的神色,也低声答道:“这是姑爷婚前对小姐说过的吧?”

“是啊,是他说过的话。可惜,都是骗人的。”云儿闭了闭眼,不想哭,可泪,怎么忍得住。

“小姐,你放心好啦。姑爷当初认识珂玥的时候便想带她回家,可还不是没成功?这次,也不会成功的。我这就安排递信去。”小红递了帕子过去,扶了云儿坐下,淡淡答道。

云儿默不作声,只扭头环顾了一下大厅。厅中的紫檀家具静静的立在原地,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手中的发簪刺进了肉里,仿佛有血在往外渗。好半晌,才听见了云儿一声悠长的叹息:“小红,我们的安静日子,只怕到头了。”



二 竹残梅犹青

雪域,寂地的极南之处,传说龙族栖息在此,其实不然。雪域地势复杂,在极南之极南有一片山脉相连,终年落雪,洁白的山体连绵成片,而在群山之间,有座水晶宫殿,那便是白族的飞雪阁。

此刻,飞雪阁前的广场上,群情正激动。尖利嚣叫的风声仿佛镰刀一般,扫过广场,贴着广场**绞刑架上女子雪白的肌肤而过,将她的黑发扬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满头白发的白族老少们口中发出的呼喝之声却比这风声更寒更冷,更刺人耳膜。

而飞雪阁内,长老议事厅中,虽没有风声,气氛却更见阴冷。

白灵儿站在白漾身侧,眼神朦胧,似乎含着无尽的忧伤。

白漾面色阴沉,眉头紧皱在一起,眼中似有狂风暴雨集结:“我不同意杀珂玥。你们说她通敌,可证据呢?没有证据,我作为族长,不能滥杀无辜。”

厅内的几个长老面面相觑,似乎都有点头疼,末了,竟然都齐齐看向白灵儿。

白灵儿觉察到众人期待的目光,嘴边便漾起了苦笑。但她很快便将脸上的一应表情敛去,转到白漾身前,叹道:“漾哥哥,灵儿的话,你信么?”

她见白漾要开口,却又急急跟了下去,竟是不给白漾说话的机会:“漾哥哥,这些年,她在雪域,名为囚禁,我们却是以礼相待的。可你看看她这些年来都做了些什么?族里的男子,有几个没受过她的魅惑?大表哥和大表嫂是怎么仳离的?慕山哥,------”

说到这里,白灵儿犹豫了一下,看向右前方一个白须刚张的老者,见后者虽满面愤怒,一双大手将权杖握得死紧,却还是朝自己微微点头,示意自己说下去,方叹了口气,继续道:“慕山哥,为她神魂颠倒,成日跟在她身边,可今天却莫名其妙失踪了,你不觉得奇怪吗?还有,难道你没发现她经常流连的地方正是我们雪域和外界的秘密通道吗?你看这个,是她画的雪域地形图,所为何来呢?”一边说,一边便将手中的图递给白漾。

哪里知道白漾却连看都不看,只将眉头皱得更紧:“灵儿,你一向善良,怎么也忍心她那样一个娇弱的人儿惨遭绞刑?你说她勾引族人,可长得美不是她的错。你说她关注地形,大约她是想逃跑吧,可这也罪不及死啊。”

白漾还想继续为珂玥辩解,却听一声重响,却正是先前的白须老者,族中长老,白慕山之父白铁,恨不过,在地上狠狠敲打着权杖:“此事正值有敌来袭,难道还不蹊跷么?漾儿,你好糊涂啊!”

白漾却将头一扬,冷冷说道:“究竟是否有敌来袭,还在未知之间。单凭灵儿一句话,你们怎么便都信了呢?灵儿又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呢?焉知不是灵儿想要珂玥死而编造出来的谎话呢?否则,何以她不肯说出消息来源?”

白灵儿似是不信自己的耳朵,又似是听得非常清楚,身体有些摇晃,但她很快扶住了桌子,只是她的指甲早已经深深陷入了桌面而不自知。她低了低头,众人听到些轻微的抽气声,但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是一派云淡风清:“我不肯说出消息来源,只因我答应了人家不说。你曾说我若爱你,便该告诉你。漾哥哥,你可知道,纵使我对你的爱,比天高,比海深,却也不能抹灭我做人的原则。如今在你心里,灵儿大概已经变成了狠毒卑鄙的女子的了吧?那么,值此全族生死存亡之际,我便恶人做到底好了。”

说完,她便退后一步,一抖手,举起一面令牌,喝道:“今有白氏女灵儿,以本族灵官身份,请族长下令诛杀妖女珂玥。否则,请各长老合议,褫夺白漾族长身份,即刻另选族长。”

“你,你竟然要如此做么?灵儿,你真这么想珂玥死么?你应该知道,如果珂玥死了,我们,------”

白漾想起以前和灵儿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有些不想这样撂狠话,可一想到珂玥,一想到灵儿竟想褫夺他的族长之位,心肠当即硬起来,喝道:“既如此,你我便恩断义绝。你要夺我族长之位,只怕各位长老不会同意的。”

白灵儿竟似待罪之人,终于等来了终审判决一般,闭了闭眼,良久才睁开一双清眸,叹道:“恩断义绝么?你大约想退婚很久了吧?我一直在煎熬,反复猜测你什么时候才会和我摊牌。”

白灵儿忽然又笑了起来:“谢谢你还我自由。其实,你也早不是我当初爱的那个漾哥哥了。至于你的族长之位,还是留给有德者吧。”

白漾在族中一直深受众人爱戴,各位长老都把振兴白族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不信长老们会为了这事就同意夺了他族长的位子。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各位长老,希冀在他们脸上看到支持的神色。然而他竟然估计错误了。平时对他信任有加,极为尊重的几位长老似乎都极为不满他的言辞,竟然都站到了白灵儿身边。

倒是适才很是不满他的白铁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漾儿,我们都很器重你,盼着你能光大我白族。可你,竟然爱上了一个外族的女子,背叛了和你早有婚约的灵儿,这样不忠的男子,族规是容不下的。你大表哥不过是动了心,还未真正爱上她便被逐出雪域,你,我们对你,已经是格外宽容了。”

阳光自敞开的琐窗斜斜地射进来,在室中投下苍白的影子。

白漾抬眼望了望窗外的高天淡云,心中百转千回,脸色变了数变,忽然昂首道:“我自问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你们一意孤行,我却不能滥杀无辜。就算拼却不做这个族长,我也要保全她。你们要杀她,便先越过我去吧。”

说着,他一撩袍角,转到门口,竟是摆出了动手的架势。

可以他一人之力,哪里能拦住各位长老?白铁上去与白漾动手,其余人早和白灵儿一起自窗而出,到了广场之上。虽无白漾的命令,但有各位长老联袂而来,加之众人都恨珂玥狐媚,并无一人反对。行刑手飞身上前,一脚就要踢掉珂玥脚下的木墩。

珂玥面对众人,本是一脸镇定。到此刻,也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叫道:“你们没有证据,不能杀我。白漾,白漾,你真的忍心杀我么?”见白漾竟不出现,转而泪流满面,哀求众人道:“你们不管谁救了我,我便奉他为主,为他做任何事。“

她本就丽色倾城,柔媚妖艳,此刻更是施展出平生媚功,众人只觉眼中全是她楚楚可怜之色,果然便有人动了恻隐之心。

但白灵儿又岂容她魅惑,飞身而起,竟是要亲手行刑。

珂玥见状,倏得便收了哀怜之色,冷斥道:“赫连玄的大军马上就到,你敢杀我,他必定踏平你雪域,使之血流成河。”

白灵儿淡淡一笑:“我白族人,又岂是不敢战之徒?”她脚下微一使力,珂玥已是腾空而悬挂。

正此时,只听有尖啸之声破空而来,一枝羽箭正中绞绳,珂玥应声而落,倒在地上。一个银甲男子拍马疾奔而来,正是赫连玄。

变起仓促之间,众人都未及反应,珂玥却是在意料之中,早翻身而起,扑入赫连玄怀中。

白灵儿回过神来,明白是赫连玄大军到了,忙喝令其他族人退回阁内,自己和几位长老便迎击下去,盼能擒贼先擒王。

哪里知道赫连玄救珂玥心切,是单人单骑而来,也无心恋栈,双方不到几个回合,便双双退回。



三 欲悔无从悔

赫连玄横刀立马,仰头望向飞雪阁。片刻之后,他的唇角扬起了一丝阴冷的笑容。

顿一顿,赫连玄转头看向白慕山,冷冷一笑道:“白公子,大功即将告成,请前面带路吧。”

白慕山别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赫连玄眼中的鄙夷之色,向着身侧的珂玥低声叫道:“珂玥姑娘,我已经听你的话,把赫连玄带过来救你啦。你答应过我,你,你会从此和我在一起的,是么?”

珂玥微微一笑,伸手一只纤柔玉手,握住了白慕山的手,媚声道:“山哥哥,我答应过的话,自然作数的。不过,白族如此待我,谁敢保证他们以后不会追杀我们呢?山哥哥,快点帮助赫连将军攻下飞雪阁吧。只有这样,我们才没有后顾之忧啊。”

可他们,是我的族人啊。白慕山想求情,想反驳,可望着珂玥绵绵的眼波,感受着珂玥细腻柔滑的肌肤,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迎着那寒冷刺骨的寂地风声,他向前跨出几步,张开双臂,面朝飞雪阁正门,肃然跪下,开始念咒。

飞雪阁的大门,缓缓向两旁滑了开来。

赫连玄哈哈一笑,一挥手,示意手下军士进攻。

但那大门之中忽然有风声狂啸卷至,夹着冰雪,暴烈扑面而来。只听一声惨叫,正在念咒的白慕山身子朝后一仰,载倒在地上,七窍流血,竟似中了反噬。

一个浑身上下通透洁白的男子撕开那片冰帘雪幕,施施然缓步而出。

“白漾?白族族长?就是你掳了我的女人珂玥?”赫连玄的声音比冰雪还冷,脸上有笑容,传到眼底的,却只有残忍:“那么,就拿你整个白族来赎罪吧。”

事到如今,白漾总算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但后悔自是无用,大敌当前,也顾不得其他,自是一马当先,出来迎敌。

这一战,甚是惨烈。

白族人少,比不得赫连玄大军压境。然而白族之人各个身负灵力,能驱动风霜冰雪,一时之间,竟是杀个难分难解。双方各有损伤,却谁都不肯认输。皑皑白雪之地,果然如珂玥所言,早已经是血流成河,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

“白漾,擒贼先擒王,我们用迎春剑法双剑合壁对付赫连玄吧。我想,练习了多年,就算现下有了龃龉,也还能发挥九成威力吧。”白灵儿持剑跃到白漾身边,大声说道。

白漾深深看了灵儿一眼,没有做声。灵儿,已经不叫自己漾哥哥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但事到如今,怕是悔之晚矣。自己,本也没有什么面目去求原谅吧。他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声,振了振精神,也大声答了声好,便与灵儿一起,攻向赫连玄。

赫连玄使的是长枪,又在马上,简直是占尽天时地利。白漾和灵儿两人虽然剑法精妙,但白漾遭此打击,难免士气受挫。而灵儿虽是族中灵官,灵力却不甚高。兼之到底是心中有了嫌隙,再不如当初二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时心灵相契,配合妙到毫巅了。此时两人被迫使用迎春剑法双剑合璧,其威力却早已不如先时,只怕连八成都不到。

但二人此刻虽心中明白,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勉力而为。幸亏二人精通冰雪操纵之术,时时以寒气辅佐,方得和赫连玄斗了个旗鼓相当。白漾心中对灵儿有愧,此刻自是时时回护,处处解围,于自身安全倒看得极淡。斗得时间久了,他身上已是挂了好几道彩,受了不少伤。好在两人渐渐倒复又默契起来,慢慢开始占上风了,竟要将赫连玄逼下马来。

赫连玄见自己渐处下风,心下厌烦焦急,忽然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觑了个空,飘身下马,大喝道:“白漾,你本就是我手下败将,怎么还有脸来与我斗?你可别忘了,珂玥为了和我在一起,可是将你白族双手奉上,作见面礼的。”

珂玥此刻正是白漾的死穴,听赫连玄此言,心神大震,顿时眼神杂乱起来。赫连玄等的就是这一刻,立时将一柄长枪挥得如银蛇狂舞,又似蛟龙出海,直朝白漾周身几处大穴攻去。白漾待要摄住心神,凝神以对,奈何心中郁结,竟是难上加难。只见赫连玄一个转身,枪尖直朝白漾腋下而来。白漾不敢侧身闪避,怕伤了灵儿,又算不出赫连玄下招,只好挥剑迎上。但他如此恍惚,动作迟缓,自然被赫连玄钻了空子。眼睁睁看着他枪尖顺势上撩,却是到了咽喉之前。白漾以为避无可避,必要被刺中,哪里知道灵儿眼疾手快,一掌拍开白漾,自己一个旋身,倒挡在了白漾前面,被赫连玄一枪刺中了太阳穴。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白漾反应过来,灵儿已经软软得倒在了他怀里,满面是血,呼吸微弱了。

赫连玄一击得中,却也楞住了。灵儿舍身而救白漾,忽然让他想起了初识云儿的时候,她也曾为了救自己奋不顾身。

便是这一愣怔的时间,白漾已经发出了野兽般的吼声,撕裂了喉咙一般狂叫着灵儿的名字。其他几个长老俱各丢下了对手,围过来,将白漾和灵儿护在中间。

“灵儿,你怎么这么傻?我不值得,不值得你这么做呀。”白漾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枪刺中了,一瞬间便碎成了无数片,可偏偏每一片都有感觉,都痛得无法自抑。他想伸手去摸灵儿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连抬都抬不起来。

“漾哥哥,我知道你已经知错后悔啦。这样,灵儿走也走得安心了。灵儿已经原谅你了,大家也一定会原谅你的。你也要记得,原谅你自己。这样,你才能保护族人,抵御住赫连玄的大军。”灵儿还想说些什么,可一口血喷出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白漾握着灵儿渐渐冷下去的手,终于明白自己这辈子到底犯下了多大的错。

可后悔,已经晚了。



四 血泪溅华堂

当云儿出现在赫连玄面前时,赫连玄是忧喜交加。

“云儿!”觑得四下无人,赫连玄一把拥住云儿,狠狠吻了个够。云儿温顺地依偎在赫连玄怀中,静静感受着这个怀抱,这个味道。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带兵打仗,难免憔悴了些,可,眼神中的光彩却怎么掩饰都盖不住。但云儿知道,那不是为了自己的到来,而是因为他终于得到了另一个女人。

好半天,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一分开,赫连玄却一连声催云儿回去:“云儿,我知道你担心我,也知道你功夫不错,可这次太凶险了。你快回去,只要你照顾好孩子,就是爱我了。”

云儿缓缓摇了摇头,退后一步,凝视着赫连玄道:“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难道,你不是因为她吗?”

赫连玄皱起了眉头,脸色倏然阴沉下来,道:“云儿,你来,就是为了来扯我后腿么?”
“那么说,在你心里,是早忘了那句话的了,是么?”云儿低声的问道,也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在问赫连玄。云儿自嘲的笑了笑,其实,还问什么呢?答案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什么话?”赫连玄疑惑地问道。

“忘了便忘了吧,原也是不是什么重要的话。”云儿淡淡说道,忽然又微微一笑,转了个身,朝帐外喊道:“小红,把东西拿进来。”

小红答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人,捧了一大堆东西进来,红艳艳一大堆,闪得人眼睛直晃。

赫连玄吃了一惊,上前检视,却竟是一对喜服,一副凤冠霞帔。

“夫君,我替你向王上请了命。王上准你军中成亲,顺便借机犒赏三军,振奋士气。王上还说,珂玥姑娘为攻打雪域立下了大功,特准她穿凤冠霞帔成亲。”

赫连玄呆了呆,一时有些不信。当年,他是向云儿发过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可谁叫他遇见了珂玥,早身不由己了。他还道云儿不会罢休,却不料云儿如此深明大义。他大喜之下,伸手便握住了云儿的双肩,笑道:“好云儿,你这么可爱,我将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云儿没有动,任赫连玄紧紧握住自己的双肩。有点疼,可云儿想,这还不够,最好再紧一点,再疼一点,疼到能忘记心里的痛,就好了。
“那,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成亲?”

云儿抬起头,看着眼前喜不自胜的男人,想起他和自己成亲当日的急切,却发现那些场景竟都已经模糊了。云儿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哽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倒是小红冷笑着代答了是今天晚上。

赫连玄完全没有觉察到云儿的异样,取了凤冠霞帔,便兴匆匆找珂玥去了。

云儿呆呆地望着赫连玄掀帘而去,一阵冷风打着旋趁机冲进帐中。云儿打了个冷战,忽然觉得冷得连站都站不住了。幸亏小红见了过来将她扶住:“小姐,你去好好歇息吧,晚上,你还有事呢。其他的事情,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云儿点了点头,轻轻吁了口气:“务必当心,不要出任何差错。我去叫人把王上赏赐下来的酒分发下去。”

说着,便拂开了小红的手,挺直了背,稳稳地,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等云儿和小红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早已到了吉时。赫连玄的大帐早被布置得喜气洋洋,宛如华堂。赫连玄手下的副将们知道赫连玄要军中成亲,早就闹哄成一片,此刻便拥了赫连玄和珂玥进来,等着看二人拜堂成亲,谁也没有注意到云儿脸上虽是一片平静,其实却早已经白得连帐外的雪都变了颜色。而小红更是表情古怪,似乎是愤恨又似乎是冷笑。

天地拜完,因是军中,也不讲究老规矩了,照着云儿的意思,新娘子便持了杯,向各位副将一一敬过酒。珂玥本就是妖娆艳丽,这日成亲,更是又添了三分魅惑之美,惹得一群副将酒未醉人人自醉。新娘子一圈酒敬下来,副将们酒已不知喝下去了多少。

最后敬的人是云儿,敬的却不是酒,而是茶。云儿喝了这杯茶,便算是正式接纳了珂玥。

华堂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知道赫连玄一般不沾惹女人,为了就是家里的这位夫人。如今突然娶妾,倒不知这位夫人待要如何。看她今天一身白衣,却怎么看怎么不吉利,也不知道大将军怎么不叫她换身衣裳。

赫连玄原在大喜之中,哪里顾得上云儿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此刻见了,忽然也忐忑起来。虽说是云儿亲自操办的这婚事,他却总觉得云儿有些反常,似乎云儿不该如此淡然才对。只有珂玥,恍若不知道堂中的暗涌,垂着眼,恭顺地敬上了茶。

云儿轻轻接了过来,盯着这茶看了半晌,忽然朝赫连玄微微一笑,道:“夫君,你说云儿待你好不好?”

众人听了,都是一楞,都料不到云儿会有此一问。赫连玄也是一楞,正要连连点头说好,云儿已经一仰头将茶抿入口中。但她却未吞咽下去,眼神一闪,“噗”地一声,又将茶水尽数喷了出来。

那茶水本略微带了些青色,此刻喷出来,却晶莹剔透,在高高的红烛下闪着幽幽的光,尽数没入珂玥肌肤之中。

众人都始料未及,待回过神来,才发现新娘子的身体已软软地倒了下去。原来云儿喷出的茶水,竟已化作了冰箭,割断了珂玥身上的几大动脉。

众人还在震惊之中,赫连玄却已回过神来,一把抱住珂玥,一探鼻息,竟已是死了,心下又痛又怒,顺手抽过一个副将的剑,便朝云儿刺了过去。

云儿却也不躲,硬生生便受了这剑。鲜血从她左胸喷溅而出,顿时将她白色的裙子染成一片触目惊心。

小红大惊失色,一把扶住云儿哭道:“小姐,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不躲啊。不值得呀,不值得!”

小红一边说着,一边连点了云儿伤口周围几处大穴,替她止血。

云儿却轻轻推开小红,开始放声大笑。她的笑声听来凄厉悲愤,震得人耳膜吃痛,心血翻涌,众人都有些禁受不住,有几个功力浅的,已是捂住了耳朵。笑声之中,云儿的满头乌丝竟开始慢慢变色,由上而下,渐渐泛出银色的光泽来。待云儿终于停住不笑,她已是满头白发,脸上泪痕交错。此刻她通体洁白,只有衣襟上血痕惊目。众人都以为她疯了,居然都偷偷得往后挪了挪。连赫连玄似乎也惊惧于云儿眼中的冰冷之色,向后退了一步。

“夫君,你说云儿待你好不好?云儿此刻,是不是像疯了一般?”云儿却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赫连玄逼近了一步。

“我们初次相见,便彼此倾心。我为了你,背叛了族人,远离了家园,甚至,封住了自己的灵力,只求和你两个人,一生一世,白头到老。你曾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以为,我找到了真正的爱情。可如今,到底是你骗了我,还是我自己骗了我自己?”

云儿的声音不高,低得仿佛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可又切切实实,每一句都钻进了赫连玄的耳朵。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失声叫道:“你,你也是白族人?”

“没错,我家小姐原名叫白妁,为了你,她违背了族规,嫁给了你这个外族人。可你,你居然背叛我家小姐。你真是该死!”小红走上前来,满眼怒火盯着赫连玄,仿佛想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赫连玄,你知道我为什么当着你的面杀了珂玥吗?”

云儿喘了口气,讥讽地笑了笑:“因为我怕自己会心软,会舍不得对付你。所以我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爱的女人,不给自己留后路。从今后,你恨我,我也恨你!”

云儿取了头上发簪,却只余了半根,呆呆看了一会:“你看,这是你临走送我的发簪呢。可惜,早被我折断了。你和我的情分,便如此簪,断了。”

赫连玄呆呆得看着云儿,心下仍旧有些不信,一时间脑子里乱成一团。忽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冲了进来,跪下禀报说白族人攻打进来了,己方将士却不知怎么的,竟然都无法舞刀弄枪了,一碰,心口便绞来绞去地疼。

赫连玄一震,抬头盯住云儿,咬牙问道:“是你?”

“没错,是我。王上赐下的酒里都被我下了***,中了这种毒的人,无法碰刀枪,否则心口疼痛,不要说杀人,连站都站不住。”

云儿叹了口气,忽然又笑了起来,可那笑声中却隐含着说不尽地厌弃之意:“我到底还是舍不得杀你。你即刻退兵吧。只要回到京城,好好晒上三个月的太阳,这毒自然就解了。你若不退兵,你这十万大军,恐怕就都回不去了。”

说完,似乎要将他的容貌牢牢记住,刻在心版上一般,云儿深深看了赫连玄一眼,方在小红搀扶下慢慢走出了营帐。

营帐外,瘫着一个人,满头白发,此刻已是烂醉如泥,不醒人事。

小红鄙夷得看了他一眼,回头问道:“小姐,白慕山怎么办?留在这里好了,一定会被他们处死的。”

云儿沉默了一刻,方微颤了声音道:“他为爱背叛族人,我和他,又有什么两样呢?将他带回去吧。”



五 只影向谁去

皑皑的白雪,一眼望不到尽头。这片茫茫大地上,似乎什么也没有,只有寂寂的风声,卷折而过,扬起无数雪粒,迷人双眼。

两个人影在雪中缓缓而来,攀到山顶,在一个孤单的坟茔前立住,洒扫,祭奠。

“灵儿妹妹,姐姐来看你了。你怨过姐姐吗?若不是我当初为情所迷,白族不会遭此大难,你也,就不会死了。”

云儿将怀中的孩子递给身边的白漾,跪下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灵儿,如今我也受了惩罚啦。你在下面是一个人。我在上面,也是一个人了。”

白漾将白妁扶了起来,把孩子抱回白妁的怀里,方转过身去,在碑旁坐下,温柔地环住了灵儿的墓碑,在灵字上轻轻一吻,迷蒙着双眼道:“灵儿可不是一个人,灵儿有我呢。我会陪着她一辈子的。等以后我死了,白妁,你要将我们合葬在一起,好不好?”

事到如今,说这话,又有何用呢?生死既隔,谁有能陪伴谁呢?白妁并未回答,只抬首看向不知名的远处,心下突然想起两句诗: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于是,泪满襟。




第九届群杀『寂地风声』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5帖,此为第17帖)

(作者:洛凝;提交人:洛凝;提交时间:2010/5/1 15:28:53)

双生花贴杀初音,参评 Post By:2010-4-12 21:26:39





在遥远的森林深处,有座神秘的古堡,古堡中住着一位美丽的公主。

她有着花一般绝色的容貌与鸟儿一样动听的声音。传说中,只要她微微地皱起眉头,没有心肺的草木也会含悲忧愁;只要她唱起了歌,山林间最不懂音律的鬼怪也会闭上嘴,静静聆听。

一天,王子路过这个森林,听到了公主天籁般的歌声。

他循着歌声来到了城堡的脚下,才发现这个城堡只有窗户,却没有门和楼梯,如何才能进去?

王子找寻了三日都没有找到进入古堡的路,本打算放弃,离开森林。

可是,公主的歌声太美了,那柔媚的吟唱,仿佛他每日最爱燃的那缕香,萦萦绕绕地勾住他所有的心思。

已经走到森林的边上王子,还是收回了离去的脚步。

王子想:那定然是一位美丽非常的女子吧,才不枉费这样好的歌声。

于是总在森林里游逛,想要进入城堡。

一天,他看到了一个巫婆,站在城堡下面喊道:“莴苣莴苣,把你的长发放下来。”

长发如蔓藤一般垂了下来,巫婆抓着那长发便爬到了城堡中。

等巫婆走后,王子学巫婆喊道:“莴苣莴苣,把你的长发放下来。”

终于,宿命的相逢,王子见到了公主,她果然比清晨第一颗露珠还要清新,比山林见最娇艳的花朵还要柔媚。

英勇的王子杀了巫婆,将公主接到了自己的国家,他们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这是我美丽而哀愁的母亲讲给我听的故事。

往往是在姐姐的床前,母亲坐在椅子上,我与姐姐一起缩在被窝里,静静地听母亲的故事。

每当讲到王子救公主那一段,我那苍白的姐姐面色逐渐鲜妍,红润起来,仿若桃花。

我说那巫婆真可怜,这样小心翼翼地保护公主,却被杀了。

又说:王子娶了来历不明的女子,谁知道会不会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心血来潮?

母亲悲哀地看着我,那时不懂,后来偶然间听到母亲与碧嬷嬷的话才只小鸟她悲哀的原因:“霁儿还只是个孩童,却说出那样的话来,太……早慧了。”

可是,母亲呀,皇宫中的人,无论男女,都是怪物,女儿其实很正常的。

母亲轻轻抚摸我的头发,说:“我们霏霁是个聪明的小公主。”又说:“要保护好姐姐哦。”

我的母亲叫宣安,黎国皇帝的侧妃,还不懂事的时候便父母双亡,被舅舅卖进皇宫。

十五岁的少女,着素白的衣裙,长发垂至腰际,身后的合欢花一簇簇一蓬蓬红了半边天,回首轻笑,一张白莲般的面孔素美馨香。

便入了黎国皇帝,我的父亲黎煊泽的眼。

也曾从此君王不上朝,也曾耳鬓厮磨花前月下。

只是这偌大的皇宫里最不缺少的,便是风姿绰约、美得千姿百态的女子。

而君王,又最是无情,渐渐门前冷落。

可母亲并不后悔,她总是微笑:至少,我曾经历过。

后来有了我与姐姐。

关于我和姐姐的出生,有个传说——但凡不是我亲身经历的,都算作传说:

那时,黎国内有瘟疫,外有战乱,正是内忧外患之际。忽的一日天色骤变,黑夜持续了整整三日。黎帝侧妃宣安于四十九个时辰之后诞下一双女儿。那日之后,黎国境内刮起一阵奇风,伴有淡淡梨花香气,风过之处百病尽去,瘟疫奇迹般地得到驱除,战士纷纷重振士气,黎国战况逆转,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便有传言:我与姐姐是神龙转世。

传言是否真实无法可考,可我于姐姐赖此传言,过得还算不错。

父亲算不得一名好皇帝,虽未闹过“何不吃肉”的笑话,却也只能说是昏庸之辈。可一个皇帝是否昏庸,并不妨碍他有许多的妃子,许多的儿女。我与姐姐不过是他众多儿女中的一对。

不过,是最受宠爱的一对。

娘是个如水的性子,姐姐一般温柔,只有我,睚眦必报。

曾经,我拿话挑衅黎国最以美貌自恃的三公主,借她的手趁势落入水中,数九寒天,发了高烧。惹的皇帝大怒,将她与其母亲逐到宫中最偏远的地方,终年不得见圣面。

只因,她偷偷说了姐姐一句:病秧子。

姐姐是身体不好,可哪里轮到她来多嘴!

母亲有时半开玩笑:“霏霁,都是你,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太过霸道,争抢太多,累的霏霖如此病弱。”

姐姐却扯住娘的衣袖,比划道:“娘,霁儿是想保护我呢。”

是了,保护。皇宫里这么多的人,却只有娘与姐姐是我要守护的,至于旁人,干我何事?

也不知为何,对黎宫这个牢笼,总觉格格不入。

十岁那年冬夜,娘微笑着松开我与姐姐的手,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天空骤然飘起雪花,将皇城覆上一层沉寂的白色。

黎煊泽夜宴岚国皇帝的管弦丝月隐隐传来,喧哗笑语听得我心中火烧一般。

只冷冷地坐在那里,着人杖责服侍娘的贱婢。

是姐姐阻止了我,她慌乱地说:“霁儿,娘走了,你还有我。”

姐姐的怀抱很温暖,柔弱的她脸上没有一丝泪痕。

我那白梨花般素雅馨甜的姐姐,同我一般悲哀的时候,却不得不做出坚强的样子说:你还有我。

是啊,我还有姐姐。从今以后,不论是谁,都不能、不行、不允许将她从我的身边抢走。



因着传言,我与姐姐享受到许多现时女子享受不到的,譬如:与皇子们一起去弘文馆读书。

弘文馆并非寻常贵族子弟所能入读的官学,它是专门设来教育皇子的,延请天下知名的莫兮之先生课业,教授非纲常伦理,而是帝王之术、厚黑之学。

姐姐身子孱弱,故总去弘文馆的,便成了我一人。

黎煊泽是个犹豫无决断的人,单看他不拘一格让所有皇子并我与姐姐两名公主同拜于先生名下即可知晓。他不想现在就立太子,免得儿子们伤了和气,殊不知其实这事是越拖越糟。

更可恨的是,他的暧昧态度让朝臣们揣测:莫非,今上想立个女皇?

由是,嫡长子,黎国大皇子黎斐桓看我的眼神渐渐晦暗,隐匿诡谲。他不知道,我不喜欢的,任你将整个天下端到我的面前,都不会接受,更遑论这藏污纳垢的皇宫。

“黎斐桓!”我唤大王子——也是我的错处,对于这些兄长,我总无法将其看成兄长,从来不称大哥、二哥,只叫名字。由是不经意间助长了朝臣们的私议。

“霁公主。”有人挡在我的面前,“大皇子身体不适……”

是黎斐桓的伴读,木易筠。

我对木易筠从未有好感,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

这个男人,长的过于美丽,甚至于妖媚。太过美丽的事物,总是有危险的。再者,一个人,即便本性纯良,但与皇族扯上关系便也干净不到哪去。

而且,我看不透他。名义上,他是黎斐桓的伴读,但是对于所有的皇子们,他都仿佛一根随风飘动、四处谄媚的墙头草,与谁都交好,谁都不得罪。而那双桃花眼总是终年氤氲着湿气,说话时不自觉地侧仰着头,粉嫩的唇仿佛在索吻。

真不知道是谁的禁脔。我私下里暗中诋毁。

姐姐嗔怪地目了我一眼,“说”:“其实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是的,温柔。木易筠面对姐姐的时候很温柔,遇到姐姐的时候,他的眼中便只有她,好像天地之别无它物他人。

我问姐姐:“你如何得知呢?”

姐姐沉吟半晌,方“道”:“娘走的那晚,是他陪的我。”

原来如此,娘走的那晚女婢们皆慌乱,一时疏忽,不见了姐姐。当时她们不敢教我知道,暗中四处寻找。不想第二日姐姐自己出现,制止了我迁怒的行为。

我能想象,那晚雪落无声,孱弱的姐姐一身白衣,衣裙翩飞,仿佛一缕随时飘散的孤魂,如何的惹人爱怜。偏那时出现在姐姐身边,安慰她的是木易筠。

难怪,难怪后来二人亲厚起来。

姐姐对他的另眼相看,更令我懊恼。

“姐姐,”我谗言,“不要被表相蒙蔽,我有预感,那个木易筠并非好人。”

姐姐摇头:“霁儿,你不小了,当知在这皇宫中,成年公主必然面临的是什么。总有一天,姐姐和你必然分开的。以后,收敛点脾气,好好照顾自己。”

我自然知道姐姐说的什么,不过“和亲”而已。

我还知道,乌巴部落族长已经为其侄涅拉姆求亲。而他想迎娶的公主,便是我——神龙转世之一的黎霏霁。

黎斐桓力促此事,黎煊泽一时糊涂,居然默许,所幸还未下旨,尚有回环余地。

涅拉姆是个阳光的少年,有着如同沙漠一般蜜色的肌肤,眼神明亮,笑容放肆,走到哪里,便将塞外沙漠的热情带到那里。可是,这样一棵阳光下肆意生长的树,是不见于皇宫内的。

我堵住涅拉姆:“七公主貌美温柔,可以为妻。”

他明显呆住,问:“宝庆公主的意思莫非是……”宝庆是我的封号,姐姐的是宝珠。

“如果你敢求娶我,那我宁肯不要公主的身份。”我恶狠狠地瞪着他悄声说,说完便转身留给他一个华丽的背影。

看到姐姐站在回廊里,安静地看着我。

微微一笑,跑去牵起姐姐的手。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我们部的女子们都很想嫁给我的。”他的声音远远抛在后面。

姐姐狐疑地看着我,我只是呵呵地笑,握着她的手满心欢喜:姐姐,任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这一年,岚国与海国再次勾结发动战争。

我与姐姐无聊地坐在桂树下对弈。

正是初秋时节,天高阔朗,满树的桂花也都绽开了,一阵风过,簌簌落下金黄的小花,周身都是香气。

“贺兰弥之与安景行也真是子承父志,贼心不死。也不想想,有你我这传说中的神龙之女存在,黎国上下一心,他们何来的胜算。”我吃着桂花糕,整个人懒懒地摊在桌上,没半点正形。

姐姐微笑不语,拿手绢擦了下我的嘴角,看着我手中余下的半块桂花糕,探过身子也咬了一口,“道”:“真的很好吃呢。”笑语嫣然,眼魅如丝。

“……是姐姐的主意好,想到将伏罗草加进去,使得这桂花糕别有一股婉转的味道。”

这样的好时光,融融洽洽。

朝堂却并不安宁,昊将军的军队总是遭到伏击。

“黎斐桓,”这天,弘文馆课业结束以后,我唤住大皇子,“姐姐这两日晕迷的时候看到咱们偷藏在洛仓的精英部队被岚国知晓了。”

传言,神龙之子能够看到、预言未来,虽然事实上我与姐姐并无此能力,但有时借着传言兴风作浪,更有利些。

黎斐桓顿了一下,拉住我走到偏僻处,怒道:“霁妹妹,这是军事机密,你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我甩开他的手,不在乎道:“这有何妨,你也太过小心了。这里是弘文馆。”

当日晚,从皇宫内飞出一只白色的禽羽。

“姐姐,你看,我说对了吧。”

“霁儿,现在还不能决断,说不好这只是大皇兄命他通知昊将军的。”

“那么,拭目以待吧。”

弯月如钩,颤颤巍巍挂在夜幕的一角。

十日后,传来昊将军于洛仓大挫岚军的消息。

“敢问公主是从何而知的?”木易筠苦笑问。

我闲适地坐在正位,安然地吃着桂花糕:“一个人生长在哪里,即使再如何周密地去掩饰,从平日里细微之处还是可以看出来的。譬如……”我扬了扬手中的桂花糕。

“木某无话可说……”半晌后,迟疑问道:“那,她……”

“姐姐自然是知道的。”我愉快地回答,自觉声音是上扬的,“这酒,还是姐姐亲手调制的呐!”

他闭上眼:“……谢霖公主之恩。我对公主……”我看到他握紧了拳头,青筋突起,硬声道,“之前种种,俱都是骗她的……”

我端起酒杯走到他的身边;“木公子,莫要辜负了姐姐的美意。”

低首在他耳边悄声厌恶道:“怪就怪你不该生了那份觊觎姐姐的心,让本宫注意到你。”

木易筠闻言豁地张开眼,满脸的不敢置信:“公主你……”

“来呐,伺候木公子饮酒。”

忽然,我想起儿时母亲讲的那个故事。

我要做聪明的女巫,守护我亲爱的,姐姐。



我呆在姐姐身边,寸步不离,直到我们白发苍苍、垂垂老矣。

偶然谈起过往的人,姐姐会叹“道”:“其实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我点头:“是的,姐姐。可是,我们只要有彼此就足够了。”

那时,我与姐姐成为了黎国的女王,共掌玺印,终生未娶。

整个寂地都在流传我们的故事,故事的开头是这样的:“黎国皇宫中,有一对双生花……”



第九届群杀『寂地风声』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5帖,此为第18帖)

(作者:洛凝;提交人:洛凝;提交时间:2010/5/1 15:29:14)

翳珀(帖杀[寂]千魂,参评) Post By:2010-4-12 21:27:58


翳珀





这一日的早晨,黎国宣安街头好不热闹,各种商贩、卖糖葫芦的、卖糖人儿的、卖艺的,还有往来的商客都聚集于此,人群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从老远外就能听到人群发出的“啧,啧”的赞叹声。

“让开,都让开。大将军到。”人群外只见一列官兵浩浩荡荡而来,围观的人群个个变得肃静,在迎着官兵的一列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

只见,一红色瞳孔棕色长发的女子躺在街边,赤身**,洁白的肌肤泛出微红,莞尔一笑,怎一个娇媚了得。

大将军昊岳骑着一匹额头有白点的纯种黎国战马,皱了皱眉,他身边的一个士兵拿着件衣服走到女子身旁,盖上了女子娇羞的胴体,问道:“你是什么人?你从哪里来?”

女子仰头看了看昊岳和士兵,嘴角微仰,却不说话。

“喏,这个骑马的人,是我们黎国的昊大将军,你有什么就说,不用怕。”士兵以为女子是因为害怕而不敢开口,又问了一遍。

女子始终不肯开口,躺在街头看着周围的人群,仿佛他们才是奇怪的一群。

“带走吧。”昊岳最终下令,一士兵将女子裹好扶上马,官兵和女子消失在宣安街的尽头。







白色的浪花拍打着冰冷的岩石,岩石纹丝不动。海滩不远处是一片深不见边界的森林,森林里开着各种奇异的花,它们有些会在夜晚发出琥珀色的白光,在这些光从中,一白衣女子扭着身躯,在光从中翩然起舞。她的身体被花丛包裹,长发和手臂在风中翻转。她慢慢转过身躯,泛出皎洁如月色的笑容。突然她的目光变得呆滞,鲜血从双眼缓缓流出,模糊了她那美丽的面庞。“千魂。”墨曜从黑暗中惊醒,汗水打湿了大片床单。



御神殿座落在崖壁顶上,是魔的皇族重地。就在这里,千魂接到了她有生以来最不愿意接的一项任务:出师黎国。

“为什么这么早就进行攻打黎国的战术?”千魂领到任务后问,为了掩饰,她又补充道,“我是担心其他国家会坐视我们和黎国的战争,从中收渔翁之利。”

魑夜张开双眼,死一般的寂静紧紧压迫着千魂。千魂双膝跪地,接过帅印后,魑夜才又闭上那死灰一般的眼睛。

大军出发的那天,千魂心里有种难以言状的不舍。她回头朝皇城望了望,却不见魑夜和墨曜的身影。“我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她打定主意回到昊岳身边,想到昊岳,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往怀里摸着一枚泛绿光的琥珀花,这琥珀花是她出使魔族任务的时候,临行前昊岳作为护身符送给她的。她心里想着昊岳,猛地往马肚子上踢了一脚,扬鞭而去。

大军并不是全速前行,而是走上半天就开始休整。她是想给昊岳更多的时间做准备。以这样的速度,本应四、五天就能赶到的路程足足花费了近两周。然而,就在千魂带着大军不快不慢压往黎国边境之时,她万万没有想到,黎国此时已化为一城废墟。

“谁干的?”当她听到探子来报的消息时,整个人感到一阵晕眩,语气听起来明显的衰弱了许多。

“听说黎国前几日来了一个红眼睛棕色长发的奇怪女人,这女人使了什么媚法,先是把黎国的皇上迷住了,就在皇上打算临幸这女人的时候,她把皇上给杀了。在黎国皇城掀起了一阵骚动,而后岚国派出重兵将黎国满城上下杀得片甲不留。千将军,我们是否还要继续前行?”

“前行,往黎国去。”千魂嘴边慢慢吐出这几个字,她握着那枚琥珀花,面无表情。







任再怎么辉煌的文明,都会有灰飞烟灭的那一天,当城市走完它必走的路,最终会被黄土掩盖,文明不过是人们用来探寻神秘之地的源头,是好奇心。黎国如今正接受着这样的命运,它不惧亦不逃避。

千魂终于在将近黄昏的时候赶到黎国,此时的黎国,满城尽是废墟,断壁残垣,杂草荒芜。农田里尚有渐渐长成的庄稼,在朝太阳的方向,拼命生长。

她让军队在城外一百里处驻扎,独自一人策马驰进皇城碧琅,一路上竟遇不到一个活着的人。她来到皇城脚下,昔日何等的繁华如今都只剩下这无言的悲伤。她渴望着在废墟中寻得一丝尚存的气息,回答她的就只有彻骨的寒风。

天渐渐暗了下去,这里不再是久留之地。就在她即将离去的时候,她看到远处有淡淡的白光一闪而过,只那么一下就消失了。循着白光而去,是一片茂密的黑色树林。其间有一个山洞,深不见底。她怀中的琥珀花闪着温和的绿光,她将琥珀花掏出,想借着这光照亮脚前的路。

山洞越走越宽,也渐渐有了亮光。当她走到尽头之时,里面豁然开朗。石壁上点着蜡烛,石板上盘膝坐着一个清瘦的男子,面色蜡白。他感觉到有人闯进来,努力睁开眼,看到了千魂。

“你是什么人?”

“黎国人。”

男子露出不信任的笑:“黎国现在哪还有活人,你是魔族的吧。”突然他注意到千魂手中的琥珀,惊慌地问道:“这个琥珀是哪里得来的?”

“我是黎国人,昊岳将军送给我的。”

“我明白了。”

男子说完话慢慢站了起来,他走到一处石壁前,用力推了推,石壁突然转动了,里面还有一间密室。“跟我进来。”男子说完转头进去,千魂跟在他身后。

里面的密室比外面要小很多,光线也不如外面那间亮,但隐蔽性更好。男子径直走到石台边,将挡着的帘子拉开,里面睡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我将此女托付予你,你务必保她万全。”

男子看到千魂犹豫着,补充道:“她就是龙女黎霏霖,现在各国都在争夺她,所以,保全她就是保全黎国最后的希望。”

说完这句话男子就不动了,蜡白的脸上表情僵固了。

当千魂返回城外魔族军营之时,天尚未亮,而她的身边多了个时而昏迷时而半醒的十一、二岁女孩。







黎国大军返回魔城的路上,只用了四天半时间。就在她即将抵达御神殿之时,军队停止了前行。

千魂远远望见一队人马,呈半包围状态,魔族血红色的旗帜鲜明地晃动着。

“怎么?你们想造反?我是将军千魂。”

“千将军远征辛苦了,还请卸下兵器,随末将进城。”

原来就在千魂带兵出征的第二天,魔城大将暗魍利用主将在外攻打黎国,御神殿守备空虚发动兵变,软禁了魑夜,自己坐上了魔城的皇位。

“暗魍大人有令,拿下魑夜余党千魂。”说罢预先安置好的三十个魔族杀手一拥而上,攻向千魂。千魂匆忙抽出万劫鞭,左右晃动护着身体,三十个魔族杀手一时半会竟不能近身。千魂在自己队伍的掩护下将黎霏霖抱上马,自己也跨上战马,驱马奔逃。

千魂跑了一段路程,突然感到左侧第三根肋骨处隐隐作痛,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中了一刀,血已将衣服染红。但她不能停,即便自己性命不保,也要保全黎霏霖。她一狠心,朝马头猛抽了一鞭。突然,马被什么重物击中,发出一阵嘶鸣,倒下了。千魂和黎霏霖重重摔在地上。

“墨曜?你也投靠了暗魍?”千魂的声音显得无比痛苦。

墨曜红色的眼睛现出无比痛苦的神情,他摇了摇头。

说时迟那时快,三十个魔族杀手已经赶到,将千魂和墨曜围住。

“反贼,还不快束手就擒。”其中一个像是头领的人发话道。

墨曜和千魂眼神交流了一下,两人同时出招,千魂第一鞭打向刚刚说话的人的头颅,那个人瞬间被劈成两半。若论单打独斗,这三十个杀手哪一个都不是千魂或者墨曜的对手,然而他们人数众多,千魂又受了重伤,足足斗了两个时辰,才将杀手全部击毙,而就在此时,千魂整个身子瘫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墨曜的眼中露出一闪即过的恐惧,他紧紧抱住千魂的身子,自己也跟着颤抖着。

“她是龙女黎霏霖,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周全。”一直都昏迷不醒的黎霏霖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她睁开孱弱的双眼,望着面前这一对陌生人,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答应我。”千魂恳切地说,并从怀里摸出了那枚琥珀花,原本翠绿的琥珀花此时开始发黑,就好像墨曜手中抱着的千魂的气息。“它将代替我陪着你。”说罢整个人断了气,倒在冰冷的水洼里。

墨曜看了一眼黎霏霖,想到千魂的死都是跟这个女孩有关,就走近黎霏霖的面前,举起刀,以刀刃抵在黎霏霖的脖颈处,有血顺着刀口流出。黎霏霖的眼神不带一丝一毫的恐惧与慌张,缓缓的吃力的吐出两个字:“就是你。”墨曜愣住了,看了一眼黎霏霖,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地上平躺着三十一具尸体,空中还残留着刚刚打斗时的紧张气息,而与此同时魔城第二轮追杀令已经发出。







琥珀花已经变成黑色,不那么漂亮。墨曜揉搓着这枚琥珀花,脑海中全是千魂的音容。他望着身旁睡熟的黎霏霖,心里想着怎么把她弄死。他拿起刀走了过去,刀尖对着黎霏霖的胸口,比了比位置,确认无误后悬在空中,这时候,只要一个用力,黎霏霖的命就再也不保了。可他犹豫着,始终下不去手。

黎霏霖张开惺忪的双眼,看到了这一幕。墨曜匆忙将刀收回,背对着黎霏霖坐着。

“刚才为什么不下手?”黎霏霖问道,露出天真的笑容。

她自然知道自己得不到任何回答,因为墨曜根本不会说话,她这么说只是为了缓解稍显紧张的气氛。

“好极,琥珀花已经变成黑色的了。”

墨曜听到后一脸犹豫,将琥珀花小心的收藏在怀里,怒目望着黎霏霖。他心里清楚,他有多恨眼前这个女孩。然而,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构思如何杀死黎霏霖,山洞外响起了魔城的对接信号,他们已经找到了这里。

墨曜站起身踩灭点着的火堆,弯着腰走出了洞穴,这次魔城派来的人是凌鬽。

“墨曜,交出那个女孩,跟我回去吧。凭着你杀了黎国皇帝的功劳,我可以跟暗魍求情,绕你一命。”

墨曜嘴角露出鄙夷的笑容,举刀柄于胸口,以刀刃对准敌人,摆出一副拼杀在即的架势。他根本不在乎他的对手有三十人、五十人还是一百人。他拼命的厮杀,拼命的厮杀,他的刀疯狂地吮吸着敌人的鲜血,他也被人数众多的敌人砍得遍体鳞伤。在他倒地的那一刻,他的手往怀中摁了摁,那没琥珀花还在那里,他放心的闭上了双眼。







墨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近正午。太阳火辣辣的烤着他的脸,他只感到嗓子燥热干渴。他咂了砸嘴,很想喝水。片刻后他恢复了知觉,开始打量四周的情况。

他此时正坐在一辆板车上,车子在山路间行走,发出咯吱咯吱难听的声音。他的身旁坐着黎霏霖,她没有昏睡过去,恬静得欣赏着一路上的风景,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青色牧笛。他欣赏着黎霏霖的面庞,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好看的面庞,略带稚气,却有着不和她年龄的稳重。黎霏霖转过头来,看到正打量着她的墨曜,露出甜甜的微笑。墨曜皱起双眉,转过脸去,不再看她。

“听一曲吧。”黎霏霖笑道。墨曜点了点头。

曲子缓缓从黎霏霖的齿尖吹出,和微风一起撞到他脸上,他觉得特别舒服。他闭上双眼,脑海中闪出许许多多的画面。他看到一整片一整片的庄稼,被人齐整的种着,它们向着太阳的方向努力生长。他看到平静宽大的河水,绕过家乡的木桩子,女人在河边打水,男人在河边与女人调着情。他看到黄昏时分热闹的宣安街,有许许多多往来的人群,有卖糖葫芦的、卖糖人儿的、卖艺的,还有打尖儿住店的商客。他看到一个女子在宣安街头的黄昏下,一袭薄的青衣将她玲珑的身段体现得淋漓尽致。偶尔一两个路人冲他打着招呼,她也报之以柔美的微笑。而就在这个时候,几个衣着华丽的人簇拥着一个衣着更华丽的公子哥儿冲着女子的方向走来,他们拦住了女子的去处,与她戏谑着。

“大人们,还是放小女子回去吧。”女子哀求道,却并不严拒。

“装什么纯情啊,今儿我们哥儿几个看上你了,你就跟哥儿几个玩玩吧。也省了我们几个去一夜香找你的跑腿时间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群人簇拥而上,将女子往街边延伸进去胡同里拖去,女子大声反抗着,呼救着,却终无人搭救。

热闹的宣安街此时变得宁静,仿佛这里不曾来过什么人,也不曾走过什么人。第二天太阳刚刚染红天边的时候,宣安街旁的桂花胡同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尸体很快被确认是青楼的名妓抹儿。只是她死的时候全不像她活着时那么风光。她赤身**,胳膊被折断了,不自然的躺在躯体旁,她的身上随处可见淤黑的斑痕,她的脸定格在恐惧的表情上。



一股恶心感袭击了墨曜,他睁开眼睛,吐出一大口酸水,咳嗽着,好一阵停不下来。

“怎么?看见你的前世会让你这么恶心?”黎霏霖放下牧笛说道。

墨曜从怀里掏出那枚琥珀花,花色在阳光下闪出透明的血红色。

“翳珀”黎霏霖叫道,露出兴奋的惊喜的神色。

墨曜突然想明白什么了,感到全身释然,她揉搓着血红色的琥珀花,看着它在阳光下闪出的透明光亮,嘴角微扬,直视着黎霏霖略带稚气的双眼,说道:“你以为我们的命运会是怎样?你和我都将是一死。其实,你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不是么?”



血红色琥珀花中有一个绿色的妖精虫子,在阳光下闪出透明的红,就像被注定的某种命运,紧紧束缚着,逃不掉也摆不脱……




第九届群杀『寂地风声』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5帖,此为第19帖)

(作者:洛凝;提交人:洛凝;提交时间:2010/5/1 15:29:39)

哥的心中开满莲花[贴杀[寂]日弭——参评] Post By:2010-4-12 21:28:08


1、温柔乡,老妇人

没有人知道命运是什么。命运若不想改变你,你便是拜遍世上所有的菩萨,你还是你。当命运想改变你时,哪怕你快要死了,命运都可以令你起死回生。

现在,命运正在改变苏尔槐。

苏尔槐首先看见的,是一个奇怪的妇人。说奇怪,是因为门明明掩着,那妇人突然就出现在面前。屋中本来燃着灯火,但那妇人一出现,灯火就齐地黯了,而那妇人身上璀璨地发出光来。她全身上下,仿佛宝玉制成,没有一处不发光,尤其是她的眼睛,简直就是两粒星辰嵌了进去。

妇人温和地笑道:“我是来迎接你的。”

苏尔槐心神便猛地跳了起来,因为那妇人的声音是那样柔媚入骨,那声音仿佛不是发自人的嘴,而是奏自哀怨的琴的魂魄。他茫然道:“你要来迎接我?你要迎接我去哪?”妇人说:“去温柔乡。”

温柔乡?世上果有温柔乡?苏尔槐淡淡地怔住。妇人的一只手伸了过来,那样雪白的手,那样雪白的恍惚,带着刻骨的柔情,在他的腕上轻轻地一握——

只那样淡然而温柔地一握,他什么都还来不及判断,眼前突然一黑,什么也看不见,等到重新看见的时候,他已不在原来的房中,而是——真地到了温柔乡!



2、一捧莲,半颗心

他本来无法确定这是什么地方,但他立即确定了,这里真地便是温柔乡。

首先,他看到了一块巨大的牌匾,匾上写着四个字:“温柔之乡”。

一声天籁旖旎地响了起来,四面忽地冒出无数妙龄的女子,在他的身边如仙如幻的舞了起来。他从未见过这样曼妙的舞姿,看着她们云袖飞步,宛若登天,不由疑在梦中。忽有铮地一响,一人抱着琵琶越众出来,边走边弹,边弹边唱——“盈盈月,幽幽天,谁抛红豆在枕边……”

苏尔槐觉得声音无比熟悉,定睛看去,不由失声而呼:“半双!”

他真地便是做梦也想不到,那个弹唱的人,竟是失踪已久的摩洛教教主代天的妹妹,他的心上人半双!

巨大的欢喜令他失了控制,也不顾身边千百个舞女看着,一跃而起,扑上前,抱住半双,颤声道:“双儿妹妹,你去哪里了,我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我要带你回去。”

半双笔直地立着,身子一动不动,半晌,道:“我不是半双,你抱错人了。”

苏尔槐笑道:“半双妹妹,你开什么玩笑。”一边抬起头来,等到看清半双的脸,不由一声惊呼——天啊,眼前人,哪里还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半双妹妹。她分明就是将自己带到温柔乡中的老妇人!

苏尔槐慌忙松开了手。

老妇人说:“我叫即墨,已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但我不是摩洛教的人,我潜入这里,隐姓埋名,花了三十年时间,只是为了寻找一个人。今天我终于找到了,那个人就是你,苏尔槐。”

苏尔槐惊呼道:“你找我干什么?”

即墨诡秘的一笑,道:“我们找你,仅仅为了向你借一样东西。”

苏尔槐更加惊奇,道:“什么东西?”

即墨盯着他,样子更加诡秘,道:“一捧莲,半颗心。”



3、大龙,小龙

苏尔槐从未听说过什么一捧莲、半颗心。他断然道:“对不起,你说的东西我从未听说过,我无法借给你。”

老妇人即墨淡淡地笑道:“你不必急着拒绝我,你会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那地方后,你再决定借不借。”

苏尔槐还未反应过来,老妇人即墨的手已摸上了他的手腕,他的神志一阵迷糊,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忍不住啊出声来。

因为,就算是在梦中,他也不会想到,老妇人要带他来到的地方,会是如此样的一个地方——

他们仍是坐在房中,房子也和世上任何地方的房子一样,有窗有门有地板。

但这房子又绝不同于世上任何一座房子。

因为这房子不是建在土地上,而是建在水中。

这也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海水——深寂的海水,在月下闪着幽冷的波光,他们的房子就飘浮在茫茫海面上,顺着波浪起伏沉浮。

你若担心那房子会掉到海里,那你就绝对错了,因为那房子下面,却有东西在托着它。

托起那房子的,是一种巨大的动物。究竟有多大,没有人知道。

那动物飘浮在海里,既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房子就建在它的背上。苏尔槐突然反应过来——那是龙!

传说中的龙!

等到他明白这一点的时候,金光一闪,一个全身穿着金黄衣冠的童子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我也是龙。”

他真地是龙,因为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在地上一滚,真地就滚成了一条龙,可惜,这条龙太小了,比一条大蛇还小。

可就是这条小龙,滚到一半的时候,突地发出一声凄厉的龙嗥,它的头顶,忽然现出一个女子,裙裾似雪,双眉微闭,坐在龙头上,左手的手心,轻轻地托着一支莲花。

那美得可以倾城的女子不是别人,居然又是他的心上人半双!



4、另外的心

苏尔槐简直吃惊得要爆炸了。

一刻钟前,半双明明还在温柔乡,怎么眨眼之间,竟也到了这深海之上?他惊呼道:“这是哪里,半双妹妹,为什么你也在这里?”

那女子道:“我不是你的半双妹妹,我叫日弭,我是海国国王与龙女的私生女,所以我也是龙。不过,我和你的半双妹妹真地长得很像。”

苏尔槐惊呼道:“那我在温柔乡中看到的人又是谁,也是你吗?”

日弭幽幽道:“那个不是我,那个真地便是你的半双妹妹。”

苏尔槐回过头来,望着老妇人即墨,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又为什么要掳走我最心爱的半双妹妹?”

即墨叹了口气,道:“你知道这座大房子下面,这条巨大的龙是谁吗?”

苏尔槐摇了摇头,他当然不知。即墨说:“他是先代神龙沧皇。他已睡了五千年,他睡着的时候,身上的无形龙气会护佑我们所处的每一块寂地。没有它的龙气的护佑,这世上将充满病灾,战争,流血,还有饥饿和死亡。可是,神龙沧皇已活了这么多年,他的能量即将耗尽,龙气也正在削弱,已无法护佑这片祥和的土地。战争正在我们身边不断形成,流血和死亡随处可见。我们必须寻找新一代神龙,教会他龙族的法术和秘咒,让这片多难多灾的土地重新得到护佑和祥和。三十年来,我化名即墨,在世间各处寻找这个新的神龙,最后在摩洛教境内遇到你,终于确定,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就是这片神秘寂地上,最终能给人们带来祥和和护佑的人。”

苏尔槐吓得睁大了眼,惊呼道:“怎么可能,我什么都不懂,我怎么可能是新一代神龙?”

日弭突地幽幽道:“即墨没骗你,你真地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因为先知指示,能够成为新一代神龙的人,他只有半颗心。而你,恰恰只有半颗心!”

苏尔槐突地仰天而笑,道:“你们编这么多故事出来,以为我会信吗?一个人若只有半颗心,又怎么会活?”

日弭道:“不错,半颗心的人不可能久活,但若是寻到了另外半颗心,便可以长活不老了。”她突地抬起头来,盯着苏尔槐,道:“你可知道,你另外半颗心在哪吗?”

这是日弭第一次抬起头来,苏尔槐这才看清,她和半双虽然长得极像,但她的眼神,却是那样的清澈而锐利,只轻轻一眼,便可以在你的心头掀起三世的波。他茫然道:“我不知,它在哪?”

日弭盈盈一笑,妩媚如新月,道:“它就在我这里,我就是你另外那半颗心!”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突地站起身来,对着苏尔槐笔直一撞,就消失不见了。苏尔槐的体内,却传来一个女子的盈盈话语:“苏郎,从今天起,我们心神合一。”



5、神龙之身

苏尔槐目瞪口呆,他无法解释眼前的一切。即墨走上前来,伸出右手食指,在他的眉心轻轻一按,他的天眼,就此被按了开来,他看见了一件极奇异的东西——

他看见了他的心!

他果然只有一半的心,另一半的位置,坐着日弭。日弭变得更小了,小到只有半颗心那么大,但他还是一眼认出,那的确是日弭。

日弭卧在他的体内,卧在另外半颗心的位子,对着他招手,道:“从这一刻起,苏郎,你就是我的主人,我就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半颗心了。”她接着道:“但是主人,你要想成为真正的神龙,要想获得纯粹浩然的龙气,成为寂地上真正独一无二的护佑者,你就必须拥有龙身并且修炼它。主人,我把我的龙身送给你了,我们一起进去看看。”苏尔槐的身子突然飞了起来,和日弭一起,飞入了那条比一条大蛇还小的小龙的体内。那条小龙本来在地上弱弱地打滚,苏尔槐和日弭一进入,立即壮大,竟长到了十丈余长。

日弭说:“主人,一条真正的神龙,是见不到龙首和龙尾的,你刚得龙身,法力太弱,要想修成强大的神龙之身,你就必须跟着即墨姥姥苦练神龙家族的秘笈和灵术。只要你肯下功夫,迟早有一天,你也会练成无敌之身,你身上的龙气,必将分布在寂地的每一处,成为寂地真正的护佑者。”

即墨的声音立即传了进来,道:“不错,我的任务,除了找到你,让你拥有神龙之身,还要让你拥有神龙的灵力,成为寂地上方最强大的守护神。”

苏尔槐突地笑了起来,笑得那么大声,仿佛他听到的,原就是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他大声道:“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我是否愿意成为新一代神龙呢?”

日弭和即墨同声道:“神龙法术齐天,灵力无边,成为新一代神龙,是无数人的梦想,你当然会愿意。”

苏尔槐笑得更加大声,道:“那我告诉你们,我——不、愿、意!”

说完,一用力,从那条小龙的身中冲出,头也不回,昂首而去。

但他突然觉得心中一凉,那是日弭流下的一滴泪。只到此时,他才明白了一件要命的事——他的心中,从此多了一个女人。



6、信任之光

他以为日弭和即墨会反对他的离去。他现在已经明白,日弭和即墨都是龙的化身,她们都拥有强大的法力,若是出手阻挠,纵他有三头六臂,也无法离开半步。但即墨只是站在那里,冷冷看着他离开。日弭只是幽幽问他:“主人,你要去哪里?”

苏尔槐冷笑道:“我不是你的主人,你赶快从我心中离开吧。”

日弭道:“你生来就是我的主人,我生来就是你缺少的那一半的心。我找到主人的那天,就必须永远进入主人的体内,若是离开,我必死无疑。所以无论主人去哪里,我都必须去哪里。”

苏尔槐哈哈冷笑。

日弭道:“主人,你笑什么,难道你不信我的话?难道你怕我会背叛你?”

苏尔槐道:“如果你真当我是主人,那你就告诉我,我的心上人半双妹妹在哪里?你们掳走她,是不是打算拿她的安危来迫我就范?”

日弭道:“主人你错了,我们请她来,是将她当作上宾来招待,决无半分胁迫欺骗。要是主人不高兴,我们可以随时将她送回去。但——”

她欲言又止。

苏尔槐道:“但什么?”

日弭幽幽道:“半双姐姐若是被送回去,就必死无疑。因为她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症,必须在龙气的护佑下才能存活。我们将她请到温柔乡,就是每日给她输送龙气。她若是被送回摩洛教,必活不过七日。”

苏尔槐冷笑道:“这是不是你编的又一个故事?”

日弭幽幽道:“主人,为什么你就不肯信我。你现在已找回另半颗心,那半颗心就是我。难道,你连自己的心都不信吗?”

苏尔槐心中一冷,那是日弭流下的又一滴泪。他心中突然一个激灵,一种肃穆之光缓缓聚来,庄严而神圣,那是人心间最后一道光,信任之光。

他不由脱口道:“我信。”

日弭笑了,这是苏尔槐第一次见她笑,那一笑当真美若倾城,让他想起了半双。随着笑容,日弭的身子慢慢消失,与另半颗心一起,忽地化成了一朵硕大的莲花,一捧莲!



7、人间地狱

苏尔槐惊呼道:“日弭,你在哪,你怎么不见了?”

日弭轻轻道:“主人,我仍然在你心中,我就是你心中那朵莲花。”

苏尔槐更加吃惊,道:“你为什么要变成莲花?”

日弭轻声道:“一个人若是对自己和他人充满信任,日行一善,普渡众生,他心中迟早要开出莲花。不过,莲花一经开出,就必须日日让心头保持干净,否则,莲花就会谢落,他终将回入俗尘。”

苏尔槐似懂非懂,道:“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要去见我的半双妹妹。”

日弭道:“这几日半双姐姐病情好了很多,暂不需要龙气,所以我们将她送回了摩洛教境内,我这就带你去找她。”说完,苏尔槐身子飞起,一直飞入云端。他知道日弭在作法,也就听之任之,御云而行,不到久,到了摩洛教境内。但——

这不再是他熟悉的摩洛教!

这里简直已成了地狱!

这里的每座村庄,房屋都已倒塌,店铺都已被抢掠,街道上横七竖八,一具一具尽是尸体。那些尸体倒在血泊里,眼睛睁得浑圆,想是死不瞑目。而那眼中的愤怒和脸上肌肉的扭曲,又可以让人想像他们死前的痛苦。

偶尔,路上疯狂地跑出几个人来。但立即,被一群官兵追上,不问青红皂白,一顿砍杀,将他们乱刃分尸,然后砍杀者又从血水淋漓的尸身上,将他们身上几文可怜的银两取走。

苏尔槐惊呼道:“天,他们难道疯了吗?”

日弭道:“他们的确疯了,为了权力、金钱、利禄而疯,他们已疯狂地发动战争了。”

这时,又是一阵吆喝,一队官兵,将十几个人赶了出来。等到苏尔槐看清这十几个人的时候,他差点吓得跳了起来,天,你知道这些人被俘者是谁?

他们全是摩洛教的领军人物,连摩洛教的教主代天和他的妻子阳夏都在其内。在阳夏身后,一个美得可以倾城的女子,也被反绑着双手的,正是苏尔槐的心上人——摩洛教主代天的妹妹,半双!



8、血战

俘虏了整个摩洛教的人,是黎国大将军昊岳。

苏尔槐见半双居然被擒,一怒之下,脸上变得血红。眼见黎国军队越来越多,刀枪似雪,旌旗蔽日,但他盛怒之下,竟欲挺身而出。日弭的声音忽幽幽传来,道:“主人,你难道不知,你此刻上前,只会应了一个成语——以卵击石吗?”

苏尔槐厉声道:“你的意思,要我见死不救?”

日弭道:“当然不是。主人,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当你寻到你的另半颗心,也就是我,并让我进入体内,与另一半心合一的时候,你便已经激活了龙族先天的灵气。这时候你若念动龙族的咒语,你将可以感化一个人,让那个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苏尔槐喜道:“当真?”

立即又皱起眉头,道:“可我不会咒语呀。”

日弭道:“我是你的心,我念也是一样。但是,现在不用念了。”

苏尔槐道:“为什么?”

日弭道:“我的感应术告诉我,摩洛教的救兵到了。”

救兵果然来了,带兵的人是花木错,摩洛教最神勇的卫队长。他从海国借来了十万精兵,加上摩洛教自己的卫队,共有十三万人,瞬间包围了黎国的八万军队。但黎国大将军昊岳临危不惧,指挥三军迎敌,与摩洛教援军热血肉搏。

这一仗之惨烈无法形容。

苏尔槐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见证过死亡。那些杀红了眼的军士,挥舞着手中兵器,拼死杀入阵中,一刀下去,人头飞射,不身临其境的人,永远不会明白什么叫“砍瓜切菜”。

半双坐在囚车上,身边不时有人被砍死,热血如瓢泼,将她浇成了血人。她失声惊呼,她的哥哥代天就在她附近,但双手被绑,也是无可奈何。

苏尔槐突地觉得脚下发凉,低头一看,脚下的血水,原来已没至双膝。

战争,原来无论胜和负,都是一场流血的竞赛。

忽地,寒光一闪,他看见昊岳抽刀向代天砍了下去。原来混乱中,有人砍断了代天双手的绳索,代天趁机去救阳夏和半双,却被昊岳发现。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迅捷的一刀,没有人可以救代天了。

苏尔槐突地飞身而起,向昊天扑了过去。他双心初合,灵力四溢,这一扑,恍如石火电光。

他在这石火电光里对日弭沉声低喝——

念!咒!



9、莲花盛开

昊岳做梦也没有想到,生死一线之际,眼前突然多了个人。他呆了一呆,砍向代天的一刀,已砍入了苏尔槐体内。

而他的背后,同时一痛,另一把刀也插入了他的后心——代天于这一瞬间,反戈一击,欲与昊岳同归于尽。只是,他同样没有料到,苏尔槐突然横在了他和代天之间。

苏尔槐的前胸后背,同时射出血箭。

咒,就是于此时念起——念咒的,当然是日弭。她念的,是神龙家族的先天灵咒。每个可以拥有神龙之身的人,在灵咒的强大念力下,都可以发挥不可思议的神力,这神力将会消除世间一切仇恨,泯尽一切恩仇,但苏尔槐还未成为神龙,这咒语发挥的能力非常有限,仅是让代天和昊岳怔了一下,便立即双双怒吼,各自抽出刀,指挥双方军马,誓要浴血到底。

忽地,一缕乐音传来,十几个女子随着乐音曼妙轻舞。

没有人知道这些女子从何而来,但苏尔槐一眼认出,这些女子,正是她在温柔乡中见过的那些舞女。

那么,即墨应该也来了吧。

果然,即墨从众女中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条小龙,对苏尔槐说:“请接龙。”苏尔槐身上血如泉涌,他虚弱地点了下头,即墨松开手,小龙腾云而来,到了苏尔槐面前,张开龙嘴。苏尔槐再不犹豫,身子一纵,从龙嘴跳入。他与日弭双心合一后,早已有了先天神龙之异禀,一进入龙身,那条小龙立即绵延壮大,龙气四散,缓缓聚在寂地上方,也聚在了代天和昊岳的头顶。代天和昊岳本来你死我活,拔刀相向,誓不两活,可是,在强大的龙气照耀下,突地杀气尽去,恍如大梦初醒,竟双双抛刀,抱头痛哭。仿佛,已不是仇人,而是亲朋乍遇,喜极而泣。

两国的士兵,也一齐抛弃了刀矛,相互流泪痛哭。

这片被血洗过的土地,瞬间焕发了生的温暖和光明。

但,苏尔槐知道,他已无法更久地护佑这块寂地了,他无法成为真龙之身,因为他的血已流尽,他即将死去。

他想要走到半双身边,摸摸她的脸,但他半点力气也没有了,无法驾御这庞大的龙身。他将手伸到胸口,拼着最后一口气,对日弭说:“出来。”

日弭果然出来了,但不是人形,而是一朵莲花。

他就手捧这朵莲花倒了下去——半双妹妹,请你记住,哥的心中曾经开满莲花。



第九届群杀『寂地风声』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5帖,此为第20帖)

(作者:洛凝;提交人:洛凝;提交时间:2010/5/1 15:29:56)

欲望雪域贴杀[寂]怀翎 (参评) Post By:2010-4-12 21:28:10

欲望雪域

有些黑暗,只能自己穿越;
有些痛苦,只能自己体验;
有些孤独,也只能自己品尝。
但是,穿过黑暗,我们一定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
走出痛苦,我们一定能企及成长的高度;
告别孤独,我们也一定能收获灵魂的深度!
-----------------题记
话说:这片沉睡千年的土地叫做寂地,沧海静静地流淌而过,将这片上古大陆分隔成鲛州大陆、黎州大陆和雪域三块,不同的国家、部落和种族各自为营,占据着属于自己的一片领地。
寂地之名来源于创世纪,根据传说,创世纪时,世界分为四部分,一部分是海,被称为沧海;另外两部分是暂时保留可以居住的陆地,被称为鲛州大陆、黎州大陆;最后那部分永远贫瘠的土地就是雪域。
据传说,雪域没有山脉,没有河流,没有树木,甚至没有食物。只有一望无际的雪原,白皑皑的僵尸一样的躺着,死气沉沉、单调寂静,仿佛死神的栖息之所。其实不然。雪域地势复杂,在极南之极南有一片山脉相连,终年落雪,洁白的山体连绵成片,而在群山之间,有座水晶宫殿,那便是白族的飞雪阁。
白斐儿一大早,困惑的皱着眉,远望去娇小的身躯在一片雪白中犹如一个灰色的小点。一边跺着脚一边撅着粉红的唇嘀咕着什么。
突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展眉了,一阵雀跃绝尘而去。惊起了一只雪鸟无奈的叫了两声,这两声鸣叫早被白斐儿甩在了身后。
远远的阳光之处站立着一个伟岸的身影,一身雪白的衣衫,雪白的头发,融入天地。唯有腰间的一抹黑,漆黑。使得天际间突然灵动起来。这便是白斐儿的目标。
他便是白族族长白漾。
此时,白漾静静的立着,周身却散发着一种肃穆的氛围。白斐儿站在离他十丈远的地方,便被这气势逼的半步也走不动了。
乌兰的天,太阳并不是火红的,而是宛如珍珠般的白玉,望眼四周,白茫茫的雪野一波波流向天际,一列列雪丘静静的躺卧在白寂的大地上,似乎在时间中冻结,却让人能感觉地下暗流在奔涌,愤怒的奔涌着。
很显然有一件事情在困扰着他。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瞬间已经来到了白斐儿的身边。对着白斐儿了然的一笑。漂亮的眉间却聚着十分的焦躁。
“天佑大哥。。。。。。”白斐儿刚刚叫了一声。白天佑举起右手止住了她的话。
白漾缓缓的转过身,慢慢的走过来。伸手爱恋的揉了揉白斐儿的头发。转眼看了白天佑一眼,问:“现在情况如何?”
白天佑使劲的皱皱眉:“乌巴部落已经来了。据报龙族离飞雪阁还有100雪里,都还没有进入结界。”
白漾的眼中渐渐的凝集起浓厚的杀气,稍纵即逝的杀气。
周围又是冰一样的冻结了。
白漾顿了顿下摆,随手一划,带头走回飞雪阁。白斐儿张了张嘴,白天佑做了个阻止的手势。
白漾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拉住了白斐儿的手,坚定的迈开了步伐。。。。。。
如果我不死,我们继续我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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