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届『让掐懒』

第二轮山月还魂秋水伊人

山月

我曾踏月而来
　　 只因你在山中
　　 山风 拂发 拂颈 拂裸露的肩膀
　　 而月光衣我以华裳
——席慕容 《山月》

　　窗外。

　　四月的暖风裹着无边的暗夜。

　　心底。

　　一轮皎洁的月高悬于我情感的山峦。

　　记忆里那段月下南山的路一直被一段温情萦绕着，这个春风煦暖的四月的夜，我翻越了千山万水，终于又漫步在那段月光荡漾的山路上。

　　山色和月色在极目处编织成一幅如画的山水，恍惚中，那山是你，那月便是我了。

　　曾经多少次，我敞开柔软的心扉寻找山月映照下那条山路上袅袅的梦幻；曾经多少次，我在等待里凋残了季节最后的花期，任岁月萧萧落地如瑟风里凋零的山菊。

　　一直不明白，那轮山月是否真实的出现在我生命的暗夜里，一直不敢问，我是否真实的出现在你漫长的生命旅途中。你岁月的枝头是否曾悬一轮孤月，月下斑驳的山路上是否曾有一个菊香盈怀的影子。

　　那个夜太静太静了。

　　我和你慢步在洒满月光的山路上，那个时候我的心里澄澈透碧，似乎已经没有了尘世的浸染，就这样和你走啊走啊……

　　山里的风那么柔，远山近峰都默默伏在黑夜宽厚的怀抱里，打着酣甜蜜地熟睡着……

　　“明月松间照，响泉石上流。”有水声淙淙弹奏空灵的梵音，一泓碧水被大山轻轻搂在怀里，哗哗流淌的山溪是大山哼唱的催眠曲吗？月下的溪水里流金淌银，金里银里映出两个轻盈的身影，那是我和你走在一山的浪漫和神秘里。

　　月光瀑布里出现了一个洞口，洞壁上挂下一注飞瀑，这就是水帘洞了。你引我慢慢进入洞口，黑暗里你牵了我的手，蓦然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我周身的血液加速流淌着……

　　出了洞，我的手已浸出热热的汗珠，我们慢慢走着、走着，我们没有说话，我们生怕碰碎了这份月光下的宁静……

　　那个时候我的心似乎飞翔在一片淡紫的山菊坡上，山菊满坡啊，我只为你绽放最美丽的一朵。氤氲在淡淡的菊香里，我将心事一瓣一瓣收拢，踏着月光铺成的小径，把心中的美丽编织成柔柔夜色，捧在手心……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夜鸟扇翅，搅起一山的月色叮当作响，你越发紧握着我温润的手，月光铺成的小路默默伸向远方，我望一眼缠绵不尽的小路，看一眼你盛满月色的眼睛，我说，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你说，你真傻……

　　时间在月下无声地流淌，我们的脚步在小路上慢慢丈量，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那个“烟雨水帘”的门坊前，过了这个门坊，便是我们分手的路口。

　　我的忧伤穿透了月夜，倚在汉白玉雕刻的祥云上，我的心事驰骋在月下的群山里。

　　你点上了一支烟。

　　一明一灭的橘色把你的轮廓雕刻在黛色的山峰上，袅袅的轻烟在月光里舞蹈，于是整个南山躁动不安了。

　　露珠站上了草尖，夜雾围上了山颈，山林舞起了七彩裙，山月吻上了南山的额头，睫毛濡湿了眼睛，所有山菊的花瓣在风里悄然绽开……

　　此时，我的思绪游走在春天的迷离里，期待隔山隔海的你，踏浪而来，御风而至，用月光洗濯过的手指，弹响我喑哑的心弦；用洞穿世俗的眼眸，点燃我冰山下的激情。你用灵魂击节而歌，听花开花落，我用生命踏歌而行，看云卷云舒。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淡月笼纱，掩映着山花疏影，在这个春天里次第绽开的，是秋天的山菊，少了夏的火热和孕育，山菊的生命苍白在季节的尽头。

　　没有山菊装饰的大山，裸露的该是凋零的心事。

　　也许，世间有些东西之所以珍贵，是因为他的唯一性，我知道我的生命里不会再长出一个那样的月夜，就如我的前行路上不会再遇到一个你。

　　 从此悲哀粉碎
　　 化做无数的音容笑貌
　　 在四月的夜里袭我以郁香
　　 袭我以次次春回的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