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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狐15杀第三轮精华杀帖(共搜集有3帖,此为第1帖)

(作者:风亦寒;提交人:拼将一剑;提交时间:2011/5/4 13:59:40)

精华:



【申精】【第三轮杀贴08】代悲白头翁 33分 奖励4钱



【申精】【第三轮杀帖01】公嗣 32.5分 奖励3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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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亦寒;提交人:拼将一剑;提交时间:2011/5/4 13:59:54)

代悲白头翁

题记:每一部小说,每一篇文章,每一首诗从不同的角度都能分析出不同的意味,其实,用另一种眼光来看,每一首诗都可以是一部武侠小说!

《代悲白头翁》
唐 刘希夷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  洛阳女儿好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 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
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寄言全盛红颜子,应怜半死白头翁。 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
公子王孙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 光禄池台文锦绣,将军楼阁画神仙。
一朝卧病无相识,三春行乐在谁边? 宛转蛾眉能几时,须臾鹤发乱如丝。
但看古来歌舞地,唯有黄昏鸟雀悲。



初春的三月还有些春寒料峭,寒梅刚谢,护城河边的柳枝便开始显出了丝丝的绿意,桃花也不甘落后地在微寒的风中绽出粉红色的花骨朵儿,严寒刚逝的洛阳城也透出些春意来。
自从上月二十五车裂了天师道荆、扬渠帅马元义后,城中便开始大肆抓捕逆党,数千可疑的民众不经审问便直接斩首示众,闹得城中人人自危。街上的行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当做了逆党。
在城中人心惶惶的时候,河间王(1)刘岱(2)的府上却发生了争执,刘岱看着各持己见的两群人,心情无比的烦躁。数日来张角的天师军连克州县,兵马越聚越多,数十万人马已向洛阳(3)而来。而朝廷积弱已久,加上近日赶来的各方军阀,洛阳城中的兵力也仅有五万余,依然无法与来势汹汹的叛军相抗衡。各方军阀手握兵权、骄横跋扈根本不听指挥,整个军事会议变成了一场乱哄哄的争吵,将军们没有拔剑打起来算是给他河间王一个面子了。
争吵仍在继续,刘岱呵斥了几次都不起作用,讨论依旧没有头绪。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扭头却发现窗外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偷偷摸摸地经过。
“刘喜!站住!“连日的烦躁让他终于忍不住大吼起来,屋内吵吵囔囔的将军们诧异的看着怒气冲冲的王爷,一刹那忘了争吵,安静下来。窗外的人影全身一震,停在窗前。
“只想着出去玩,城里乱糟糟的不知道么!给我回房里呆着去!”刘岱不顾一屋人的诧异,对着窗外的人大声呵斥。
窗外的人影迟疑着转身,很小心又有些不甘心地往回走。刘岱看了一眼众将军:“诸位继续,吵出个头绪再叫人来找我!”外面的人影听了这话一路小跑起来,像是很怕的样子。
刘岱刚推开门,一名家仆急冲冲地跑过来,直撞在他怀里。他压着怒气将那人扶起来问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王爷,外面有人要见您,他说有退敌之策!”
“哦?是谁?”
“说是叫曹操!”



河间王府的后院,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吃力地翻过院墙,在青石铺就的道路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仰头看着高高的院墙开心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整理着刚弄乱的衣衫,翠绿色的衣角在风中有些顽皮的在风中跳舞。然后她一跳一跳的朝着集市走去。
虽然天师道叛军扰得人心惶惶,但毕竟是帝国首屈一指的大城,洛阳城的市集依旧热闹非凡,街道两边的店铺人来人往,街上卖布料的、卖果子的、糕点吃食的。。。。。。顺着长街一路排开,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各种叫卖声吵成一片,天上的云似乎都嫌太喧闹,远远地躲到天尽头去了。
市集中心的高杆上飘荡着一面龙旗,洛阳城中平时只有沿街的店铺开张,唯有逢属龙或者属鸡这天才会有这样规模的市集(4),每逢这一日,附近三乡八镇的人们都聚进城来,就连卖菜的、卖柴的、卖铁器换牲口甚至耍把式的都汇到东门大街上,拥挤得车马不通。
少女买了一串糖葫芦,一路上瞧瞧这个望望那个,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跑来跑去。突然一抹绿意映入她眼帘,那是一只手镯。手镯绿莹莹的,光滑透亮得一丝纹路都没有。那绿色,像是随时要淌下来似的。
“这是上好的翡翠,姑娘你看这颜色,是最纯正的翡翠绿!”看到少女盯着手镯看,卖东西的小贩忙招呼道。
少女三下两下吃光糖葫芦,拿起手镯装作很在行的样子左瞧右望,,又在手上比划了一阵才问道:“大叔大叔你,这个多少钱!”
卖东西的小贩打量着少女的衣饰迟疑着报了一个价格:“十贯钱!”
十贯!旁边卖布匹的男子好奇地偏过头来看是什么东西值这么多钱,却被小贩狠狠瞪了一眼悻悻的转过去。
“十贯啊!”少女有些舍不得地拿着手镯看了又看,小贩忙道:“姑娘要是觉得贵的话那就。。。。。。”
“那就十贯吧!”少女开心地将手镯套在手腕上,根本顾不上小贩的表情,把钱扔到摊子上转身朝别处走去。
来不及降价的小贩看着走远的少女暗自庆幸,欢喜地将钱收入怀中,突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正正砸在他的摊子上,各种首饰碎得满地都是,一个粗哑的声音大声咒骂着:“眼睛瞎了么!敢档大爷的道!”
人群豁地让了开来,五六个穿着杂色衣甲的军士螃蟹一样走过来。为首的大汉胡子拉碴的,眼角一道伤疤直延伸到耳后。他一把揪起摔倒在地的中年汉子,恶狠狠地笑道:“活腻了么!”
“军。。。。。。军爷。。。。。。”那人哆嗦着,话都说不清楚。
“喂,还有没有王法啊!这东门大街(5)又不是你家的!”在众人避之不及的时候,那个少女反倒转身回来,有些愤怒地质问道。
“哟!王法?”领头那名军士站起身来,盯着少女打量了一会,转身和身后的几人笑道:“蛮漂亮的小妞啊!”一群人猥亵地笑了起来。
“你们!”少女有些气急败坏:“你们是谁的不部下,连本郡主都不认识么!”
“郡主?她说她是郡主呢!”一群人又哄笑起来:“就算你真是郡主吧,本大爷还没有尝过郡主的味道呢!”
“你们不是洛阳的军队?”终于发现了异样的少女开始惊慌起来,这些人穿着有些破旧的衣甲,几人的穿着也不统一,极为杂乱。“你们是乱党!来人啊,抓乱党!快来人啊。。。。。。”
“乱党?”看着大声惊呼的少女,为首的军士脸上露出了极为不屑的冷笑:“老子齐禁,是唐周唐大将军帐下的伍长,以后必将飞黄腾达,哪是那些乱党可比的!你乖乖跟大爷走,有你享福的日子呢!”笑声中依然带着市井的流氓气息。
唐周!揭破天师道荆扬渠帅马元义身份及义军起义时间、地点而被皇上封为安平大将军的唐周!如日中天、风头无两的唐周!
少女的呼喊终是起了一些效果,两名巡街的士兵闻声赶至,远远地呵斥道:“你们几个什么人!公然持刀上街,是想造反么!”
赶过来的两名士兵看着对方人多,又都带着兵刃,走进来便有些迟疑,却听那少女大喊道:“你们两个,快把他们抓起来!他们当街打人,无视王法!”
两人闻声看过来,不由暗暗叫苦,硬着头皮走上前来。
“老子是唐大将军的部下,带刀不可以么?”齐禁轻蔑地道。
看着面前几人的装束两人便已相信了大半,唐周原是天师道叛军中的一个头目,在马元义起义前日向官府告了密,并带兵抓捕了马元义使得天师道阵脚大乱。皇上龙颜大悦之下当即封了唐周为安平大将军,统十万大军。但帝国哪有十万大军供他调用,跟随安平大将军唐周的仍旧时之前的万余残兵,鱼龙混杂的军队甚至连统一的衣甲都没有。
“这位兄弟,误会误会!”巡街士兵 陪着笑道:“几位大哥赶紧道个歉,就当没发生什么。。。。。。”
这名士兵虽然不想得罪唐周,但无论如何,冲撞了郡主只是道个歉,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哪知齐禁跟随唐周时日长了,尤其近来唐周新封大将军,更是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怒吼声中长刀出鞘,刀光闪动处,鲜血飞扬着洒下来。
余下的那名士兵一呆,虽然害怕也不得不拔出刀来,护到吓得呆住的少女面前喊道:“您倒是快跑啊,姑奶奶!”
吓傻了的少女还未跑出十步,身后那名士兵已惨叫着倒在齐禁长刀下,身后六人大笑着追来。
这简直是一个噩梦,不管她怎么用力地跑,那群恶魔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而路上的行人见到凶神恶煞手持利刃的军士,像是遇上了瘟神一般地躲到一边。
笔直的大街长得没有边,这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逃亡。


洛东城仔细地检查了三遍,确定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之后才挑起柴禾向着洛阳城而去。从这里出发到洛阳城只有三里多路,以他的脚力,一炷香的时间足够了。东门(6)笔直地通向东门大街,算得上是洛阳的门户,把守城门的士兵比其他地方多了好几倍。而正是这样的重兵布防使得号称“苍蝇都飞不进来”的东门守卫们防守松懈。洛东城佝偻着身子,装作有些累了的样子在城门口换了另一只肩膀入城,还将蓑笠故意扶了扶,把隐藏着得大半张脸露出来,一副坦然的走进城门。守卫瞄了瞄他腰间的柴刀,又转过身去和同伴闲聊。
从东门进来,入眼便是满目的桃花,官道两旁数丈外是绵延数十亩的桃园,迎风绽出的粉红色花蕾晃得行人眼花。往年这个时节桃园中到处都是一些富家子弟、达官贵人,而今年却因为天师道造反而冷清了下来,乱世的春光闲在风中无人欣赏。
快走出桃林时,前方的混乱让洛东城放慢了脚步,一个少女迎着他飞快地跑来,发簪也许是在路上跑丢了,披着一头零散的头发,疯子一样地推开人群,拼命奔逃。他连忙侧身让出了路,可那名少女还是停不下脚步,直撞在一捆柴禾上,连带着柴禾倒在地上。捆着柴禾的山藤耐不住折腾断裂开来,柴禾散了一地,青鞘的长剑只露出一线,洛东城早已鬼魅般地将柴禾重新捆好,有些迟疑地屈服倒地的女子。
“哟,乡巴佬!还想英雄救美啊!”一声怪叫自身后传来,齐禁领着五名杂兵已将他们围在中间。
洛东城莫名其妙地看了几人一眼,慢慢将那女子扶起来。还未等他开口,齐禁已恼羞成怒地威胁道:“大爷看上的女人都敢插手!老子课时唐大将军的部下!”话声中已有人拔刀朝着洛东城砍来。
原来是强抢民女啊!洛东城无奈地笑笑,这样的事情,这个乱世太多了!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哪个唐将军?”
“唐周唐......”齐禁话刚出口,一道铁青色的影子丛眼前这个樵夫腰间窜出,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只觉得喉咙有些咸咸的感觉,便再也无法将后面的话说出来。那柄砍到樵夫背后的刀突然停顿下来,带着半片血淋淋的身子跌在地上,其余的四人喉间正慢慢溢出血来,他看着那张藏在蓑笠下的脸庞后垂着的一丝白发,一中坠入地狱的感觉袭上心头,他想大声喊,课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倒地之前,大小便一起失禁。
洛东城挑起柴,一手捂着鼻子对少女道:“没事了!”那女子许是被吓得傻了,低着头呆呆地跟着他走,过了好半晌才低声道:“多谢大叔救命之恩!”
大叔?洛东城摇摇头转过身来,还来不及说话,那女子停不住脚一头撞在他身上。洛东城苦笑道:“别把我叫得那么老,我猜刚满二十呢!”
“才二十?”起了好奇心的女子渐渐从惊恐中解放出来,恢复了本性。“樵夫不应该都是大叔么?”
洛东城苦笑不得:“谁告诉你的啊?”
“我父......我爹!”少女理直气壮的说:“我爹常对我的几个哥哥说樵夫都是考到老还考不上功名的人,不好好读书写字就得去当樵夫!”
洛东城无奈地摇头,他已然明白面前的这个可不是什么“民女”,而是某家的千金大小姐,问道:“大小姐,你还要去哪?该回去了吧!”
“不回去!”出乎他的意料,少女干脆地答道:“我好不容易才从家里跑出来的!盼了好久才到龙市,爹爹却不准我出来玩。还好我聪明,我叫小云装作我故意从爹爹房前走过,我就从后院跑出来了!”当她觉得这个会杀人的年轻樵夫看起来对自己并没有恶意的时候,话匣子打开便滔滔不绝,没完没了。她一边说一边将披散着的头发绾起来,顺着路找刚才失落的发簪,搜寻无果后只好用手捏着,苦恼地皱着眉。一抬头却发现洛东城正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脸,狐疑地道:“你,看什么?”是刚才慌乱之中有什么东西粘在连上了么,少女用手揩了揩,什么也没揩下来。
“没......没什么。”洛东城红着脸移开目光,慌张地问道:“那你现在要去哪?”
“我要去看桃花!”少女一手捏着头发一手指着桃园蹦蹦跳跳的道。
洛东城看了看桃园又看了看少女用手捏着的头发,若有所思。毫无征兆地,一抹铁青色的影子带着一丝白亮的刀光掠向桃园,一小枝桃花破空袭来,擦着少女的手插进浓密乌黑的长发间,含苞待放的桃花微微震颤着。少女似有所觉,伸手摸了摸头上的桃枝,笑道:“真好!”
“我说你还是回家去吧!到处乱轰轰的,坏人很多......”
少女插嘴道:“你这么厉害,可以保护我啊!”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洛东城叹道。
“你是好人!”少女认真地说,突然,她指着洛东城脸颊边飘飞的那一缕银发惊讶地问:“你的头发怎么是白色的?”
洛东城一惊,手指已搭上了柴刀,微寒的风中一丝杀气蔓延开来,课时少女并不像齐禁那般惊恐,反而好奇地问道:“只有很老的老人才长白头发的啊,你才二十岁怎么会有白头发呢?”
她不怕他!她看到了他的头发课时并不害怕!洛东城紧绷着的心弦骤然放松,慌乱中还露出了一丝笑容,匆忙将那一缕白发收进蓑笠道:“你看错了,我猜而是随怎么会有白发呢!”
少女也没有深究,却对这个刚认识还不到一炷香时间的人道:“你陪我到桃园玩吧!”
“......”一个念头丛洛东城心头闪过,他连忙改口拒绝道:“我还要赶到集市上卖柴呢!”
“那我先和你去卖柴,然后你陪我去桃园玩吧!”少女自作主张地往前走去,她眼珠一转,还未等洛东城答话,又道:“我叫韩晓,你呢?”
“我,叫刘铮。”思量片刻,洛东城报了一个假名。
“刘铮?真好玩!我们赶快去卖柴吧!”自称叫韩晓的刘喜催促道。
洛东城第一次遇到这样难缠的女孩子,无奈地挑起柴,突然心中一动,问道:“听说新任的大将军唐周也到洛阳了,你知道他住在那里么?”
“这些天来了好多军队,太多了,谁是谁都分不清!不过我回去问问,明天告诉你啊!你看你看,这是我刚买的手镯,好看么?花了我十吊钱呢!”刘喜伸着手给洛东城看那只新买的手镯。
“颜色太绿了,若是真的恐怕便不止值十吊钱了!镯子太光滑,也看不出石质纹路,好是好看,却是假的!你被骗了,这个还不值一吊钱。”洛东城瞟了一眼,淡淡地道。
“好看就可以了啊,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


洛阳城出命案了!
自张角造反以来,洛阳乃至全国,出的命案多了去了,似乎一遇乱世,这人命便愈加地不值钱。然而这一回却有些特别,因为死的八个人都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其中两个是河间王府的侍卫,另外六个,却是新晋安平大将军唐周的部下。
八具尸体就放在府衙公堂之上,坐在一边的唐周铁青着脸,嘴角的刀疤从乌青色的胡茬间蔓延开,另一边的河间王刘岱有些恼怒的样子,盯着那排尸体发呆。身后的年轻人则仔细地看着尸体上的伤口,若有所思。
洛阳府尹齐桓战战兢兢地从后堂跑出来,连官帽都戴歪了。“下官来迟,还请王爷恕罪!下、下官给王爷请安!”看到刘岱的脸色,齐桓有些语无伦次。
“行了行了,赶快查案吧!”刘岱有些不耐烦地一挥手。
“是!是!”齐桓一叠声地应道,慌忙召集手下开始验尸。
杵作非常专业,不一会便出了结果:王府侍卫死于午时一刻,身上的上多尔杂乱,而另六人却死于未时,美人军事一剑毙命。
“没有了?”刘岱问。
“嗯。。。。。。”齐桓想乘此机会在王爷面前表现一下,可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酝酿了好一阵,才道:“从,从死者的伤口来看,王府的侍卫明显是被人围攻而亡,若是下官猜得不错,当是唐将军的几位部下所为......”
正口若悬河的时候却听背后一声冷哼,齐桓全身一抖,住口不敢再说。
“说下去!”刘岱抬头看了他一眼,催促道。
“没,没有了!”
沉寂之中白衣人缓缓走上前去,蹲下身仔细查看着,闭目思索良久之后,起身道:“齐大人的猜测没有错,很显然这两名侍卫是被唐将军的部下所杀!从这几位的兵刃上便可看出。”
唐周闻言哼了一声,没有接话。白衣人继续道:“但是他们为什么会起冲突呢?以我对洛阳士兵的了解,二对六的弱势下,他们不可能去招惹唐将军的人,而无缘无故的,想必唐将军的部下也不会对官军动手!那么,这中间必然还有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唐将军的部下不认识,而王府的侍卫们必须服从的、保护的人!两侍卫为了保护这个人而被唐将军的部下所杀!”
刘岱的脸色依旧难看:“那么,曹先生,这六人又是怎么死的呢?”说了这半天,课这些都不是重点,唐周盛气凌人地逼着交出凶手,不然便领军退出洛阳,张角的大军马上便到,唐周一走,少了一万兵马不说,影响了士气甚至别的军阀也领兵撤走,这仗就没法打了!
“两位侍卫死后,这六人必然是追着某人,才会在城东突然遭人狙杀!”白衣人闭着眼摇了摇头,沉吟道:“课时什么人可以一击击杀六人呢?”
突然间,一道剑光飞刺唐周,却被人一剑格开,一个瘦小的军官挡在唐周身前,鞘中长剑似是未曾拔出一般。
“高手!”突然出剑的白衣人将剑缓缓还入剑鞘,称赞道。
唐周在忙唐惊呼声中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只是冷冷地看着白衣人,似是在等他的解释。
“唐大将军勿怪,只是求证一下而已!在下自负剑术不差,一剑也仅能杀两三人而已,不过,这位将军,”白衣人将目光转向拦下他一剑的瘦小护卫身上,“一剑应可轻松杀此六人吧?”
那人见白衣人出剑只是为案情求证,紧绷着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点了点头。
“可是,王朝可不会杀我的部下!”唐周饶有兴趣地道,“曹先生就这么肯定是一人所为?曹先生案发时好像并不在现场啊?”
“大将军误解了再下的意思,既然这位王将军能在一招间击杀此六人,那么,就证明可能别的人也有可能了!至于是否由一人所杀,从伤口便可看出,这是同一柄剑所造成的伤口,六道剑伤分别是剑身不同的部位所伤,应是一招而成。不知在下可有说错,王将军?”
唐周扭过头,王朝郑重地点了点头。
“曹先生可有想到过什么人能一剑杀此六人?”刘岱眉头紧锁,转来转去,问题还是处在洛阳,找不出凶手,唐周当真退兵可怎么办?
“不知王爷和大将军可曾听说过‘白头翁’?”白衣人淡淡地道。
“‘白发鬼’!”刘岱惊呼出声,对面的唐周也脸色大变,倒是王朝接口道:“听说是马元义的徒弟,此人满头银发,剑术通神!道上的人都称其为‘白发鬼’或是‘白头翁’。”
“不错,张角的大军已离洛阳不远,他的师侄自然可能来到洛阳!”白衣人对唐周笑道:“若真是‘白头翁’,想必多半还是冲着大将军来的,大将军和王爷当同舟共济,方可渡此难关啊!”
唐周叹了口气,笑道:“王爷,您可真是找到了个好人才啊!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白衣人抱拳道:“在下曹孟德!”
“请王爷下令全城搜捕白头翁,末将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唐周知道此刻再要闹下去,就是对皇族不敬了,赶忙起身单膝跪下,对刘岱道。
刘岱松了口气,赶忙将唐周扶起。


街上到处都是官兵,洛阳的守军、袁绍的、董卓的、唐周刚招安的安平军。。。。。。穿着各色衣甲的官兵在街上一遍又一遍的搜寻,其他的还好,唐周的部下和董卓的西凉兵见到好的东西就抢,跟土匪下山就没什么两样,持续了三天的搜捕,洛阳城已经被弄得乱哄哄的了!洛东城小心翼翼地靠着街边匆忙走过,大大的蓑笠遮住了他馒头的银发,故意佝偻着得身形并没有引起士兵的太大注意,偶尔有官兵前来查问,都被他巧妙地骗过了。
“站住!”洛东城刚要转进一条小巷,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看了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官兵,停了下来。
过来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一身虎皮做的衣裳,背上还背了一张比他高出一大截的铁戟,一个将军模样的老头有些不耐烦的跟过来。
“你是什么人?”少年盛气凌人地问。
“樵夫。”洛东城低声答道。
“进城来干什么?”
“卖柴。”
“柴呢?”
“卖了。”
“卖了柴不回家还在城里干什么?”
“想买点油盐回家好做饭。”
“卖给哪家人了?”
“城东头王老爷家。”
少年皱皱眉,转身问道:“义父,有这家人么?”
“这个,初来咋到的,谁知道呢。”老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官爷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洛东城低头问道。
少年思索了一下,突兀地道:“拔你的刀!”
洛东城一愣,差点就要出手。
“拔刀?”洛东城装作有些茫然地抬头问道。
少年指了指他腰间的柴刀:“我看看。”
洛东城迟疑着拔出柴刀,突然一道旋风扑面而来,巨大的铁戟带着呼啸的风声袭来,少年一手挥戟,冷冷地看着他。
洛东城脑中飞快地转着念头,还未决定下来,铁戟带着风声已停在了眼前,少年收回铁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没事别出来瞎转悠!”
“用得着这样麻烦么,直接抓起来就可以了,管他是不是的!”老头抱怨道。
“义父,他若是个樵夫,那也没有必要;如果不是,这份定力我们也不易对付不是么?”少年把铁戟重新背在背上,一路远去。
“你也会怕啊?”老头拍了拍少年的头。
“再过两年,遇上白头翁我也不怕!”少年认真地道。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洛东城暗暗心惊,这人小小年纪,论武艺却是差不了他多少,真打起来,街上这么多士兵,还真是有些头疼。一转身,一张扭曲的脸拦在面前,他一惊,吓得退了一步。
“哈哈......”见对方被吓了一跳,做鬼脸的刘喜开心地笑起来,拖着洛东城走进小巷,有些责备地道:“都叫你不要进城来了,没见到满大街都在抓你么!”
洛东城恍若未闻,指着远去的少年问道:“那个人是谁?”
“呃?丁原啊,是个什么州牧吧!”
“不是,我说那个小孩!”
“听说是丁原的干儿子,叫吕布。”
“吕布?”
“怎么了?”
“没。”洛东城回过神来,同刘喜并肩而行,一队巡街的士兵从巷子另一头走来,洛东城悄悄将柴刀藏进宽大的衣袖。
“小的见过郡主!”
刘喜瞅了洛东城一眼,忙道:“起来起来,赶快巡街去!”
“是,郡主!”一队人消失在巷尾,洛东城才开口道:“你是郡主啊!”
“恩。”刘喜有些慌乱,但随即镇定下来,笑道:“你不是也骗了我么,‘白头翁’洛大侠?”
洛东城有些吃惊地抬头:“你知道我?那你不害怕么?”
“你是好人为什么要怕,你和那些乱党不一样的!”刘喜认真地道。
“不一样么?他们也只是没饭吃的老百姓啊!能活下去谁愿意拿命来拼啊!”洛东城叹道。
沉默了一阵,刘喜开口道:“我送你出城吧!到处都有人再抓你,很危险的!”她是刘岱的女儿,而他却是张角的师侄,一旦身份明了,便无法再在一起了吧!想起这些,刘喜有些伤感,以后,连见面都难了吧!
“其实,我才不想当什么郡主的,整天都被关在房间里,就算允许出来一次也都很多人跟着!其实我很好的,脾气又不坏,可别人见者我还是害怕,话都不敢和我说!我总是在想,要是不打仗,就跑到城外挖几块地,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生活,自由自在地......”
那天刘喜一直嘀嘀咕咕地说到了城东,洛东城就那么进境地听着,许多话他后来都想不起来了,因为小女孩说得太多,也太快了,像是生怕不赶紧说出来,别人就不准她说了似的。洛东城很想说那你跟我走吧,我带你浪迹天涯笑傲江湖,课时他不敢,他想,下次吧!等报了师父的大仇,就带她离开这座战乱的城市。
短短的几天时间,桃花已经开得红艳艳得了,一瓣瓣粉红色的桃花随风飘散,像是下了一场梦幻的雨。
“这只桃花已经枯了,你重新给我做一支发簪吧!”刘喜在满天飞舞着桃花的桃林间蹦蹦跳跳的对洛东城喊道。她发间的桃枝已经枯萎,一些花瓣都已经掉了。
“好!”洛东城应了一声,在桃林间转悠,好多桃花都已经开始凋谢了,他找着刚刚开放的桃枝折下来,手不经意地一抖,花瓣便开始凋零,他越看越不满意,一脸折了好几枝,刘喜在一边看着,开心地笑起来。
终于找到一枝缀满骨朵的桃枝,洛东城小心翼翼地将多余的枝桠削掉,递给刘喜。
刘喜将枯萎的桃枝换下,小心地塞进衣袖,绾好头发将桃枝插上,问洛东城:“好不好看?”
洛东城红着脸点了点头。
“你说,要是打仗了,天师军攻进城里来,我可怎么办?”刘喜似乎有些忧虑地道。
“别怕,我会来救你的!”洛东城坚定地说。
“真的啊!那太好了!”说着刘喜便开心起来,又在桃林逛了一会便催着洛东城出城。
洛东城抬头看了看太阳,天还早。刘喜霸道地推着他往城门走,他笑笑,心道回去吧回去吧,别让师伯担心,反正明天又来。他刚转过身,刘喜便笑道:“不准送我!城里到处都是官兵在抓你,你赶快出城吧!”
“那,你也赶紧回家,不准再跑去玩了,外面不安全!”洛东城叮嘱道。
“知道了!”刘喜笑着掉头跑去,跑出去一段路又回过头来:“洛......你一定要来救我啊!”她终于忍住没有喊出洛东城的名字来。
“恩!”洛东城重重地点了点头。

洛东城一路想着刘喜,心不在焉地回到营地,天刚晌午,营地四处却冒起了炊烟,衣甲杂乱的士兵东一群西一群地聚在一起,一些被当做兵刃的农具和刀剑杂乱地仍在一起。
“回来了?”
洛东城一惊,眼前仙风道骨的老人又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没,”洛东城心虚地道:“师伯,探到唐周的住处了!”
“哦?”老人略一沉思,“晚上你跟我进城!”


入夜的时候下了点雨,细碎的春雨将洛阳城浮躁的空气增添了一些湿润的气息,惊恐了一天的人们在细雨中安然入睡,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唐周刚参加河间王府的军事会议,那个叫曹操的人一一分配了各方军队的任务,区区几万人竟然将洛阳城防得铜墙铁壁一般,,真是个不简单的年轻人啊!
“王朝你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唐周挥挥手,摘下腰间的大刀,也懒得挂在墙上,靠镯子竖着。转身却看到王朝还站在门口,便走过去道:“回去了回去了,‘白发鬼’也要睡......”
“张、张角!”走到门边的唐周脸色大变,后半句话变成了惊呼,吓得躲在王朝背后。
院子里站着两个人,白衣的老头头发已有些花白,尺许长的白须随风飘扬,蒙蒙的细雨在离他一尺的地方便自动让开,惊慌地逃向一边。而另外的一个却看不清楚面容,甚至整个人都看不大清。大大的蓑笠遮住了脸,一身黑衣似是融入了夜色之中。两人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而门口的侍卫却木然地站在门边,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所有的明哨暗哨都呆立着,失去了应有的功效。
唐周惊魂未定,四处寻找着什么,待发现来的只有张角两人,稍稍放下心来:“天师,你太大意了!”
“哦?”张角微微笑着,并不急着动手。
“虽然天师修道多年,法术高超,但面对武学高手恐怕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做法吧!更何况是面对千军万马!法师只适合躲在军队的后面施法辅助,天师你失算了!”唐周紧紧盯着张角的双手和嘴,大声喊道:“有刺客!”
一瞬间,这个临时的将军府的每个角落都有脚步声传来,片刻间数百人汇集到了庭院中,将张角两人围在**。
“真可惜!训练这群人不容易吧!”张角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向身边的黑衣人道:“有什么要说的么?”
黑衣人默默站了一会才问道:“唐周,马渠帅是你杀的么?”
“是!”唐周抢在王朝之前答道,并用眼神制止了王朝,对着张角道:“你们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我想,”黑衣人慢慢地道:“杀了你,为我师父报仇!”说完洛东城扯下宽大的蓑笠,满头银发随风飞舞,在微弱的灯光下白得刺眼,手中已多了一柄青鞘的剑。
“白头翁!”
“是白发鬼啊!”
惊叫声四起的同时很多人已开始逃跑,前一刻还整齐如一的队伍杂乱起来,人们拥挤着四散逃开,唐周脸色大变向着面前的士兵大喊道:“拦住他!上去拦住他!”然后拉了一把要拔剑拦上去的王朝喊道:“快走!”
在唐周的命令下一部分下属拔刀冲向洛东城,却在耀眼如闪电的剑光下纷纷倒地,洛东城闲庭信步地走过人群,鲜血在他身后一串串炸开。张角双手微动,一串无人听懂的咒语吐出,身边还来不及退远的士兵像是被戳破了的皮球,一个个瘪下去。
“快逃!没人是他的对手!”唐周一边跑一边向想要返身杀回去的王朝喊道。
“马元义......”王朝话刚出口便被唐周打断:“论武功,马元义只配给他这个徒弟当徒孙!”

“什么!”河间王府中,刘岱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紫檀木的桌面先陷了一个浅浅的掌印。唐周那家伙居然逃跑了!身为洛阳城防最重要的一环,却什么也没有交代便丢下一万大军只身逃跑,太可恶了!
“怎么办?”刘岱急得像是热锅中的蚂蚁,不住地问曹操。
“先稳下来,唐周的一万军队已经散了,在城中四处抢掠。只有分派哪位将军暂时驻守东门,再加派人手在城中搜捕张角,要快!”曹操脑中也是一片混乱,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了个“白头翁”,自己瞎诌了来唬唐周,没想还就蒙对了!
刘岱按着曹操的安排,向等候在外面的将军们下达了命令,雨夜微寒的风从门外灌进来,曹操忍不住一个哆嗦。
带众位将军都领命而去后,曹操终于忍不住道:“王爷,洛阳,守不住了!”
刘岱摇头叹息道:“曹先生你走吧!张角有十几万大军,我原本也没想过能赢!只不过本王有个请求,请先生将小女一同带出城,送到我一个堂兄刘备那里,托他代为照顾!”
“那王爷您呢?
“本王身为洛阳一城之主,纵不能保得子民平安,也不至于弃城苟活啊!”刘岱边说边穿上战甲,战甲有些旧了,但看起来也还有些勇武的样子。
曹操还要说什么,刘岱催促道:“快走快走!今夜城中乱成这个样子,张角又在城里,张宝可能会趁夜攻城,再迟就走不了了!”
“王爷保重!孟德一定会将郡主送到刘皇叔处!”


由于那个叫王朝的护卫阻拦,洛东城居然跟丢了,追踪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才杀死了唐周,拖着王朝留下的一身伤回到营地。
营地空空如野,十万大军消失得一干二净,蓦然想起昨夜洛阳城那边传来的嘈杂声,洛东城一惊,拔腿朝着洛阳城飞奔。
“怎么回事昨夜攻城?”洛东城脑子里乱糟糟的,洛阳城中除了唐周的人也还有几万兵马,但愿能守住一夜。但为什么打斗声已不再传来,暂时退兵了么?
近了,远远地能看到洛阳的城楼,城头上高高飘扬着是张角的天师旗,挤满了一大群人。她走了!她一定走了,刘岱守不住城,但逃出城却不是问题,洛东城安慰着自己,他用尽自己一切的力量往前跑,银色的头发上沾满了灰尘,黑衣上溅上了许多的泥,洛东城一生第一次跑得这样狼狈,第一次感觉路有那么长,就像没有尽头!
更近了!渐渐能看清楚城头的人了。
是她!那个白衣的女子!
“晓晓!”洛东城飞奔之中大喊。
话刚出口的那一刹那,那袭白衣纵身一跃,像一根洁白的羽毛,从城头飘落,听到喊声似乎朝这边扭了一下头。迟了!迟了一步,便错过了一生!
“让开!”洛东城粗暴地推开围在城下的天师军,将刘喜小小的身躯紧紧地抱在怀里。
“晓晓,晓晓......”洛东城看着口鼻中溢出鲜血的刘喜,嘶哑地哭喊着。城头的张角冷冷地看着,有些想不明白这个师侄什么时候和河间王的女儿扯上了关系。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刘喜挣扎着笑起来,鲜血不住从嘴角流下。
“晓晓不要怕,我赶紧找大夫,找大夫......”洛东城扭头对着身后几千名天师军大喊道:“大夫呢!给我找大夫来!”
“为什么不逃走,你这个小傻瓜!”洛东城轻轻揩去刘喜脸上的鲜血,泪如雨下。
“我怕、你找不到我,会着急......”刘喜微弱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握的小手松开来,一枝干枯的桃枝掉在地上。
“大夫呢!叫你们找的大夫呢!”洛东城大吼,身后数千名天师军骚动起来,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洛阳东门城楼高四丈,她没有任何功夫底子,就算扁鹊再世,也救不活了!”张角站在城头叹道。
“为什么?她只是个小女孩,为什么你连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洛东城低着头问。
“她是河间王的女儿,我杀了她的父亲,你叫我留她一命以后来找我复仇么?要开创一个新的时代,总要死很多人的!”
“啊!”洛东城怒吼起来,一道闪电从袖间划出,猛烈的杀气四散开来,城外的天师军心胆俱寒,像是惊动了的蜂群,四散逃开,城头的张角也是一惊,连忙往后退去。
闪电劈在了厚厚的城墙上,留下了一丈余长的深痕,似乎整个城楼都晃了一下。
张角松了口气,笼在袖中的双手暗暗捏诀,问道:“东城,你,是要杀我么!”
“师伯当年告诉东城的,不是这样的!”洛东城扔掉长剑,抱起刘喜的尸身转身离去,乱成一团的天师军赶忙让出一条路来,经过战乱和春雨的路上满是泥泞,而身后城门之中,桃花正艳。
“洛东城!”张角看着远去的年轻人,许诺般地道:“待到江山一统,我还你个天下太平!”
(完)



注:
(1) 河间王:刘政(?-102年),为中国东汉时期藩王之一,封于东海国,谥号东海靖王,于永平元年(58年)至永元十四年(102年)在位,共44年。此处借用名号,纯属虚构。

(2) 刘岱: 刘岱(?-192),字公山,东莱牟平(今山东福山西北)人。东汉末年兖州刺史,汉室宗亲,刘舆之子,刘繇之兄,汉末群雄之一。永汉三年,青州黄巾众百万入兖州,转入东平。岱欲击之,鲍信谏先为固守。岱不从,遂与战,果为所杀。
本文将其列为藩王为虚构。

(3) 洛阳:东汉都城。青州黄巾军在历史上攻打的是兖州,但此处为了和诗文相符,将兖州改为洛阳,与历史不相符处还望见谅。

(4) 据史料记载洛阳的经济活动中心主要集中在三市,即金市、马市和南市。。《洛阳记》:“大市名金市,在城中;南市在城之南,马市在大城之东。”金市位于“公观之西城中”。此处借用市集为马市,原本马市应在中东门大街 干道上,本文为了方便,将其改在中东门大街上。
(5) 东门大街在历史上应被称为中东门大街,本文为了方便称呼,将中字省略。
(6) 东汉洛阳城有12个城门,南有四门,由东向西依次为开阳门、平城门、小苑门和津门,其北门东为谷门,西为夏门,直通北宫。东门由北向南依次为上东门、中东门和耗门,西门由北向南依次为上西门、雍门和广阳门。蔡邕说:“平城门,正阳之门,与宫连,郊祀法驾所由从出,门之最尊者也。”本文将东门称为洛阳的门户仅为与刘先生诗文相符。





韩晓帖杀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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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亦寒;提交人:拼将一剑;提交时间:2011/5/4 14:00:35)

公嗣


“后主讳禅,字公嗣,先主子也。”——《三国志·蜀书·后主传》


一、


刘禅十分讨厌他的弟弟刘心武。若非魏军入寇西川,大汉基业风雨飘摇,他宁愿老死不相往来。


兄弟之间的嫌隙始于装逼,文雅地说,刘永比刘禅有文化。


先主刘备雄才大略,只是不好读书,素为川中儒士所讥。诸皇子中,刘禅与刘永最为先主所喜。刘禅厚重少文,不擅辞令;二弟刘永聪敏过人,常与文人骚客混在一起,讲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久而久之,引来了大哥的嫉恨。


章武三年四月,先主崩于白帝城,刘禅顺理成章地继承大统。亲政后,他迅速将二弟幽禁起来,又将他的表字由公寿易为心武。心武者,意淫于心不能成事也。刘心武上表,愿为先主守灵,刘禅不许。如此骚包的弟弟,有不如无。


三十年后,邓艾兵锋直迫成都之际,刘心武突然要求与皇兄相见。


……


炎兴元年冬,汉宫。


蜀国宫殿简陋的可怜,地上清一色的青石板,没有池榭亭台,没有奇花异草,御花园的百株古树早被去巩固城门,侥幸逃生的几叶残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流动的月光滴过浓重的云彩,洒下一抹凄清。殿内铜炉中漾出缕缕青烟,微光下,铜炉上的雕纹依稀可见:四条飞龙的翼作翱翔状,龙躯向两翼张开,交连蟠曲汇于一点。炉身镌着八个篆字:延熙七年汉中大捷。


大夫们几次恳求修葺宫殿,都被刘禅严辞拒绝了。姜维连年北伐,蜀中帑库匮竭,民力拮据,以致魏军大举南侵时竟无粮可发,无兵可调。汉中失守后,刘禅急召姜维退保西川,谁料邓艾神出鬼没地沿着阴平故道插了过来。


刘禅冰冷的手指划过铭文,喟然不语:王子均守蜀时,两川尚有五万精卒。匆匆数载,汉中竟无可战之兵。他手中帝国宛如中空的朽木,经不起飓风的拍击。


刘禅望着明灭不定的炉火,默默回想朝堂上的辩论。降?先帝创业艰难,相父鞠躬尽瘁,今竟绝于我手。战?剑阁以南已无可调军马,两川百姓一日数惊,实难久战。若闭门自守,城破之日玉石俱焚;牺牲十万生灵以全我一人之名,于心何忍?


克绍箕裘,中兴汉室;空怀壮志,无术回天……


“陛下。”悠远的声音掠碎长夜的阒寂。殿内多了一条身影,竟无人通报——内侍们早溜得无影无踪。


一名老者颤巍巍地拜倒。


“公寿……”


三十年了,昔日鲜衣怒马的少年已然白发飘萧。这是自己的弟弟吗?刘禅心中激动,搀起匍匐地上的刘心武,兄弟四目相投,良久无话。


难以忍受的寂寥改变了刘心武的下半生,他索性自暴自弃,变得更加放浪不羁。刘禅接到多封密奏:刘永将府邸更名为‘续红楼’,不知其意;刘永在府中大搞‘百家讲坛’,听者寥寥;刘永闭门著说,书中非狎猥之辞,即淫荡之繇,号称《续红楼梦》。刘禅私下批阅此书,曾在“林姑娘为丫头们想得那么周到,是人间大爱,更是宇宙中的大怜悯大体贴,是以心而非字吟出的诗”一段后注道:韬光养晦,狗屁不通。灌园学圃这种蛰伏伎俩,他最有心得。


为宣泄私愤,刘禅将弟弟圈禁了整整三十年。


“成都已不可守,陛下不可滞留!”刘心武的语调骤然变得急促高亢,双臂猛烈摇晃着皇兄的双手。


刘禅迷蒙的眼神恢复了些许神采。他仍记得孩提时代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和憨憨的弟弟一起在竹篁中奔跑,弟弟跑累了,也是这样摇晃着哥哥的手臂,他却没有停下来……


“走?哪里走?”刘禅如梦方醒。


“南中。”


刘禅迟疑道,“光禄大夫谯周有言,南蛮久反之人,平昔无惠;今若投之,必遭大祸。”


“此腐儒之见,自古安有降天子哉?万不可听腐儒之言,轻废先帝之基业。陛下恩义著于南中,年前越巂豪帅又反,以重金唆诱蛮人,转相诖误,株连甚广。霍将军平叛后,陛下诏曰:罪止汉姓贼帅四人,余皆不问,南人无不感恩戴德。夷人剽勇重义,定不会辜负陛下。”


昏黄摇曳的火光拖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二人的身材容貌如此相似。皇权的诱惑使刘禅摒弃了手足之情,其实他何尝不知弟弟根本没有篡逆企图,只是昔日的嫌隙和猜忌,久久不能释怀。在社稷摇摇欲坠,群臣莫衷一是时,刘心武来了。


刘禅悚然心惊,自己所作所为和曹丕有什么区别?曹丕逼死曹植,自己幽禁刘永,有甚不同?父皇谆谆教诲,当以德服人,连弟弟都不能容,又将如何治国平天下?


“我若出逃,邓艾钟会安肯善罢甘休?”


“我愿假扮陛下出降。”


刘禅顿时明白了,若负隅顽抗,待几路魏军合流,复蜀无望。若弟弟代己出降,邓艾恃功而骄,又与钟会不和,庶几生变。弟弟想让自己暂忍亡国之辱,蛰伏南中,待两川有变时大举北出。这份隐忍坚韧,远非朝堂那群酸儒所能领悟。


刘禅遽然想到一事,大声道,“不行!”


刘心武微微一笑,他了解兄长的顾虑:“邓艾得我,奇货可居,断不敢加害。他想得到的,不过是这一隅疆土,青史垂名。至于我是不是真的陛下,又有什么干系?”又宽慰道,“弟弟装疯卖傻许多年,或许瞒不过大哥,但骗过司马昭邓艾之流绰绰有余。”


“弟弟……”


“大哥!”


刘禅倏地放开弟弟沉重的双手,深深一拜。这一拜,三十年的旧怨猜忌雪释冰消。此番话别,二人参商永隔,更无相见之日。刘禅有很多话要说,然而胸中万语千言,终化为两道泪水,扑簌滚落。


“此去洛阳,山遥路远……”


“大哥保重,勿忘家国……”刘心武轻轻道,头也不回地消逝在夜风中。


“啪!”萧瑟夜风拂过大殿,铜炉焰火一窒,竟自灭了。


翌日,刘心武率太子诸王,及群臣六十余人,面缚舆榇,出北门十里而降。邓艾扶起后主,亲解其缚,焚其舆榇。


二、


一彪人马在云海中前进。


深灰色的积云好像一层层揭不开的帷幔,沉沉覆在众人头顶。嶙峋的山棱半埋在浓雾里,濛濛溶溶,彷如一节节狰狞的枯骨。凌乱的枝柯恣意舞动着,盘虬的藤蔓紧紧抱在一起,衍生出怪异的组合,时而排成王字型,时而排成磊字型。


“绝涧、天井、天牢,必亟去之,勿近也。王师切莫在此停留。”刘禅咀嚼着长者的忠告,一脚高一脚低地蹚出一条水路来。晨曦被怒云无情镇压了,刘禅只能凭着没膝烂泥中的零星标记引导队伍前行。


半月来,刘禅一直在蛮荒之地绕圈子。二十年前,云南太守吕凯遇害,叛军填塞隘口、焚烧桥梁,通向南中的官道自此断绝。刘禅手中地图标有一条偏僻小路,可直通彝海,但刘禅询问了几个土民,竟无一人知晓。


队伍五天前就断了粮,在刘禅威逼下,众人分食了主公心爱的战马。每人脸上爬满难以掩饰的疲惫,双眼直愣愣凝视前方,梦想着家乡的美酒佳肴。慢慢的,幻象与真实的边界开始模糊,一些老卒掉了队,跌坐泥淖,慢慢地下沉,就这样消逝烟水间,了无痕迹。


钢铁意志毕竟不能替代血肉之躯,刘禅的眼皮沉沉下垂,湿闷的空气使他愈发昏蒙:我还能坚持多久?


“啊……”身后传来少女的轻呼,少女娇嫩的声音像一泓清泉,洗尽无边倦意。


“小涵姐姐,你肿么了?”刘禅小腹暖洋洋的,僵直的双腿顿时复苏。他蓦然回首,挽住摇摇欲坠的小涵。


“我没事。”小涵将刘禅暗暗推开。


小涵姐姐——刘禅的挚爱,有缘邂逅,却无缘牵手。


他还记得在方形广场,二人言笑晏晏,指点江山。小涵娇小的身躯正是那山河的缩影:银泥纱帔掩不住南国春色,短襦下双峰高耸入云,两点嫣红灼若芙蕖。玉山高处,小嵌珊瑚,谷深壑险,尝覆三军。小涵俏立园中,眼波潋滟;弱风拂柳,荡起一裙金钿,彩蝶翩翩起舞,长饮岫中清泉。刘禅凝望小涵,如梦如幻,是花香醉人,还是人醉花间?


刘禅嗅着小涵的发香,笑道,小涵姐,让我看看胸。哥要立你为后。


小涵乖巧答道,姐给你个选项,要么看脸要么看胸,不能都看,你选一个吧!


刘禅顿时语塞,他遥指酥胸雪白,忸怩道:“让我埋一下好吗?”此刻,他不是皇帝,而是嗷嗷待哺的婴儿。


二人笑作一团。


不久,相父孔明与群臣上言曰:故车骑将军张飞之女甚贤,年十七岁,可纳为正宫皇后。史书记载,张飞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额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


小涵默然,一个宫女又能说什么呢?


刘禅出逃,小涵依然伴随着他。


刘禅怜惜地拭去她双颊的泥灰。小涵消瘦了,淡淡的峨眉若有若无,眼睛大得根脸庞不能相称,又加底下一直带着一圈黑晕,所以越发显得大了。但是她眼睛里的那种神情,却是从无忧无虑的女孩子时代一直没有变过。那是一种甜蜜的宁静,无论战争,饥饿,都不能对她产生丝毫影响。无论四周扬起怎样大的风波,都不能吹皱那静穆祥和的心湖。


……


七夜后,彝海在望。


彝海不是海,而是方圆三千余里的沼泽。狰狞的芦苇丛中流漕纵横,泥潭密布,这里没有鱼群,没有飞鸟,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味。若非洞主小叶丹亲自相迎,刘禅一行势必葬身在浩瀚无际的泥海之中。


南王小叶丹,与刘禅有过一面之缘……


汉宫丹墀上,小叶丹曾长跪不起,赭黄色的须发犹自缀着干涸的血迹,黑郁郁的脸上写满悔恨与不安。云南汉族大姓造反,彝人奴隶部曲被迫从征,论律当斩。小叶丹一族亦受株连,被霍弋押解成都。为保全数万族人的性命,这一跪是值得的。


刘禅走下御座,将小叶丹搀起:“你的彝族名字叫什么?”


小叶丹一怔,“果基约达。”


“果基约达,”刘禅默念数声,缓缓道:“你是彝族的英雄。此次叛乱,均系越巂贼盗所为,非汝之罪。你为奸人构陷,朕已尽知。”


小叶丹猛地抬头,刘禅眸中漾出真诚的笑意。


……


“刘禅兵败势危,特来相投。”刘禅已憔悴的不成人形,声音嘶哑,惟有那分风轻云淡的从容始终不减。


小叶丹心下赞叹,一个称职的统帅应做到胜不骄败不馁,前者极易,后者极难。他一直在想,刘禅会以什么姿态恳求自己的收容,说之以利,还是动之以情?不想刘禅只字不提,将亡国之恸轻轻带过,竟似茶友邂逅般聊起了家常,令他颇为不好意思。回想起早年自己在成都的窘迫,刘禅的气度远非自己所能。


“陛下,今后有何打算?”


“家亡国破,羞恨难当。今我一介布衣,殿下不必如此称呼。我恳请在南中召集旧部,北上伐魏。”


小叶丹心中一突,刘禅麾下仅百余人,休说伐魏,就连收复犍为都属痴人说梦。神庙的九女巫频频告诫,汉人决不可信,汉人皇帝落魄至此,不妨杀掉送给魏人。小叶丹自然声色俱厉地呵斥一番,什么刘禅于本族有再造之恩不能背信弃义,其实他内心也在剧烈斗争。


小叶丹捋着浓密的蜷须,两道浓眉皱成一线,额骨上横纹愈显深刻。南中族系繁杂,朝廷一贯采用以夷制夷方略羁縻西南各部,连诸葛丞相也存有“夷多刚狠,夜郎自大”的偏见。汉帝南来,宾主难分,彝人与汉人的心结又当如何化解?


刘禅没有看错,小叶丹是英雄,不能以世俗礼法束之。与刘禅故交是私情,雄踞天南是大义,收留亡国皇帝,恰好给魏军一个南侵的借口,无异于引火烧身。


魏人南侵,能否成功?断不可能。二百年来,汉夷各族辗转仇杀,兵祸连绵。汉人屡次拥旄南征,斩获无算,始终不能令南中长治久安,盖因汉人从未将彝民当人对待。在将帅的眼里,彝人是声如犬吠的贱种,可以恣意践踏。刘禅向来对旧制的横征暴敛不以为然,遂力排众议,蠲免了南方的一切苛捐杂税。彝民是子民,是兄弟,同为父母所生,何故苦苦相逼?


想到兄弟,刘禅心中一酸,不知刘心武是否尚在人世,在忍受何样的苦楚。


“兄弟……”刘禅陡然抬头,高声道:“如蒙殿下不弃,我愿与您结为兄弟!”


小叶丹惊得一口酒喷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如铜铃,脸上先是惊异,旋即转为迷茫与不解,最终变成真诚的笑意。刘禅清澈的眼神宛如晨曦,倾洒在小叶丹的心田,将满腔疑窦与猜疑焚为灰烬。


南王、汉帝不过是虚幻的称呼。他们都是孤独的人,王权背后是无限寂寥,空有江山万里,却没有知己,没有兄弟……


“刘禅、小叶丹对天盟誓,今生今世,永不相负。但怀异心,有如世俗!”


“世俗”是彝语“这只鸭子”的音译①。小叶丹解开肩头披毡,露出精壮的上身,左手刀芒一闪,祭台上野鸭身首分离,断颈处骨都都涌出鲜血。彝民习惯杀人为盟,刘禅谏道,杀人不祥,故而捉了一只野鸭代替。


赤裸女仆半跪于地,铜盆高举,盌中鲜血淋漓。二人手指饱蘸鸭血,涂在嘴边,几滴鸭血滚入刘禅喉中,腥腥的并不难吃。刘禅咂咂嘴,拇指一翘。兄弟纵声长笑,四臂紧紧相握。祭台下,小涵妙目凝泪,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兄弟交换礼物,小叶丹获得十柄长矛和王师大纛,刘禅则郑重接过南王的青铜佩刀。


彝海沸腾了,溶洞深处响起了战鼓,火焰盘旋翻涌,彻夜不熄。汉人永远无法欣赏这单调的鼓声。彝人不懂甚么丝竹雅趣,只有这隆隆战鼓与他们的血脉紧紧相连。彝人是蚩尤的后代,战神的血液在身体里流淌。新婚响起战鼓,赞誉悍勇的武士;凯旋响起战鼓,缅怀捐躯的英魂。多少年来,彝族战士踏着激越的鼓点,前赴后继,死不旋踵……


刘禅遣部曲深入蛮荒发动军民,人马安妥后,便与义兄勘察地形。他带上了小涵——刘禅已离不开这个乖巧的女孩。或因佳人相伴的缘故,三人踏过的穷山恶水也变得风姿嫣然。小涵很少插话,她不懂甚么政令戎机,只是安恬地聆听刘禅讲述父辈的故事:结义桃园,赤壁烽烟,一切都已遥远。


刘禅道,父皇飘零一生,未得半晌安逸。我却把土地丢光了。小涵安慰道,云卷云舒,潮起潮落,不必太在意成败。最重要的是,你依然努力奋斗着。


一路上,刘禅受到盛情款待,为纪念彝海结盟,彝人甚至跳起了神圣的大夏舞。然而和谐的背后,酝酿着致命的阴谋。


九位女祭司在彝海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小叶丹名为南王,实则秉承神意治理南中。女祭司素来仇视汉人,常在小叶丹耳边嘀咕:汉彝不两立,刘禅自投罗网,宜收而杀之,献虏魏廷云云。起初小叶丹忌惮祭司威权,不敢当面抗争,最后终于听烦了,几巴掌将她们搧出溶洞。


数掌击碎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神权契约。小叶丹仍然大咧咧的不当回事,殊不知女人是可怕的生物,不会忘记,不会宽容。祭司们没有招架,只为等待时机。


三、


炎兴二年②春,凉山之巅。


风很柔,山崖却涌起浓重的凉意。


小涵偎在刘禅怀中,小叶丹大有深意地看着她,揶揄道:“妹子,想一辈子待在南中么?”小涵双颊浮出两朵红霞,偷偷瞅了瞅刘禅,轻轻摇头。


小叶丹拍拍刘禅肩膀道:“我活了五十余载③,尚未踏遍南中山河。中原王朝幅陨万里,几辈子也走不完,要那么多土地,有什么用?”


刘禅沉默半晌,黯然道:“我生于乱军之中,从我记事起,父皇便敦促我研习武功兵法。父皇说,我们是高祖沛公的子嗣,不能坐视曹贼窃夺神器,令社稷蒙羞。我表字公嗣,正是此意。”


话音未落,山间突然飘来娓娓歌声。


“她们来做什么?”小叶丹微觉奇怪,九祭司离开彝海多日,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这群女人婆婆妈妈甚是麻烦,还是不理为妙。


“我愿为大汉皇帝献上一舞。”九祭司盈盈飘落,阻住刘禅的归路。


小叶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祭司的大夏舞,想必美妙非凡。”


主祭司淡淡道:“这是姊妹们新创的曲子,名为《少女时代》,请陛下品评。”


刘禅顿觉口干舌燥,一个女人便难以消受,何况九人都是彝疆最靓丽的女子。只见九人衣袂飘扬,皓臂胜雪。翦翦柔风荡起乌黑的发丝,一双双玉腿时隐时现,瑰逸飞扬。


刘禅对美腿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怀。射山学艺时,刘禅曾因偷窥黄蓉双腿,被相父罚跪了三个时辰。此刻又见美腿,勾起恍如昨世的记忆,近观之下,冰肌莹彻比长裙曳地更加动人,一时竟看痴了。小叶丹更不济事,直挺挺立在那里,僵若石雕。


莺歌燕舞中,只有小涵的双眸始终凝视着刘禅。小涵并不担心,在她记忆里,刘禅这种痴迷兴奋的眼光并不稀奇。对他而言,这些修长的大腿不过是木牛流马一样的新奇玩物罢了,痴迷一阵自会释手。相反,刘禅看着她的眼神,永远清澈而温柔,脉脉蕴藏着天长地久……


“Uh-Huh! Listen Boy! My First Love Story……④”祭司朱唇轻启,姣媚的语调夹着一丝凄婉,让男人情不自禁地悉心聆听。刘禅虽不解彝语,也知她们在讲述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


……刘禅是个贪玩的孩子,但他的信念从未动摇过,无论是张氏的咆哮,魏军的刀锋,还是眼前十八条雪白的大腿。小涵坚信自己会陪伴他走过烽火,走过岁月。


“My Angel (Ha-Ah) and My Girls (Ha-Ah)……” 罗衫綷縩,素影蹁跹。


……她和他还有很长的时间,何必争这一时的眷恋。


“My Sunshine, Uh Uh, Let's Go!” 袅袅婷婷,如梦如幻。


三人各自想着心事,并未察觉女祭司表情有了少许变化。盈盈媚意中,竟荡出凌厉的杀气!九人遽然连成一线,主祭司身形微动,无声无息地拍出一掌。刘禅猝不及防,他的手揽在小涵腰间,无势反击,山路险窄,亦无处闪避。


“嘭!”双掌交错,重重印上柔软的躯体。此乃九人合力毕生功力所聚,掌力何等雄浑,撞击处筋脉尽断。


“哇!”小涵口中鲜血狂喷。她于最危机的时刻猛扑上去,用双乳硬挡了凌厉无俦的摧心掌。乳峰堪堪挺过必杀一击,但阴柔掌力震断了小涵的心脉。主祭司一时错愕,掌力微滞。然她毕竟是九祭司之首,心志之坚少有人及,随即收慑心神,又击出一掌。


小涵双颊苍白如纸,眼眸清澈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刘禅望着一襟鲜血,心中空荡荡的,不闪不避。


“破!”小叶丹幻起漫天斧影,乌云般卷向祭司。祭司齐声娇叱,十八掌翻飞,架住铜斧。她们武功甚为古怪,绵绵密密的,小叶丹的攻势仿佛陷入了泥潭大海,每记交锋都会卸去自己一分劲力。百余招一过,铜斧斧身愈发沉重。祭司见有机可乘,掠过半弧斧影,狠狠斩在小叶丹腿根。小叶丹筋骨断裂,于闷哼中轰然倒地。


“Gee Gee Gee Gee Baby Baby Baby.”九祭司掌缘如刀,锋芒外铄,“你是下一个。”


刘禅双掌抵住小涵后心,源源不断输出真气,维系她的心脉。祭司瞧出便宜,九人结锥形阵,中三后五,主祭在前,排山倒海的内劲直贯而下。


刘禅狂喝一声,震断系裤麻绦。汉人长裤前后无裆,腰间软剑迎风一晃,流星般扫向九人。主祭司啐了一口,掌剑相交间,如中败革,发出沉闷的声响。主祭司脸色微变,退了半步,阵中三女急忙抢上。刘禅伫立小涵身后,气定神闲。


世人均以为后主手无缚鸡之力,殊不知,刘禅的师祖是黄承彦。黄承彦还有一个江湖雅号,叫黄药师。


稗官野史云,桃花岛主黄药师文武兼备,聪明之极;琴棋书画、医卜星相,以及农田水利、经济兵略,无一不晓,无一不精。黄药师仙去后,女婿孔明继承桃花岛衣钵,又将毕生绝学授予刘禅。


刘禅在射山苦习三载,神功大成,此时所用的招数,正是名动江湖的玉箫剑法!


“No No No No No!”劲气撞击声急如骤雨,刘禅身形未动,已与九人全数交过了手。九祭司容颜不减妖媚,内心则震骇莫名。刘禅软剑使得竟是单鞭招数,以硬碰硬大开大阖,九人阴寒掌力尽被化解。


“嘭!”一名副祭司被气浪抛出三丈,脸色惨白,唇角隐现血丝。


玉箫剑第一重心法:软中硬!


女祭司心中恚怒,以九人之力尚奈何不得一汉姓衰翁,若此事传出去,将如何在彝疆立足。九女也顾不得甚么礼仪廉耻,十八条美腿盘旋绞去。


面对如此香艳的招式,任何正常男子都不免心旌摇荡。刘禅更不瞧上一眼,自顾自地舞剑。软剑锐利如枪,长驰飞漱,矫若螣蛇。祭司素来自负美貌,见刘禅对己不理不睬,气势登时弱了。刘禅杀得兴起,剑尖竟泛起玄光。“啪!”掌剑再次相交,剑尖竟以古怪异常的角度缠过主祭司粉颈,拍中她的后脑。主祭司脑仁轰的一炸,锥心疼痛蔓延开来。


玉箫剑第二重心法:硬中软!


九女对视一眼,玉腿微屈,双手撮掌成刀,竟向小涵攻去。祭司本想生擒刘禅献予魏军,岂料刘禅武功精湛,于是决心格毙此人。九人百余年修为,内功越练越纯,兼之招数巉险诡异,刘禅焉能抵挡?在九人凌厉攻势下,刘禅不敢楞接掌刀,左支右绌,渐呈败象。


祭司运起十成功力,招招抢攻,山道间迸出惊涛骇浪的鸣奏。盘旋的内劲狂澜般涌入刘禅身躯,刘禅每中一刀便喷出一口鲜血。其实他每大可趋避,然小涵首当其冲,刘禅一咬牙,居然硬扛了下来。


小叶丹大骂道,九个打一个,不要脸!祭司凝神接战,见他聒噪不休,遂甩下三寸高跟,射向小叶丹。鞋钉去势极缓,小叶丹竟躲闪不及,九双铜鞋重重磕在头上,登时鲜血涔涔。


怀中小涵气息越来越弱。刘禅心中惶急,决不能恋战!


“Oh Oh Oh Oh Oh!”祭司口诵咒语,眼睛紧紧攫住刘禅,再次齐出一掌。阴寒掌力迅猛广被,刘禅剑尖竟凝结出一层淡淡的霜花。


刘禅的剑突然消失了。


刘禅呆呆站在那里,仰头望天。主祭司冷笑道,果然是银样镴枪头!更不迟疑,双掌横胸,直取小涵心口。


“破!”利剑如毒龙出岫,刺裂三丈虚空,穿透主祭司双掌。剑势不竭,贯喉而过!


玉箫剑必杀技,一剑深喉!


主祭司喉头发出咕噜噜的哀嚎,颀长白晳的颈上浮出赤红色斑点,晃了一晃,缓缓坐倒。刘禅腰背疾抖,溅起一篷血雾,软剑斜指,傲睨自若,余下八人齐齐止步,转身便逃,瞬间失去了踪影。


……


小叶丹卯起全身劲气,挣扎着爬向刘禅,“妹子她……”


刘禅摇了摇头。


小涵瘦削的手紧紧勾住刘禅的腰,似要说些什么,终于无力放弃。她缓缓合上双眼,脸上犹自挂着淡淡笑意,那是一抹眷恋,一丝希冀。刘禅知道,笃定从容深处是炽灼的心,名分荣华不过浮云一缕,原本不需要计较这些。


……


凉山大雾延绵不绝,往往近至十步内才能辨清前方的景色。可刘禅刚踏上这条曲径,便看到了乱石尽头的孤坟。穿过齐膝的衰草,来到茔前,刘禅那颗冷漠的心慢慢变得温暖。他解下毛毡,麻木的手指拂过小涵的石碑,黯然跪倒,将脸庞紧紧贴在字迹凹处。他嗅着不知名的香气,仿佛身前寒石便是小涵晶莹的雪脯,碑额篆字是她深深的乳沟。


刘禅为汉室而生,小涵为汉室而死。这一切,真是命运的安排吗?


不知过了多久,刘禅低下头,开始拔起地上的杂草,却发现坟边开遍了紫色的小花。刘禅伸出微颤的手,摘下一朵别在胸前,耳畔回荡起小涵生前最爱唱的一首身毒梵歌:如果一切靠缘份,何必痴心爱着一个人,最怕藕断丝连难舍难分,多少黎明又黄昏。就算是不再流着伤心泪,还有魂萦梦牵的深夜,那些欲走还留一往情深,都已无从悔恨……


小涵常言,这阕《情难枕》是身毒高僧毕生的感悟,刘禅听过很多次,一直不解其意。如今在小涵姐姐的坟前,他终于悟得其中真谛。小涵情深如许,刘禅无以为报。为你,我会勇敢地活下去,这是毕生的承诺。


尾声、


相聚总是短暂的,刘禅决定向小叶丹辞行。十年前,谁也想不到,汉宫的邂逅会将他们的命运系在一起,教蛮王汉帝,义结金兰。小叶丹并未挽留——义弟胸怀天下,执意完成未竟的事业。刘禅私下讲,北伐成败利钝,难以逆见,不求留名青史,惟不负此生!


那天,小叶丹送出很远很远。兄弟话别没有特殊的嘱托,二人肝胆相照,此后虽天各一方,这份友情将永远在心底萦绕。


清越豪迈的鼓声在岭激荡,刘禅回首望去,小叶丹兀自在云霭间招手致意。身后,王师大纛猎猎飘扬。


许多年后,小叶丹被敌人围攻,寡不敌众,力竭被俘。战场上横七竖八伏满尸体,汉军大旗始终屹立不倒。魏将诱以高官厚禄——只要他肯透露刘禅的去向,魏廷许他永为南中之主。小叶丹哈哈大笑,世上有些东西是无价的,譬如兄弟,譬如友情。临刑前,小叶丹平静地说,只有蜀军把我们彝人当人看。刘禅这样的大人物不会食言,他一定会回来。你们要保护好这面旗帜,将来交还给他。


炎兴四年秋,小叶丹被磔于大桥镇,死不瞑目。


……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刘禅站在高高的山岗上,举目北眺。汹涌的泸水混沌一片,滚滚东流,千万道湍流涤荡着刘禅的灵魂,他的心亦如这滔滔逝水,久久不能平静。


泸水彼岸,是自己的家园!


他不会忘记小叶丹兄长的恩德,更不会忘记对心武弟弟,小涵姐姐的承诺——光复汉家山河,纵使一人,血战烈烈不休。


念及于此,刘禅不觉失笑。公嗣,公侯之地方百里,伯七十里;嗣,承继也。蜀国仅存六十里蛮荒绝域,自己似乎叫伯嗣更为贴切,但我会以此为根基,收复属于自己的锦绣山河。


刘禅摘下胸前的紫花,猿臂疾扬。花蕊在风中婆娑起舞,盘旋着渐飞渐远,终不复见。山下,万名汉彝勇士扬刀长啸,响彻云霄。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从今日起,刘公嗣将以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字驰骋西川——刘伯承。


(完)


注:


① 古彝语晦涩难懂,笔者功力不足,翻译难免有误,如有雷同,请对号入座。

② 刘心武于炎兴元年降魏,蜀汉亡。刘禅残部仍沿用炎兴年号。

③ 小叶丹时年四十一岁。古彝历类似今天浙江一带的“长兴算法”,刘禅不读书,闹了笑话。

④ 见注一。


贴杀曹植,本帖使用战斗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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