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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吧十四杀《雪落天涯》二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0帖,此为第46帖)

(作者:阿鱼;提交人:鱼食;提交时间:2012/10/26 17:27:44)

第二轮空雾战区杀帖:陆辛之死(贴杀红叶夫人,参评) Post By:2012-10-11 21:23:52

楔子
桃花谷谷心绝壁半腰,某机关入口,孔武怒容满面看着再次闯入的苏紫子。
苏紫子不防与师傅撞个正着,上前行礼:“师父,您也在此。前些日子有人闯谷,弟子特来查看谷中机关情况。”
孔武挑眉:“哦,什么时候由你负责巡视谷中机关了,更何况是这谷心绝壁?”
苏紫子那张国字脸一下子涨红了,嗫嚅片刻,道:“师父,弟子见师兄日夜忙碌,想替他分担些。还望师父明查,弟子一片丹心可鉴日月。”
孔武悖然大怒,信手猛拍石壁:“苏紫子,你还狡辩,你屡屡私闯禁地,当我不知道么!我岂能容你?念在你我师徒一场,你即刻出谷。”
孔武话音方落,石壁迅速移动,苏紫子只觉得身子不停旋转,片刻工夫便已被摔到了桃花谷谷底,空气中清晰传来孔武的声音:“日后你若踏进我桃花谷半步,休怪我翻脸无情!”


苏紫子因觊觎雪莲,被逐出桃花谷,因此对孔武怀恨在心,对雪莲更是志在必得。重入江湖后,他凭借十多年在桃花谷中所修得的武学,很快加入奇音阁。后不断向江湖放出秘宝的风声,寻找一切机会挑动桃花谷与江湖人士的矛盾,以便他趁乱获得雪莲。
——书书?《武林散记》



容行风随着陆辛走在前往练武场的路上,他觉得天空变蓝了,小草变绿了,花儿也变香了,他的世界从此会变得越发敞亮。
这刻,容行风望着走在前面身穿葛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由衷生出感激之情,因为那天他的一句根骨奇佳,便一锤定音,收了自己做他的关门弟子。陆辛说这句话的时候,满怀安慰,像捡到一块奇丽的瑰宝,望着容行风的眼睛特别明亮。
容行风甫一出生,似乎已经注定他这一生只不过是个饲药童子,或许某天就死了,无人问津。然而因为陆辛这句话,容行风从一个微小的饲药童子,一下子成为陆家堡副堡主的关门弟子,或许从此不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副堡主是我命里的贵人,容行风默默地想。
练武场上,陆辛看着勤奋苦学的容行风,拈着颏下三尺须连连点头,孺子可教,只不过短短三年,他不觉间竟然打通了奇经八脉,内息有了很大的长进,实属难得,固然有他的身体受过各种珍贵的药材调理的缘故,但这小子天资聪慧,悟性过人,果然是练武奇才。
陆辛庆幸,庆幸自己那天多看了一眼,收到这么个令人满意的徒弟,不枉此生哪。那天,那个肤白如雪的少年倔强地立在陆然川身前,面对他的怒目喝斥不退不避,只是沉默不语。他只是出于同情,想帮一帮他,没想到这少年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在陆辛赞许的眼光中,容行风苦练了五个寒暑。这五年里,在黎明或日落光线不强的时候,面朝练武场的一扇南窗经常静静打开,窗前亭亭玉立着一个少女,她静静听着练武场传来的声音,有刀剑击鸣,有师傅教训弟子的喝斥声。这些,都是于她来说极其珍贵的声音。
这一天黄昏,那少女见容行风练罢武功从窗前走过,她鼓起勇气叫住了他,问他是不是陆叔叔新收的关门弟子,她经常能看到他。
容行风抬头,看见她经常见到的少女倚在窗前,大声和他说话。他们通了姓名,容行风这才知道这姑娘原来是堡主的女儿陆然澈,因为自小有眼疾,见不得烈日,只好经常呆在内室里读书写字。
容行风不由得可怜这姑娘,自小锦衣玉食又怎么样,这样子眼不能视,会显得多么寂寞。此后,容行风从陆然澈的窗前经过,总会时不时与她说上几句话,或者送上一些有趣的小礼物给她。陆然澈收到这些礼物,别提有多高兴,慢慢的,她习惯了每天看到容行风,渐渐期待着他的出现。

他们俩人间的往来,落在陆辛眼里,惹得他微微皱起眉,脸色阴晴不定。


陆辛对容行风的期许逐渐高了起来,也慢慢显得挑剔了些。
七年了,容行风依然无法自如地控制体内强大的气息,招式凌乱无序,始终无法达到陆辛所说的高手的境界。
陆辛的眼神里渐渐多了失望,他近三个月没有去练武场指点容行风习武。

这一天容行风送了只小兔子给陆然澈。那只兔子通体雪白,毛色光泽明亮,那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楚楚动人。
陆然澈从来没见过这样可爱的小动物,一时高兴笑着拥抱了下容行风。容行风愣了下,也笑着轻拥了她一下,顺势将手中的兔子递给了她。
次日,容行风接到调令,奉堡主之命做了少堡主陆然川的随身侍卫。

容行风再次回到陆然川身边,第一次是饲药童子,这次是侍卫。不同的是,这一次陆仁江对容行风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有这个陆辛极力推荐的陆家堡近几年来武功首屈一指的少年高手保护儿子,他很放心。
因着堡主的高看一眼,容行风在陆家堡的身份地位突然间高起来,他渐渐受到尊重与吹捧。
自此,容行风再没有见过陆然澈,看着一样的子女,不一样的待遇,他偶尔会同情那个寂寞可怜的姑娘。

人生际遇真是奇妙啊。



陆然川要出行,他要看江南的景,北国的雪。
陆仁江看着爱子被病痛折磨得瘦削的脸,单薄的身子弱不禁风,不忍拂了他的意,特意挑选了一批武功高强的陆家堡弟子随行,其中自然有容行风。陆仁江语重心长地与容行风说有他在陆然川身边,要如何小心之类云云,末了许以陆家堡重任与他。
容行风一一允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一路上容行风很头疼。陆然川自小受到的宠爱太多,自大独断的性子听不进任何劝阻的话,使得他们一行随行侍卫个个忙得焦头烂额,跟在他屁股后面忙着付钱、赔礼或者打架。


这一天他们下榻在于多客栈,简单洗漱后,陆然川连忙令人点了桌饭菜,酒至半酣,陆然川被一阵清脆的歌声吸引,遂招手向一旁的店小二打听,方知是常来客栈卖艺的父女二人,那女子年方二八,长得很标致。听到这他示意手下的人将那女子请了来。
陆然川因为从小体弱多病,被陆仁江万般呵护,以至于养成骄奢淫逸的性子,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浪荡公子哥。他见那卖艺女子果然有几分姿色,他不禁双眼一亮,随手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子上,不顾那女子愿意与否,强拉来陪酒,言语举止轻薄,百般调戏。
满堂的食客慑于对方系出江湖第一名门的威名,敢怒不敢言,偏巧这事被恰巧投店的一名白衣女子遇见了,她上前为那对卖艺的父女打抱不平。一路上陆然川哪曾这样被人当众驳过面子,执意不放那卖艺女子。他见白幻烟比那卖艺女子更身材出挑,秀丽绝尘,见色起意,执要两人都弄到手。
那白衣女子名唤白幻烟,出师门闯荡江湖一年多,仗着艺高人胆大,何曾被人如此调戏。
陆然川喝令众人退下,仗着酒意硬要一亲芳泽,白幻烟震怒,下手再不留情,错手杀了陆然川,越窗而出。待他们一行人追出去,哪里还有那女子的踪影?

消息传回陆家堡时,陆仁江震怒,责令容行风领第一道“江湖令”追杀白幻烟,并告诉他如果杀不了白幻烟,他就不用再回陆家堡。

容行风找到白幻烟的时候,她在雪地里舞剑,剑光伴着雪花飞舞,煞是好看。当白幻烟听到容行风说明来意,她轻轻地笑了,想不到还有人为了那登徒子来寻仇,你觉得这种人不该杀吗?容行风只答人是在他手中被杀的,他一定要完成任务,说罢拔剑刺向白幻烟,岂料白幻烟根本不屑于向他动手,只轻轻几个回合,一剑击飞了容行风手中的剑,便转身离开了。他万万想不到那个女子武功如此之高。
容行风感到无比颓丧,他杀不了白幻烟,更无法回堡交差。

容行风万万没有想到,第二道“江湖令”要杀的人居然是自己!此后,陆家堡再也容不下他了么? 白幻烟,都是因为你。他杀了使者唐波,自己也因重伤昏死在当场。
容行风醒来的时候发现救他的人是白幻烟,他倔强地挪动着脚步,一步步走远。他临走时对白幻烟说,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我之所以有今天,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杀了你。

乐朝七十六年,“江湖魔女”白幻烟杀陆家堡少堡主陆然川。陆家堡堡主陆仁江痛失爱子,一怒之下连下十二道“江湖令”追杀。第一道“江湖令”的使者容行风功败,被陆家堡通缉。容亡命天涯,誓要杀了白幻烟以雪前耻。第二道“江湖令”使者——绝命堂堂主唐波,因追杀容白二人而殒命。
——书书?《武林散记》





容行风觉得浑身困乏,四肢无力,迷糊中他听到似乎有人走进来,那脚步声不紧不慢,不一会便停在庙里的神案前。他屏住呼吸,躺在破庙神像后一动不动,透过神像缝隙朝门外瞧去,一双灰色的鞋,紫色的衣角在神案下甫一若隐若现,便听到了一阵婉惜的声音,中气十足,能够一举击杀绝命堂堂主唐波,武功当跻身于江湖中一流高手的行列。可惜啊可惜,小哥终究还是受了重伤。
容行风明白,这人明显是冲他而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既把心一横,淡淡问,阁下可惜什么?
可惜小哥命不久矣,我不忍见,特来相救。来人显然有备而来,容行风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容行风微感意外,问他这话该怎么说。
那人拂了拂神案一侧的灰尘坐了下来,一副打算长谈的样子。
那人倒是坦言相向,语气甚是诚恳。来人自称苏紫子,当日无意间瞧见白幻烟与容行风在一起比剑,后听到江湖通缉容行风的传言,方知白幻烟最近杀了陆家堡少堡主,被十二道“江湖令”追杀。苏紫子说与白幻烟师门有一段恩怨未了,他此来是要以一套拳法剑术为交换,让容行风借机接触白幻烟,取得她的师门近况。
容行风略一思忖答应了,若想杀了白幻烟,首要的便是提升自身的武功。

白幻烟走到哪里,都能发现容行风的身影。容行风还真是执著,明知道陆家堡的人重重追杀白幻烟,却一点也不畏惧,始终跟在白幻烟的身后。隔个三五日,白幻烟总能见到他。
一路上,容行风对于苏紫子留下的剑法每有领悟,总会找白幻烟比剑。
白幻烟起初不理会容行风,后来发现他的剑法每隔几天便有进步,不觉感到惊奇,偶尔容行风叫阵时,陪他过几招。后来,白幻烟不再躲避,有时候甚至一路走一路陪容行风练功,顺便拿那些追杀他们的各路人马试剑。
短短几个月,容行风的剑术进步神速,他已经勉力能够与白幻烟过招时,三十招不被击飞手中的剑。
不过一年的时间,容行风已经可以与白幻烟战个几百回合,虽然仍胜不了她,却可以抵抗住她的拈花拾雪剑的内力牵引,真气损耗,这些足以傲视天下剑客。

这一年间,容行风与白幻烟的关系有了改善,容行风依然与白幻烟论剑,却再也不说非得杀了白幻烟之类的话了。
容行风偶尔也会和白幻烟一起坐在篝火旁聊天,讲自己小时候因家贫成为饲药童子,也说过陆家堡对他的恩情,也提到于多客栈的那天扭转了他的命运。
白幻烟常常只是听着,偶尔附合着他感叹一声,说起自己的故事却很简单,她只是一个孤儿,从小被师父从人贩子手中救出,在一个环境优美与世隔绝的山谷长大。当容行风试图问一些她师门的情况时,白幻烟只是轻轻一句,师父是世间最慈详的人,山谷是她这一生呆过的最美的地方。


一晃眼便到了秋天。今年是个多事之秋。
江湖不再平静,皆因为秘宝的传闻被传得沸沸扬扬。而所有不同版本的传闻都指明秘宝可能藏在一个叫做桃花谷的地方。桃花谷位于险山之中,江湖中没有多少人知道它的所在。
这一天,白幻烟与容行风躲在一座屋顶看星星时,他们也谈到了秘宝的话题。
白幻烟微微叹了声道,江湖啊还真是平地生波,桃花谷不过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间乐园而已。若说藏有什么秘宝的话,不过是一方净土,人人可以在那里活得自在逍遥罢了。
容行风听到这儿眼睛一亮,桃花谷,你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儿?
白幻烟微一点头,嗯,那就是我师门所在。苏伯伯要你从我这打探些什么?语罢,白幻烟望着容行风,静静地等他回答。
你一早就知道?为什么你不揭穿我,还一直陪我练剑?容行风难以置信,一脸疑问。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白幻烟看了看天上的星星,接着悠悠地说,“从我与你一起面对江湖追杀时起,我便将你当作我的朋友。”
容行风嘶哑着声音,面有愧色:“我对不起你的信任,甚至还打算……”
白幻烟打断了容行风的话,你不用说了,我当你是我的朋友,这是我的事情,而你怎么对我,那是你的事情。诺,我这有一样重要东西要给你,我花了半年时间呢。


白幻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容行风躺在屋顶上依然在看星星,天上的星星眨呀眨,一闪一闪亮晶晶。他摸了下腮边,手中也有颗星星亮晶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顺着腮边流了下来,而他浑然不觉。
白幻烟交给他的是两块白色的布帛,上面分别写着一段江湖秘闻与一个对于容行风来讲属于晴天霹雳的消息。
陆然澈居然是师父的骨肉,唐波竟是师父派来的,这不可能,怎么可能!
容行风心里一连念着不可能,但那布帛一角却明明白白的写着三个字:夏有知。
夏有知,江湖第一情报贩子,所有的消息皆是真的,每条消息皆价值千金。
居然一切的真相是这样的……
容行风跃下屋顶,有些时候只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许多犹豫很久的事情,终于可以作出决定了。
苏紫子,不过只是一个交易么


陆辛站在练武场,遥望着小楼方向,那儿有扇于早晨或傍晚光线不强时经常开启的窗,已经紧紧闭了一年多。澈儿,我一定会弥补你的。
他静默了片刻,终于举步离去。他盘算着出罢这次远门,再求堡主为她选个一等一的夫婿。只是想起陆然澈前几次的拒婚,他叹了叹气,傻丫头,那小子配不上你。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金秋时节,清风送爽,丹桂飘香。
陆辛一行人巡视着陆家堡的木材行,一边等着他要见的人。最近几年木材行的生意又上了一个台阶,收成提高了近两成,这的确是个骄人的成绩。
来人约在陆记木材行第九分行碰面,就在前方。陆辛迈着轻快的步子走着,希望今天又有一个好消息。
杀气!陆辛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念头才刚刚一闪现,便随着对面人的语声放下了。
师父,您老人家可算来了?容行风立在木材行一角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约为师来,究竟发现了何事。陆辛略显不耐,直奔主题。
容行风立起,压低声音说,师父,我得到江湖确切消息,秘宝在桃花谷出现,徒儿已探得桃花谷入口,就在……
陆辛伸手打断了容行风下面的话,轻哼一声,谨防隔墙有耳,你过来。
容行风闻言,起身朝陆辛走去。
就在这时候,容行风突然拔剑在手,陆辛哼了一声,率先一掌拍出,满以为这一掌可以令容行风一击而中,陆辛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侧面袭来的一掌。他闷哼了一声,当既倒地,血顺着唇角溢了出来,恨恨地盯着容行风。
容行风突然“咯咯”娇笑出声,顺手揭下头上的人*/面 /具,赫然是一个女子假扮。

翌日,陆辛被龙天城暗杀的消息传得江湖沸沸扬扬。
陆辛死了,死于江湖第一暗杀集团龙天城的围攻,被万无心击伤心脉,气绝于返回陆家堡的途中。




桃花谷口,冬至刚过,雪花纷纷扬扬下了厚厚一层。容行风与白幻烟临风而立。
容行风叹息,我们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离别么?我以为我们把酒临风、共话衷肠更合适一些。
白幻烟笑了笑,陆家堡副堡主之位悬空一年之久,你若无功而返,何人能服你。击杀“江湖魔女”一举成名天下知,于你,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容行风突然无语凝噎,世间有个人能够处处为你着想,那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还当我是朋友的话,那么看招。白幻烟催促容行风,率先拔出剑。
容行风举剑相迎,对天发誓,我容行风的剑绝不能指向朋友,尤其是白幻烟。如果你执意坚持,那么我且陪你练招吧。
剑无杀意,只有剑招,伴着漫天飞雪,犹如剑舞,煞是好看。
你来我往,剑去剑来。雪花因这剑舞而舞得更甚。
容行风忍不住问白幻烟,你为什么不问我陆辛是怎么死的?
白幻烟道,江湖人人皆之是死于龙天城的暗杀,这个还用问吗。
你真的不奇怪是什么人要杀他?容行风追问。
白幻烟笃定答,这个人不是你。
容行风一笑,轻快地说,你回去一定得告诉你师父,当心苏紫子。对了,你既报之以桃,我必投之以李。语毕,他抛出一物掷向白幻烟。
那是块白色的布帛。那布帛在天空中飞舞了片刻,落在地上,边角一处署着一个名字:夏有知。

乐朝七十九年,容行风一举击杀“江湖魔女”白幻烟,重回陆家堡,接掌陆家堡副堡主之位。由三年前江湖中人人通缉的剑客,一跃成为武林中最大势力的领军人物。

——书书?《江湖轶闻录》




五月吧十四杀《雪落天涯》二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0帖,此为第47帖)

(作者:阿鱼;提交人:鱼食;提交时间:2012/10/26 17:28:16)

第二轮瞿塘战区杀贴:暗杀(贴杀唐儒,参评) Post By:2012-10-11 21:28:30

  
  暗杀
  
  1。
  
  这已经是容行雨半月来第三次进京。
  
  再也不会有更坏的消息了。宰相墨斐暴病身亡。
  
  临行前县令赵志气急败坏,再查不出来你就不必回来见本官了。
  
  赵志的心情容行雨也不是不能理解。他能够有今时今日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他的这位恩师。
  
  宰相墨斐权倾朝野,连乐怀王有时都不得不看他的脸色行事。容行雨实在想不出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能耐,而这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让容行雨不解的还有一件事——县丞萧沙一向胆小怕事,此次竟然主动要求一同进京。
  
  罢了,多个人想法也多点,没准就能找到案件的突破口。容行雨暗暗叹了口气,漫漫长路,前途未卜。
  
  ---------
  
  2。
  
  萧县丞死了。没有中毒迹象,也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容行风有些后怕,要不是萧沙临睡前与自己调换了房间,可能在此次入京第一日晚上死的便是自己。
  
  作为一名捕头,见惯了生死,轮到自己的时候也免不了会害怕。
  
  再怕案件还是要查下去。容行雨定了定神。
  
  已向巡夜的小二确认了夜间并没有人出入萧县丞的房间。
  
  两只鞋整齐地放在床边。萧县丞脸色安详,应是熟睡时遇害的,死时应该没有痛楚。确认了这点容行雨略松了口气,虽然是萧县丞主动要求入京主动要求换房间,容行雨总觉得自己或多或少对他的死要负上责任。
  
  门窗都是由内紧闭的,门是自己敲了多时都没人回应时撞开的。密室杀人,容行雨不由地想到这个词。
  
  容行雨打开窗,阳光很是刺眼。
  
  萧县丞头顶好像有什么闪着光。
  
  容行雨细细地在萧县丞发间摸索。原来是一根银针。
  
  容行雨小心翼翼收起那根银针,处理好萧沙的尸体后按约拜访驸马孟驰。
  
  ----------
  
  3。
  
  人言孟驸马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见到本尊时容行雨还是忍不住在内心暗暗惊叹,也难怪晨璎公主寻死逆活也要嫁与他。
  
  “拜见驸马爷。”终于发觉有些失礼,容行雨起身双手抱拳道。
  
  “容捕头不必拘礼,”孟驰倒显得很随和,对眼前这人的失态不以为意,直奔主题,“家父虽在政见上与墨宰相略有分歧,对此次案件也很愤怒。墨宰相是朝廷权利的象征,此次遇害是某些极端分子对朝廷威严的践踏。这次是墨宰相,难保下次不会是家父,甚至本官...”
  
  “在下之前对墨宰相的死因作过一些调查,据御医所言,墨宰相应是中毒身亡。此毒异常罕见,太医院并无相关记载。”
  
  “这正是本官找容捕头来的原因。本官曾征战西域,有幸识得此毒。此毒由西域一种植物提炼而得,据传西域凉国皇室用此毒溶于水后培育雪莲。”
  
  “使得孔武不死不老的雪莲?”
  
  “原来容捕头也听过这个传说,”孟驰声音略低下来,抬手示意下人离开,“就本官所知,西域凉国灭国后仅剩下最后的血脉,即是皇上的舞宠青邪。”
  
  听到此处,容行雨心中已有了个大概。
  
  “多谢驸马爷提点,在下知道该如何了。”
  
  -----------
  
  4。
  
  青邪已避入桃花谷。谷内机关重重,要找到他并不容易。
  
  容行雨连夜赶到多来客栈。在他所认识的人当中,与桃花谷走得最近的便是大哥容行风。
  
  容行风果然早早地订下雅居一室等他。
  
  虽然相认不过两月,兄弟二人并没有多加客套。
  
  “弟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不必客气。为兄若能帮上忙,定当全力而为。”
  
  “弟想知道如何进入桃花谷。”
  
  容行风思索片刻,答道:“桃花谷机关诸多,安全起见,为兄回陆家堡收拾下,随你一同前去。”
  
  对饮了几杯后,容行风忽干咳了几声,开口道:“若为兄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会如何?”
  
  “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哈哈。”容行雨笑得很用力,杯里的酒差点洒了。
  
  ...
  
  容行雨目送容行风渐渐远去的背影,一袭白衣,在月光下显得突兀而孤寂。
  
  杯里未饮尽的酒泛着光,风微起,屋里满是酒香。
  
  容行雨不觉心中一紧,失落落的,将自己的酒杯与对面的酒杯轻碰后仰头一饮而尽。
  
  -----------
  
  5。
  
  桃花谷果真如传闻所说,幻若仙境。
  
  如容行雨心中所想,他们很快便找到了青邪,艳丽绝伦。
  
  青邪见到眼前两人,似也并不惊奇,淡淡道:“我早知他不会亲自来。”
  
  “墨宰相是不是你下毒害死的?”容行雨喜欢直来直往的对话。
  
  “这老狐狸终于还是死了,哈哈。”青邪大笑起来,忽想起什么,“自然是我。除了我谁还能与这老狐狸有如此深仇大恨。何况,那毒药只有我有,不然容大捕头也不会不辞辛劳...”
  
  “不是你。”容行雨打断青邪,顿了顿,“驸马爷,出来吧。”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还是那龙章凤姿,相比前几日,多了几分笑意。
  
  “萧县丞死时。”
  
  “噢,这么早。”孟驰收起折扇,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
  
  “因为萧县丞并没有死,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容行雨抬手指向前方一人,“他就是你身后的青邪。真正的青邪想必已经死了。”
  
  “主动要求换房间是因为两间房里只有那间朝南,早上开窗时才会有阳光照入。这样才能让在下发现那根银针。”
  
  容行雨从怀里取出银针,远看此针与一般针灸所用的针并无区别,而细看便能发现此针中部有细微的凸起。
  
  “银针里藏有的药物相信驸马爷比在下更清楚。”容行雨看到孟驰越锁越紧的眉,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道,“将此针由百会穴插入头部,便会进入假死状态。只需将此针拔出,三个时辰后假死之人便可复活。身为一名捕快,很自然地会将发现的银针拔出收起作为日后的证据。”
  
  “而墨宰相中的毒也不是西域奇毒,而是乐刀府处决对乐刀府了解颇深人士的秘药...”
  
  容行雨忽感由背入心的疼痛,回头看了下身后举剑的容行风,淡然一笑。
  
  这一刻还是来了。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哪怕是死。
  
  -----------
  
  6。
  
  乐七十一年,宰相墨斐暴病身亡。
  
  乐七十二年,陆家堡堡主陆仁江死于心力衰竭,堡主之位由副堡主容行风接任。
  
  乐七十三年,驸马孟驰率军入京发动政变,要求乐怀王再度成立乐刀府并允许乐刀府参政。陆家堡作为孟驰援军加入此次政变。
  
  ...



五月吧十四杀《雪落天涯》二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0帖,此为第48帖)

(作者:阿鱼;提交人:鱼食;提交时间:2012/10/26 17:28:52)

第二轮天工战区杀帖: 初雪(贴杀[雪] 莫璃,参评) Post By:2012-10-11 21:28:43

初雪
  
  有桃花的地方,就是江南吗?
  
  下雪的时候,就一定是冬天吗?
  
  一个垂髫黄发的小女孩睁着眼睛问一个正在菜畦里浇粪的老者。老者将粪勺里的粪水均匀浇在菜根下,缓缓直起腰来,呵呵笑道:“每年这个时候你都要问这个问题.爷爷老啦,过几年你长大了,就自然知道啦。天要下雪,爷爷赶在下雪前把菜浇了,明儿才有香喷喷的菜吃哩。”女孩撅起嘴,摇了摇身子,自顾玩起了泥巴。
  
  其时天欲降寒,草木枯槁,除了几畦青菜地,四野略无绿色。左近两间茅草屋子,一张石桌几张石凳。稀稀落落几根篱笆圈着几只老母鸡。小女孩拍拍手,去了泥巴,刚立起身,忽然草丛里伸出一张胡子拉碴凶巴巴的大脸。小女孩吓了一跳,正要转身,草丛里又跳出一个人来,左手一抓,扼住小女孩衣领,右手捂住了她的嘴。
  
  小女孩双脚乱蹬,嘴巴呜呜作响。浇粪的老者浑似耳聋了一般,佝偻着腰,慢条斯理浇菜。先前那大汉笑道:“萧老二,就这老的要死了,小的还是个娃,你紧张什么?”萧老二嘿嘿干笑了一回,却不放手。说道:“赵老大,我们找了几日,这里便是桃花谷的入口处,若是半点差池,你我怎么向相爷交代?”赵老大听到相爷二字脸色一肃。四下张望了一下,只有几声老鸦呱呱飞去。赵老大清一清喉咙,厉声喝道:“兀那老头,这里可是桃花谷?”
  
  老者顾自把一勺粪浇好,才慢慢回转身,抬起昏花老眼,看二人官府打扮,说道:“哎呦,有贵客了,老头怠慢则个。”抖了抖身上灰土,迎上来哈腰点头,说道:“两位老爷请过来吃一盅水,老头耳聋,大老爷放了小孙女,老头作揖了。”赵老大呵呵大笑,说道:“老头倒也识趣得紧,只是你一身粪臭,想来茶水也是臭的,不吃也罢,却要好生回答问话。”萧老二放开小女孩,老者一迭身哈腰把两人领到茅屋前,赵萧二人大喇喇坐在石凳上。小女孩怯生生远远看着。
  
  赵老大恶狠狠道:“臭老头,老子在这里转了几日,这个谷怎生进去?”老者笼了双手在袖子里,茫然道:“老头在这里活了几十年了,除了种菜翻地,从来没进去过。”萧老二伸手一拍石桌,嗑啦一声,石桌石屑蹦飞,一个桌角被震断。这个萧老二身材矮小,说话尖声尖气,内家功夫着实了得。喝道:“老家伙不识好歹,你的脑袋便有着桌子硬么?”老者眼里闪现一色不忍。赵老大起身走向小女孩,:“老头若不说实话,老子先拧断娃儿的脖子。”刚立起身。忽然脚下一紧,一条绳索缠在脚髁上,低头咦了一声,跟着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直飞出去十几丈远。萧老二一惊,还没立起来,臀下的石凳忽然一陷,萧老二吸一口气,双足一点,纵身拔起,这一纵有个名儿,唤作“青云纵”,在上面淫浸了几十年,端的非同小可。不料人身还未窜上半尺,从石凳下面伸出一个铁箍,咔地一声拦腰锁住。那铁箍有手臂粗细,精钢打制,萧老二空有一身横练外门功夫,哪里挣脱得半分。
  
  老者依旧笼着双手,双目精光一闪,又黯淡下来。小女孩跑到石桌跟前,捡起震落的桌角,嘟着嘴说道:“爷爷,桌子坏了。”一边抚摸着一边给它呵气。老者抚一抚她的头,说:“明儿给石匠伯伯来修一下,只是可惜了几十年的老家什。”
  
  赵老大给摔得七荤八素,怔磕磕爬起来,说不出话来。萧老二瞪着眼看老者,摹地想起一件事来,叫道:“阁下可是姓顾?”
  
  老者淡淡地说:“你小子还算有些见识。”萧老二汗水涔涔而下,嘶声道:“今日我们有眼无珠,栽在前辈手下,自认倒霉。”赵老大脑袋有些不大灵光,摸摸头说道:“什么姓顾。”萧老二道:“这位前辈上讳一个为,下讳一个天,奇门遁甲,机巧开关,天下第一,总算领教了一二。”小女孩皱皱鼻子说:“我爷爷有几千几百种机关,有的你们领教了。”
  
  赵萧二人心头大震,知道今日遇到这人,只怕每一步都是生死机关,能不能全身而退,只怕万难,低下头来,寻思脱身之计。顾为天叹口气道:“老夫当年立下毒誓,不杀一人,今日不杀你们,从今而后,你二人不得踏入方圆五十里内。走吧。”单足一顿,咔地一声轻响,铁箍缩回,石凳回归原位,仔细再看,不留半点痕迹。
  
  赵萧二人大喜,回头一抱拳说道:“青州赵志萧沙就此别过。”两人轻功了得,鹄起兔落,几个起落,便已不见踪迹。
  
  小女孩不乐,说道:“这两个是坏人,爷爷就这么放了?”顾为天叹道:“你奶奶为我失手杀人,当年进了这桃花谷死也不肯出来,我守在谷口,已经立誓不伤人性命,以求得她一点宽恕,这种人,留着也罢。”
  
  小女孩歪歪头,正要问奶奶的事,忽然展颜一笑,拍着手说:“爷爷爷爷,你看,那个姐姐又来了。”
  
  几十丈外一带清流,在草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间有一道小径,一个白衣女子,肩负琴囊,衣袂飘飘,犹如踏草之末,不急不快缓缓移身走入谷内。
  
  顾为天赞道:“这位姑娘的轻功比之去年又有不少进步。”小女孩疑惑地说道:“去年这位姐姐好像飞进去一样,好快哦。”
  
  顾为天道:“你看她去年身形快,便是轻功已臻上乘,其实难就难在这个慢字上,双足借着草叶摆动之势,快了反而显得蓄势收敛不足。”小女孩说道:“这个我不懂啦,我只知道,每年这个时候这个进谷,就会下雪。”
  
  顾为天喃喃说道:“江湖不小,天下有雪。每年的初雪,竟也这么守时,那么春儿也知道我在这里日日守候么。”他口里的春儿,就是当年负气进入桃花谷,永不出来的妻子。
  
  江湖不小,天下有雪。
  
  八个大字就刻在谷口的摩崖石壁上。每个字有斗来大小,字痕深嵌石壁,绝壁极高,四下光滑,没人知道何时何人如何刻上去的。绝壁之下有一个方正平滑的大岩石。
  
  白衣女子飞身到了大岩石边,衣袖一拂,一股劲风,把岩石上灰尘拂得干干净净。身形缓缓落下,盘腿坐在岩石**,横琴膝上,这几下如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凝滞。素手一挥,铮地一声,琴音如水淙淙流出。
  
  天色虽没有暮晚,彤云密布,东风疾劲,就在琴声初起,飞飞扬扬白雪随着琴音逸舞,四下飘摇。
  
  雪花落下来时,无声无息,初始,落在白衣女子身上,岩石上。白衣女子白衣黑发,琴身古色斑斓。雪花覆盖在琴上,发梢,远远看去通身雪白,恍如天仙一般。
  
  这时,一南一北一男一女,两条人影在漫天雪花中,足踏雪花,御风而来。
  
  弹琴女子玉指一翻,其声漫而缓的宫音一变,以促以清,却是商音。
  
  那男子朗声说道:“莫璃姑娘,数年来,有知己琴声相伴。容行风初雪之战,已然无憾。”莫璃没有回答,单以高山流水音韵相答。
  
  另一个女子冷冷说道:“你我一战,终究要有个了解。每年都要莫姑娘相陪,何克敢当。”莫璃也没有答话,曲音一转,却是梅花三弄。容行风说道:“莫姑娘以梅花许白幻烟姑娘,光是这份雅量,足见‘琴音不为金换,但求名章知己’盛名其实!”
  
  莫璃侧耳一笑,也不看二人,玉指划开,角音呼以绵长。每一弹指,都灌注功力在琴音中,四下飞舞的雪花随着琴音,回旋跃动。围在莫璃身子周围。就在这时,容行风白幻烟已经缠斗在一起。
  
  江湖上怪人书书在江湖散记中写道:容行风的“传花姿”掌法,与丐帮降龙十八掌是武学上的两个极端。阴柔到极点,却又与内家掌法不尽相同,劲力含蓄,飘忽不定,绵软中后劲绵绵不绝;更兼掌法翻飞飘逸灵动,轻功之高,或然只有盗帅楚留香可以和他媲美。单单看招式便是一种享受。白幻烟的桃花剑法却是唐宋诗词中变出,每一招每一式都有一个绝美的名字,又有一个绝美的故事,哀绝凄绝艳绝,可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人,空幽虚高,不染人间半点纤尘。
  
  乙巳日,初雪。名剑花姿,飞掌落瑛。神仙侠侣,世上双绝。生离之战,铭传江湖。
  
  激斗中,白幻烟一式“乱红如雨”,剑光星星点点,犹如漫天桃花坠落,纷乱中章法严守。“乱红如雨”出自宋刘敞的《桃花》,“只恐东风能作恶,乱红如雨坠纱窗。”乱红之中,剑气如东风破面,寒气直逼。容行风一招“谁裁柳叶”,如雨乱红里,直擭中锋。白幻烟不待剑势走老,剑锋一偏,“窥窗映竹”。这一招虚虚实实,变幻万千,荣行风掌力一沉“不度玉门”,飘逸中劲力收敛,亦虚亦实。转眼间,两人攻出了数十招。
  
  莫璃指下琴音又变,以雄以明,已经是徵音。慷慨激越,内力浸透琴弦,随音四裂迸发,此时飞雪渐渐大了,然而莫璃身子周围丈许竟然没有落下一片雪花,每一片雪花都给琴声中的内劲逼得飞旋出去。雪花或开或合,或回舞或轻扬,竟随着琴韵做羽裳蝶舞。
  
  莫璃心中一念动,轻声吟唱:每约春光飞莺处,不知谁在那桥头。瑶华吹落纷纷去,又上旧时听雪楼。心中诸般苦楚,身世颠沛,昨日欢爱,一起纷至沓来。目光中晶莹剔透,宛然一颗泪珠盈盈欲滴。
  
  容行风人在与白幻烟剧斗,一颗心却随着莫璃的琴声韵律而动,蓦然听到莫璃哀婉凄绝的歌声,突然心头一跳,回头看去。
  
  白幻烟今日已经使出全力,三年来,两人初雪之日比拼武功,没有分出胜负。当年约定,分出胜负永不见面。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底存着一份不知名的感觉,想永远也不分胜负,这样就可以年年见面。剑光掌力之中,只见容行风一脸柔情向莫璃看去,突然觉得自己心口一痛。这时的容行风正使出“传花姿”掌法中唯一一招刚猛的招式“易水萧萧”,这一招原本是收势,气度雍华,威猛阳刚。白幻烟猛可里万念如灰,剑招走了一半,突然不动。容行风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白幻烟胸口。
  
  这一掌已经积蓄了二十六路“传花姿”掌法的全部内力,刚猛绝伦。白幻烟已经收起护体内力,彭地一声,漫天大雪中,白幻烟被打得直飞出去,撞在“江湖不小,天下有雪”的绝壁上,又掉下来,滚了几下,终于不动。
  
  就在这时,莫璃一曲唱完,一颗眼泪终于落下来,十指一划,琴弦尽断。
  
  容行风呆立风雪之中。莫璃双手抱琴,决然而去。
  
  容行风走到白幻烟身边,俯下身来,抱起白幻烟,嘶哑着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白幻烟脸色苍白,一抹血色从嘴角溢出,一片雪花落在上面融化。白幻烟伸出手,抚摸着容行风的脸,低低地说:“你知道吗,我心口好痛。”容行风掌心贴着白幻烟灵台穴,内力源源不断输入。白幻烟展颜一笑,“其实,我不想赢你,也不想输给你。。。你真的再练十年,赢得了我么?不过我真的输了,输得好惨。”顿了一顿,喘一口气又说:“我这个人太好强,输一次又有什么关系,不过,,不过我没办法再输一次,真的抱歉。呵呵,今日分出胜负了,你我就可以不再见面,不是很好吗?”
  
  容行风百感交集,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我,,,,,”白幻烟说道:“是或者不是,那又怎样?你快去吧,不然你追不上的。。。。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多情,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我心里其实早就明白,只是不肯认输。”忽然脸色一红,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柔声说道:“你可以抱我紧点吗?我好冷。”气息渐渐弱了,头慢慢侧过去,一道泪痕从眼角延下。容行风拼命催动内力,却已经如泥牛入海。
  
  风雪大作,今年的初雪,竟来的如此猛烈,桃花谷外,一老一小立在茅屋边看雪。
  
  小女孩说道:“爷爷爷爷,往年那个弹琴的姐姐一走,雪也就不下了,今天奇了怪了,居然越下越大。”
  
  老者喃喃道:“江湖不小么?怎么所有人都纠葛在一起?天下有雪,莫非今天全天下都在下雪?”
  
  小女孩侧一侧头说,“奶奶也会像我们一样看雪吗?”
  
  小女孩一语,老者风雪之中,竟似痴了。



五月吧十四杀《雪落天涯》二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0帖,此为第49帖)

(作者:阿鱼;提交人:鱼食;提交时间:2012/10/26 17:29:21)

第二轮瞿塘战区杀帖:尘缘(贴杀秋晴,苏紫子,参评) Post By:2012-10-11 21:29:12

沧海成空镜满霜。尘缘半世竟成伤。可否白日万里晴,换做人间百年香。
  舞青衣,醉冷光。江雪纷飞看凄凉。金蟾诞下两行泪,错认青灯是霓裳
  ——题记
  他又看到了那片花海,姹紫嫣红淡金浅碧遍地生香,徜徉于其中的温暖温柔温馨若同她的十指纤纤轻轻柔柔浅浅悄悄拂过他的手。
  然而,那些锦瑟华年的美好与温暖啊,只是一瞬。当他双眼拢合如翼,便万境成空。
  只余一缕微笑,凄绝成殇。沧海成空镜满霜。
  “天地生人,怎又冷眼凭其受苦受难?这世间种种不幸命运的救赎之路,究竟在何处?江湖如此之大,为何始终步步鲜血白骨终成山与海?
  率土之滨,缘何遍布江湖纷争?苍苍天下,何处无有鲜血怆痛?”
  苏若青身前不远处,数块碎石杂树芜草丛中傲然卓立一株雪莲,那美到极致也雅到极致的雪白中晕染一抹粉红,本是清丽清凉清寒的韵致,落入他眼中,却赛过了亿万星辰同时燃烧释放的灼热,令泪水止不住的潺湲而下。
  这一路走来,山高水远,他和她,终于是看到了传说中的雪莲。仿佛是无边黑暗死寂中触摸到了希望的一缕光,本该是高兴喜悦堆积成山,却恍然转成了汹涌如海的悲伤。
  他不知道,这柔柔弱弱的雪莲,是否能救了她?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不知道,若事终不成,他当如何?
  在苏若青的怀中,是重伤垂死的莫璃。她面色苍白惨白冷白灰白如金纸染寒雪,素白衣衫上朵朵鲜红赤红暗红铁红似赤梅实鲜血!
  啪啪,恰在这时,苏若青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鼓掌声,一道阴寒的声音也在同时响了起来,“佩服,佩服!竟于此地见到两位故人,真是我景夜行的惊喜!”
  苏若青心猛地一跳,外在却若无其事地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山洞口,那里站着两人。一人黑色纱巾覆面,一身黑色紧身衣衫,正在鼓掌不休。
  黑衣人身边,另有一人,一身紫缎绸衣上流光灿然,笼罩了一个娇俏妩媚的小小身影,看身材当是女子,倒也玲珑浮凸,透着一股子诱惑。
  “不错哟,不错呢,真正是一场惊喜呢,奴家心里真是很欢喜的!”紫衣女子雪白小手掩口,吃吃娇笑。声音香甜濡软,吐气如兰,入骨酥软。
  女子一笑,身形跟着抖动,紫光流动间,颈项下一抹雪白跟着轻颤。
  然而,苏若青却不为所动。若有其他男子站在这女子面前,只怕也难对这女子心动。这女子全身皆美,独脸上异常狰狞恐怖,从额际发梢至下巴,整张脸上遍布一条条赤红瘢痕,瘢痕鼓突堆积于原本是五官的位置,反将眉目鼻唇尽皆掩去。随女子开口,面上瘢痕忽然一起蠕动,如同条条赤红蚯蚓盘旋缠绕,其中血色宛然欲滴。
  这女子吃吃娇笑,搔首弄姿,似要与人眉目传情,但其相貌却只能令人心生惊怖。
  不须多看,苏若青已然辨识出这两人的身份。黑衣人景夜行,本名苏紫子;紫衣女花寒霄,心机毒辣,性格扭曲,每每于杀人之际状若癫狂,但却总是吃吃娇笑不停。
  那“佩服”的话,便是从景夜行口中而出,然而语气森然,听不出任何的佩服,却实实在在地夹杂了一丝意外和深沉的杀机。
  苏若青看着这两人,心中已是微微一沉,心头瞬间掠过过往种种。
  苏若青出身孤苦,家境贫寒,十年寒窗,本拟鲤鱼化龙,结果赶考路上为强盗所害,性命几为之夺。幸遇莫璃出手相救。
  世人皆知莫璃琴艺绝世,书风灿然,却不知她亦是一方丹青妙手,牙白黛绿嫣红冰蓝于雪白皓腕如玉素指下交错成无尽华美世界。
  苏若青未曾触摸琴艺一道,但书画俱通,诸体皆精。一次闲叙,彼此皆为对方心折,世上知音稀,但幸有君知。从此长相思,天涯不独寂。
  自此之后,莫璃携苏若青同隐奇音阁,终年不出,直至莫璃为景夜行所伤,方远行至桃花谷,以期求得疗伤圣药雪莲花。
  景夜行亦是奇音阁中人,常年轻纱覆面,不以真实面目示于人前。人人只道他因面目绝美,故不愿真面示人。却不知他本名苏紫子,藏匿于奇音阁另有重大图谋。传闻之事,不过景夜行有意放出,借之掩饰其真实意图。
  景夜行狡猾狠辣,轻功卓绝与江一哲不相上下。天生神力却无人可比,他武功阴柔却兼有凶煞,配合花寒霄之毒,杀人于无形。
  然而,机缘巧合之下,这秘密却为莫璃无意间窥破。景夜行遽下辣手,重创莫璃,误认莫璃已死。却不料莫璃并未身死,为老孙头偷偷转移。
  然而中了景夜行一掌,莫璃生机十有八九绝,若要续命,非传说中的雪莲至宝不可。苏若青在老孙头的暗助下,与莫璃悄然离开奇音阁,历经千劫万难来至桃花谷,却恰逢江湖中人为景夜行挑拨,联手血洗桃花谷。
  一战后,血雨飘飞,死伤凋零,苏若青与莫璃趁乱走入桃花谷培植雪莲的秘密山洞中,本拟大功告成,不想又撞见了生死大敌——影与烟。
  影是景夜行,烟为花寒霄,两人暗中早有利益交换,所以此刻联手潜入桃花谷,亦是为那雪莲而来。
  “哼,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景夜行冷冷哼道,“莫璃受我一掌能够不死,也算命大,不过今日让我撞上,断然不会再有这等好事!”
  话虽如此,景夜行却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同花寒霄站在苏若青不远处,冷冷地目光看过来,越过苏若青,落在了那一株雪莲上。
  “影,”花寒霄忽然扭头望向景夜行,语音说不出的柔软绵软,她眼波流转,面上一团团的赤红“蚯蚓”也跟着一同踊动,“你被桃花谷驱逐后,便舍弃了本来身份,化名景夜行藏于奇音阁,此事本无人得知,如今却被这贫弱书生和雅致琴女窥破你本来面目,留着此二人,于你后患无穷啊。嗯,后患无穷呢。”
  景夜行哼了一声,面纱笼罩下看不出表情,传出的声音却奇寒无比:“烟,你是花连城之女,恐也无人得知吧!”
  “你,苏紫子!”花寒霄脸上赤红瘢痕遍布,若同根根蚯蚓蠕动涨大,狰狞可怖至极,似乎要发怒,不过下面的语气却妩媚至极“你在此二人前揭了奴家身世,是何意?”
  她说话语气转换根本没有任何征兆,双臂却已经微微抬起,然而景夜行身形一闪,已经远离她身边三丈远。花寒霄满身是毒,在这种时候,景夜行怎能不戒备?
  “无甚意思!”远离之后景夜行再次开口,语气中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只想告知你,此两人,留之不得!”
  “也好啦,那就动手啦!”花寒霄语气轻快中有阳光般的欢快,如同一个天真纯洁的小女孩般欢呼雀跃。但她的动作却残忍中有狠毒,双手中指弯曲,对准苏若青与莫璃轻轻一弹,两道烟雾无声无息间喷出,笔直射向两人。
  苏若青心中一沉,花寒霄尽得药王宋来城一身真传,用毒之技以臻出神入化之境,弹指间便可杀人如麻,伏尸盈野。若是任凭两道烟雾近身,只怕顷刻间就要命丧黄泉。
  眼底精光一闪,苏若青手腕一翻,已于袖中反握住一柄短刀,然他尚未出手,一个高大身影忽然凌空激射,抢在烟雾之前挡在了苏若青与莫璃身前。
  “江一哲!”景夜行与花寒霄同时出声,景夜行面色微变,花寒霄声音却依旧蛊惑。
  这突然出现的人影身形魁梧,虽然面目模糊不清,但看其一扑之势,倏忽而至,身形巧妙到毫巅,若非具有上乘轻功风飘万里的江一哲,还能有何人?
  旁人未必能识出这轻身之妙,景夜行与花寒霄却与江一哲多次联袂行走江湖,数次见过其身形,瞬间辨出了其身份。
  “哈哈哈,不愧为影与烟,两位好眼力!”江一哲哈哈大笑,也不否认。谈笑间,江一哲双袖齐飞,已将两道烟雾卷入袖中。
  不过他旋即面色一变,只听嗤嗤两声,那卷住烟雾的衣袖竟然片片碎裂掉落,如蜂蝶飞舞穿梭于厅堂。
  “好,好,好狠的手段,果然是烟的好手段!”江一哲眼底阴沉一闪而逝,双臂挥舞,将外罩衣衫瞬间挥落。如非江一哲本本身功力精深,且早已与花寒霄熟知,也有解药在身,只怕这次就要阴沟里翻了船。
  景夜行眉头一皱,道:“江兄,今日这两人非死不可,请你不要插手……”
  “你以为我要救这两人?哈哈,笑话!”江一哲一挥手止住了景夜行的话,“景兄你错了,我是来带走莫璃的,至于苏若青,是死是活,于我何干!”
  “果然,”景夜行心中冷冷一笑,自忖道,“这江一哲名为江洋大盗,实则更是采花淫贼,莫璃清丽如仙,江一哲觊觎已久,奈何一直没有下手机会,今日终于现出了本来面目。”
  景夜行曾与江一哲同行江湖,数次见其夜入大家小姐闺房,残忍虐杀无辜少女。只是他手段歹毒,从不留活口,武功又高,是以无人知其所为。
  江湖侠士对于江洋大盗或可容忍,对采花贼却多数愤恨。若是江一哲身份泄露,只怕会落入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下场。所以江一哲一直做得隐秘。
  只是这等行为却瞒不过景夜行这等绝顶高手,不过这等事情,景夜行也不会宣扬出去。
  景夜行也不怕被江一哲知晓自己的本来面目,双方都握有对方重要秘密,投鼠忌器,谁也不敢率先撕破脸面。
  一俟落入江一哲手中,与投死无异,更无须挂虑。景夜行看了眼花寒霄,两人便不出声。
  江一哲见状,得意一笑,一步欺进苏若青身边,双目中淫光闪动,直直盯着莫璃,左手手臂却径直探出,直奔苏若青颈项。
  江一哲除了易容术无双、轻功飞盗无敌之外,一直沉湎致力于大力鹰爪手,功力精深已可碎金断石,断非普通人类血肉之躯能够抵挡!
  苏若青心中早已将莫璃奉为天人,听的江一哲如此龌龊心思,心头愤怒瞬间沸腾,猎猎直上,贯穿全身,如同经年不灭长明的红莲业火在弹指的一刹那的六十分之一中全部迸发。
  苏若青眼神如电,却根本不看那可以碎金断石的鹰爪手。他的面上亦无有丝毫惊惧之色,只是身形一侧将怀中的莫璃顺势揽入左臂中,用右半边身子护住莫璃身躯。
  同时苏若青右臂一抖,以肘关节为轴,小臂忽然崩弹而起,同时整个手臂筋骨次第而动,带动右手中短刀裹挟移山倒海之力,以无尽威势后发先至,瞬间点中江一哲心口!
  轰!
  短刀刀尖触碰江一哲心口的刹那,江一哲整个左半边胸膛忽然炸开,血肉纷飞中,江一哲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被击飞出去,撞在山洞壁上,又缓缓滑落。
  苏若青看着江一哲在山壁上拖出的血迹,眼神渐渐转冷,看向了景夜行和花寒霄。
  两人已经瞬间呆滞,目中尽皆是无可置信。谁也没有想到,这看似文弱只会管账的书生,竟有如此之能,一招如同乾坤一掷,威力如山如海,浩瀚无匹!
  两人对看一眼,都看到了眼中的惊惶……
  苏若青右手中持着一柄奇异的短刀,材质非金非石非木,柄端雕印奥秘花纹。而现在,这一柄短刀就指向了花寒霄与景夜行。
  “大鹏抟风,长鲸喷浪,悬崖坠石,惊电遗光。传说中的写意刀果然名不虚传!很好,很好!”一道浑厚的声音忽然从洞口出现,一面色儒雅的中年男子缓缓迈步,向着洞中行来,“想不到我孔武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武林失传绝学写意刀!即便今日陨落,也不枉此生了。”
  “孔武!”
  “写意刀!”
  景夜行与花寒霄同时惊呼出声,内容却完全不同。景夜行看着孔武,念头急转。景夜行借青邪之名,引入江湖势力联手血洗桃花谷,以便趁乱夺宝。未曾想孔武竟然已经安然归来,那么那些江湖中人只怕是不成了。那么,接下来该如何面对,才能夺得雪莲并全身而退?
  而花寒霄却是因为写意刀这三个字而震惊,花连城曾是管乐刀府文书,经手的秘密不计其数。这些秘密一般都是瞒着花寒霄,但花寒霄也曾经无意中窥见过关于写意刀的秘闻。
  她还记得当初看到的一段话:“写意刀,无上秘法,失传已久。威力无匹,深不可测,能够于一毫端,现宝王刹;习练者可坐微尘里,转大宝轮……”
  苏若青却不言不语,静静站立,如同一座山矗立不动,亘古长存。这一刻,无人敢轻看往日的文弱书生。
  孔武衣衫凌乱,上面血迹斑斑,显然经过了一场场惨烈的血战。但孔武并不是一人归来,身后跟着一男一女,苏若青早已打探过过桃花谷众人,立时分辨出这两人的身份:孔武的大弟子杨昊和杨昊的弟子白幻夏。
  桃花谷本是江湖第一势力,却因为一场浩劫而沦落到只剩三人。杨昊与白幻夏都是悲伤愤怒。
  尤其是杨昊,看见景夜行后,立即忍不住想要爆发。
  “苏紫子!”看见化名景夜行的苏紫子,杨昊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以青邪之名,引诱诸多多武林人士屠戮桃花谷,你这忘恩负义,人性全无的畜生,今天我一定要力毙你于我刀下!”
  白幻夏也是怨毒地盯着山洞中诸人,一场混战中她依赖的大师姐亦是陨落,她因此对景夜行痛恨非常,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早已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吃肉喝血。只是在孔武和杨昊面前,她强忍住了心头的冲动。
  景夜行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虽说他天生神力,武功阴煞,配合花寒霄的毒药已经可以击杀一流高手,但面对孔武和杨昊,他还是忌惮非常的。
  孔武能够在血洗桃花谷的劫难中幸存,只怕武功已臻化境,难以力敌。
  何况,一旁还有一位突然爆发惊世武力的苏若青。听孔武所言,苏若青竟然是得到了失传绝学写意刀的心诀和神兵。
  可是,为什么与他在奇音阁如许多年,从未显露过?他初入谷时,的确是毫无半点武功,又是何时练成了这门绝学?
  一时间,山洞中各人心思不定,没有一人妄动。
  孔武却镇定的多,自己亲手创立的桃花谷毁坏至斯,他心中也是怆痛难言。只是多年帝王生涯,他自有一股威仪和气势,绝不会如贩夫走卒那样跌足顿哭。
  环顾山洞中众人,孔武的目光却没有在景夜行和花寒霄身上停留,而是落在了苏若青和莫璃身上。似乎想起了什么,孔武的目光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似乎看见了当年自己和纪真颜。
  这恍惚也不过瞬间,旋即孔武就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仪:“能够习得写意刀,你也算是福缘不浅。观你行事,也非歹毒之人。只是缘何来我桃花谷禁地,难道你也是觊觎这雪莲吗?”
  孔武目光一扫,一开口,苏若青就感觉到了他淡淡的威压,不过苏若青并没有任何压力,不过他对这孔武也有些佩服。
  “每临大事有静气,与人虚怀察群言,孔谷主猝临大难,依然镇定若斯,令人敬佩。所以我也直言,我要这雪莲并非为己身,只是我朋友需要雪莲续命,所以,请孔谷主能够开恩,苏若青日后必有报答!”
  孔武盯着苏若青一阵子,缓缓地道:“这雪莲藏于山洞中,外围以改造石壁形成的天然八卦阵守护,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这八卦阵乃是当年机关奇士顾为天所设,如无破阵之法,绝无可能进入其中取得雪莲。
  纵使你习练了写意刀,也只能击败我等,无法取得雪莲。”
  苏若青静静不语,等着孔武的下文,其他人听到如此机密,一时也都敛声屏气。
  孔武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虑,过了片刻他忽然开口,内容却石破天惊:“你要雪莲,我可以给你!但,我有个条件!”
  苏若青心头先是一喜,旋即就冷静下来,他设想中取得雪莲艰难重重,绝无这么简单。孔武所说的条件却不知为何。
  “什么条件?”
  “你杀了苏紫子、花寒霄。然后,你和莫璃二人脱离奇音阁,归入我桃花谷!”孔武的声音依然平缓。
  “师父,”
  “师祖,”
  杨昊和白幻夏一起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孔武挥手制止:“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多言!”
  杨昊和白幻夏眼中闪过不甘不愿,却也没有再多说。
  “好,依谷主所言!”苏若青道,“自当日莫璃被伤,红叶夫人坐视不理,我已脱离奇音阁。孔谷主为人,我信的过,这桃花谷,我加入!这两人,我会杀了!”
  话虽如此,苏若青却也不会完全相信孔武所言。只是杀了景夜行与花寒霄与后续的事情并不矛盾。苏若青要先杀了这两人,再见机行事。
  “哼!”景夜行冷哼一声,身形闪动,竟然抢先攻向苏若青。苏若青杀死江一哲的一幕让景夜行胆寒,但他却不想放弃这雪莲花。
  孔武等人经过一场血战,实力所剩无几,不足为虑。只是这苏若青必须率先除掉。他不敢等苏若青出手,他必须要抢的先机。
  花寒霄也是打的同样的主意,双手挥舞之中,如同漫天仙女散花,一道道粉红粉白浓绿浅绿莹蓝宝蓝的烟雾开始从她的身边散出。
  “不好,雾气有毒,快退!”孔武一声呼喝,带着杨昊与白幻夏退了出去。
  苏若青与景夜行却浑不在意,两人都曾经在奇音阁得到解药,对这毒气并不太畏惧。至于莫璃,身上也有解毒药剂。
  “呵呵,这下干净了,没了那几个桃花谷的人碍手碍脚地,你可要好好地招待招待咱们地账房先生!”口中说话,花寒霄却没有动手,只是在一旁观战。
  景夜行冷哼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如同舞动的毒蛇,爆出无数残影,刺向苏若青。
  软剑不知是何材质,可柔可刚,能最大地发挥景夜行阴柔凶煞的攻击。而剑刃上泛着幽幽蓝光,分明是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在景夜行攻击的瞬间,花寒霄手中叮叮轻响,无数看不清的暗器穿过烟雾,悉数射向莫璃。
  苏若青面色依然沉静,心跳却越来越快,景夜行的攻击变幻莫测,而且不会过于靠近苏若青。只是游动攻击,很明显,景夜行不如江一哲一般对苏若青毫无戒心,所以采用游动闪击的方式。
  苏若青却带着莫璃,无法快速移动,顿时有些吃力。而花寒霄对莫璃的攻击更令苏若青心焦。如此连绵的暗器,如何才能全部击落?
  一瞬间,苏若青的心中快速掠过写意刀的种种形态。写意刀本身并无局限,只是苏若青造诣尚浅,是以无法应用自如。
  写意刀第一式的要诀是君子藏器,伺机而动,犹人乘骐骥,以衔勒制之,含蓄蕴藉而不露;如盘马弯弓惜不发,却比马狂奔、箭离弦更具有爆发力。
  弯刀藏锋,甚至循迹如剑在鞘中,锐气不泄。然后逐渐扩展,直到吞吐深浅,收放自如,欲露还藏,便可威力无限。
  但在苏若青手中,写意刀还未成为大起大合的的形式,他讲究的是乾坤一掷,若同狮子搏象,饿虎扑豹,倾全力而出,务求一击毙敌,如同击毙江一哲一般而为。
  但是在面对眼下的情形,却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面对江一哲的攻击不需要防御,只需要抢先杀了他,就可以安全。可是这一刻,花寒霄的暗器满天飞,苏若青必须要护住自己和莫璃。
  他只有施展出写意刀的第二式,能够将刀气收放自如,尽情挥洒连绵而下,才可以形成一个防御罩,将所有的暗器都拦截下来。
  可是仓促之间,哪能如此轻易施展而出。生死之际,苏若青心跳如擂鼓,声声如响雷震天,心中念头却比以往快了百千倍,刹那间,无数心诀奥妙从心头掠过,如那飞燕掠过清澈的湖面。
  “士奇则心灵,心灵则能飞动,能飞动则则下上天地,来去古今,毫不旁骛,焚膏继晷,夜以继日,终有大成!”
  “鲤跃龙门,破茧成蝶,不可僵硬刻意,必要随心任性,名为写意。
  刻意而为者,观其刀势,疏瘦如隆冬之枯树;览其行踪,拘束若严家之饿隶。
  唯有浑然天成,无我无物,随心任性,才是刀之至道。
  至此,则绚烂之极归于平淡,无为而而不为,饥来即食,困来即眠,平常心是道。必在澄心运思至微妙之间,神应思彻,又同鼓瑟论音,妙响随意而生,握刀使锋,逸态逐刃而应,学者必悟至道,则刀契于无为,苟涉浮华,终懵于斯理也。
  大道教人先止念,念头不止是枉然!若要成就,先松心静气。”
  轰轰轰!
  一瞬间,苏若青的心头大震,只剩下了一句话在翻来覆去:“大道教人先止念,念头不止是枉然!若要成就,先松心静气。”
  “是了,学我者,必忘我,而后能自成一家!”
  顷刻之间,苏若青忽然微笑,看向臂弯中的清丽容颜,这一刻,他心中已经忘生忘死,与卿同去,死复何撼只有。
  没有看向身边的软剑攻击,没有看向身边的暗器来去,苏若青的右臂却自动挥洒,刀势连绵如银河落于九天之外。
  一刀一式皆无中断,从头至尾,一气呵成,如天马行空,游行自在,又如庖丁解牛,神行于虚。所谓技近乎道,无非若此。
  这一刻,若有人在此,便可以看到苏若青姿态潇洒古澹,心意闲澹,入微入境。犹若风行雨散,润色开花,实乃刀法体势之中,最为风流者也。而其体内也是脉络贯通,骨气深稳。
  叮的一声长长的响音过后,景夜行的软剑寸寸断裂,变成一百零八碎块,每一块都倒飞激射,钉入景夜行的身体之中。
  花寒霄的暗器亦是如此,以比来时更疾之速,飞射入花寒霄体内。即便是那些五彩斑斓的毒气,也如同有形之物,纷纷退避。
  苏若青收刀而立,洞中遍布毒雾,异彩纷呈,五色藻绘。独他与莫璃身前三尺,皆是空白。



五月吧十四杀《雪落天涯》二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0帖,此为第50帖)

(作者:阿鱼;提交人:鱼食;提交时间:2012/10/26 17:29:46)

[CP-13-2-00]那一世的色彩 Post By:2012-10-9 19:06:30

那一世的色彩

(一)
阿姐常与我说,这个世界的色彩,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也许因为太美好,也许因为太丑恶,也许因为每个人的感官所反映出的世界不同。总之,如果不去亲身体验,对于色彩的感知,便不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标准答案。
但在我的记忆里,在我与阿姐相伴的岁月里,阿姐却从未放弃过用言语来诉说她所认识的世界的努力。“一池被春风吹皱的碧水。”“春日里新抽出的嫩枝的青黄。”“夏日里盛开的野花有如血色的鲜红。”有关事物的色彩,是她最喜欢言说的话题。
但有时她说着,说着,却又从欢喜转为悲凉,直到一声不响,淡淡叹息。
这时我会抚摸她的脸庞,上面一直会是斑驳的眼泪。阿姐是个清瘦的女子,脸庞也生的细细。故而眼泪滑落时的走向,是异常迅速而清晰的。
当滚热的眼泪落在冰冷的泥地时,我想那声音,我是可以听见的。那是一种悲伤砸在地面的声音,硬生生的疼了之后,不但悲伤不减,绝望却又递增。声音的有关,我总能听的异常清晰,包括声音中所透出的欢喜抑或感动。
我一直觉得,阿姐比我更在意我是个盲女的事实。她常常在夜里哭泣,当她以为我熟睡了之后。那抽泣是隐忍的,生怕我醒转。可那悲伤却无法自抑。
我所能做的,只有假装熟睡而已。
对于看不见这事,大多时候,我的心下是淡然的。虽然遗憾许多,虽然无法见识世界的光彩,虽然我无法拥有一个真正五颜六色的世界,虽然我与常人不同。
但我同时也感谢我所说的事,我从来不曾拥有过,故而更谈不上失去。如果我曾见识过这个世界的美好,又再失去…那种无力感,才是最让人难过的吧。
后来的不久,阿姐嫁人了。
她本意是想守着我过一生的。“可慕莲,”阿姐流着泪说,“当爱情来临时,我真的无法放弃,任由它离我越来越远。”我拍拍她的肩头,微笑着道:“阿姐,我不怪你,希望能好好的生活。请你自由地去吧…”说这话时,其实我并不懂得爱情是怎样的一件事。我只直觉阿姐有了爱情之后,常常紧皱的眉头舒展了许多。多的,还有笑容。
男人是邻村的,我见了,也摸过了他的脸庞。粗大的毛孔在烈日下渗出了湿腻的油脂,眉毛是粗密的,额头也宽广。他操着一口纯朴的乡音,“妹子,我虽不能给慕虹富贵荣华,但我会一辈子疼爱她。”我点点头,“爱情不是风华绝代之人才配拥有的奢侈,姐夫很好,请你们好好生活。”在阿姐临走的前夜,我对她如是说。她哭了整夜,我却没有。我希望从小到大一直疼爱照顾我的阿姐,可以拥有自己的幸福。
阿姐走后,我依旧独自住在村尾的草房里。闲下来时,我会静静坐在某处,倾听来自这个世界的声音。不知为何,瞎子的听觉总是特别好,可以听见花开花落,鸟虫私语,野草的日益茂密挺拔。
有时我能听到村中的风声提到我,“村尾的金慕莲在她姐姐嫁走之后…”,后缀纷繁多样。我只是静静的笑,笑着祈祷。祈祷嫁去的阿姐能幸福,祈祷我的日子能够永远如此平静,这样好。
直到某天一个男子,喘着粗气,闯进了我原本平静淡然的人生。

(二)
“唐儒,你死期已到!”
“可恶,我唐儒怎能命丧你等鼠辈之手?”这是我这个月第二次因着遭到他人追杀而疲于奔命。不是打不过,而是担忧追兵轮番而至,让我大伤元气,最终应付不得。
如他们口中所说,我叫唐儒。
我的生活充满着追杀与逃亡,必要时,还有杀伐。
当我逃到一个村庄的边缘时,我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在我计算出接下来的办法之前,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坐在自己的屋前,呆呆的模样,瞳孔显得十分空洞。
那是个漂亮的女人,脸色却发着没有血色的苍白。她穿着素色的布裙,姿态却像个豪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我走近,也不怕她发觉。“姑娘,我遭人追杀,请借贵宅一避。”现在也许只能这样做了。
“寒舍蔽陋,公子不介意便请随意吧。”
“多谢!”我一拱手便闪进屋子,寻找安身之所。我听见追兵的声音已经呼啸而至。
果不其然,片刻追兵到来,粗气地问,“姑娘,有个男人经过吗。”
“壮士,奴家是个瞎子,即便有人经过,大抵也是无法察觉的。”
原来她是个盲女。我突然又想起她空洞的双眼。
“那么就多谢姑娘了。”追杀我的死士刚要动身的光景,却又偏偏听不到他们离开的声音。我只有耐住性子,屏息等待。
“请壮士放开奴家!”盲女的一声哭喊划破天际。撕碎衣服和声音与淫邪的笑容紧随而至。
可恶!我捏紧刀柄,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是该出去迎战还是在这畏缩不前?屋外夹杂着哭喊和笑声,村子的边缘不曾有人经过。想要靠村子中的人打败这几个死士是不可能的了。
让我难以想象的,是盲女即使遭遇贞洁与性命丧失的危机,也不曾托出我在她屋里的躲避事实。她本可以出卖我来保全自己,两败俱伤之后,无论是谁都不会再想着女人的胴体,更不会抓着不放。而她也会因此得救——但她并没有那样做。
为了这样的善良,我决定救她。
刀的破空声在女人的诱惑面前变得很难被人察觉。死士一共六名,但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已有两人再也见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剩下四人拾起慌乱,拔出刀来,气急败坏:“兄弟们,一起上!”
虽然抢占先机解决了两个,但与剩下的四个战斗仍然是个不小的困难。我在招架之余寻找四个布阵的破绽,又解决了三个。但同时我的下盘空门也已暴露。被人伤了左股,血流如注。
咬牙解决掉最后一个之后,晚霞已经近了,天色显出火烧的红色。我想我的脸色一定苍白的像个真正的死人。
盲女的穴道被制住了,只好一直躺在那不动。身上的衣片大多被撕破,却没有流泪。只是空洞地,瞪着眼睛等着,好像知道我一定会挺身救她。
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点开她的穴道把她抱到床上,自己也因为体力不支倒在当地。



(三)
刚发生的事,便如一场梦。当我坐在那,当他闯进来。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那气息虽混乱,但却是善良无害的。
所以,虽然不明了他被何事困扰,我却不假思索地允许了他的请求。
追兵赶到时,我将指节握的发白,为自己也为他担忧。我想,我不愿意背叛那个与我萍水相逢的男人。于是当追兵撕破我的衣衫时,我只感叹发生在自己身体上的事,有关命运,无关他。
我看不见追兵的脸,只感到他们对女人身体所显现出的贪婪之态。
屋里没有声响,我也不曾指望被人搭救。早已想好出路的自己,只是闭上了眼睛。
我想阿姐,那时。不知她过的是否幸福,亦不知那汉子是否真的遵守了诺言。
当我逐渐倒空意识,却听见有刀声破空而来,压在我身上的男子身体的重量也消失不见。
我猜是他挺身来救我了,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我不能动,只是听着,分辨着战斗的局势。与祈望自己得救无关,我单纯希望他无伤胜利。当我们有所期望,服从命运的观念便变得淡了,强烈的,只是命运向自身期望的祈祷。
我的祈祷只生效了一半。不久之后,四周只剩余了他的喘息。我不敢作声,他却默默将我抱起,放在了屋中的床上。我感觉到他脚步的踉跄与血滴砸落在地的声音。他受伤了。
我想去触摸他的脸庞,却又徘徊不前,显得羞怯。空气中的气氛,瞬时比想象中尴尬。
“谢谢公子搭救。奴家视力不济,不知公子是否受伤了?”
“姑娘不必客气。”因了粗犷的喘息,他的言语有些吃力。“在下伤在大股,现下已将穴道封住止血,等到体力稍微恢复,就会去找到一些草药来。届时还请姑娘再将贵宅借在下一用,待伤势恢复在下必定不再打扰。——不过,不知姑娘是否受伤?”
“奴家身子无碍,”我撑起酸痛的身体,合整好衣衫,移步到侧近去寻找药草,希望能够为他治伤。同时,我又开始祈祷追兵不要接连而至。因为我的心中,仿似突然明白了阿姐对我说过的爱情。
我想,爱情是一种有关命运垂青于他的祈祷。祈祷他脱离危险,祈祷他活下来,祈祷他康复痊愈。
当我回到家中,他已倦极而眠,气息也从急促转为平稳。像个孩子一般,均匀低沉。
我放下草药,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他的面庞。那面庞干净而温热,额头平滑而宽广,鼻梁高耸,嘴唇凉薄——这是个英俊的男人。
他在我的触摸下惊醒,突地起身,杀气一下子腾起。
“奴家冒犯。”我收回手,窘迫地低下头。
“啊,是姑娘你呀。”他真正醒转,杀气也已熄灭。
我在心中惊讶于他内心不安全感的泛滥,他曾被多少人追杀?在我与他相识之前,他的人生,又曾发生过什么呢。
我内心充满疑窦,却又无从开口。
“奴家找回了草药为公子治疗,奴家看不见公子,却想知悉公子的面容,故而冒犯,还请原谅。”我轻声托出实情,却也将自己爱慕的情感,掩藏起来。



(四)
“谢谢姑娘。”我朝他微笑,转而想起她无法看见我的笑容…表情便突然僵硬起来。
她却好似看到了我的笑容,将脸羞的发红。我越发觉得她美丽,想伸手触摸她的脸庞,却又怕招来尴尬。于是转身开始处置草药,开始为自己治伤。
那之后的日子里,我都停留在她的屋子里养伤。同时我也与她渐渐熟络起来。
我记得了她叫金慕莲,有一位嫁到邻村的姐姐叫做金慕虹。她独自生活在这。
她也知道了我叫唐儒,因着身怀武林绝学而被人追杀至此。
我俩都绝口不再提起那天曾发生的事。虽然我明知追兵一定会一次又一次赶到,却真心变得不愿离开。
只因一身武功绝学,我便被反复无止的追杀着。我的心如此疲惫于尔虞我诈的逃亡生活,而这个与我共度数日的女子却让我心存温暖,祈求安定。
她那么安静,那么美,那么温婉,永远低眉顺眼。
但我却始终不曾触摸她的脸庞。——我是个亡命之人,实在不希望与这孤苦的女子有太多牵涉。这段感情就像一只天平,在理智与疯狂之间左右不定。



(五)
他与我说,他叫唐儒。
虽说他是个习武之人,实质的内心却是腼腆而内敛的。从这一点来说,他果真有几分儒生的味道。
那天晴朗,蓝天白云。他的伤已有些恢复,于是便勃有兴致地要去后山打来野物要与我一同分享。到底是个男子,喜欢肉食滋味。
“唐公子,路上小心。”
“慕莲,我…”他的言语吐了一半,另一半却悬住了一般,久不出声。
“唐公子你…”我不明所以。
“等我回来再说罢。你自己小心。”
我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待到那声音远去,我便停坐在屋前,等待。
原来我早已习惯了等待,原来我生活的这二十余年,一直都在等待。等待他,等待像今天一样的生活。——思绪至此,我满怀幸福欢喜。
突兀地,有夹杂的脚步声凑近,我偏头细听:“唐公子?”
回答我的,是架在脖子上的冷刃。
我没有呼喊,我已明白将要发生的事。
这是命运。



(六)
我本要和慕莲说,我想带她走。话语出口一半,却好似突然被忐忑咽住。
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也许时机还不到吧。”我想。但与慕莲在一起,幸福的感觉却是十分真实的。
后山没什么野物,只捉到了两只兔子。慕莲听说活物大抵会心怀不忍,于是我将它们就地宰杀,提在手上。
刀却突然掉在地上,心慌莫名。
我用力往回奔跑,一边大声叫喊:“慕莲,慕莲!”
没有人应声。
因为死人无法说话。
慕莲已被亵渎殆尽,看创口的模样,似乎是被短剑刺破咽喉结束了生命。
我红了眼,心下大为悲催。
排山倒海的后悔与无数次的如果刺痛心扉。
慕莲,我本该早些带你走。
慕莲,慕莲……
最终,我带走了慕莲的骨灰。我要带她去一个真正安静的地方,那里没有人,只有天空,只有岁月,只有飞逝而尽的,过往的云烟,还有永远的色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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