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吧十七届群杀【魔法战争】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5帖,此为第16帖)
(作者:啨;提交人:啨;提交时间:2014/5/1 0:59:27)
以下是引用[参]魔法战争在2014-4-22 20:49:44的发言:
[C1区-17-3-05]雪狼的崛起(维里恩,一区参评)
一
白雪覆盖的山林,砾石、苔藓、矮木丛都被埋了起来,只有水松漆黑的树干,密匝匝地伫立在雪坡上。青石板铺成的小径蜿蜒着向上,在陡坡与峭壁之间,若隐若现。
山脚下,一位骑士向正在伐木的樵夫喊道:
“劳驾!请问有没有见过肯•奥兰多殿下?”
樵夫停下手中的活,上下打量着对方:“您是从哪里来的呢?”
战事不断的年代,贸然问及当地王储的情况,还是会招来警惕啊。骑士这么想着,耐心地解释:“我是来自阿格里斯特城邦的骑士,我是来……”
“噢,既然不是本国的骑士,问那个混球做什么呢?”可还未等他说明来意,樵夫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这位老兄,我问的肯•奥兰多可是冷山王国亚瑟•奥兰多的王子啊?”
“没错,就是那个混球王子,你找他做什么呢?”
寒风掠过,骑士苦笑了一下。
“你明明知道那是王子,为什么还要这样称呼他呢?”
樵夫叹了声气:“附近的村民没有不恨他的。您瞧我冒着寒风在这里砍柴,正是因为他成天拉着村里的孩子们去山上玩耍,等我们忙完农活回到家中,发现家中连取暖的柴禾都没有!”
“噢。”
“这个季节,山上的狼群正找不着食物,可孩子们还往山上跑,一想到这些,我们这些做爹妈的哪还有心情劳作?”
“我明白,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
“嗯,您是他国的骑士才告诉您这些,否则我又怎么敢说呢,那个混球现在大概正在山里玩‘骑士与山贼’的游戏吧。”
“是这座山吗?”骑士指着山路问。
“是的,不过上面很大,不好找。”
“谢谢。”
骑士面朝山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二
“山贼们,包围他,对,攻击!”
前方传来了叫喊声。骑士循着声音向前走,他趟着积雪,每走一步都难免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孩子们显然没有注意到附近有人,临照面时,骑士忽地隐到了树后。
怎么回事?刚才那农夫说孩子们在山里做游戏,但怎么看都像是真的在厮杀?骑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耳朵里仍听得清清楚楚:
“从不同方向进攻,像雪狼那样,你们几个攻他的后背,对!”
一个人指挥着,几个孩子正在围攻一个。他们的武器千奇百怪,有斧子、草叉、镰刀甚至是擀面杖。
“怎么了,凯尔文?寻找掩护,背靠大树,你个蠢货!”
被围攻的孩子穿着皮甲,一手持盾一手挥剑,还真有几分骑士的模样。但毕竟势单力薄,没坚持多久,就被“山贼”们制服了。
“山贼胜,”指挥者指着地上的篮子,说,“每人都来领一只面包吧。”
获胜的孩子纷纷捡起面包,大口地吞食起来,只有那个败了的“骑士”,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显然失败者是没有面包吃的。
“怎么了,凯尔文,你这副样子怎么能成为骑士呢?”指挥者严厉地训斥着那个失败者。藏在树后的骑士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中等身材,方脸,扎着条短辫,说话时一双灰色的眼睛炯炯有神。虽然穿着粗布做成的单衣,却在雪地里昂首挺胸,丝毫不畏寒冷。
“我会加倍努力的!”那个被唤作凯尔文的孩子应道。
噢,莫非他就是……
可未及骑士想完,少年又大声对“山贼”们喊道:“身在乱世,要能够自己保卫家园,刚才就做得很好。”
“是!”吃着面包的孩子们齐声应道。
“即使身为农夫,只要将来能杀敌立功,我一样会授予你们骑士封号!”
“遵命,我的殿下!”
果然,他便是肯•奥兰多。骑士难过地皱紧眉头。
三
冷山迎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当晚,与国王亚瑟•奥兰多同在宴会厅享用晚餐的,正是那位来自阿格里斯特城邦的骑士艾尔特沙。
凯尔文到家时父亲也在用餐,当他看到凯尔文一身戎装时说:
“晚上随我一起去王宫执勤吧。”
“真的吗?”凯尔文兴奋地说,全然忘记白天的辛劳。
母亲将面包与汤端了上来:“先吃饭吧。”
“快点吃吧,吃完就出发,”父亲放下餐具,起身离开了餐厅。
凯尔文本就饿了,加上心急,狼吞虎咽之余不幸被面包噎住了食道。
“喝点汤,”看着儿子不断捶胸的狼狈模样,母亲摇了摇头,“跟你父亲一样猴急。”
他喝了很多汤。
凯尔文第一次来到王宫,一切都很新鲜,但天已全黑,天上又无月光,部分东西只能看个轮廓。假山、紫衫、溪水,奥兰多王宫与整座城堡都依着陡峭的山岩建造,山峰上的积雪融化后形成山泉,被直接引入王宫内,所以水流声格外湍急。
凯尔文突然有了尿意。
这也许是水流声诱发的,或是晚餐时喝了太多的汤。禁卫军缓缓地绕了王宫一周,凯尔文终于忍不住了。
“就地解决,”父亲批准了他尴尬的申请,可又担心他离队后会迷路,只好命令他原地待命。凯尔文匆匆跑到假山后面,解开他的腰带和裤甲。
水流喷涌而下。
“嘿!谁那么过分!”
面对“喷泉”的冲刷,假山竟然发出了低沉的怒吼。
糟糕,凯尔文急忙改变了“喷泉”的方向。
“不要脸的东西!”
凯尔文连声道歉,但闸门一旦打开,在库存泄完之前,是难以控制的。
“你瞎了吗?竟然往人头上撒尿。”
“抱歉,可谁能想到假山底下会有个人呢?”
“住口!这里可是王宫,怎么可以随地解手?嘿!你还有完没完?”
“马上,马上就完了!”
凯尔文狼狈地系着腰带。
“你……”可他随即被对方摁在了地上。
“嘘——”假山下的黑影压低了嗓子,“我正在执行一个秘密任务,既然你发现了,不要出声,乖乖听着就好。”
凯尔文这才发现,对方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你究竟是谁?”
“嘘——”
黑暗中,凯尔文就这样与那个臭烘烘的少年一起,躲在假山底下。
四
就在那少年嘘一声之后,一串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王子殿下这回可惨了,人家都把状告到陛下跟前啦,”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殿下又惹什么麻烦了?”有人追问道。
是几个侍女,正准备回各自的房间,路经此处。
“知道陛下宴请的那位大人是什么来头不?”
“阿城邦的骑士?”
“对,知道那位大人来这儿的目的吗?”
“不知道,别卖关子了,陛下和那位骑士大人在宴会厅都说了什么呢?”
说到这里,这些人停下了脚步。说来也巧,正是假山的另一侧。
一个侍女小声说着:“据说阿城邦决定将他们的公主嫁给咱们的王子殿下。”
“噢!”
“而那位大人其实是奉命来我们这儿看一下‘未来夫婿’的。”
“这样啊。”
“看来要办喜事了。”
“那阿城邦与我们打了好久的仗,怎么一转眼要把公主嫁过来了?”
这些女人一下子就议论开了,但也有不忘正题的:
“等等,你刚才说‘王子殿下这回可惨了’,怎么了呢?”
“你们听我说啊,当时陛下说:‘明日便安排先生与那孩子相见。’那孩子自然是指王子殿下,可那位大人却说:‘不必,外臣今日已见过殿下了。’”
“奇怪,”这时一人插嘴道,“王子殿下天天不在宫中,今天更是傍晚才回来。那位大人初来乍到,怎么能见得着呢?”
“你别着急,陛下听说他们已经见过了,就笑着说:‘那一定是在文林诗苑,这孩子喜欢结交文人诗友。’可那位大人并没有说是或不是,反而摇了摇头说:‘陛下,吾主对于这个女儿向来是疼爱有加,一想到公主殿下即将远嫁,嘴上虽然不说,但心中的不舍却都写在了眼神里。’”
“这也是人之常情,咱们被送进宫里,家里的父母兄弟都还舍不得。”
“是啊,何况那位公主要远嫁他国。”
那个侍女继续说:“陛下立刻说:‘请先生放心,对于贵国公主的到来,冷山上下期待已久,这是两国的联姻,一定将以最高的礼仪接待。’可那位大人又说:‘陛下,本次答应联姻的这位公主,是我们阿格里斯特城邦最漂亮的女孩。’陛下听了这话,可高兴了,忙说:‘本王的儿子也是文韬武略相貌出众,这是天作之合,’陛下还举起了酒杯:‘让我们为两个孩子干一杯!’但这个时候,那位大人却迟迟不举酒杯,反而说:‘请等一下,国王陛下,有些话请恕外臣直言。’”
“太没礼貌了,”有人忿忿。
“别打岔,那位大人要说什么?”
“那位大人反问咱们的陛下,他说:‘陛下可知道您的百姓们是怎么评价这位王子殿下的?’陛下说:‘这个,本王倒真不知道。’而那位大人后面说的,着实吓了我一下!”
“他说了什么?”众人一齐问道。
“他说:‘人们称他强盗、无赖,甚至还有更难以启齿的骂名。’”
说到这里,四周一片安静。大概连那个嚼舌头的侍女都觉得这些称呼大逆不道。
过了好一会,有人问:
“然后呢?”
“陛下只好干笑了几声,说:‘噢,还真是意外呢。’我看陛下独自喝了一大口酒,随后就皱紧了眉头。”
“那么浓烈的酒,一大口喝下去确实让人受不了。”
“蠢货,陛下是因为很生气才皱眉的。”
“那位大人一定是疯了,怎么可以乱说呢。”
“可那位骑士是有依据的!”
“依据?”
“是啊,他说:‘城内面包店的老板指控王子殿下抢了他一篮面包而未付钱。老板娘为此哭得很伤心呢。’接着他又问:‘陛下可知王子殿下拿这一篮面包去做什么?’”
“去做什么?”
听到这里,躲一旁的凯尔文咽了一口唾沫,不用听他也知道王子拿着面包干什么去了。此刻,他心中懊悔极了,作为侍从怎么就从没想过劝诫殿下收敛那些奇怪的行为呢?这事若被父亲知道,会被逐出家门的。
却听到侍女们议论声也已乱成了一团:
“天呐,陛下该有多生气呐?”
“这种事,真是找个地缝钻下去的心都有了。”
“陛下最后怎么说?”
“陛下也只能哈哈笑着来掩饰尴尬了。”
五
“为父是哭丧着脸,还要强笑着,你能体会那种表情吗?”
宫殿的一角,父子俩正面对面坐着,当中摆着一盘棋。
原本亚瑟•奥兰多正独自在这里下棋,肯路过此地,被老奥兰多喊住了:
“陪为父下完这盘棋吧。”
但肯一坐下,老奥兰多便忍不住想要训斥儿子。自从艾尔特沙走后,他一直无处发泄。这点,从他急切地落子以及不断催促对方可以看出。
“你都看着棋盘大半天了,你在等什么?等着我入土吗?”
老奥兰多一语双关,而小奥兰多却全神贯注:
“我在思考。”
“思考?我快没有时间了,而你仍无法掌控全局。”
这本就是副残局,肯迟迟不动,于是国王提起了别的事。
“几个月前,北面的莫多汗国攻灭了他百年以来最大的宿敌伊扎克王国,正秣兵历马准备南侵,而东面多拉基亚也从众多竞争对手里脱颖而出,正以日出之势迅速扩张,南面的阿格里斯特就更不必说了,与我们交战多年,去年好不容易在比诺姆山下打败了他们,但却是惨胜,惨胜呐!在诸强夹缝之中生存,与阿城邦的政治联姻势在必行,而你却……”
“我们打个赌吧,”肯打断了亚瑟的喋喋不休,同时他走了第一步棋。
“什么赌?”国王毫不犹豫地跟进。
“赌阿城邦的公主一定会嫁过来,我若输了,便放弃王位的继承权。”他并没说赢了将如何,但赌注自然应当相互对等。
“那好,若你能赢得公主,我便将王位传给你。”亚瑟丝毫没有闪烁其辞,他年事已高,但身子依然硬朗;他明白肯赢不了,因为艾尔特沙临走时郑重其事地说过:“我将建议吾主重新考虑这门婚事。”但他还是希望能将权柄交到肯的手中,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儿子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特质,只不过这份可能是才华的特质,被一大堆不可理喻的行为掩藏着。
黑白双方在沉默中又较量了一个回合。
“将军!”这是肯下的第三步。
“嗯?”国王有点小小地意外,在他摆的这副棋局中,不该有这样简单取胜的奇招,“等等。”
他努力寻找着破解之法,但肯已经离开了棋桌。
“等等,你要去哪?我还有话要说!”国王喊道。
“我很忙的,陛下,”他头也不回。
“你又要忙着去四处闲逛吗!?”
“我去做别人做不到的事——”
声音传来时,肯已经消失在亚瑟的视线之内。
六
阿城邦的王都位于比诺姆山脉以东,横穿大陆的多兰河也从这里经过,水草肥美,牛羊遍地,是大陆东部地区一块难得的沃土。这一日,国王夏卡尔在王宫内接见了出使归来的艾尔特沙。白瓷茶具中鲜红色的茶汤,映着夏卡尔祥和的脸孔,他凝视着远方绵绵不息的春雨,对艾尔特沙的话似乎充耳不闻。
“最后,他竟说要赐予农夫骑士封号,如此荒诞。”艾尔特沙讲述着他的所见。
“没想到亚瑟的儿子,竟如此与众不同。”
“是的,非但没有一点身为王族的责任感,在品性方面更是劣于常人。”
夏卡尔笑了笑:“命各城集结军队吧。”
“这就要与冷山开战了吗,陛下?”
“公主如果嫁不过去,那就只有令骑兵的铁蹄踏过去。”说着,夏卡尔悠然地端起了茶杯。
正当南面阿城邦迅速集结大军之时,另一个比之更为紧急的消息传到了奥兰多王宫,东面多拉基亚王国的五万大军已经越过了冷山的国界,朝着冷山东部重镇维克城的方向驶去。
“如果被两面夹击,冷山就完了,”国王亚瑟很清楚当前的局势,“维克城的守军现在由谁统领?”
“维克城内现驻扎着卡萨多兰将军的三千守军,周围采邑的骑士部队也在陆续赶去,合计大约能有八千人。”
“八千对五万,”亚瑟摇了摇头,“国内可派遣的军队也就三万,若全派往了东部,南面的阿城邦军队该如何抵挡?”
这就不得不让人恼火与阿城邦联姻失败的事了。国王瞥了一眼在座的肯,而这位王子正悠哉地掏着耳孔。
“必须速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攻破一方,”一位将军提议。
“那么,先打哪头?”
“是啊,两边都有可能陷入胶着,真是左右为难。”
“要不兵分两路,分头防守?”
“本来兵力就不够,再分兵,岂不是更加捉襟见肘?”
将军与大臣们相互商议着,亚瑟则一直关注着肯。他又打了个哈欠。
“肯•奥兰多!”亚瑟喊道
众人安静了下来。
“陛下,我在这里,”肯像个没事人一样。
“你还记得那个打赌吗?”国王倒没有恼怒,饶有兴趣地问道。
“当然记得。”
“那我是否可以认为,能够将阿城邦交给你?”
“那父王去做什么?”肯没有回答,反向亚瑟问了一句。
“我带着大军去防守东部维克城。”
谁知肯却轻描淡写地叹气道:“那样我们就都死了。”
“什么!?”亚瑟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快被这个儿子气死了。
本还想着多分他一些兵力的。亚瑟越想越气,两鬓的胡子也微微地颤动。
七
军事会议终以国王的愤然离席而中止。
众大臣各自离开了王宫,肯•奥兰多沿着宫殿的走廊朝自己的寝宫走,却在半路上听见了国王的声音:
“留下来陪为父吃晚饭吧。”
这一次,肯王子没有拒绝。
奥兰多王朝此刻的宫殿还很小,即使是宫廷晚宴,餐桌上的菜色也极其简单:面包、奶酪和浓汤。亚瑟拿着餐刀往面包片上涂抹着黄油,这个动作肯在儿时经常看到,当时他觉得自己的父王是天下最伟大的英雄。
“吃吧,”亚瑟将涂好的面包递给对方。
“上次你说,你要去做别人做不到的事,”他注视着儿子,眼中流露出和蔼的神色,“能告诉我是指什么吗?你从小就很聪明,诗歌、绘画、建筑,都难不倒你,甚至指挥一支部队拥有一方领地也不在话下,可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这是个秘密,父王,”肯回答。
“连父亲也不能说?”
“不能,”他回答得很决绝,“但我可以告诉您我现在的打算。”
“愿闻其详。”
“我将以您的名义,把多拉基亚的大军赶出冷山。”
亚瑟楞了一下,他正打算用餐刀挑起一块黄油:“噢,你需要多少人马?”
“两个。”
亚瑟又楞了一下,这回,他的餐刀正悬在半空中,刀尖上还沾着黄油。
“多少?”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确认道。
“就我那两个骑士侍从。”
“据我所知,那还是两个未满十八岁的孩子?”
“是。”
亚瑟又一次被激怒了:“就算是两名真正的骑士,难道就够了吗?这是打仗,不是做游戏!”他大吼着,眉头紧锁。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总是很容易发火,也许是上了年纪力不从心的缘故。
“我说了,我只做别人做不到的事,而且这次行动与我们之间的打赌有关,”肯态度坚定。
“那好,”亚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请告诉我,作为国王,我该做什么?”
八
肯带着他的两个骑士侍从出发了,没有送别仪式,这是一次秘密行动。亚瑟在王宫内眺望着东方。回想着肯出发前与他分析的那番话:
“陛下,您必须在这里,在王都待着,带着您的大军,哪儿都不能去。”
“你的意思是我做缩头乌龟?”
“不,您现在就是棋盘上的国王,国王很灵活,可以支援四面八方,所以要成为后手,等待时机。”
从军事上来看,大军按兵不动,等敌方意图明了后再作驰援,这确实是当下最好的策略。国王稍稍恢复了理性,但他还是有些担心,王子能驾驭得了卡萨多兰这样的武将吗?
话说维克城外围,各路援军都已经到位,将领们齐聚在一起,商议着。
“多拉基亚对维克城垂涎已久,但真正敢出兵冷山,正是看准了我们与阿城邦联姻失败的这个契机。”
说这话的卡萨多兰今年二十岁,如此年轻就当上维克的军政长官,可以想见他是如何地受到重用。不过从外表看,他像是个三十岁的人。
“其实……”比卡萨多兰年长十岁的亚历山大伯爵看了看众人的神态,然后说,“说到联姻失败,就不得不提起我们的那位王子殿下了。”
“据说他是个喜欢做游戏的王子,会教农夫扮成山贼,然后围攻骑士,哈哈。”
“别笑了,正是因为王子的贪玩,才导致阿城邦拒婚的。”
众人纷纷议论着。
这时,从营帐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怎么回事?”卡萨多兰朝外面张望。他同时也是整个防御工事的主要负责人。
但就在他来到门口之前,一匹快马冲入了营帐,而且正好停在了卡萨多兰的面前。
马上的人正是他们刚刚议论的王子肯•奥兰多。
“卡萨多兰!”
“在!”卡萨多兰当然认得王子,他本能地立正、回答。
“防御工事进度如何了?”他从马上俯视着卡萨多兰。
“殿下,岂可如此,作为冷山的王储,您应该注意自己的举止呀!怎么可以骑着马闯入将军的营帐呢?”
“我在问城池的防御工事,你只要回答我的话就是了,懂吗?”
一番训斥教卡萨多兰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应对。突然出现的王子令他措不及防,刚刚还在饶舌的他,完全被对方的气势震住了。而令他十分懊恼的也正是这个,他原本还想着如何不卑不亢地面见王子殿下并应对各种提问。
“殿下,维克城的防御工事就快完工了。您是奉旨来援助这里的吗?带了多少兵马?”一旁的亚历山大说道。
“我带来了足够击溃敌军的人马,地图在哪?”说着,他下了马。
众人不敢怠慢,忙将他引至地图面前。
肯看着地图,半响,他突然问道。
“卡萨多兰将军,你打算在哪儿击退敌军呢?”
卡萨多兰对刚才的一番问答正耿耿于怀呢,见有开口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我相信殿下一定会有很好的退敌之策才对!”
他自以为这番回答可以堵住王子的嘴,却没想到如此轻率的回答更加引起了肯的恼火,进而叱喝道:“混账!你作为维克城的军政长官,统领附近所有采邑的骑士,胸中竟然全无退敌之策?如果我不来支援这里呢?你就坐以待毙吗?”
“没,没这回事,其实我,我……”
“闭嘴,卡萨多兰。”
“遵命,我的殿下!”他再一次被肯的气势压制住了。
“你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一方军政长官,本是王国的骄傲,但大敌当前,你却不思进取,以能提前完成防御工事而沾沾自喜,太让我失望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完全服从我肯•奥兰多的命令,绝不许你发表意见。”
听到这里卡萨多兰不禁暗叫一声“完了”,表情也更加阴霾。在场的其他军官心中也开始打起了闷鼓:这哪是传说中爱做游戏的王子,这明明是个刻薄严厉的将军嘛。
过了一会,专心看图的肯又出其不意地向亚历山大问道:
“伯爵,如果是你,你打算在哪里阻击敌军呢?”
“我会在城东两公里外的树林里埋下伏兵,设下陷阱,等待敌军的骑兵的进入。拖住他们,将他们慢慢消耗殆尽。”
“嗯,不错的主意,骑兵在森林里很难发挥冲撞的优势,而伯爵麾下的步兵十分擅长丛林作战,”肯点了点头。
亚历山大十分惊讶,虽然他们是初次见面,但是王子对他的部队似乎十分了解。
“但是,若敌军狠下心来把整片树林砍了怎么办?对方可是有五万人呐,城东的林子从地图上看,不大啊。”
“呃,这个……”
“你啊,这个战法只能拖延敌人,这点挫折是不足以令对方主将退兵的……布莱恩,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呢?”
被唤作布莱恩的骑士又惊又喜,他只是维克城附近小镇上的骑士,王子殿下竟然一下子喊出了他的名字:
“如果是我,我会烧毁城外所有的村落,把部队收缩在城内,拒不出战,敌方人多,征集不到粮食,自然就退兵了。”
“哦,勇气可嘉,这么说来你是打算坚壁清野了?”
“没错。”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但也不失为一种战略,”肯一面说一面朝休米洛依望去,“米洛依!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办!”
米洛依是奥兰多一族的偏支,按辈分来算,应该喊肯哥哥,是一名年轻的骑士。
“我啊,我没有自信击退敌军,所以我赞同布莱恩先生的想法,守城,等敌军断粮。”
“凯尔文,你呢?”
肯朝自己的骑士侍从望去。
“我?抱歉,对于这件事,我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我愿意听从殿下的指示。”
“小布南呢?”布南是肯的另一位骑士侍从,与凯尔文不同,他是一个颇擅辞令的人。
“殿下,我不过是您的侍从,对于兵法也知之甚少,这里聚集着那么多有名望将军,哪里轮得到我开口呢?”
“好一个狡猾的家伙,你倒是闪得很快。好吧!卡萨多兰,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更好的破敌之法?这么多的意见里头,你应该能总结出点什么吧?现在,你就当我不在这里好了。”
“殿下,”卡萨多兰仍是一脸忧郁,“我们可以在城东的树林和河岸边分别设下埋伏,层层阻挠敌军前进的脚步,如果实在抵挡不住,就坚壁清野,退守维克城。”
“嗯——”肯陷入了深思,其实他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他唯一能够肯定的是绝对不能与敌军发生正面较量。
“殿下,您这次带来了多少援军?如果我军在数量上能够扭转目前的劣势,战术上面就可以有别的选择了。”
这倒是一个中肯的提议,但是王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实际情况。
“我带来的部队暂时不能动。”
“为什么?”
“一旦开战,你们各个都可能需要支援,所以我带来的援军只能做机动部队,派到最危险的地方。”
真是一个弥天大谎,但这也不失为一记安抚良药。
“好吧,”肯终于下定了决心,“亚历山大伯爵,就按你的方法来吧。”
“如此说来,殿下同意我在树林里设下埋伏了?”
“不错,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坚守到敌人开始砍伐树林,便撤回维克城。”
“啊,撤退?”一听说要撤退,亚历山大表现得有些不以为然。
“不要死在森林里,懂吗?可以边战边退。”
“遵命!”
他是一员猛将,但此刻,他只能采纳肯的提议。
“卡萨多兰,按照你自己的设想,进军到河东岸,建立据点,如果你有胆略,可以试着在敌人砍伐森林的时候偷袭他们。但最终,你要在亚历山大撤离之后,退回维克城内。别让敌军给活捉了。”
“遵命!”
“接下来是布莱恩,你负责联络各方,筹备守城需要的粮食和器械,当河对岸的据点失守,你便开始坚壁清野战略。”
“遵命!”
“各位,从现在开始你们都将执行自己拟定的作战计划,不要跟我埋怨,更不要说办不到,如果你们连自己制定的战术都开展不了,今后就别想带兵了。还有,一旦退入维克城,就一步也不许退了。”
“遵命!”众人齐声应道。
“米洛依跟着卡萨多兰,布南嘛,就跟亚历山大伯爵多学习学习,凯尔文你跟着我。对了,凯尔文,把旗帜发给大家,每队都有。”
布置完任务的肯心情大好,但各位将军还被蒙在鼓里。
“咦,这不是国王陛下的大旗吗?”
“我的也是。我们要打起国王的纹章旗号吗?”
“哈哈哈,”肯看着众人疑惑的表情,捧腹大笑,“没错,就要让对方以为,冷山国王已经亲临前线了!”
九
肯•奥兰多与常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对自己下的定义:只做别人做不到的事。如果他仅仅是一位普通的统帅,即使投入全国的兵力,恐怕也难以与多拉基亚的军队抗衡。即便惨胜多拉基亚,南面的阿格里斯特城邦与北面的莫多汗国也会趁机侵入冷山,最终还是落得国破的下场。
肯便是看到了四邻的野心,将王国的主力留在了王都,而仅以少数人马牵制入侵之敌,教谁也不敢对冷山发动全面攻势。
最摸不着头脑的就数多拉基亚的军队了。在森林中受到阻击的多拉基亚军果然采取了伐木开道的策略,而正当他们以为伐完树林就可以与冷山大军对决的时候,他们的侧翼受到了一只强力骑兵部队的冲击,那正是卡萨多兰与米洛依的联合部队,卡萨多兰更是憋了一口气想要表现自己在战场上的能力,背着奥兰多国王的旗帜一马当先。
“原来这才是冷山国的主力啊。”
“看来之前在丛林里的不过是小股敌军。”
“可恶啊,傻傻在那儿伐木,真是白费力气。”
而正当多拉基亚军队想要与卡萨多兰的率领的“主力”来上一场硬仗的时候,突然,这支“主力”从地面上消失了。准确地说,是巧妙地避开了敌军的攻势,毕竟卡萨多兰的兵力也只能够虚张声势。这时,布莱恩的部队开始大展神威,一大清早,多拉基亚人便发现周围的村落都被焚毁了,而滚滚浓烟之中,又一只挂着国王旗帜的部队出现在他们眼前。
骚扰、偷袭、撤退,不断周而复始,多拉基亚人发现在这维克城附近,到处都插满了冷山国王的战旗,而当这些旗帜被逐一拔除之后,很快又会聚拢起来,展现出冷人不可思议的团结力,此外,他们到底是要攻还是要退,都教人摸不着头脑。
而正当城外的战事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肯正和凯尔文悠哉地坐在维克城的城头。
“凯尔文,看到了吗,城下乱成一锅粥了。”
“大家披上了国王的标志,不但斗志昂扬了,而且让敌方也极度恐惧。”
“嗯,我们也需要自己的纹章,”肯突发奇想。
“自己的纹章?”
“是的,属于我们自己的骑士团,你的骑士团!”肯看着凯尔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我的骑士团?”
“等着吧,那会是冷山国最伟大的骑士团!”
六个月后,多拉基亚撤军的消息传到了奥兰多王宫,与这个好消息一同传来的是阿格里斯特城邦愿意将公主嫁入冷山的喜讯。
在边境与冷山国王对峙了数月而讨不着一点便宜的夏卡尔终于还是决定把女儿送给冷山。
这时肯已经回到了王都,而维克城的指挥权也在三个月前还给了城主卡萨多兰。
“哼,夏卡尔这只老狐狸,”肯不屑地哼了一声,但他还是欣然地迎娶了这位据说是阿城邦最美的女孩。
国王亚瑟十分高兴,但在这一年秋季的某个傍晚,他因中风离开了人世。
继位为王的前一夜,肯来到父亲的棺椁前。
“虽然,我赢了,但您也太着急兑现承诺了,父亲。”
临走时,他留下了一枚“国王”。
十
大婚、继位、册封骑士,都在同一日进行。凯尔文与布南都接受了新国王的册封,并发誓一世效忠国王。
“你们两个孩子终于都成为骑士了。来,让我瞧瞧。”
即使是册封仪式上的陈辞,也是别出心裁。
“好了,你们俩终于可以进行决斗了。”肯莫名其妙地对两个人说着。
“啊?”
老实的凯尔文想破头皮仍是一头雾水。
倒是口齿伶俐的布南在一旁偷偷发笑。
“凯尔文卿。”
“在!”
“我听说你曾在小布南头上解手?”
底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嗡嗡嗡的议论声,接着又是咯咯咯的偷笑声。
“咳,”国王清了清嗓子,他似乎非将这件事公开不可,“这件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作为一名骑士,他觉得他的人生蒙受了污点。”
在这样的日子说出这样的故事,真是教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俊不禁。当然,除了这两位被授予荣誉的骑士。
即便是小布南,如此直白的陈述也让他尴尬不已:
“呀!陛下,您怎么可以当着那么多人提起,您这是往污点上撒盐呐。”
虽然污点和盐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原来,那天晚上的那个人是你啊,布南?”凯尔文如梦初醒。
“闭嘴,别和我说话!”
凯尔文的恍然醒悟更坐实了这件荒唐事。
“如何,曾经我不允许你们私斗,而现在你们已是骑士,如果真过不去这个坎,就找个偏僻的地方解决此事吧。”肯恶作剧般地笑着,没有一点国王应有的庄重。
这时,阶下诸臣看不下去了:“陛下,凯尔文大人与布南大人都是宣誓为您效忠的骑士,决斗这种事,难免会有损伤,到那时也将是陛下您的损失啊!”
谁知国王的回答更加令人瞠目结舌:
“这种事,不是难免会有损伤,而是必须得有人倒下,哈哈。好啦好啦,这个仪式如此沉闷,我只是开个玩笑,都退下吧。”
说罢,他竟自顾自走了。受封大厅内,大臣们一阵哗然。
十一
这一年的冬季来得有些早,才十月,寒冷的北风携带着大雪骤然而至。这使得冷山国内的将士们情绪低落。曾经英明仁慈的国王离他们而去了,新国王又是那么顽劣不堪,更严重的是,北方莫多汗国的大军正在一步步逼近。
“你们说这鬼天气是不是上天在向我们示警啊?”
“示警?示什么警啊?”
守城墙的护卫们闲聊着。
“每年第一场雪下过之后,莫多汗国的骑兵就会掠夺我们的边境,今年这雪来得那么早,不就是在示警吗?”
“没听说嘛,莫多汗国的骑兵已经在十五日出发,正朝这边过来呢!”
“什么?真的假的,今天都十六日了啊。”
“你别说废话行不行,明天当然就是十七日了,再后天就十八日了,一旦到十八日,莫多汗国的骑兵就该到这里了。”
“哇!这倒真是件大事,陛下到底是要坚守城池还是到国境迎敌呢?”
“不知道!”
“不知道?”
“大臣们都等着他的旨意呢,可是陛下天天都不见人影。昨天,有大臣问他怎么不与大家商量退敌之策,他却说:‘没见我刚娶了位公主嘛,每天忙得很,你们商量好了再报我!’”
城内到处都流传着这样的流言蜚语,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日,来自北方的斥候传来了最新的敌情,莫多汗国的骑兵已经越过了冷山的边境,正气势汹汹地朝王都杀来。
天色逐渐暗时,从王宫出来的米洛依见到了守在门口的卡萨多兰,他们都是从东部前线赶回来的。
“王兄现在正悲痛欲绝,完全不能思考。”
“陛下还真是性情之人,老国王离世已经几个月了,他仍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可现在是十万火急啊。”
“不,陛下是为了别的事感伤。”
“别的事?”
“是的,据说王兄刚册封的两位骑士,因为一些过节在城外展开了决斗,一人死了,还有一人担心受到陛下的惩罚,逃匿到山里去了。”
爱饶舌的卡萨多兰一言不发地闭上了眼。米洛依则叹息着将双手交叉在胸前。
十二
十月十七日,莫多汗国的十万铁骑抵达了冷山北部城市查尔,并在一个小时之内夺下这座冷山的北部屏障。
莫多汗王则较迟于十八日进入了冷山境内。莫多汗国有一个传统,大军所到之处,汗王必御驾亲征。莫多汗王今年四十岁,正是斗志旺盛的年龄。他的身形高大且肥胖,一般的马匹根本载不动他,所以他只能乘坐在一辆特制的马车内。虽然不能像以往的汗王那样,骑马驰骋沙场,但他更陶醉于自己运筹帷幄的智慧,统一北方令现在的他不可一世。
“易萨图,你到前面来。”
这个易萨图是汗王身边的大能者,十分受宠。
“现在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你,若是你有意见,不必客气,尽管提出来。”
“是,大汗!”
“冷山世代居住在这片寒冷的高原上,曾经也是一个坚毅的民族,每次,我们的铁蹄踏入这块土地,他们的国王总会亲自指挥着军队与我们厮杀,可为什么这次,他们都龟缩在城内,不敢与我军一战呢?”
“这个……”
“我还没说完,易萨图!”
“是,大汗。”
“听说他们新的国王,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年轻人,没有远大的志向和坚定的信念,娶了阿城邦的公主,便终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如此看来,我们这次是不是可以一举吞下整个冷山了呢?”
“是的,大汗,”易萨图殷勤地笑着,不假思索地回答,“冷山已今非昔比,正如大汗所说,这块昔日阻挠我们南进的绊脚石,如今,他的国王既得不到贵族的认同又令民众失望,正是将其并入我莫多汗国的大好时机。”
“哈,”莫多汗王肥胖的身体颤动了一下,而他圆圆的大脸更是不停地颤抖,他心中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夺下冷山之后,我们一定要善待那些贵族和农夫,让他们对本汗心悦诚服,我们要牢牢控制住这里,让冷山成为汗国向东向南发展的跳板。”
“大汗总是高瞻远瞩。”
十三
正当莫多汗国的大军马不停蹄地南下,奥兰多王宫内仍是动静全无,冷山国内的军队在米洛依亲王(肯•奥兰多继位之后,被晋升为亲王)和卡萨多兰将军的调派下,在王都周围驻扎下来,每个镇每个村都设置了防御工事与抵抗力量,但全部人马加在一块也不足四万。
就在此时,人们已经可以远远地望见莫多汗国的旌旗了。
“莫多汗国的骑兵难道是倾巢出动了?这叫人如何抵挡?”
卡萨多兰正好巡视到亚历山大伯爵的身边。
“这么一来,我们非死不可了,卡萨多兰将军!”
卡萨多兰不悦地哼了一声:
“难道我们从东线战场赶赴这里,就是特意来送死的吗?”
作为前线的指挥,他这番话就足以令全军士气低落。
“卡萨多兰将军!”
“什么事啊,伯爵?”
“我请你和我一起为冷山力战而不惜殉死!”
“死不足惜!但我不明白,我们的陛下究竟是怎么了。当年他领着我们力克多拉基亚的气魄在哪?”
不仅仅是卡萨多兰,没有人能解释肯•奥兰多在想什么。亚历山大则没有考虑那么许多,他曾宣誓效忠亚瑟•奥兰多,如今,不论如何都将以同样的忠诚对待新国王。
大战一触即发。
“呜——”鸣镝的尖叫划破长空,箭矢如飞蝗一般铺天盖地袭来。擂鼓声、呐喊声,马蹄的轰鸣,犹如汹涌的波涛,席卷而来。
十四
战斗打响不一会,莫多汗王这里就已捷报频频了。
先头部队仅用一个小时就占领了阿伯丁,守将战死。
莫多汗王高兴不已。
“看来胜负已分。”
“胜负是在大汗决定出征的那一刻,被定下来的。”易萨图时时不忘奉承。
“继续前进吧。”
正当莫多汗王下令部队继续前进的时候,前方又传来了战报。
“报告!”
“什么事啊?”
“伯恩茅斯也已经拿下了。”
接二连三的好消息,真把莫多汗王乐坏了。
“看来肯•奥兰多是真不行啊,传令下去,大军加速前进,今晚就要推进到他们的王都城下。”
“是!”
传令官匆匆离去,此刻又有人来:
“报告!”
“又有什么捷报吗?”
莫多汗王都快合不拢嘴了。
“不是捷报,大汗,附近的村民听说您的大军来到此地,特意献上了贡礼,他们说他们已经受够了奥兰多的暴政,早就盼望着您的到来,希望您不要伤害他们。”
“哦,都有些什么礼物啊?”莫多汗王一听是与军情无关的消息,便慵懒地将他肥胖的身子陷到座椅中。
“都是一些犒劳军士的食物,有烤山羊、烤雪兔、熏鱼片、面包还有美酒。”
“嗯?”也许是心情大好的缘故,也许是冷山寒冷的天气使人更快地消耗了热能,一听到美食美酒,莫多汗王竟有了的食欲,“这附近的村民竟然如此富庶?”
“应该是他们祭祀用的食物吧,”易萨图替来人解释道,他大概也是饿了。在马车外伺候,站在寒冷雪地里,自然更容易消耗体力。
“哦,想来也是,”莫多汗王笑了起来,作为一个君主,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让他有成就感,在自己的国内,即使有牧民自愿向他献上如此贵重的礼物,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另他心情愉悦,这是征服者从被征服者手中接过礼物,他肥胖的身子都快有些飘飘然了。
“好吧,应该快到中午了,不如我们就停一停,吃了午饭再前进。”
莫多汗王就这样贸然地将自己的队伍停在了敌人的国土上。
另一方面,就在离莫多汗王本队不足两公里的山上,肯•奥兰多早已穿戴齐整:盔甲、长剑、盾牌,一应俱全。他反复擦拭着自己的盾牌,闪着银光的盾上,描绘着一只面目狰狞的雪狼。
“陛下,您真是太胡来了,你应该在王都呆着,”说这话的侍从正背着一面大旗,旗帜上也画着雪狼的图案。
肯一言不发,仍静静地注视着山下,神色肃穆。
“报告!阿伯丁镇失陷,亚历山大伯爵也已经战死了。”
周围立刻鸦雀无声。
“报告!”
又一则战报传来:
“伯恩茅斯失陷,米洛依亲王生死不明!”
肯仍旧一声不吭。这是一场豪赌,赌注不再是能否迎娶公主能否继承王位那么简单,而是实现自己的理想还是死于这里。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对话:
亚瑟问:“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他答:“这是一个秘密,父王。”
“报告!”这时,又一个消息传来,“莫多汗王接受了农夫们送去的礼物,他们停在山下!”
“他们有多少人马?”
“五千!”
十五
肯站了起来,他身旁是来自王都的八百名甲士,所有人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
肯说道:“我的两位将军已经战死,现在,我也要赶赴战场,形势十分危急,顷刻间会教人死无葬生之地,我不希望你们陪我去死,但我需要一名旗手,只要我的旗帜屹立不倒,便会有千军万马源源不断地赶来支援,有谁?愿意帮我!”
“请带上我吧,陛下,我是一名孤儿,家中没有牵挂。”
“也请带上我,我父亲曾是效忠先王的骑士,我必继承先父的遗志。”
“陛下,不能让您为这两个蠢货分心,上了战场,我来照顾他们!”
“还有我!”
“也带上我,陛下!”
最后,众人一起大声附和着。年轻人,最是血气方刚。
“那好!这场战役关系我们的生死,所以请大家记住,我只要莫多汗王的人头!”
“是!”众人齐声应道。
却说莫多汗王那边,众人正享用美食,突然有人大喊一声:
“哇——”
这应该是被突袭的士卒发出的惨叫。
但这并没有引起人们的警惕,反还有人慵懒地问道:
“怎么啦?”
“有敌人,有敌人突袭!”混乱中,喊叫一声接一声。
“别瞎说,若不是战局已定,大汗怎么会允许我们吃肉喝酒呢?”
与此同时,莫多汗王正在营帐内享用烤山羊。突然,他似乎听到四周传来了打斗声。
“去告诉外面小点声,请将军们维持好士兵的秩序。”
他大喊。
但回应他的却是个手持利刃的甲士。由于装束不同,莫多汗王一眼就认出这不是自己的属下。
“你是什么人,”他慌忙站了起来,猛地抽出佩刀,“来人,有刺客!”
“保护大汗,”很快冲进几个侍卫,挡住并杀死了袭击者。
“怎么回事,”他质问道。
“有一队冷山甲士袭击了我们。”
“多少人?”
“几百人,已被包围。”
“消灭他们,不留活口!”
莫多汗王咆哮着。
肯陷入了危机,八百对五千,在开战之初确实占了些便宜,但莫多汗国的将士们很快组织了反击,他们训练有素,面对突袭并没有太过慌乱。肯的人马顿时陷入了苦战。
但没有人放弃抵抗。
“我屁股受伤了,不过脑袋还在。”
“真走运,这样雪就不会飘进你喉咙里了。小心左边!”
“眼看要砍下莫多汗王的脑袋了,可我膝盖中了一箭!”
“那你赶紧扶着我,别一会给他们跪了。”
包围圈渐渐缩小,胜利的希望犹如渐渐西落的太阳,越来越渺茫。鲜血与泥浆将雪地变得泥泞,萧瑟的寒风舔舐着人们心中的烈火,让这一切显得更加悲壮。这时,天又飘起了雪。
肯怒视着前方的马车,他相信莫多汗王此刻正摇着他那颗肥圆的脑袋狞笑道:“你输了!”
余下的已不足百人。
“坚持住!”
肯明白,要做别人做不到的事,他只差一步,剩下的就是:
“大旗不能倒!”
他还在勉强,如果有一个局外人,只须瞄一眼就会明白,该胜的终会胜,而该败的还是败了。
然而,肯并不是在等待奇迹。
“从不同方向进攻,像雪狼那样!”
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山谷。
接着,四周升起惊天动地的呐喊。还有雷鸣一般,无数旌旗在迎风鼓动。
“看,雪狼纹章!我们的人!”
一支大军从天而降,带头的骑士,盾牌上画着的正是雪狼的图案。
“是凯尔文,还有布南!”
惊异、兴奋、热泪盈眶,“会有千军万马源源不断地赶来支援”,原来是真的。
“原来布南没死啊?狡猾的家伙。”
“呵,‘山贼’们都长大了,”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农夫大军,肯大振臂高呼:“马车!”
所有人都明白他的心意。
战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
据说,莫多汗王是被冷山国的雪狼骑士砍下了头颅。而雪狼骑士团的威名也是从那一日开始,传遍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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