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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吧十七届群杀【魔法战争】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5帖,此为第1帖)

(作者:啨;提交人:啨;提交时间:2014/5/1 0:54:14)

第三轮参评:
精华:
一区:
第1名: 《奥兹异闻录》(作者:林德曼)
第2名: 《暗月之门》(作者:拉索特)
第3名: 《师徒与礼物》(作者:莱丽娅)

二区:
第1名: 《《都恩往事》(二区)》(作者:艾薇拉)
第2名: 《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作者:克赛罗)


参评贴:
[C1区-17-3-01]救赎(孟提尔,一区参评)
[C1区-17-3-02]暗月之门(拉索特,一区参评)
[C1区-17-3-03]月之领主(朵拉,一区参评)
[C1区-17-3-04]奥兹异闻录(林德曼,一区参评)
[C1区-17-3-05]雪狼的崛起(维里恩,一区参评)
[C1区-17-3-06]和婚之变(凯瑟琳,一区参评)
[C1区-17-3-07]少年(丽贝卡,一区参评)
[C1区-17-3-08]师徒与礼物(莱利娅,一区参评)
[C2区-17-3-01]《都恩往事》(艾薇拉,二区参评)
[C2区-17-3-02]荣耀!骑士的信仰(图安斯,二区参评)
[C2区-17-3-03]新生(提瑞斯,二区参评)
[C2区-17-3-04]神的游戏(科恩,二区参评)
[C2区-17-3-05]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克赛罗,二区参评)
[C2区-17-3-06]终章(萨伊尔,二区参评)





五月吧十七届群杀【魔法战争】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5帖,此为第2帖)

(作者:啨;提交人:啨;提交时间:2014/5/1 0:55:08)

以下是引用[参]魔法战争在2014-4-22 19:43:47的发言:
[C1区-17-3-01]救赎(孟提尔,一区参评)
               
        与其咒骂黑暗,不如燃起一支明烛。——安娜·路易斯·斯特朗
    ——题记

               引子
  伊利亚魔族以灵魂献祭法阵将都恩全城生灵祭奠黑暗女神,获得庞大的亡灵军队。伊利亚皇储伊斯和公主卡琳率领十万亡灵军队沿着铎摩兰河顺流而下,摧枯拉朽般拿下冷山王都卡廷。然后再翻过诺姆山脉,攻陷荆原名城诺兹,直取王都莫巴洛。
                        
             
                (一)
  
  银色的月光给莫巴洛城披上一层梦幻般的薄纱,塔卡尔河泛着细碎的波光静静流向远方。卡琳站在河畔,望着灯火辉煌的莫巴洛城,心中似喜似悲。十年前的往事一幕幕在脑海掠过。
  
  
  那时的卡琳还是圣路易贵族魔法学院的学生。
  十五六岁正是多梦的季节。哪个王子最帅,哪个公主最美,这些是同学们永远聊不完的话题,但卡琳却提不起半点兴趣,那时的她只对魔法着迷。
  父兄都说卡琳对魔法有着超常的感知能力,所以将她送到奥兹大陆规模最大的魔法学院系统学习魔法。整个学院里,卡琳的成绩一直排名前列,连院长都夸她是最有灵性的学生。
  直到那一天,她遇到了他。
  
  那是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
  卡琳独自坐在塔卡尔河畔一株黄桷树下静静冥想。风很柔软,轻轻吹在脸上,带着思绪随溶溶月色在空中慢慢飘荡。
  游荡着游荡着,一只红色的猫进入卡琳视线。不,严格的说应该是像猫一样的动物。它体型比猫略大一些,全身披着火红色的毛发,幽深的眼晴闪着碧油油的光芒。
  卡琳停止飘游,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只漂亮的“猫”,然后对着它轻轻念诵咒语,那只“猫”立刻向她跑来。它的速度很快,几乎一下子就窜到她的面前。见它呲着牙扑了过来,卡琳沉着地往旁边一闪,一边念动咒语,一边挥手向它打出一串咒印。可是那只“猫”却不受她的约束,转过身子呲着牙再向她猛扑过来。见势不好,卡琳一低头急忙往左侧一闪,那只“猫”带着呼噜噜的低啸从她身侧疾掠而过。卡琳感到右肩到左背像被火烧似的火辣辣地疼,心里吃了一惊,双手一拢快速向前推出一个结界。一时心慌竟然忘了念咒语,结界失败。那只“猫”喉间发出呼噜噜的咆哮声,弓身缩腿箭一般再次向她扑来。眼看闪避不及,却见身旁一道白光闪过,眼前已出现一个透明的结界,将那只呲牙怒目的“猫”挡在了面前,然后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卡琳心有余悸地回过头来,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站在自己身边。
  男子举起手来,掌心慢慢沁出一个柔和莹润的光团,照亮卡琳苍白的脸庞。
  
  “你是卡琳公主?”
  “是的,请问你是谁?”
  “哦,我是安吉鲁。去年在学院魔法演示会上我看过你精彩的魔法表演。”
  安吉鲁?听很多同学提起过这个名字,听说他是光明神殿大神官克赛罗的儿子,是奥兹大陆唯一精通八系魔法的魔法公爵塞勒斯最好的朋友。难怪他刚才一出手便轻而易举地为自己解了困。
  卡琳认真打量起这个传说中的美男子。
  只见他一头浅浅的金发,瘦削的下巴微微向前翘起,水蓝色的双眸如清泉般澄澈。那种不参杂尘世污浊的纯净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守护。
  卡琳突然有些羞涩起来。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狼狈的方式与他相见。
  
  “你受伤了,转过身去让我为你疗伤。”卡琳顺从地转过身去,把血淋淋的后背裸露在他的面前。
  安吉鲁轻合双掌,然后缓缓拉开,两掌间慢慢凝聚起一团浅蓝色的球形光团,发出水晶般柔和的光泽。安吉鲁虚握光球在卡琳殷红怵目的创口上来回滚动。光球所到之处,创口由深变浅慢慢愈合,血色渐渐隐去,皮肤完好如初。
  卡琳只感觉背部一片清凉,所有的疼痛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后不要再独自练习这种召唤魔法了,被召唤出来的生灵大部分会带有恶意,如果勉强召唤,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
   看着安吉鲁蔚兰眼波里蘊满的笑意,卡琳很是惭愧。随即又好奇地抬起头来:“安吉鲁,你为什么不会受到异灵的伤害?”
“我从小就习练魔法,这些异灵伤不了我的。对了,你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危险的召唤术呢?”
  “我觉得异世界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强烈吸引着我,迫使我总想去感知那里的神秘莫测。”卡琳眯起幽深迷离的大眼睛,满脸向往之情。
  “哦,卡琳,你的好奇心可真重!”安吉鲁笑了。
  “是的。难道你不好奇吗?你又是为什么要学习魔法呢?”
  “我学习魔法就是为了在危险的时刻来助你一臂之力呀,你看,刚才不就是吗?”安吉鲁耸耸肩,对她眨了眨眼。
  卡琳被安吉鲁幽默的神情逗得哈哈大笑。

   安吉鲁每天与卡琳在一起研习魔法,然后,两人深深相爱了。
   可是他们的恋情却遭到安吉鲁的父亲光明神殿大神官克赛罗的强烈反对。
   
   “安吉鲁,你是光明神殿大神官的儿子,是光明之神最忠实的守护者,而卡琳却是信奉黑暗的魔族公主。你们俩来自极端对立的两个阵营,你们的爱情不能得到任何一位神灵的祝福!” 克赛罗语重心长地劝解着安吉鲁。
   “可是父亲,我真的很爱卡琳!”
   “她的身上有最浓重的黑暗气息,你们在一起只会相互伤害。相信我吧我的儿子,放弃她!”
   “难道连最真诚的爱情都得不到您的祝福吗?”安吉鲁继续祈求道。
   “你记住安吉鲁,除了爱情,你的身上更多的还有责任!” 克赛罗严肃地忠告。
   
  安吉鲁在爱情与责任间苦苦徘徊。
  最后,卡琳黯然离开了莫巴洛城。
  
  
  十年了。
  河还是那条河,城也还是那座城,一切都未曾改变。而人,却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人。
  “卡琳!卡琳!”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呼唤,卡琳急忙转过头来。身后苍山茫茫,耳畔流水淙淙,天地之间唯有一片冰冷的月光。
  夜风阵阵吹来,卡琳抬手慢慢抚去脸上的冰凉,轻轻笑了一下。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冷硬似铁,为什么现在还会流泪?已经有多久没有流过泪了?
  
   (二)

   三年过去了,伊利亚的亡灵部队所向披靡,连克荆原多城。而荆原、冷山与月光森林的精灵王国在银狐宰相林德曼的斡旋下也已结成强大的光辉联盟,各路盟军源源不断地赶往荆原王都莫巴洛城。战争进入最关键的决战时刻。
   
   “卡琳,你终于来了!”
   卡琳抬起头来,安吉鲁微笑着站在她的面前。
   三年间,卡琳一直在荆原四处转战。她知道安吉鲁就在莫巴洛城,却一直未曾与他谋面,而现在他突然约见自己。卡琳好像明白他为什么要见自己,她还是应约而来。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卡琳竟有一霎的恍惚。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还是那样的挺拔和英俊。
   “卡琳,你和当年一样美丽动人!” 安吉鲁眼中柔情依旧。
   “再美丽的玫瑰花都有凋谢的时候。安吉鲁,我现在已经是你的敌人!”卡琳眉目之间一片冷漠。
   “时光可以流逝,却不能抹去曾经深爱的记忆!”
   “做不成你的爱人,我只能做你的敌人!”卡琳凄然道。
   看到卡琳凄婉欲绝的神情,安吉鲁心如刀割。
   这种凄苦绝望却又缠绵万状的神情,正是当年卡琳离开莫巴洛时的模样。这样的神情曾令他如痴如狂,多少次让他从梦里惊醒泪湿枕畔。而现在,这样的神情再一次出现在卡琳脸上。安吉鲁知道,卡琳对自己早已情根深种,而自己十几年来又何曾忘却?
   
   “安吉鲁,听说你与精灵王国的雷格娜公主已经定下婚约?”
   “是的,卡琳。”
   “那你脖子上为什么还挂着我送你的羽毛金珀?”
   安吉鲁不作声,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他深深地看了卡琳一眼,默默看着她脖子上那串晶莹闪亮的水晶挂件。
   那是当年他送给她的爱的礼物。
   那时的他们正深爱着彼此。他了解卡琳对魔法的狂热,怕她受到魔法伤害便将母亲送给自己的黑水晶项链送给了她。水晶是“心灵之石”,可以提升灵魂启发智慧,并且还有超强的保护作用,能抵抗黑暗和负面的影响力。他希望这块黑水晶能够保护卡琳不受异灵的侵害。作为回报,卡琳也将父亲送给自己的羽毛金珀赠送给安吉鲁。安吉鲁知道,琥珀象征着爱情的永恒,卡琳将这块珍贵的羽毛金珀送给自己,是希望能与自己永远相爱。
   他们将礼物挂在彼此胸前,心也被甜蜜塞满。那时的他们是多么的幸福啊!
   而现在,曾经幸福的恋人却变成彼此最强大的敌手。
   
   “住手吧,卡琳。这场战争已经失去太多生命!”
   “魔族的心里没有怜悯只有野心!”
   “曾经的你是那样热情和单纯,单纯得让人心动。”
   “你的心早已冷漠,我怎么还能单纯?”
   “就算我辜负了你,难道要用所有人的生命来陪葬吗?”
   “不,安吉鲁,这从来不是你我之间的战争,而是光明与黑暗的较量!”
   “可我不能与你为敌!”
   “你是光明之神的大祭司,我是黑暗女神的大祭司,命运早已注定不可更改!”
   “只要心中有爱,世界上没有不可逾越的沟壑!”
   “我的爱早已被你揉碎,现在只剩下一统天下的野心!”
   “如果没有爱,你脖子上为什么还挂着我送你的黑水晶?”
   “你错了,安吉鲁!我戴着它只是为了亲手还给你!”
   卡琳一把摘下胸前的水晶项链,掷给安吉鲁,然后摘走他胸前的金珀项链。
   “我们两清了,安吉鲁!你还是想办法如何战胜我的亡灵部队吧!”
   “荆原、冷山还有精灵王国已经结成强大的光辉同盟,同盟军正从四面八方赶来莫巴洛城,即将与你的十万亡灵部队展开最后决战。”
   “不,加上卡廷和诺兹,你应该说与我的百万亡灵部队决战!”卡琳对着安吉鲁淡淡一笑,转身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看着卡琳离去的背影,安吉鲁的心空得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父亲曾经说过,卡琳身上有最浓重的黑暗气息。但那时的自己却一万个不相信。而如今,她果然成了黑暗女神的大祭司,挥手之间就能让数百万生灵涂炭。她,真的变了,变得那样的陌生。
   难道自己真是错了吗?如果当初自己坚持与她在一起,那么现在的她,也许仍旧只是一个醉心魔法的温婉小女子。可是他当年却因为身上的责任放弃了爱情。而卡琳离开莫巴洛城后,就加入到伊利亚皇朝的统一战争,从一个单纯的女孩变成野心勃勃的阴谋家,为了伊利亚的统一不择手段。再后来,她被黑暗女神选为大祭司,成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魔头。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是他的背叛才让她变得如此!安吉鲁的心被悔恨塞满。
   可是这一切都不可更改了!安吉鲁痛苦地闭上眼睛。
   卡琳说得对,一个是光明之神的大祭司,一个是黑暗女神的大祭司,他们注定是敌人。当年父亲克赛罗为了阻止黑暗神殿的最高神官洛肯迪安在诺兹布置黑暗法阵,与洛肯迪安进行魔法决斗双双同归于尽。卡琳是洛肯迪安的继承者,他们之间除了光明与黑暗的对垒,还有国仇家恨的宿怨,他们只能做彼此的敌人,再也回不到从前。
   可是,他真的不甘心!
   
   
    (三)
   
   为了赢得最后胜利,卡琳带领黑暗神殿的祭司们先后前往卡廷、诺兹,将两城百万生灵祭献黑暗女神,数百万附魔的亡灵充实到逐渐衰弱的亡灵部队。
   一场关于光明与黑暗的旷世决战即将在莫巴洛城外拉开帷幕。
   
   夜色潮水般掩过来。莫巴洛城点点灯火在夜风中明灭不定。
   城外,各路盟军披甲而立严阵以待,密切监视着卡塔尔河畔。那里树木茂密蔓草萋萋,大家仿佛已经嗅到蛰伏在树林草丛中亡灵们散发的隐隐血腥气息。
   卡琳与伊斯远远凝望着莫巴洛城。他们身后,百万亡灵骑士列队待发。
   “卡廷和诺兹的百万亡灵部队已全部赶到,盟军区区几个骑士团根本不堪一击!哈哈哈哈!”伊斯略带沙哑的声音掩不住满心的兴奋,笑声带着丝丝金属的质感被夜风送出很远。
  “是的,决战的时刻到了!今晚奋力一战,将莫巴洛城一举拿下!”卡琳眸子里燃起两簇小火苗。
   
   
   风呼呼地刮着,带着卡塔尔河潮湿的雾气向莫巴洛城渐渐弥漫。雾幕里影影绰绰的亡灵骑士纵横驰骋,向莫巴洛城逼近。
   “荆原国的勇士们,魔族的亡灵部队正在雾气掩护下向我们逼来,誓死保卫王都的时候到了!”荆原二王子图安斯一马当先,率领骁勇的万人骑士团率先向迷雾冲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可在飘忽强大的亡灵骑士面前,再勇猛的骑士也失去用武之地。只见亡灵们时隐时现倏忽来去,而他们沉重的骷髅拳却例不虚发,荆原骑士的刀剑连对方长袍衣角都没能沾到就纷纷倒下。几个来回,图安斯的万人骑士团彻底消失在迷雾中。
   “结血雾阵!这些亡灵飘忽不定,必须用血雾阵先把他们逼出原形再加以斩杀!”冷山雪狼团团长凯尔文带领万名英雄骑士向亡灵部队发起第二波强大进攻。
   雪狼团风驰电掣地掩杀到迷雾阵前,骑士们用力咬破舌头,一道道粉红的血雾喷向迷雾,隐匿的亡灵们纷纷现身。只见他们黑袍飘飘长发披散,空洞的眼睛里流出缕缕殷红的血丝,一股股腥臭的浊气从他们呲裂的嘴里不断喷出。雪狼骑士强忍着闻之欲呕的腥臭,挥剑向亡灵们狠狠刺去。亡灵们伸出锐利的骷髅爪,轻而易举便将长剑一一拍落,然后像捏面粉一样将雪狼骑士连同身下的座骑捏为齑粉。
   “魔法队火箭射击!”
   随着荆原王太子派切斯一声召唤,魔法师们从掩体后纷纷现身,像一波雪白的浪花向迷雾阵卷去。他们一边快速念动咒语,一边用力挥动袍袖,一支支闪亮的火箭携带着强力的魔法从他们雪白的袍袖间射向迷雾阵前的亡灵。亡灵们中箭纷纷倒下,尚未着地便已碎裂消失。
   看到魔法师们火箭得利,盟军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助阵。
   盟军的欢呼声还未散去,一缕尖锐的笛音破空而起,迷雾中黑影飘忽,更多的亡灵骑士从迷雾阵中纷纷暴起,他们绕过魔法火箭狠狠扑向阵前的魔法师。转瞬间,黑与白已紧紧缠斗在一起,可怜的魔法师们口里的咒语未停便已倒在亡灵们强大的骷髅掌下,变成一堆堆血肉模糊的肉泥。
   笛声高转低回声声催动,亡灵部队携着浓重的迷雾潮水般涌来,盟军部队近在咫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冷山雪狼骑士、荆原王国骑士、精灵游侠骑士、光明神殿的辉煌圣骑士以及各方魔法师们纷纷结阵冲向迷雾。一时间莫巴洛城外腥风血雨电闪雷鸣,光辉联盟与亡灵部队短兵相接展开最后的殊死搏杀。刀光魅影中,盟军骑士血肉横飞,亡灵骑士也在水火雷电各种魔法下片片倒下。经过一波又一波惨烈的厮杀,光辉盟军的骑士们越来越少,亡灵骑士仍源源不断地涌来,莫巴洛城破在即。
   
  危急关头,高高的光明神殿突然升起一片耀眼的光芒,圣火照耀下,一个白袍人高举法杖对天而舞。
  “啊,是安吉鲁!安吉鲁大祭司已祭起圣坛召唤神迹!”浑身鲜血的辉煌圣骑士团团长萨伊尔望着圣火大声高呼,所有的人齐刷刷一起望向光明神殿。
  只见安吉鲁用力挥动法杖,法杖顶端一缕亮光利剑般刺破沉沉黑暗射向天际。
  霎时间,万道金光从云层间倾洒而下,一位身披七彩光环的巨大身影熠熠闪亮着缓缓降落在光明神殿。
  “啊!光明之神!光明之神降临啦!”众人仰望神明泪流满面,欢呼声响彻云天。
  光明之神在七彩光环的环绕下,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辉。只见他巨大的手臂一挥,一道不可逼视的强光扫向亡灵部队,亡灵们在白光照射下纷纷碎裂消散。
  
  
  失去亡灵部队,魔族与光辉联盟实力立时发生大逆转。光辉联盟组织法师联军以大规模战术法阵开始反攻,一场光明与黑暗的魔法拼斗在莫巴洛城外轰轰烈烈展开。
  
  天空电闪雷鸣,地上飞砂走石。狂风呼啸,咒语如罄。烈焰洪水滔滔不绝,冰刀光箭此起彼伏。一道道火墙炫人眼目,一个个结界五光十色。以度塞隆为首的白袍法师与以卡琳为首的黑袍法师们穿行在火球光波中各显神通,风雷水火各种魔法极尽奇幻。
  伊斯一马当先向白袍法师阵营冲了过去。夜色中只见他宽大的黑袍被风鼓荡得高高飘起,疾驰间掌影翻飞,一串暗影箭悄无声息地向萨伊尔激射过去。萨伊尔不敢怠慢,沉肩含胸双掌齐推,一道魔法护盾挡在面前。伊斯转身拧腰袍袖连挥,黑炎波绵绵不绝潮水般袭向萨伊尔。萨伊尔急挥双臂,一道湛蓝的结界护住身体。见萨伊尔危急,四周白袍闪动,几个法师迅速抢了过来,火球封印齐齐向伊斯击去。面对强敌伊斯骁勇绝伦,左手法盾疾挥挡住袭击,右手虚空一挽,一个巨大的虚空漩涡向众人平平飞去。见伊斯法力强悍,度塞隆、塞勒斯、提瑞斯等数十位大法师急忙赶来,将伊斯团团围住。伊斯念动咒语双臂猛挥,催动虚空漩涡高低左右疾速旋转,挟风雷之势向众人滚滚砸去。众法师齐齐后退,各自伸掌左右相接,齐声呐喊,“天使弧光!”只见数缕白光迅速汇聚成一道锐利的光箭向虚空漩涡激射而去。光箭到处漩涡片片碎裂,伊斯魂飞魄散力竭而亡。
  看到魔族皇储终于伏法,众法师喜极而泣高声欢呼。
  
  卡琳正力战众法师,听到欢呼声急忙循声望去。
  看到兄长命丧敌手,卡琳停止攻击,在身前画下一个结界,然后盘腿闭目就地坐下口中念动咒语。一簇簇黑色的火焰开始在卡琳身上跳动,然后迅速燃烧窜过结界向四周熊熊蔓延。
  “末日之焰!末日之焰!”众法师见状大惊。末日之焰是黑暗大祭司所特有的法术,其魔力极为巨大,只要焰火烧过万物不存。
  眼见火焰越烧越高,可卡琳的结界坚不可破,谁也无法进去阻止。众人眼光一齐望向光明大祭司安吉鲁,只有他能破黑暗大祭司的末日之焰。
  安吉鲁屈指一点,如一道光穿破结界。他念动解咒对着火焰袍袖连挥,白袍拂过火焰迅速熄灭,只剩卡琳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杀了她!杀了她!安吉鲁,杀了卡琳,为数百万亡魂报仇!”
  安吉鲁俯下身子,抱起地上奄奄一息的卡琳,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四)
  
  如水的月光静静照在卡塔尔河畔,照在卡琳苍白的脸上。卡琳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坐在横桷树下,安吉鲁坐在她的对面,双掌蓝光隐现正为卡琳疗伤。
  夜风微凉,万籁俱寂,只有卡塔尔河水淙淙流淌。
  卡琳轻轻睁开眼睛。
  月光、流水、黄桷树,还有那双熟悉的眼眸。
  “这是梦境吗?我是不是又做梦了?”卡琳眼里一片迷茫。
  “这不是梦境,卡琳。你被末日之焰灼伤了,我在为你疗伤。”
  安吉鲁轻柔的声音让记忆纷纷复活。
  “你为什么要救我?安吉鲁?为什么不让我死去!”
  “因为爱,爱让你必须活着!”
   “不,你的爱不属于我!我只是你的敌人!”卡琳满脸绝望。
  “世间有许许多多的爱,任何一种爱都足以让死去的心灵复活!”
  卡琳大恸:“任何一种爱都不能让你再回到我的身边!”
  “哦,卡琳!我此刻不就在你的身边吗?”
“你是光明大祭司,我是黑暗大祭司,光明与黑暗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没有黑暗哪来的光明?光明离不开黑暗,黑暗也离不开光明,就像白昼与黑夜,即使不能在一起,却依然会紧紧相依!”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生生相错,永不相见!”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叶相生,世世缠绵。”


  
“安吉鲁,卡琳屠杀了那么多生灵,你为什么还要救她?让她死去不是最好的选择吗?”光明神殿内,莫巴洛神殿大神官维里恩不解地问道。
  “死去一个卡琳,还有伊琳、洛琳、卡洛琳。就像当年我父亲与洛肯迪安同归于尽后,又有我和卡琳的对垒。只要黑暗神殿还在,光明与黑暗的战争就不会停歇。仇恨与暴力不可能消灭战争,只有爱与宽恕才能拯救世界!”



  东方欲晓,晨光熹微。
  卡塔尔河畔柳丝低垂,莫巴洛城在晨光里慢慢苏醒。
就要离开这个熟悉的城池,回到遥远的雪域高原,这里的一山一水竟是那么令人留恋。
  我的哥哥,我的朋友,还有,我所有的爱。一切都留在这一片土地,只有自己,将永远离开。
  卡琳掠一掠被晨风吹乱的长发,对着安吉鲁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卡琳!请记住,爱与你同在!”
  卡琳头也不回,泪水再一次爬满脸颊。

  晨光中,一个声音在轻轻吟唱:
  
  说了一遍,请再对我说一遍,我爱你!
  即使一千遍的重复,
  它也像布谷鸟一样动听。
  
  记着,在那青山和绿林间,
  在那山谷和田野中,
  如果没有布谷鸟的音节,
  纵使春天披满绿装也不再完美。
  
  爱,四周那么黑暗,
  我听见惊悸的心声痛苦不安,
  请再对我说一遍,说我爱你!
  让每一颗星星在太空转动,
  让每一朵鲜花在春天盛开。
  
  请再对我说一遍,说你爱我!
让我记住,灵魂深处无声的爱恋。
  
  
吟唱引用勃朗宁夫人《请再说一遍我爱你》


五月吧十七届群杀【魔法战争】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5帖,此为第3帖)

(作者:啨;提交人:啨;提交时间:2014/5/1 0:55:59)

以下是引用[参]魔法战争在2014-4-22 20:18:57的发言:
[C1区-17-3-02]暗月之门(拉索特,一区参评)

——献给一起作战的我的队友

  一 祭祀
  
  祭祀大典开始的时候,安吉鲁正躺在床上,犹豫着要不要起来。连日来他已经被许多消息轰得脑袋都要炸了:比诺姆山脉上的树木又枯死了几棵,欧罗巴平原上的荒草又向前移动了几米,莫巴洛城的街道不时会掉下一两只飞鸟的尸体,人们上个季度种下的粮食至今一无所获,就连多兰河也差不多快要干涸,最严重的是莫巴洛城已经连续三年的饥荒,不断有人死去。
  自从第三次魔法战争结束,除了极北雪域和东南月光森林,整个奥兹大陆被焚烧成荒场,只剩下莫巴洛这样一座城池,人们集中一处,并没有过上想象中的和平生活,相反,人们开始忧心忡忡,整日担心粮食,蔬菜和死亡。
  然而一年一度的祭祀典礼依旧是莫巴洛城的盛况,人们抛却烦恼,纷纷走上街观看献祭仪式,并且整日狂欢。身为大祭司,安吉鲁是仪式的主持,然而此刻他还没有起床。
  “大祭司,时间马上到了,您准备好了没?”侍从在门外催促。
  “就来。”
  安吉鲁这才起身,换上代表最高神权的镶有金线和蓝宝石的以弗得,缓步走出神殿。那里早已备好了典礼所用的一切:金色的胸牌,镶有红宝石的法杖,金色的酒杯和水盆,一些少的可怜的食物以及很远的前方一架绞刑台。
  “帕撒拉!”当安吉鲁终于出现在典礼台时,人群发出了接连不断的欢呼声。安吉鲁朝一旁的维里恩点了点头,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被押上绞刑台,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头几乎埋进胸口。
  “这个是?”安吉鲁指着被带上来的男孩,一脸疑惑的问。
  “大祭司,今年的饥荒更严重了,《光明神卷》中明示,‘这饥荒是因他人的血,杀死了我们虔诚的子民。’所以我们今年举行人祭,之后‘神垂听国民所求的’。这个人是自己找过来的,说是奎里赫的儿子,他能全部背诵下《光明神卷》的内容,因此神官判定他已成年(1),今年由他来完成仪式。”
  安吉鲁朝绞刑架望了一眼,那因怯懦而显得更加瘦小的身体让安吉鲁心中掠过一丝怜悯,然而它那么微弱,以至于不久就被一旁欢呼的人群声冲散了。
  “开始吧。”随着安吉鲁的一声令下,人们纷纷面向绞刑台,个个屏住呼吸。
  男孩的手被松开了,他被几个身体硕大的人架到绞刑台,他们把一根绳索套在他脖子上,之后他感到脖子上的绳子变紧了,他没有反抗,他的手被死死的摁着,绳子越拉越紧,他开始喘不过气,大张着嘴想缓解不适,可是丝毫没有用。最后他感到他的手终于可以活动了,他想要拉开脖子上的绳子,可是他根本没有力气,他放弃了,任凭他们死死的拉着绳子,他的嘴大张着,瞳孔也扩张开,他面色青紫,表情扭曲,直到最后他终于不再感到痛苦,一切就这样结束。“帕撒拉!”人群再次发出欢呼,仿佛刚才观看的只不过是一场精彩的戏剧表演。
  安吉鲁转过身面向神殿,刚刚有一秒,他感到非常不舒服,他的额头浸满汗水,手心也汗湿了,可是此时他必须要举行祭祀仪式的最后一个环节,向光明神祷告。
  他先用金盆洗了手,而后头双手合十放在额间,闭上眼睛低下头念诵祷文,人们也纷纷效仿他的样子虔诚的向光明神祷告。“伟大的光明神,感谢您,”安吉鲁低着头不再背诵祷文,全场此时鸦雀无声,一些人慢慢睁开眼想要确定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的却是安吉鲁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站在祭台上,没有一句祷文,人群中发出低低的骚动声。
  “大祭司,”维里恩在一旁小声的叫着安吉鲁,可是安吉鲁依然面对着神殿,保持沉默。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目光中闪着犹疑与迷茫,他拿起法杖向空中举了举,又迅速将法杖扔回祭祀盘里,慌忙离了祭台。
  “祭祀仪式正式结束,”维里恩向人群宣布,举起金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人们欢呼,而后尽情狂欢。
  “大祭司,你刚才是怎么了?”维里恩问安吉鲁。
  “没什么,”安吉鲁低着头,拨弄着以弗得上的装饰说,“只是突然不记得祷文内容了。”
  彻夜未眠的莫巴洛城市中,一个孤独的尸体躺在垃圾堆中,面孔扭曲,身体僵硬,看起来死了有几个小时了。当人们在午夜时分借着酒熏欣赏烟花的美丽时,尸体突然抽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整个尸身发出“嘎,嘎”的声音,片刻之后,小男孩站起身,揉了揉脖子,跑向黑暗城市中唯一的光明处,那里正通宵达旦的狂欢。
  
  二 诺兹城里的血蝙蝠
  
  “维里恩,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必须亲自去一趟雪域。”狂欢还没结束,安吉鲁找到人群中的维里恩,后者刚举起了一杯香槟,正往嘴里送。
  “什么,你要去伊利亚?”维里恩一口香槟呛到,咳了起来。
  “小点声,让雷格娜知道我就哪也去不了了。”安吉鲁捂着维里恩的嘴,看了看周围,大家此刻全神贯注的在狂欢,并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
  “那我也不能让你去送死。”此时安吉鲁已经放开维里恩,他打了个嗝,吐出一口酒气。
  “少喝点吧,已经没有多少粮食和酒了,”安吉鲁继续说,“你没觉得魔法战争结束后,这里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吗?我们有最富饶的欧罗巴平原,光明神护佑的莫巴洛城从来都是风调雨顺年年丰收,为何自战后我们的粮食日渐短缺,今年更是颗粒无收?我们的土地贫瘠,鸟类死亡,树木无缘无故枯萎,就连我们的多兰河也日渐干涸。我总认为是有什么东西操纵着这一切,我必须要亲自去查一查。”
  “别傻了,”维里恩打断安吉鲁的话,“有什么力量能操纵自然,难道是自然之神?那你应该去赞比亚特,怎么要去伊利亚呢?”
  “相信我,我有预感,这一切只会与黑暗有关。”安吉鲁说完脱下以弗得,换上披风,跳上一辆马车,他把帽沿拉得低低的,想了想又叮咛一声,“千万别跟任何人说。”
  月夜正浓,安吉鲁驾着马车向东边去了,莫巴洛城的灯火在他身后渐渐凝成模糊的影子。
  
  马车刚驶出莫巴洛城没多久,安吉鲁钻进车里打了个盹,朦胧中听见车厢里发出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他突然睁开眼,一个小男孩背对着他蹲着,正从箱子里拿出一块三明治,打算往嘴里送。安吉鲁警觉着,同时右手暗暗聚满魔法:“你是谁?干什么的?”
  正津津有味吃三明治的小男孩肩膀抖动了一下,他显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他一口把剩余的三明治全部塞进嘴里,转过身看着安吉鲁,以一口明显的外地口音说:“我叫马洛,至于我在干什么,你看到了,就是这样。”小男孩两手一摊,并无畏惧。
  安吉鲁收了魔法,掀开车帘说:“下去。”
  马洛指了指黑暗的夜色说,“你让我这个时候下去,我根本走不回莫巴洛。不就吃了你一个三明治嘛,也不至于要我的命。人家只是个小孩。”
  安吉鲁这才意识到,整个奥兹大陆除了莫巴洛,月光森林和极北雪域,的确已经再没有了人烟。可是他也不能带着这样的小孩在身边,毕竟他去的地方还是有危险的。
  “你的父母和亲人呢?”安吉鲁想不如麻烦点送他回家,再一个人前行。
  小男孩摇了摇头说,“都死了。不过你别嫌我碍事,我也懂点魔法的,你有危险我可以救你啊。你就带着我一起吧。”
  车轮在空旷的黑夜中发出“隆,隆”的声音,之后又隐入黑暗中。
  “说真的,”安吉鲁说,“你是怎么到我的车上的?”
  “我已经好多天没有东西吃了,我想你是大祭司一定有吃的,我就趁你不注意悄悄爬上来了。结果你瞧,嘿,真让我找到吃的了,你真是我的吉星。”马洛兴高采烈的说。
  “别高兴的太早,可能会没命回来。”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去死吧。”马洛耸了耸肩,一付无所畏惧的样子。
  马车走了一夜,天边隐现鱼肚白,最后他们停在一座荒凉的城池外,被风化的残垣断壁再不见了当初的模样,只有远处一座废旧的神殿,尚显示出曾经的辉煌。
  安吉鲁下了马车,马洛跟在他身后,他们走向已成废墟的神殿,昏暗中神殿显得阴森可怖。他点亮一支火折子,走进神殿大厅,宽阔的厅堂四处都是掉落的碎木片,石板灰积了厚厚的一层,而曾经供奉神像的地方早已布满了蜘蛛网,上面不时有各种虫子爬动,啃食着碎木片。安吉鲁朝空置的神像台拜了拜,自诺兹城被攻陷之后,神像已随他们迁往了莫巴洛城。然而在安吉鲁心中,这里才是真正的圣殿。
  突然火折子灭了,昏暗中好像有许多的东西飞进来,扑闪着翅膀,又停在他们周围。安吉鲁立即点亮魔法照明,刚还空旷的大厅此时布满了血红色的蝙蝠,它们个头比一般蝙蝠大,满眼血腥,大张着嘴,在安吉鲁刚看到它们的一刻,瞬间扑闪着翅膀向他们袭来。
  安吉鲁立即施展光明守护,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个白色光圈,血蝙蝠一个接一个的向光圈撞来,它们的身体撞上光圈的一刻立即粉碎,然而它们仿佛毫不退却,不一会儿就黑压压一片包围了光圈。安吉鲁双手支撑光圈,无奈敌方数量太多,光圈被撞击的越来越薄弱,终于守护光圈被撞碎了,一个血蝙蝠见机扑上前来,在安吉鲁脖子上抓了一道深深的血印。马洛立即发射光波将袭击安吉鲁的血蝙蝠一个个击倒,然而刚击倒一匹,后面又来了一匹,应接不暇。就在此时从神殿外射进一支箭,插入神殿内的一根柱子上,通身闪着银光,突然银光爆炸,射向整个神殿,血蝙蝠瞬间被银光吞噬,灰飞烟灭。
  顺着银箭射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精灵男子站在门外,他的手仍搭在弓上,第二支箭也已架好,他又向黑暗处射了一箭,撕裂的尖叫声回响在殿内。
  “克罗恩,”安吉鲁叫着。
  “快先上车离开这里。”克罗恩说。
  因为忌惮他们的魔法,血蝙蝠已经不那么大规模上前了,然而它们并没撤退,仍在黑暗中躲着伺机攻击。他们一边以魔法守护,一边退出神殿,迅速钻进马车,驰离了诺兹城。
  
  三 魔域森林里的血族
  
  “喂,克罗恩,你怎么会突然出现的?”此时天已大亮,安吉鲁坐在车里,饶有兴致的看着车外的风景。
  “雷格娜担心你,让我来帮你。”克罗恩简短的回答。
  “见鬼,维里恩竟然告诉了雷格娜,这下可有我苦头吃了。”安吉鲁不再看车外,他倒在座位上,一脸的忧愁。
  “行了,雷格娜不会真生你气的,赶紧发完你的疯,我们早点回去。”
  “话说你们月光森林那边最近有什么异常吗?”安吉鲁突然想起什么,坐直了身子问。
  “倒也没什么不对劲的,你们的情况我听说了,真有那么糟糕吗?”
  “比你能想到的还要糟,我们的人民就算不死于那场战争,也会死于灾荒和饥饿,我们已经快没有东西吃了。”
  “那可真让人担忧,”克罗恩说着,眉头紧紧皱着,“我们精灵族并不需要吃很多很复杂的东西,只要我们精灵族的泉水就够维持我们生命了。”
  “我多希望我们莫巴洛的人民也像你们精灵一样,对了,你们那怎么没一点问题呢?”
  “我也不知道,”克罗恩回道,“也许是我们精灵族的魔力强,你说的那种力量还不能影响到我们吧。快先别说了,你看前面是哪里。”
  顺着话音,他们来到了一处森林,还没进去就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难受。
  三人一同下了马车步行,此时已近正午,强烈的阳光却穿不透这浓密的森林。
  “太不可思议了,”安吉鲁说,“就连比诺姆山脉上也没有这样大片浓密的森林,我以为这世上除了月光森林不会再有森林了呢。”
  “嘘——”克罗恩打了个手势,带头向前走去,其次是安吉鲁,最后是马洛。
  随着他们渐渐深入森林,瘴气也越来越浓,到最后他们已经很难看清路了。
  “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克罗恩转过身说,而此时安吉鲁低着头,面无表情的跟着,没有回应。
  “安吉鲁,”克罗恩叫,此时安吉鲁才抬起头,他眼神迷离,看着克罗恩的前方。
  “小心,”安吉鲁突然回过神,与此同时一头通体血红的狼扑向克罗恩。
  克罗恩来不及搭箭,眼看血狼就要咬上克罗恩的脖子,一束暗火从身后射来,刚好击中血狼的头,血狼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叫声。克罗恩抽出剑,一剑结果了它的命。
  “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克罗恩说着回头看安吉鲁,才发现刚才是马洛出手相救。
  “安吉鲁,”克罗恩又叫着,可是他来不及多想,因为他们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的血狼,血红的眼睛在迷雾中闪着可怕的光。
  血狼不断的扑向克罗恩和安吉鲁,数量巨大让他们三人感到有些吃力。
  在击退一波血狼攻击之后,克罗恩让马洛和安吉鲁上马车,自己驾车,他先默念魔法搭起弓箭,射向前方,箭光冲破迷雾,他使劲在抽了一下马鞭,马车跟着箭光向前疾驰,而此时,无数血狼紧紧跟在后面,同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
  眼看着几头血狼就要爬上马车,安吉鲁和马洛从车窗探出头,发射光波和暗火将近前的血狼逐个击退,马车才又向前奔去。克罗恩使劲抽打着马背,马儿吃痛拼命向前跑,最终停在一处急湍的河流边,血狼远远的跟在后面。
  “河流是什么?”克罗恩大声说着。
  “不过是条小溪,或者它根本什么都不是。”安吉鲁在车厢内回答。
  远处血狼渐渐近了,克罗恩回身射出一支银箭,射死了最前面的几头血狼,接着他让马儿后退几步,预计着差不多了,注满魔力在马鞭,他抽着马儿的背,马儿嘶鸣一声,跳得高高的,跃过河流。此时血狼已经追到河边,几头大胆的狼打算趟过河水,然而它们刚把一个爪子伸进去就死了,后面的狼不敢再试,只能看着克罗恩他们到嘴的肥肉渐渐远去。
  马车继续前进,克罗恩也钻进马车休息,自从甩了血狼安吉鲁就一言不发,他死死盯着马洛,最后突然问:“你究竟是谁?”
  马洛给安吉鲁抛去一副笑容:“我只不过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会发射光波?”安吉鲁反问。
  “发射光波并不奇怪好吧。”马洛说。
  “是,发射光波不奇怪,但同时还会黑暗魔法暗火的就不对劲了吧。”克罗恩也盯着马洛,眼中充满疑惑。
  “得了吧,我救了你的命,别恩将仇报好不好。”马洛说完一掌拍在克罗恩肩头,但是安吉鲁却发出了痛苦的喊叫。
  “别这样好不好,像个男人点。”马洛说着。而此时,克罗恩突然以手势制止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并且钻出车厢,重新驾驶马车。因为不远的前方一束白光正在靠近,驱散了缠绕在森林中的瘴气。白光中,一个通身白色的女子缓缓走来,她走向马车,最终停在车前。
  “克罗恩,”女子轻声叫着。
  克罗恩看着女子,突然叫了声:“雷格娜。”雷格娜点了点头,冲着克罗恩和安吉鲁笑了。
  “雷格娜,你怎么会在这儿?”克罗恩说。
  “你糊涂了,这里是月光森林啊。”雷格娜回答。
  “不对,我们明明向北走,怎么可能走到月光森林呢?”克罗恩反驳。
  “这里就是月光森林。伊兰瑟他们就在前往,你跟我走就能看到。”
  “月光森林怎么了?怎么会有那些怪物?”
  “那里不是月光森林,是一种黑暗的力量,可惜的是,就连我们精灵族也不能阻止这种力量蔓延,如今也快入侵月光森林了。你和安吉鲁这次来了就不要走,我们一起商量出对抗这种力量的办法。快跟我来吧。”雷格娜不住的召唤。
  “啊,疼死我了,”被蝙蝠抓过的伤口流了好多血,疼的安吉鲁再也支撑不住,汗水从他额头渗出。雷格娜一步跨到安吉鲁身边,看着脖子上往外涌出得鲜血,她吞咽了一下口水,硬生生忍住了想要吸食的冲动。“他是被这瘴气侵蚀了伤口,交给我吧,我负责治好他。”雷格娜说着就要上前抓安吉鲁的手,被马洛及时用身体挡开了。
  “不对,”克罗恩喊了一声,一把推开雷格娜,并且搭弓射箭,做好一切应对准备,“你不是雷格娜,这里也不是月光森林。”说完银箭带着光束射向雷格娜,雷格娜笑着,瞬间躲过了那枚银箭,退后了几英里。
  “你怎么敢违抗我的命令?”雷格娜说罢念动魔法,一束黑炎波冲向克罗恩他们。
  “这是黑暗魔法,还说你是雷格娜。”克罗恩说罢又射出一箭,这一次刚好射中假雷格娜肩上,可是他的银箭并不能对这个假雷格娜产生作用,雷格娜拔出剑,伤口瞬间愈合,克罗恩又以魔法攻击,可每次攻击对雷格娜而言不过是一拳打在棉花里,轻易的就被化解掉,克罗恩一时不知怎么办。
  “蠢货,还不明白吗?我是神,凡人的力量怎能和神较量?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说罢一抬手臂,一团黑色的光球飞速而来,比之前威力大了许多,眼看就要飞到克罗恩身上,克罗恩双手发力,以神圣守护挡住了雷格娜的一击。
  这时一直在身后的马洛突然从克罗恩背后抽出一根银箭,刺向自己肩头,当银箭拔出时,箭头已沾满鲜血。“她是吸血鬼,用这个对付她。”马洛把箭递给克罗恩,一边靠在马车上,而他肩头的伤口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传说凡人的血会让血族身体麻痹,所以你们才想用这招对付我是吗?别做梦了,我可不是一般的人,我是基努拉瑞殿下的仆人,血族的守护者伊莎贝拉,人类的血根本伤害不了我一毫。为了让你们死得明白,我就站在这里接你一箭看看吧。”伊莎贝拉说完站在原地不动,嘴边依然是迷人的笑容。克罗恩搭箭瞄准伊莎贝拉胸口,他默念了一声“希尔依娜”,把箭射了出去。
  箭尖没入伊莎贝拉的胸口,白色的纱裙瞬间被鲜血染红,伊莎贝拉目瞪口呆的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仿佛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突然一束火球从马洛手上发出,直射向伊莎贝拉头顶的树冠,树冠瞬间被烧成灰烬,充足的阳光洒进树林,刚好照在伊莎贝拉身上。
  “原来你是,”随着光线的射入,伊莎贝拉瞬间化成灰烬,消失之前还不肯相信这一切的发生。
  “你到底是谁?”克罗恩抽出剑死死抵住马洛的脖子,而此时安吉鲁突然大声尖叫,他的眼睛变成血红色。
  “快,让我先救他。”马洛说着。
  克罗恩拿掉了剑,马洛转向安吉鲁,右手凝聚血色的气体,放在安吉鲁额间,安吉鲁瞬间变得安静了。
  “先别管我是谁,我们必须快点找到黑暗神殿,没剩多少时间了。”马洛抬起头,显得有些疲惫。
  
  四 黑暗神殿
  
  穿过魔域森林没多久就到了雪域,整个伊利亚矗立在这白色的世界中,显得高贵而美丽。安吉鲁已经彻底昏迷,马车载着他和马洛奔驰在这座安静的城池,径直向王宫方向赶去。
  车上隐约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卡琳会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原因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那我们为何还要来找她?”
  “因为我们要找到最终黑暗的力量。”
  马车来到了王宫门口,令人惊奇的是,这里仿佛没有一个人。没有人把守着王庭,甚至整个伊利亚也没有见到一个活着的人。难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克罗恩背着昏迷的安吉鲁和马洛一起走进宫殿。刚一进去就闻到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他们一直走,直走到王宫大厅,看到卡琳与一干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马洛随手查看了一个人,发现脖子上有清晰的两个牙齿印,他又查看了其他人,都是一样的伤口,最后他转向克罗恩,严肃的说:“是血族干的,时间还不长。”
  “血族一次性就吸了这么多人的血,他们想干什么?”克罗恩问。
  “也许他们是想发动一次新的战争。”马洛回答。
  “见鬼,所有活着的人都在莫巴洛城,他们一定是直奔那去了,我们该马上赶回去。”
  “没有用的,我们追不上他们,更何况即便追上了也阻止不了什么,当务之急必须赶快找到黑暗神殿。”
  “这该死的黑暗神殿到底是什么?”克罗恩追问。
  “就是基努瑞拉的神殿。我感觉到我们离它很近了。”
  克罗恩放下安吉鲁,和马洛一起在整个伊利亚皇宫搜寻,没有发现一处可疑的地方,天色渐暗,危险也一步步临近,最后他们都感到很累,坐在地上望着偌大的皇宫,寂寞得与世隔绝。
  “你说血族会对精灵血感兴趣吗?”马洛最先开口问。
  “我不知道,但对小孩子的血肯定感兴趣。”克罗恩看着马洛,略带威胁的回答。
  突然马洛看到卡琳坐的王座,仿佛与整个地面斜了一个角度,这个角度极微弱,一般很难查看出,可是马洛就是觉得这个角度显得王座非常不协调。他站起身走向卡琳的王座,查看了一会儿,突然在座位底下有一个红色的按钮,马洛摁了一下那个按钮,王座移动了一个方向,那下面出现一个密室的地道。
  马洛招呼了一声,克罗恩背起安吉鲁跟着走进了那个地道。地道并不黑暗,相反那是一间华丽的房间,正前方是一闪紧闭的门,左手边的墙壁上绘着各种彩图,克罗恩看了几幅,内容基本上都是长着獠牙和狼耳的人正在对一个巨大的黑影跪拜,他们头上是一个巨大的黑暗月亮。另一面的墙壁上有许多的暗格,里面摆着各式香烛和香台,他们不约而同看了一眼那道门。
  “应该就是这里了,”马洛说,“一切小心。”
  克罗恩点了点头,带头走向那扇门。他身体贴着门,左手扭开门把手,右手聚满魔法,猛地打开大门,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什么东西飞出,仍旧是一个华丽的房间。他们走进房间,惊奇的发现这个房间和刚才那间居然一模一样。他们转过身,身后的墙壁消失了,变成了他们刚才下来的那条地道。也就是说那间房间在他们背后消失了,而眼前的是另一间一模一样的房间,他们的左手边依然是壁画,右手边是暗格和香台,正前方是一道紧闭的门。他们又一次冲进那道门,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后面的房间消失了,他们还在最开始的那个房间。
  “死循环。”马洛说着,坐到地上。克罗恩也顺势坐在地上。他们开始陷入沉默,整个房间死一般寂静。
  最先打破这种沉默的还是马洛。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这要从第三次魔法战争说起。”
  “看你的年龄不过十二三岁,第三次魔法战争发生的时候你还在尿裤子呢。”克罗恩充满怀疑的说。
  “没错,我看起来的确只有十二三岁,然而我远不止这个年龄,我比他还要大呢,”马洛说着,朝安吉鲁的方向努了努嘴,“第三次魔法战争彻底改变了这个世界。”
  “这我知道。冷山,达尔达斯,都恩和赞比亚特城都不在了,只剩下莫巴洛一座孤城。”克罗恩说,以示他有份参加那次世界大战。
  “我说的不是这个,”马洛反驳着,“你知道世界有许许多多的宇宙存在吗?我们生活的大环境是个大宇宙,而在这个大宇宙之下有许许多多的小宇宙,也可以说每一样生命都有自身的宇宙,就比如说你用刀割掉一茬麦子,那么被割掉的麦子就会变黄变干枯,对麦子本身而言它就死了。这是因为麦子的宇宙被摧毁了。我们人类也一样,我们所生活的那个大宇宙被第三次魔法战争摧毁了,所以一切都有了不同。树木不再翠绿,河水不再奔流,麦粒不再长成粮食,而不久以后阳光和雨水也会渐渐远离我们。我们的世界会大乱,而整个人类也会因为宇宙的摧毁而走向死亡。只是这个过程比麦子的死亡所花的时间要长许多。”
  “听你说这些我感到非常可怕。”克罗恩说。
  “的确可怕。你们精灵族也不能免祸,而唯一能存在的就只有血族,因为它们根本不是正常的生命。所以在人类最脆弱的时候血族才会这样大肆活动。而解决这一切的办法就是找到真正的黑暗神殿,通过向暗月之神献祭从而扭转时空,让一切都归入原点,重新来过。这就好比是找寻一个东西的开关,我们需要把它关上再重新打开,一切就会重新开始,而这个开关就是暗月之神的神殿。”
  “以魔法来让时间倒流?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么强大的魔法。”克罗恩还是有些不明白。
  “错了,”马洛继续解释说,“并不是使用什么魔法让时间倒流,而只是找到时间漏洞,我们重新填补这个漏洞,这样时空就会交错,整个过程也会重新翻牌,回到魔法战争以前的那个正常秩序下的世界。这样人类才有机会重新选择他们的生活,是战争?还是和平?”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克罗恩问。
  “这就是我要回答你的我到底是谁这个问题。我是第三次魔法战争发动者奎里赫的儿子,我有一个名誉扫地的父亲,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母亲,我的母亲是一个血族,她是基努瑞拉的暗月守护者之一,是暗月之神的大祭司,因为当年暗月之神创造血族时曾赐予她神血,因此她是最接近神的人。后来她遇见了父亲并爱上了他,她并没有把父亲变成血族,而是跟他一起生下了我。当然生了我之后她就因失血过多死了。在我两岁那年,我在街道玩耍,被一架飞奔而过的马车撞死,是父亲亲手将我埋入土里。只是他不知道,我在当天晚上就从地下爬出来,我没有死,而是沦为孤儿,在都恩城的街道乞讨为生。后来我亲眼目睹了父亲发动的第三次魔法战争,战争后期父亲陷入极大的悔恨中,他终于明白黑暗的力量是多么可怕,他在知识之神的神殿前亲手结果了自己,想用自己的血来洗刷犯过的罪。再后来,人们聚集在莫巴洛,一些奇怪的现象不断发生,我便知道,该是想办法解决一切的时候了。”
  “这么说你不是一个小孩子?”克罗恩问。
  “当然不是,我早就是个成年人了。”马洛回答。
  “那你到底是人类还是血族?”克罗恩突然警觉的问。
  “不用担心,血族不能见阳光的,我不是血族。”克罗恩听到后悬着的心放下了。“但我也不是人类,”马洛继续说,“我是人类和血族的结合,所以血族所有的能力我都有,而我同时也有人类的良知,爱与承担。所以,当我知道安吉鲁打算一个人来雪域的时候,我悄悄爬上了他的马车,打算以自己的血来重新翻牌这个世界,还人类一个稳定的宇宙,并使人类继续延续下去生命。权当是为我的父亲赎罪吧。”马洛摆了摆手,示意他的话说完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克罗恩继续问。
  “找到黑暗神殿,用我来完成献祭仪式,因为我是血族大祭司的儿子,只有我的血才足够纯净。这样世界就会彻底翻转回第三次魔法战争之前,人类将有机会重新选择他们的生活。所以一定要帮我完成它。”马洛说完恳切的看着克罗恩。
  克罗恩打量着马洛,从外形看怎么都是一个小孩子,然而他的眼神充满着坚定与勇敢,这绝不是一个小孩子有的勇气。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就好了。”马洛松了一口气,开始用双脚来回蹭着地面,渐渐地,一排清晰的字迹显示出来。“米尔,世界下的世界。”
  
  五 祭祀
  
  当马洛以血族语言读出这句话,整个房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坐着的地面突然像个盖子似的翻了过去,他们三个人同时感觉到失重,一瞬间掉入另一个世界。
  等克罗恩和马洛从一堆灰土中探出头,他们惊奇的发现除了自己没死这个事实外,他们身处另一处比刚才的房间还要华丽的殿堂,整个殿堂用宝石和夜明珠装饰,即使在最黑暗的地底,也依然光亮如白日。他们仔细看着殿堂,巨大的黑色神像高高的立在殿堂**,他的右手举起在空中,高高拖住一轮黑色的月亮,而左手拿着一个碗,里面盛满新鲜的血液。在神像的下方是神台,神台的左侧有一道石门,紧紧关闭着,看起来有千斤之重。
  “只要进了这道门,”马洛说,“应该就可以完成仪式了。这一刻终于到了。”马洛说完,深深吐出一口气。
  “你确定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克罗恩不自觉对这个小男孩产生了好感。
  “确定,用我最纯净的血来换取陆地上一切生灵的血,想想也值了。只是,”马洛继续说,“不要再有战争了。”
  克罗恩点点头,一向勇敢的精灵男子此时心中竟生出了同情与不舍。
  马洛一步步走向石门,这道门巨大无比,马洛用手在石门各处敲了敲,没有听到有任何的空洞和不一样的地方,也就是说这是一整块巨石做成的门,没有机关也没有缝隙。如何打开它成为他们下一步面临的难题。
  马洛退后几步,开始仔细观察这道石门,石门是圆形的,上面画着一圈黑色月亮,它们的形态从满月和玄月再到满月,而在石门的最右边,清晰的写着一排血族文字:“拥抱而后永生”。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克罗恩指着那句话问马洛。
  马洛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它说让我抱它。”
  “什么?”克罗恩摸不着头脑,“如果你面前出现的是一个血族美人儿,我倒觉得这有可能。”克罗恩说完,他和马洛都笑了。
  “你说你的母亲在生下你之后就死了,你怎么懂血族文字?”克罗恩问。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看得懂。”马洛自然的说。
  而就在此时,安吉鲁苏醒了,这次的他变得完全不同,他瞳孔开始变大,里面充满了血色,大张着嘴巴喘气,清晰可见两颗獠牙,他抬起手,手上长出锋利的爪子,他的身体开始膨胀,衣服被撑得粉碎,他发出“呼噜”的声音,喘着粗气冲向马洛。
  马洛来不及躲开,被安吉鲁一个重拳打在地上,重重摔在石门上,他的佩剑跌落在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克罗恩快步上去抱住安吉鲁,想要让他冷静下来。
  “克罗恩,快躲开,他已经不是安吉鲁了,他变成了血兽。”一旁的马洛仍就瘫坐在地上,他的头因撞击石门而流出鲜血,他用手捂住伤口,手上也沾满鲜血。
  “那还不好办。”克罗恩松开安吉鲁,搭上一枚银箭,瞄准安吉鲁。
  “不可以。”马洛大叫,“他是最低级的血兽,不是吸血鬼,你一箭就能让他化成齑粉。”
  “那该怎么办?”克罗恩说。
  “用我的血,让他暂时麻痹。”马洛说着摸了摸刚才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他拣起地上的剑在自己双手手掌上划了几下,一双手瞬间又变得血淋淋。安吉鲁咆哮着冲向马洛,克罗恩从背后一个横扫将安吉鲁撂倒,他拼力压住安吉鲁的手,马洛扶着石门站起来,走向安吉鲁,把带血的手贴在安吉鲁额间,刚还兽性大发的安吉鲁瞬间恢复了平静。
  “吱——”石门在这一刻突然打开。
  “我知道了,”马洛说,“所谓拥抱指的是血液,需要用我的血才能开启这扇门。刚才和安吉鲁的打斗中我无意将血抹在门上,正巧打开了石门。这不用我们再费心思猜了。”马洛说着,站起身就要往石门里走。克罗恩死死抓住他的胳膊。
  “克罗恩,”马洛回过头握住克罗恩的手说,“我进去后这个被颠覆的世界才会有机会重新来过,请代为守护好这个世界,不要让战争再次发生。”
  克罗恩点了点头,看着瘦小的马洛一步步走进永生之门。
  在永生之门关上的一刻,他转过身来,看着门外的克罗恩和昏迷的安吉鲁,露出如孩童般天真的笑容。之后,永生之门再次关闭,门的那边发出“隆隆”的巨响,仿佛是一场新的祭祀仪式正在举行。
  
  六 尾声
  
  安吉鲁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诺兹神殿的房间内,雷格娜在他的身边,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早餐。
  “亲爱的,”雷格娜吻着他的眼睛说,“该起床了。”
  “亲爱的,”安吉鲁回吻雷格娜略有担心的问,“克罗恩和马洛呢?”
  “克罗恩老师当然是在月光森林了,至于马洛,马洛是谁?”
  “就是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安吉鲁边说边比划着。
  “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男孩。”雷格娜笑了笑,美丽得如同这清晨的太阳。
  “不是,明明有的,第三次魔法战争之后,这个世界开始颠覆,我们一起去了极北雪域,还遇见了血族的怪兽,后来,后来我记不清发生什么事了。”安吉鲁焦急的说。
  “亲爱的,”雷格娜扶着安吉鲁坐起来,拿出以弗得给他换上,“根本就没有第三次魔法战争,今天是你成为光明神殿大祭司的日子,快走吧,庆典仪式就要开始了。”雷格娜笑着,和安吉鲁一起走出了神殿。
  神殿外围满了诺兹城观礼的人群,金色的托盘上早已准备好了一切用具:金色的胸牌,镶有红宝石的法杖,金色的酒杯和水盆,丰盛的食物以及一束开得正盛的鲜花。人们欢呼声此起彼伏,盖住了殿外响起的音乐。
  “大祭司,”维里恩说道,“今年整个荆原国风调雨顺,粮食丰收,请在庆典仪式的时候为整个荆原国感谢帕撒拉的眷顾,请为荆原祈祷。”
  “唔,鲜花,粮食和飞鸟,以及美妙的音乐。”安吉鲁心想,“多么美好呀,或许发生过的一切只是梦,然而他相信,那个叫马洛的男孩一定就生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伟大的光明神帕撒拉,感谢您的眷顾,请将永久的和平赐予这片土地吧!”安吉鲁双手合十放在额头,低下头大声念出了祷文,人群也整齐的附和:“请赐予我们永久的和平!”
  
  备注:
  (1) 此说法来源于基督教,在犹太人的教义中,能够背诵出《摩西五经》的男子即为成年人。


五月吧十七届群杀【魔法战争】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5帖,此为第4帖)

(作者:啨;提交人:啨;提交时间:2014/5/1 0:56:38)

以下是引用[参]魔法战争在2014-4-22 20:31:02的发言:
[C1区-17-3-03]月之领主(朵拉,一区参评)

  
  深秋的夜像块浸透凉水的海绵,不断汲取着热源的温度。
  
  月光淡淡地洒落在精灵城冷清的街道上,天黑之后,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出门的。
  
  就在大家围在壁炉前,啜着玻璃杯里由玫瑰露酿成的美酒,畅谈起一天的收获与趣闻之时,在十字路口的转角处出现一个黑色的小点。
  
  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细长,风拂起她前额上垂落的发丝。
  
  黑点在拐过几条街道后来到这个十字路口,她拢了拢身上那件披风,毫不迟疑地转进左边那条华尔街。
  
  处于月光森林中的精灵城,也像那些繁华的城市一样,街道纵横交错,大致划分为教区、学术区、居民区以及贵族领地,当然还有人们不常提起的贫民窟。
  
  在进入华尔街后,街面立刻变得狭窄起来,两旁的小房屋都争先恐后向街心挤去,昏黄的灯光从粘满油污的窗纸中透出来,依稀可见破墙洞里塞着一团绷出絮花的旧棉絮或油纸,深入街道后,不时还闻到股每隔几百米就堆放在那的无人清理的垃圾所散发出的烂臭味。
  
  黑点快步向前走着,终于在一所房子前停了下来,她抬头望了望二楼窗户透出的微弱亮光,举起纤细的手轻轻叩响了破旧的门板。
  
  “是谁?”一会儿后,只听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走过来问。
  
  “是伊芙儿·菲,希曼夫人。”黑点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门吱呀一声开了,出现一张圆乎乎的脸和一个圆乎乎的身体。
  
  “哦,哦,是伊芙儿小姐终于来了!”希曼夫人将两只灰白的手在满是油渍的围裙上噌了噌,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
  
  “孩子们今天在外忙活了一天,这不刚回家不久,已经吃过晚饭先睡下了。”希曼夫人将伊芙儿让进屋,同时将门轻轻勾上,搬过张矮凳放到屋中间那个已经快要熄灭的火盆子旁,她用铁勺子拨了拨火,加进一些木炭,火又重新旺起来,“外面挺冷吧?先坐下烤烤火,暖暖身子。”她将破了个小口但洗得很干净的小塑料杯盛上鲜红的玫瑰香露递给伊芙儿,在火盆对面坐下来,说道。
  
  “哦,亲爱的希曼夫人,傍晚时分您让小杰森送信来,说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让我务必今晚来这。究竟是什么呢?”伊芙儿闪着一双蔚蓝色的大眼,她抿了抿口边残余的芬芳,忍不住抬头问道,收到信后就一直在猜想,究竟什么事让谨慎的希曼夫人如此急切呢?
  
  希曼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没说话,只是盯着伊芙儿·菲瞧:高挑的身材,细柔的腰肢,褐栗色的头发随意束在脑后,健康匀称的身体不仅让每一位优雅的精灵先生们赞叹,更是每一位精灵女士们的梦想。恩,小伊芙已经长大了!
  
  伊芙儿被瞧得脸颊有些发热,她低声提醒道:“希曼夫人……”
  
  “哎!”希曼夫人忽然又轻轻地叹了口气,使伊芙儿不禁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
  
  如果伊芙儿能有个幸福的归宿就好了,愿仁慈的上帝保佑她。希曼夫人在心中默默祷告,她没说话,转身从已经脱了皮的木柜里取出一个信封,交给伊芙儿。
  
  伊芙儿迟疑地接过信封,在希曼夫人的示意下打开来,只是一张公告函,可是当她看完后,马上露出极为惊讶的表情:
  
  公告
  
  致全城未婚的精灵小姐:
  
  王宫现征求月光森林精灵城未婚小姐酿造的玫瑰花露一瓶,请在二十五日中午十二点前将您美妙的玫瑰花露在王宫南大门前承上克罗恩领主大人,领主大人将挑选出最好的玫瑰花露晋见,被选中的花露的主人将受到雷格娜公主的接见。
  
  王宫内延
  
  十月二十四日
  
  让伊芙儿惊讶的不是公告后盖上的雷格娜公主印章,而是这则公告的内容。
  
  “希曼夫人,您是怎么看的呢?“伊芙儿将公告仔细地又看了一遍,抬起头来征询希曼夫人的意见。
  
  “很奇怪的公告。“希曼夫人微笑着说。
  
  “是的,王宫储藏的玫瑰花露何止上万瓶,可为什么要从民间征寻一瓶未婚女子所酿造的呢?而且这瓶花露的酿造者还能得到雷格娜公主的接见,这太不可思议了,哦,希曼夫人!”伊芙儿用手拍拍光洁的前额,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说,对于你这是好事,应该去试试。”希曼夫人站起身来,将手搭在伊芙儿的肩膀上,有些激动地说道,“明天就是王宫挑选花露的时间了,我希望你能穿上你最漂亮的衣服,至于你的酿造技术,加上你的聪明,我相信目前城中任何一位小姐都不及你。”
  
  “哦,希曼夫人,我可一点把握都没有呢。”伊芙儿头摇得像拨浪鼓,“虽然向玛莉安修女认真学习过很长一段时间,可城中许多小姐的酿蜜技术也许比我更好,还有贵族小姐们……”
  
  “伊芙儿!”没等伊芙儿说完,希曼夫人就打断了她的话,她重新坐到火盆对面,和蔼地看着伊芙儿,说:“告诉我,你希望和城里的所有小姐一起,将你亲手酿造的玫瑰露献进宫中,并幸运地得到雷格娜公主的接见吗?”
  
  伊芙儿低下头想了想,点点头,“雷格娜公主是位多么高贵的女士,我希望能有幸目睹她的风采。”
  
  “那么,努力吧!还有希曼夫人和小杰森们在背后支持你呢!”希曼夫人现出欣慰的笑容,用力拍了拍她的两只手。
  
  次日,王宫南大门前排起了两条长长的队伍,月光森林精灵城所有的小姐全都穿上了她们最漂亮的衣服,手上托着盛着红色液体的或玻璃或水晶的各种形状瓶子,美丽的瓶子上扎了漂亮的糖纸外衣,玫瑰的芳香在空气中飘荡,小姐们的盛装吸引了众多的观看者,大家纷纷猜测着王宫的用意,兴奋着,期待着,窃窃私语者……
  
  唯有克罗恩领主一脸郑重的神色,他亲自接过每一位少女的玫瑰花露,打开来闻了闻后,倒出一杯来,拿出一片像叶子形状的东西伸进杯中,摇了摇头,又让身边的侍从复交还来者,既没注意到每一位小姐在他跟前努力争取好感的姿态,也没留意到小姐们拿着玫瑰花露离开时失望的神色,因为这件工作对雷格娜公主以及王宫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连他的宝贝女儿安可·克罗恩也没能得到私下通融!
  
  如果这件事真的按那个炼金师拉索特所预料的发展,那他的希望可就破灭了!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遵照雷格娜公主的指示完成这件对精灵国而言十分重要的工作,任务要完美地完成,计划也要周密地思考,当然,他根本不相信会出现这种荒诞事,估计断头台上又得热闹看了。
  
  终于轮到伊芙儿了,她看到前面那个高个少女接过玫瑰花露离开时转过头来的失望神色,不禁手心有些冒汗,可以吗?她会有这个幸运吗?虽然她已经在花露中做了一些特别的处理,使其更加纯净与芬芳。
  
  领主大人接过玫瑰花露,看都没看伊芙儿一眼,那在瓶身曲线处打了个蝴蝶结的玻璃瓶子同其她小姐手中的相比的确没什么特别之处,可当领主大人拔下塞子闻了一下后,他拿开瓶子晃了晃,凑过去又闻了闻,脸上现出略微惊讶的神色,他抬眼看向伊芙儿,伊芙儿向他回以微笑,领主大人点点头,接过侍从手中刚倒出的一琥珀小杯花露,将手中的“叶子”放了进去。
  
  奇怪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之前“叶子”放进所有的玫瑰花露中都没有任何的改变,可现在“叶子”就像有生命似的,琥珀杯中的花露被慢慢吸收,叶茎逐渐变成一种紫红的颜色,紫红缓缓在“叶茎”中循环流淌,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混合玫瑰的香味,随着香气的飘散成形,在空中幻化出一副景象……
  
  领主这回终于抬起头仔细地打量起身前的这位少女:蜂腰纤腿,身材高挑,模样儿过得去,眼神中未褪的纯真,怎么看也不像会对他产生威胁的人物,至于手中这瓶玫瑰花露,可能只是个巧合,酿造得纯净些罢了,如果真要起到作用,恐怕还不行,当然,凡事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真被那炼金师拉索特不幸言中,就可以如此这般……如果不行,这女孩也就只能无辜牺牲了。
  
  领主心里如此这般盘算着,同时大声宣告玫瑰花露已经选中,征寻到此为止,请各位配合士兵的工作安静散去。
  
  伊芙儿觉得刚才发生的事就像做梦般,她的花露果真被选中?她即将见到尊贵优雅的雷格娜公主?这恐怕将是一生中最幸运的事了!拥有着两对透明翅膀的雷格娜公主在她心目中可一直是女神似的存在呀!可见到高高在上的雷格娜公主之后她要怎么做才不至于失仪呢?
  
  克罗恩领主替她解答了心中的疑虑与不安,“小姐的玫瑰香露已经承上宫殿了,一会雷格娜公主会传令接见小姐,小姐在宫殿上只要礼貌地回答雷格娜公主的问题就行了,请不要多话,也不要东张西望。”
  
  “好的,领主大人。”伊芙儿乖巧地回答道,在心里舒了口气,稍微缓解了下紧张情绪。
  
  领主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我可以问小姐一个问题吗?”
  
  伊芙儿望向领主大人,领主盯着她的眼睛问:“想请教小姐,那瓶玫瑰香露是怎么酝酿的,怎么会有那种奇特的香味呢?”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就是这瓶玫瑰花露如炼金师拉索特所预言的一般,可以看见未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伊芙儿脸红了红,低声说道:“其实,我只是在玫瑰花露中混合了秋海棠提取的汁液而已,玫瑰花香艳丽而浪漫,而海棠淡雅纯净,将艳丽与淡雅混合,既弥补了因花香的浓烈而对味觉太过强烈的刺激,又将浪漫与纯情的感觉发挥到最好,在经典的爱情之花上添加入天使般圣洁的芬芳,两相矛盾的花其实有他们的互取互补之处,而借此达到一种芳香平衡。”
  
  “芳香平衡?”克罗恩领主重复着这句话,看着伊芙儿若有所思:“没有加入其他特殊的材料吗?”
  
  伊芙儿头低下头去,忐忑不安道:“如果说还有什么,那就是我在酿造花露时,因为被熏了眼睛,掉过一滴眼泪进去。领主大人……”
  
  克罗恩打量她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沉黯起来。
  
  就在伊芙儿为自己说的话而担忧之时,王宫传来宣伊芙儿觐见的命令。
  
  王宫的奢华与气派是伊芙儿从未想象过的,她以为宫廷的房子不过是宽大点舒适点,最多也不过房顶镶着金银珠宝,用的是金银玉器,多些精致的亭阁与花草,穿的是华美的绫罗丝缎而已,没想到竟和自己想象中有天壤之别,先不说用硕大珍珠雕琢成美人形态的宫宇是如何的典雅高贵,也不说檐角之上拍翅垂首的叫不出名来的彩色鸟儿是多么的炫目,碧蓝或碧绿的人工湖水能清晰见底,而湖底映照出深深的峡古和沙漠让伊芙儿无比吃惊,时而耳边传来一两声清悦的凤鸣与飘入鼻际的淡淡清香……伊芙儿感到新奇与震惊,这个城市中居然存在着如此豪华美丽的居住之地!
  
  而当她来到正殿,雷格娜公主即将接见她的宫殿,看到眼前的景象与气势,更是在心中打上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如果将这里的一切告诉希曼夫人和小杰森他们,他们一定不敢相信吧!看吧,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夜明珠,估计绕着她走一圈需花上一个月左右,而发出蓝光的珠体两侧之上更是有一对白钻般闪耀的翅膀,正轻柔而有节奏的上下扑扇着,看似透明的夜明珠却一点也看不清里面的景象,而在宫里却可以清晰地观望到夜明珠宫外所发生的一切,这真是令人太不可思议了!她是多么庆幸甚至紧张啊!
  
  雷格娜公主与她的臣子们早已经在大殿上等候着了,自进来后,伊芙儿可连头也没敢抬起一下呢,强烈的震憾冲击着她的心房,她已经无法预料下面还会发生什么让她更不敢置信的事,而只是静静地等待,以及感受那片洁白的圣光扫过她身体时,心头所涌上的一片祥和。
  
  雷格娜公主仔细端视着殿下这个普通的女孩,她没想到从小学习宫廷醇蜜的大臣贵族的千金小姐们无法酿出的,可以预知未来的花蜜,而眼下这个女孩子却办到了。
  
  在此之前她已经听领主大人说过手中这瓶玫瑰花蜜的酿造方法,只不过是加了些海棠而已,还有一滴眼泪,就达到了奇异的效果。
  
  听炼金师拉索特讲,能酿造出这瓶花露的女孩一定心地极为善良纯正,身体里也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介质,所以才能预知未来。
  
  “你叫伊芙儿·菲是吗?”雷格娜公主威严但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伊芙儿只觉好像被春风拂过般,祥和之感再次笼罩了心头。
  
  “是的,雷格娜公主。”伊芙儿学着从玛丽安修女听来的王宫礼仪,将手交叉搭下,深深地行了个礼。
  
  “因为你出色的酿蜜技术,本雷格娜公主将赐于你月之领主的头衔与尊贵。月之领主,你愿意为精灵族效力吗?”雷格娜公主微微一笑,说道。
  
  月之领主?!这可是她从来都不敢奢望的事情,天,上帝可真会捉弄人呢!可为什么会选中她呢?就因为那瓶花露?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好像做梦般,今天所发生的事可一件比不件更令人震惊呢!这已经是伊芙儿不知第多少次的在心中感叹了!巨大的震撼充塞心头,令伊芙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公主,您的威仪与仁慈受万民景仰,伊芙儿出身贫寒,如她成为我国的月之领主,恕臣直言,难免对精灵族的形象产生负面影响,还请公主三思。”这时,克罗恩领主站出来,将手横于胸前微施礼仪,款款说道。
  
  察觉到领主的眼角余光扫过自己,伊芙儿头更低了。
  
  “公主,克罗恩领主大人说的没错,伊芙儿小姐出身贫寒,却拥有如此精湛高超的酿蜜技术,国民必将对她十分信服,而臣民们也会因为雷格娜公主的仁慈更加爱戴与景仰。出身贫寒的伊芙儿月之领主,也将成为精灵族具有民众亲和力的代表,而受到万民爱戴,对精灵族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身着紫金长袍的炼金师拉索特有条不紊的接过克罗恩领主的话头,似乎早已预料他有此一说。
  
  “公主,请您以精灵族大局着想,让伊芙儿小姐成为月之领主难以被信服!”克罗恩领主在心中暗暗诅咒这个不知什么时候从哪冒出来,跟在雷格娜公主身边,让雷格娜公主对他言听计从并总跟他们这些大臣作对的炼金师拉索特,恨不能亲眼看到他上断头台的情景!他此刻一边在心中恼恨拉索特,一边犹自企图说服雷格娜公主,当然一些贵族们立刻也站在他那一边。
  
  “公主,领主大人说的极是。”
  
  “请公主三思。”
  
  “……”
  
  “请容许我陈述一下我的观点。”沉默不语的精灵王伊兰瑟等大家安静下来之后,说道,“各位领主,伊芙儿·菲月之领主成为我国未来月之领主有百利而无一弊,站在精灵族的角度看来,伊芙儿月之领主成为月之领主正好是我们勤政爱民、全族友爱和平的有力证明,并能维持我族与他国之间的持续交好。而酿出具有预言效用花蜜的伊芙儿月之领主,也正是因为她心地极为善良纯正所致。本王支持雷格娜公主的决定,她是月之领主最合适的人选。”
  
  这时,全殿却出现一片沉默,连克罗恩领主大人都不再说话。
  
  看来精灵王伊兰瑟是早已作此决定了,要不伊兰瑟不可能说出“她才是月之领主最合适的人选”这种话,并且说“能维持我族与他国的持续交好”,难道他早已知晓真相?并秘密谋划了某种协定吗?克罗恩细细思量之下,心下不免有些惴惴不安了。
  
  果然,雷格娜公主接着说:“伊芙儿月之领主是我国月之领主最合适的人选。本公主现将亲手授予伊芙儿·菲月之领主花冠,请伊芙儿·菲月之领主上殿来。”
  
  伊芙儿在惊慌之中,终于又听到雷格娜公主那无比祥和的声音,她缓缓抬起头,殿中一片璀璨的耀目让她几乎炫晕,雷格娜公主那一对几近透明的薄翅徐徐扇动着,周身那一片圣洁之光迅速笼罩住了她的全身,雷格娜公主优美的手上托着的水晶盘中一顶夺目的珊瑚王冠与一对透明的翅膀此刻正期待着伊芙儿·菲月之领主的驾临……
  
  伊芙儿怀着无比神圣的心情庄严地迈上了台阶……
  
  (完)
  



五月吧十七届群杀【魔法战争】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5帖,此为第5帖)

(作者:啨;提交人:啨;提交时间:2014/5/1 0:58:01)

以下是引用[参]魔法战争在2014-4-22 20:39:14的发言:
[C1区-17-3-04]奥兹异闻录(林德曼,一区参评)
  
  一、
  
  “魔元二九九八年,冬。
  
  凯瑟琳公主的仪仗队最终停在茫茫大雪覆盖着的比诺姆山下。戎装佩剑的公主端坐在马上,静静眺望着对面的骑士。距离是如此之远,以致于以公主一向引以为傲的目力也难以看清骑士此刻脸上的表情。这是公主一见倾心的爱人,然而今天,他将成为公主的妹妹的丈夫。他那一头银色长发,如同比诺姆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一般光彩流溢。
  
  两队人马肃然相对,一边不前,一边不进。来自北方莫多汗国的骏马们十分精壮威武,不时用蹄子刨蹬着雪地,打一声嘹亮的响鼻。
  
  许久后,凯瑟琳公主下马,走到队伍中间的马车旁,亲自接过鞭子,催动马车向前走去。冷山王朝第一美女克丽丝坐在马车中,缓缓走向自己的丈夫,走向未来悲欢难测的宿命。这是凯瑟琳公主最后一次见到妹妹克丽丝。”
  
  手中的羽毛笔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劈裂了。我烦躁地丢开它,另外捡起一支来,却再也进行不下去。没错,我很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行文方式,但是据说这年头这世道,不这样写东西就很难混下去。我摸了摸紧张抽痛的太阳穴,又开始努力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来。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传说中的克丽丝公主。准确地说,是公主的车驾。
  
  我是第二次魔战后所剩无几的血族后裔之一,带着一个女仆和一头鹿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奥兹大陆上,一边写书一边寻找高贵优质的新鲜血液,维持我娇嫩的皮肤和明亮的眼睛。女仆负责照顾我的生活。鹿么,在我找不到更好血源的时候能提供一点食物。比起其他血族人,我显得比较没追求没理想,因为在我看来,能永葆青春美貌已经是上主最大的恩赐。如果再有一碗老火靓血汤,简直是生无可恋死不足惜,人生何必那么辛苦。
  
  后来我流落到北方的莫多汗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离开。因为这里地处深山丛林,猛兽辈出,血源取之不尽。又因这里的人们简单粗暴,未免对我这样精致的人儿心生崇拜,慢慢地,我混成了这里的大能者,享受心理生理的双重优待,当然不愿再流浪。再再后来,莫多汗国与冷山王朝开战,历时数十年之久,汗国战败,我以汗国萨满的身份皈依冷山,跟随凯瑟琳公主。
  
  送嫁那天,我也在。我远远地瞥过一眼克丽丝公主的丈夫林德曼,传说中的陆上第一智者。单凭闻味儿我就知道这货是我的同类。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嫁到这样一个丈夫,恐非良配。
  
  女仆娅娅准时端来今天的晚餐,恭谨地放在案上,然后走到我身后为我进行头部按摩。我没什么食欲,随便吃了两口,仍旧断断续续想着填坑的事。娅娅忽然温柔地说:“公主已经在客厅等候很久了,听说您一直在工作,没有进来打扰。”我刚刚舒缓一点的头部顿时又疼痛起来,并且有加剧之势。
  
  冷山王朝的君主雪狼王有两样盖世奇珍,分别是他的两个女儿——凯瑟琳公主和克丽丝公主。凯瑟琳不止精通魔法,同时也是最英勇的战士,她与千万冷山勇士一起追随雪狼王四方征战,是冷山王朝建立的首功之人。或许是出于补偿心理,雪狼王对幼女克丽丝十分娇纵。这位小公主自幼深居王宫,连我也从未见过。我时常照着镜子暗想,小公主一定是丑得见不得人,嫁不出去,所以才一直藏起来,还传出个“冷山第一美女”的名号来骗人。
  
  小公主出嫁已经四年,没有传回任何音信。而这位难缠的大公主,最近几天一直坚持每天来拜访我,既不卑又不亢,反复提着同一个令我烦不胜烦的要求。
  
  二、
  
  “那您总要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去?”宫装的凯瑟琳反而不如戎装来得艳丽,紫色丝绸长裙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腰线,纤细而韧性十足。此刻她坐在沙发上,上身挺直,微微前倾,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睛利剑般指向我,严肃认真地寻求答案。
  
  我无奈地揉着额头说:“我很忙,殿下。您看到了……”
  
  “好像是在我第一次提出要您去荆原的请求后,您才找出这么一本莫名其妙的书开始写吧?萨满大人。之前都没听说您有写过。”她尖锐地指出。
  
  “那是因为我之前更忙好不好,忙到没有时间写……”
  
  她忽然站起身打断我的话,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不要告诉我,荆原王国有什么人物会让无所不能的萨满大人感到畏惧!”
  
  “您也不要告诉我,您对妹妹和妹夫的婚姻生活是如此的感兴趣。”我淡淡回敬道。
  
  昏暗的小客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壁炉里的火轰轰烈烈燃烧得旺盛。凯瑟琳公主脸上嚣张的气焰慢慢冷却下去,渐渐凝结为一片冷寂。我不禁为刚才的冒犯感到一丝悔意。几分钟后,娅娅奉上饭后甜点,适时地打破了屋子里的僵持。这女孩总是如此的聪慧而善良。凯瑟琳整理了一下表情和仪态,又高雅地坐回沙发上,直等到娅娅退出客厅她才再次开口,语气已经变得平缓镇定。
  
  “萨满大人,您知道我的誓言,这是我不能亲身前往的原因。我也知道您一年前接收到的邀请。出于何种原因,您没有赴约,您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是这一次,凯瑟琳诚恳地请求您,去荆原,去帮助克丽丝。她一定非常的需要您。我预感到,事情一定变得非常糟糕,请相信我!请帮助我!”
  
  我不由在心里冷笑一声,“事情一定变得非常糟糕”,这在你们接触到林德曼这个家伙的伊始就应该有所启发。同时,我的确也想起了一年前那个邀约。
  
  没错,一年前克丽丝公主给我发来一封简短的信函,甚至没有通过她的父亲和姐姐而直接发给我。信上并没有叙述她自己的任何处境,只是邀请我到多兰河畔的克丽丝堡去与她相见。我没有去。因为不止是凯瑟琳有直觉,我也有,而且很准。我的直觉告诉我要远离那位美人儿和她的美人儿丈夫,他们只会给我带来各种棘手的麻烦。二次魔战中,血族遭到毁灭性打击,仅有的幸存者无一不以光复血族作为终身使命,我有理由相信林德曼也不例外。而我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货,准确地说是一个连死也等不到的货,我不想被任何一个苦大仇深的同类发现。
  
  但是这一次,我实在用光了拒绝的理由。因为凯瑟琳的请求,因为克丽丝的请求。当然也因为我那本再也填不下去的《奥兹异闻录》,它需要克丽丝的加入。这天直到深夜凯瑟琳才告辞离去,当然她达成了心愿,我答应了她的请求。她离去的脚步显得有些无力,我知道她其实很累,她身上背负着冷山王朝的荣耀与尊严,还是她那近乎自虐的誓言。
  
  只是在当时,我没想到誓言那么的奏效。否则我会坚持邀她同行,避免后来的遗憾。
  
  次日清晨,我启程前往荆原。依旧带着娅娅和我的鹿。
  
  三、
  
  一百年前有一位赞比亚特大富商,在多兰河畔修建了一座极其繁复华丽的城堡,只因为他病中的妻子很喜欢看傍晚的多兰河景。
  
  温暖的余晖中,大小船只在这里栉比鳞次,汇聚于繁华的港口。无数人们在这里登陆,在这里上船,在这里挥手与拥抱,在这里相聚与分别。可是在故事的后来,富商和妻子没有好的结局。这座城堡也闲置了数十年之久。直到克丽丝公主出嫁,爱女成痴的雪狼王又买下它,更名为克丽丝堡,作为小公主的嫁妆。
  
  克丽丝便一直住在城堡中,而多数时间,林德曼并不在这里。
  
  我进城的时候刚刚正午,我没有直接去拜会克丽丝,而是在城里散漫游逛了一圈。历史悠久文明开化的王都果然与冷山王国不同,这里富饶,繁荣,这里的人们看上去都十分和乐。久困冷山的娅娅几乎玩疯了。我们顺便在外面吃了个晚饭。你们懂的,所谓的贵族的进餐是一件十分繁琐的事,他们与我们的饮食习惯完全不同。与其餐巾晚礼服呆呆地坐在漫长的餐桌旁,我宁愿倚在娅娅怀里喝一碗热乎乎的鹿血。
  
  直到深夜时分,城中各处都安睡下来,我才叩开克丽丝堡的大门。
  
  没有森严的戒备,也没有层层盘查,开门的女侍从只略微地审视我们一下,便恭敬地带我们走进古堡。仿佛她长久地呆在这里只是为了迎接我,我不禁为一年前的邀约感到赧颜。整个城堡一片漆黑,一团死寂,长到没有尽头的走廊中甚至没有一盏灯火,女侍从似乎是凭着直觉在为我领路。我有些头皮发炸,尽力控制着。而娅娅吓得连我的衣角都有些抓不牢,我拉过她的手用力握了握,表示安抚。
  
  走了很久很久后,一点昏黄的光亮出现在视野里,没错,那是我们的目的地。
  
  那是一间不大的花房,却仿佛汇集了这座古堡里的一切生机,真正可以说得上是繁花似锦,大如盆口小如星芒的鲜花们簇拥在一起。恕我对植物这种东西实在没啥研究,不能一如既往地详尽描述。并且我们应该关注的不是花,而是万花丛中一张躺椅上半卧着的年轻贵妇。我确信她就是克丽丝。她的姐姐猜对了,一切果然非常糟糕,她虚弱得似乎难以从躺椅上站起来。她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连额角上蜿蜒着的淡青色的脉络都隐约可见。
  
  “您怎么到的这样迟?”她脸上挂着友好亲切的微笑,但一语双关的意味相当明显。
  
  “唔?”我抓了抓头,找了找理由,“手边有些其他事,耽搁了。您怎么样?看上去情况不太好呢!”我尽量优雅地弯下腰,吻了吻她的手。触感凉得像冰。
  
  “是的,这一年来都是这样子,很糟糕。”她直言不讳,“您这么晚才过来,大约是今天不想跟我太多交谈。不过您肯来我已经很高兴了,您一定能帮到我很多。今天晚上您可以随意走走,了解一下您感兴趣的事。房间早已备好,会有人带您过去,有什么需要也只管吩咐。明天,我有很多话要对您说。”
  
  从某种意义上讲,克丽丝比她的姐姐更敏感,更聪慧,也更懂得利用谈话的技巧。这让我避免了初次谋面的难堪,而且拥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初步了解一下这座古堡和发生在这里的事。虽然对我来说,住在这里还不如露宿街头,但显然别无选择。
  
  安顿好娅娅后,我一个人在偌大的古堡里转起了圈子。这里真的貌似空无一人,客厅,餐厅,舞池,一切家俱器物上都积了厚厚的灰尘。狭长的走廊两侧,排列着一间间客房,推开每扇门都是同样的陈设,不知道有多久没被启用。而最诡异的是那些要了命的女侍从,每次完成使命后便立刻消弥于无形,似乎从不存在。我楼上楼下足足转了三圈之后,才确信自己不会再迷路,也不再如初来时那么害怕。于是决定开始。
  
  从哪里开始呢?我现在的职业是个写手,跳章和断片儿是万般无奈时的下下之策,是写行大忌。那么,从最初开始好了。
  
  我在心里默默重复几遍咒语,确信它依然准确而未被遗忘,然后深吸一口气缓慢念出。仿佛召唤一位暌违一千年之久的老朋友。真实之眼在我手心缓缓张开。
  
  我看到,那时,克丽丝还是一位幸福的新嫁娘。
  
  四、
  
  舟车劳顿的小新娘,甫一进入古堡便像撒了欢的小鸟。她迫不及待地四处奔跑,东摸西碰,亲热地跟所有仆人拥抱。那甜蜜的笑容,欢快旋转如盛放的白莲般的裙摆,都清清楚楚地昭示着她喜欢这个新家,如同喜欢她的新婚丈夫。林德曼带着纵容的笑意站在大厅里,目光紧紧追随他的妻子。那是四年前,克丽丝堡里的一切都崭新整洁,生机盎然。
  
  直到把整个城堡玩了个遍,筋疲力尽的克丽丝带着一头汗水扑进林德曼怀里,盯着丈夫淡绿色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感到很幸福!”
  
  “哦,”林德曼亲吻了一下克丽丝红彤彤的小脸蛋,“那正是我要给你的。”
  
  他们新婚燕尔的生活的确非常幸福,最起码做为旁观者的我有着非常直观的感受。
  
  城堡成了克丽丝最新奇的大玩具,她每天兴致勃勃地装扮着它,林德曼和一众仆人都是她最忠实能干的助手。但很可能第二天就因厌烦而展开新一轮的装扮。正是在那时,克丽丝着手开辟一间花房,就是后来我初次见到她的地方。林德曼收集了各地最珍稀美丽的花卉,长途跋涉运回这里,始终如一履行着给她幸福的承诺。
  
  我暗自算了一下,这正是远在冷山的凯瑟琳最消沉最悲伤的时候,而她的妹妹和妹夫已经在克丽丝堡完全开始了新的生活。我不禁为自己的朋友感到一点沮丧。
  
  有了这些初步的掌握后,我把真实之眼的进度稍微调快一点,因为这些繁琐细节对于情节的展开并没有太大帮助。时间到了二九九九年初夏,停在这里的原因是我看到克丽丝好像生病了。荆原王国的王都是一座海洋性季风气候城市,整年都湿润而且比较温暖,初夏是最舒服的时节。但克丽丝显得神情有些萎靡,精力也不再那么充沛,一天之中多数时间都是躺在庭院里晒太阳。我注意到她在长裙外加了一条厚厚的针织披肩,着装也显然与当时的气候不符。
  
  林德曼留在城堡的时间多了起来,悉心照顾着妻子。时常有英俊剽悍的侍卫从城中的爵邸飞马送来公文,交由林德曼批复。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浏览着各种信函,一边在妻子的指挥下亲自经营花房。
  
  “喏,把这个放到上面去。”克丽丝毫不客气。
  
  “哦。”林德曼依言接过一盆兰花,踏上梯子,把它放到木架子的最高层。抬高的手臂把他整个身体的线条拉得更加修长,几缕银白色头发挣脱发箍的束缚垂在他的脸颊旁。我猜此刻我看着他的眼神大概与克丽丝一样花痴。的确,我对这个讨厌的家伙产生了一点兴趣,而且整个事件大概如我预想的一样发生了转折。
  
  我努力聚起精神想接着看下去,但没办法,法力消耗太多,眼皮变得又软又沉。我的老朋友也需要休息了,真实之眼慢慢合拢。我找一张最近的床榻倒上去陷入沉睡。
  
  第二天接近中午,娅娅和克丽丝才从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挖起我,她们之前一定翻掉了大半个城堡。克丽丝抱歉地说:“真是对不起,居然让您睡在这里。”刚睡醒的我往往都是比较混沌的,茫然看着这一大票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人们,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回到脑海。娅娅帮我整理了一下形似刺猬的发型。“没关系,这张床还是蛮舒服的。”我安慰克丽丝。
  
  “怎样?萨满大人。准备好了吗?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她提问。
  
  “当然,亲爱的公主殿下。”
  
  “哦不,请叫我敏特夫人。”她纠正道,随即略微低下头,脸上漾开一朵甜蜜的微笑,“我希望在我有生的每一天里,尽情享受这个令人幸福的头衔。”
  
  这句话充满着莫名的伤感的离别之意,怎么听怎么别扭。我的注意力从满眼丰盛的早点中抽离了一下,钢制勺子“叮”地碰上了杯沿。随即我尊重了她的意愿:“是的,亲爱的敏特夫人。”
  
  五、
  
  那天下午,细雨如烟。克丽丝亲手泡了一壶香喷喷的花茶。我们相对坐在城堡的大阳台上,眺望不远处的码头,雾气蒸腾,旅人们的身影显得潦草而匆忙。她给我讲了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故事。
  
  “我从小生活在王宫里,从来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凯瑟琳跟我不一样,她是我最羡慕的人了。她总是能跟着父王在一起,骑最威风的马,喝最烈的酒,去最远的地方,我真的很羡慕她。但我没有办法像她一样。每次她回来的时候,都会给我讲在外面的见闻,那是我罕有的兴趣所在。对了,她说在南方的沙漠里有一种食人的植物,路人不小心靠近它的话就会被它吞噬,真可怕!您听说过吗?”
  
  我笑着摇摇头,并不打断她。
  
  “后来有一次,她给我讲到了一个人——敏特侯爵。您知道的,我丈夫。那时他刚刚到我们的国家出访,认识了凯瑟琳。凯瑟琳这个家伙很自大的,很少有能被她看得上眼的幸运儿,但她每次提到林德曼的时候都很兴奋,甚至有那么一点……那么一点崇拜。当时她脸上那种光彩真是令人难忘,我直到此刻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我也就对这位侯爵先生格外关注起来。他们举行了一次盛大的酒会,当然,我是在不被邀请之列。我缠住侍卫长叔叔帮了点小忙,得以混进酒会里,第一次见到林德曼。您相不相信明明是第一次见到某个人,我是说真正意义上的陌生人,却会让您有种很强烈的熟悉感,您相信吗?”
  
  “当然。”我肯定她,“您知道南方的食人树,也应该知道东方的佛教。在佛教理念里,生命是有轮回的。生灵万物,周而复始,传承有续。在某个地方见到熟悉的陌生人,再平常不过了。”
  
  “嗯,您说得对。也许这就是我当时为什么非要鬼迷心窍一样做一件不光彩的事的原因。我恳求父王把我嫁给林德曼,父王开始不同意,还发了很大的脾气。凯瑟琳也足足有十天不肯理我。那简直是一场战争,但最后我赢得了那场战争。凯瑟琳来到我的房间里,把这件东西送给我。”她伸手从颈项上摘下一条项链,放在茶几上,项链的吊坠是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她说这是她从一位斯里兰卡异人的手中得到的,但我后来慢慢想到,这可能是林德曼送给她的。这个颜色,跟凯瑟琳的眼睛一模一样……”
  
  正在我认真观察那条光彩夺目的项链时,恼人的女侍卫又一次突然出现,提醒克丽丝吃药的时间到了。而且今天天气阴冷,她不可以在阳台上呆太久。出于礼貌,我站起身恭送她。她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看向我:“昨晚您看到些什么?”
  
  我想了想后回答她:“我看到您好像生病了,在休养,侯爵大人在精心照顾您。是因为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吗?”
  
  她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奇怪,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笑了好半天还止不住笑意:“萨满大人,您还真是个害羞的人儿……”说完转身走了。
  
  “啊?哦!呃……”
  
  接连三个感叹词也难以表达我此时的复杂心情。克丽丝最后的行为确实太奇怪了,不过想了一会之后,我隐约意识到她生病的原因可能跟他们的闺房之事有关。昨晚我倒真的在他们的主卧室外徘徊过好几圈,但最终没有走进去。因为我不是一个很八卦的人,而且身为长者,去关注这样的事情真是令人十分难堪。即使真的看到什么精彩好戏,我又没办法把这种事填进书里。
  
  小雨渐渐停了,我在阳台上独自呆了一会,然后决定回房小憩。今晚,又要通宵工作了。离去时我发现克丽丝遗留在茶几上的蓝宝项链,便顺手把它揣进怀里。它的颜色的确跟凯瑟琳的眼睛一模一样。
  
  六、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白天克丽丝会与我进行两三个小时的交谈,完全是朋友式的,漫无章法。有些是她小时候的趣事,更多的则是出嫁后的生活状况和某种感悟。她一直没有明确提出究竟需要我提供什么样的帮助,我也没有追问。晚上,我一个人在城堡各处游荡,追寻四年来岁月在这里留下的影踪。
  
  我开始享受这个过程,如同在穷极无聊的午夜,打开一部小范围内声名斐然的文艺片。每句台词都仿佛伏线千里,看到最后往往什么都没有。主要是男女主角十分养眼。
  
  依据真实之眼所看到镜像,克丽丝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但她与林德曼的感情始终恩爱如初。这大概就是每个人的因缘际会。克丽丝从小被幽禁于王宫,出嫁后也基本如此,最局促的生活环境赋予她最简单的快乐。她的姐姐则不同。凯瑟琳需要更大的世界,更强的满足感和征服欲。如果嫁给林德曼的是凯瑟琳而非克丽丝,我想,起码他们不能维持这么长久的融洽的生活。
  
  时间到了魔元三千零一年秋季,克丽丝夫妇终于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厚重的卧室大门将他们的声音掩隔开来,间或传出一两声尖锐高亢的反驳,很难想象这出自温驯而孱弱的小公主。我伏在大门外努力倾听一会,什么也分辨不出来。一个花瓶之类的器物突如其来地砸在门板上,我毫无防备,被吓到退后两步。情况不妙。再三犹疑后,我终于推开那扇回避许久的卧室大门。也许太多真相被它隐藏,我该早一点这样做的。
  
  眼前的克丽丝泪水滂沱,嘴唇颤抖着,美丽的面容都整个扭曲着。然而她仍然努力地用语言和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听我说,我非常渴望拥有他,亲爱的。我渴望拥有一个属于我们两人的小宝贝,他将赋予我今后的人生不可替代的重大意义,即使立时死去我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你毋需担心,我保证会健健康康地生下这个孩子,延续银狐家族举世无双的优秀血统……”
  
  “你什么也保证不了。”相比之下,林德曼依然冷静,思路清晰,语气坚定不可抗拒,“听着,你惟一能保证的就是服从我。”
  
  望着林德曼离去的背影,克丽丝情绪崩溃,嘶声对着门外大喊:“那么你一定会失去我!一定会!”这场争吵似乎用去了她所有体力,说完这句话后她颓然坐在床边,抽噎得哭不出声。我满怀同情地看着她,很想拍拍她的头以示勉励,但我只是另一个时空中的旁观者,我无能为力。即使彼时我真的就在她身边,这种事也是第三者难以介入的。
  
  克丽丝怀孕了。
  
  我甚至能想象到他们两个人的小宝贝会是多么的漂亮,但是很显然,她的丈夫并不对新生命抱有期待。因为什么呢?以克丽丝现下的健康状况确实难以承担起孕育的重责,或许是因为这个。
  
  那个黑夜有多长,克丽丝就哭了多久。
  
  直到天色将明,晨曦开始驱逐夜色,她终于从沉重悲伤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拖着僵硬的身体走到一个抽屉前搜寻纸笔,然后开始认真地写起一封信。我看到,她的泪水仍旧不停地滑落下来,她用左手胡乱地抹着,同时勉力控制颤抖着的右手去认真书写。短短几行字,她却写了很久。我心中生起巨大的歉疚来。因为我知道这封信将寄往何处,寄交何人,但是她在危难关头所寻求的人却因为各种狗屁倒灶的原因,迟到了很长时间才来到她的身边。
  
  第二天中午一看到克丽丝,我立刻诚恳地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什么?”她抬起精致的眉毛表示疑问,但她确实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马上就理解了我意所指,安慰道:“没关系。林德曼是对的,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孕育一个属于自己的宝贝。终此一生那只是个奢望而已。那个孩子很快就离开了我们,我很遗憾。即使您过来也可能只是空跑一趟,我当时只是……怎么说?病急乱投医?”
  
  “您当时是怎么想到我的?”这是我长久以来的疑问。即使在我皈依冷山后,在她嫁往荆原前,很多年里我们也从未谋面。她一直只是停留在传说中的人物。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凯瑟琳。在她给我讲过的所有故事里,您占了很大的篇幅。她说您是世上少有的大能者,也是她最可信赖的朋友。她说您在莫多汗国带领人民抵抗瘟疫,抵御洪灾,拯救过无数人的生命。所以我想您大概也可以拯救我。”
  
  “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您的身体……”
  
  如她所说,我确实是一个害羞的人儿,而且很别扭。有些藩篱我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尤其是作为我的朋友的妹妹,她的闺房秘辛我无法说服自己去腆颜窥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由她来亲口讲述。纵然尴尬,也好得多。
  
  克丽丝凝视着我的眼睛,表情很长时间没有一丝变化,但我相信她的大脑机器一定在飞速运转,这毕竟不是一个能轻易启动的话题。但我没想到她最后会给我讲一个关于战争和诅咒的故事:“我听说,您曾经在莫多汗国停留过好多年,还以为您会知道那个关于王室的诅咒。又或许,凯瑟琳与您关系密切,会跟您提及……”
  
  “事实上她什么也没说过。”我说。
  
  七、
  
  在冷山王国与莫多汗国之间,发生过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无关信仰,无关分歧,无关善恶,只为绝对的权力与服从。那场战争以莫多可汗阵亡、汗国的全面失败而告终。不止如此,汗国两位年轻英俊的王子也在战争中失散,于是他们的母亲在大萨满易萨图的帮助下,诅咒了雪狼王的两个女儿。
  
  “生者孤独一世,死者少年夭亡。”
  
  我无法形容自己在听到这句话从克丽丝口中轻轻飘出时内心所泛起的波澜,但我能感受到一位母亲在发出这个诅咒时,那种沉重的怨恨。真实之眼只能重放历史,但在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克丽丝姐妹的结局。这就是她一生遭到幽禁的原因。她的父亲以为高墙深院可以保护自己的女儿,但这些不足以抵抗一颗勇敢投奔爱情的单纯的心。我遏制不住自己站起身来,有些烦躁地在大阳台上来回踱步,寻找其他的可能。
  
  “我的生命已经很圆满,我做了林德曼的妻子,还差一点成为母亲。即使立时死去也算不得夭亡,只是我太自私,又很贪心……”
  
  我意识到她要提出最后的要求,连忙阻止她:“不,敏特夫人,听我说,易萨图那个家伙并不算什么高明的人……”我单膝跪在她脚下,把她的双手如稀世珍宝一般捧在手心,我的眼中一定闪烁着睿智而坚定的光芒,我要说服她。但我突然说不下去了。我意识到她已经用光全部时间在等待,而我,恰恰赶在了最后关头。
  
  “萨满大人,我知道神奇的东方佛教,那真是个美好又善良的宗教。它会让人在绝望中平空又生出一丝希望。您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对您最后的请求就是能否把我留在过去最好的时光里?不要怨怼,不要诅咒,不要遗憾,只要最好的……如果真如佛所说,人会有来世,我还记得这里,我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可以吗?”
  
  我机械地摇头,再摇头。简单地说,就是收束她残存的或执意不肯忘却的某些意念,封存,备用。这在血族古老的秘法书里有过记载,并不是什么了大不起的法术,起码不会改变世界格局,但我绝对不会把它用在这么荒谬的事情上。这是违背自然规律的!我是一个有强迫症且尊重规则的人!
  
  “不可以!我绝对不会同意这么荒谬的事情,不行,恐怕不行……”我拒绝她。
  
  “拜托,拜托您了!最后的请求。”
  
  又是最后的请求。凯瑟琳最后的请求是要我尽量实现克丽丝的所有心愿,她们姐妹还有完没完了?我很火,不想再交谈下去,很没礼貌地站起来就走了。事情也许没并有她所预想的那么糟糕,我还可以寻找其他可能。在找到之前,我不想独自面对美人儿的眼泪,它会让我心烦,随之而来的是智商归零。
  
  这天夜里,我开足马力在城堡中疯狂暴走,想尽快把后面的事情看完。不过很可惜,自从悲剧的怀孕事件后,林德曼先生就被列为克丽丝堡的拒绝往来户,也就是说在最近一年的镜象里,他没出现过。我看到克丽丝一个人沦陷在痛苦的汪洋里,一个人疯狂的书写,一个人祭奠她无缘的小宝贝。她再无心也无力打理这座空城,美仑美奂的克丽丝堡渐渐荒废下来,变成我现在看到的样子。
  
  我很累。在最后一点时间里,我飘回他们空置已久的主卧室,打算在这里稍事休息,顺便填补一下遗漏的情节……
  
  第二天,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克丽丝一走上阳台就看见筋疲力尽地枯坐在藤椅里的我,她惊诧地问道:“怎么了,您没有休息吗?”是的,没睡觉的我,就如同常年把妆化得跟面具一样厚的四十岁女人突然素颜出门,吓倒一街。我点点头,已无力再做寒暄,我直接同意了她昨天的请求。不要问我为什么出尔反尔,我有自己的理由。
  
  她一定猜到我又看到了些什么,不过她没说,我也永不会说。
  
  仪式就进行在我初次见她的花房里。难怪她在几乎放弃一切的时候,依然坚持将这里保持了原貌,也许她早就准备好在这里为自己的生命画上句点。她今天略微打扮过,薄薄的胭脂恰到好处地修饰了过于惨淡的脸色,显得年轻而健康,仿佛仍是那个初嫁的小公主。她安然躺在那张躺椅上,为自己调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问我:“现在该做什么?”
  
  “放松身体,闭上眼睛,回到让你感到最幸福的场景里,不要回头……”
  
  于是,我看到一个身穿白缎长礼服的女孩跳下马车,一团小旋风似的冲进城堡,她的小帽子上缀着的粉色绢花在风中舞动,她回头向身后的男人大呼:“林德曼,我感到很幸福!”
  
  与此同时,蓝色斯里兰卡石迸发出一团强光,层层氤氲,形成一个小而坚固的结界,将整个花房笼罩其中。克丽丝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的表情,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直到所有意念收束完毕。通俗意义上讲,她死了。我选择这条项链做为法器。从此,凯瑟琳的眼睛,克丽丝的心,合为一体。
  
  八、
  
  故事其实就这样死皮赖脸地结束了,但是鉴于娅娅看得不过瘾,我瞎编一个尾巴给她看。认真你就输了。
  
  三千零八年,也就是第三次魔战结束的同年,凯瑟琳加冕成为女王。我匍匐在禅授台下,湮没于众人中,忽然忍不住抬头向她望去。奥兰多王俯身亲吻女儿的头顶,然后将那顶象征至高权力的王冠戴了上去。整个过程中,凯瑟琳的面容如坚冰一般冷而硬,她的身影似乎离我越来越远,远到渺小,远到单薄。我突然感到她再也不需要我了,于是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第二天离开冷山。那个飞扬跋扈万里驰杀的公主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
  
  在《奥兹异闻录》里,我留了一章空白的“女王篇”。有朝一日,当我想到这个人而不再难过时,我会尽量客观平静地把它填满。
  
  凯瑟琳忠诚地履行自己的誓言,永未再踏入荆原国境,也终生未再与林德曼相见。她希望我在有空时,无聊时,顺路时,去克丽丝堡看望她的妹妹。
  
  最近一次,大概是四个月前。我到达时,林德曼正在加固花房,为植物们过冬做准备。他现在看到我一点也不客套,自顾自地忙着,甚至还会无耻地要求我打下手。他的“光辉同盟”在第三次魔战中击败魔族,这让他的政治地位更加巩固,现在的他更加踌躇满志地为光复血族而拼尽全力。当然,这并非全然无私的行为,他想解放被禁锢的血族暗月女神,帮他寻找失散多年的妻子。我曾经提出过不同意见,他当时带着一脸庄严神圣地对我说:“这是神的承诺。”
  
  “你信神?去他的神吧!”我冷哼道,“信神还不如信你的妻子,起码她说过的事都会努力去做。她说一定会离开你,看,离开了吧?”
  
  林德曼一定不知道我从何得知克丽丝的这句话,他带着探询的意味看着我的眼睛,想得到更多信息。我也坦坦然地回望着他,老实说,我很想对他漂亮的脸蛋饱以老拳,我发誓我会这么做!在我最后一次用真实之眼回放历史时,曾窥得这家伙最阴暗无耻的秘密——他在修习血族无上秘法“末日之焰”,需要汲取雪狼王室最纯正的血液,这才是他去冷山求婚的真正原因吧!只有克丽丝才愿意相信自己死于诅咒而非失血。不过我没有理由打破大家默契维护的秘密。如果死于诅咒会让克丽丝更幸福,为何不呢?
  
  那天在我离去时,林德曼忽然问我:“血族曾经有一位无所不能的大祭司,二次魔战后女神被封印,这位大祭司也不知所踪。有人曾经见过他带着一个女仆和一头神鹿在极北的冰海里打渔,也有人说他在莫多汗国教野蛮人文字和算法。我相信他不会死,对了,你认识这个人吗?”
  
  我莞尔一笑,这没什么不好坦白的:“嗯,你说的这个人我见过。”
  
  “那他最近在忙什么?”
  
  “他么……他在写书。很无聊吧?”我拍拍他的肩膀,教他不要太惊讶,“他觉得自己是个很没用的人,改变不了历史,更改变不了未来。所以决定写一本书,让后来的人们有机会得知真相。不要战争,不要诅咒,不要遗憾,不要一切不好的东西……哦,敏特夫人也这样说过。再见。”
  
  那天出城时,娅娅四处飞跑,我忙着从各个店铺中抓她出来,防止她花更多的钱。我们的鹿无人看管,独自溜达到马路正中,拦住一匹小红马的去路。马上的红装小骑士二话不说,挥起鞭子便向我的鹿迎头砸来。我推出一股柔波将她的鞭子远远荡了开去。她怔了一下,不肯信邪,第二鞭如法炮制。这一次鞭子软软地缠在我的手指上。她用力夺了两夺,当然夺不过去了,最后不得不软了口气说:“快还给我,我有急事进城!”
  
  我看着她红彤彤汗扑扑的小脸蛋,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半晌,我笑了,松开鞭子放她过去。是她吗?不是她吗?是她吗?不是她吗?不过是不是也无所谓的。我相信迟早会有这样一个傍晚,有这么一个姑娘,飞马进城,寻找她等待已久的丈夫。
  
  血族人拥有不死不灭之身,这是上主的恩赐。如果漫长的等待只是一种忍耐,那么起码可以让身边的每个人每一天都幸福。我站在夕阳余晖里,看着娅娅怀抱一堆杂货兴冲冲地向这边跑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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