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吧论坛藏经阁 → 4289 号风云群杀资料浏览页面
五月吧风云及群杀资料浏览页面
书剑||花样||光寒||藏经阁||书剑报到||书剑规则||花样资料||学堂||故事||总结||群杀资料||群杀总结||顶图||狼埔军校||回收站||提交||搜索
五月吧第18届群杀【江山写意】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7帖,此为第61帖)

(作者:黑白;提交人:茉;提交时间:2014/8/24 19:25:58)

第一轮中区:复仇(作者:梁筠兮,二区参评) Post By:2014-8-21 21:22:12


江山写意第一轮杀帖——复仇




一、突围



夜色如墨。

细密的雨丝裹着寒风绵绵不绝飘洒下来,淋湿铁盔,濡湿头发,再凝成雨珠顺着脸颊慢慢流淌。莫写意一动不动趴在沙丘之后,紧紧盯着前方熊熊燃烧的沙塘堡。

记不清这是第几拔追兵了。他只记得,七天前从峡谷关突围后,每天都要遭遇数拔前来围追他的敌兵,把他逼到这大漠深处还不罢休,如今连最后的军需驿站沙塘堡都被焚毁了,这是要彻底断绝他的后路了。他瞟了眼身旁的同伴,叹一口气。现在的他离死还远吗?一起突围的五六百亲兵经过重重围追堵截,现在加上他也只剩下三人。

冲天的火势渐渐低了下去,一队队兵马集队从滚滚浓烟中陆续驰出,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少将军,敌兵已经撤完了,我们这就进堡去么?”亲兵莫福悄悄问道。

“废话!难不成你想一辈子趴这儿?”莫九儿推他一把,用力伸了伸僵直的四肢。

莫写意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从沙丘后一跃而起:“进堡找粮食!”

大火被雨水淋得只剩零星火苗在闪动,四周热浪灼人,到处一片焦黑。借着微弱的火光,只见一具具被烧得黑乎乎的尸体蜷曲着横七竖八散落在断垣残壁间,整个沙塘堡仿若一个巨大的烤肉场。

坝子里稀稀落落倒着一些须发俱焦的楚兵尸体。从他们乱七八糟的衣着以及与胡兵尸体纠缠的情状,不难看出他们是在睡梦中遭到偷袭,逃出火场后与敌兵进行了惨烈的厮杀。

莫写意主仆三人在堡内来回转了几圈,一点吃食都未找到。

他们互相望了望。如果找不到粮食,就算不死在追兵手里也会饿死在这茫茫荒漠里。

天将破晓。呛人的烟雾挟杂着尸体烤焦的糊味儿阵阵袭来,让人更觉饥肠辘辘。




“少将军,此处去最近的乌河镇也还有三四天的路程,要不将就吃点儿……反正都烤熟透了……”

莫福嗫嚅着还未说完,就被莫九儿当胸一拳:“要死了你!竟敢叫少将军吃死人!去死吧你!”莫福任九儿一通乱打,喉咙咕嘟一声咽下一包口水,惭愧地低下了头。

莫写意眼里掠过一道奇异的光芒。

他转过头望了望前边的坝子,嘶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说:

“不!吃生的!咱们生吃了胡兵的肉!”




莫写意将一个胡兵与楚兵的尸身分开,一剑挑破衣甲往胸前削去。

他拈起一块暗红色的肉片,用力挤去血水,放进口中慢慢咀嚼起来。浓重的血腥味阵阵涌起,莫写意使劲闭了闭眼睛,将口中的肉狠狠咽了下去。

看着少将军和莫福二人真的吃起了人肉,莫九儿张开的嘴半天都没合拢。

莫福一边大口嚼肉,一边丢过一块给九儿:“吃吧,吃敌人的肉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看着血糊糊的肉块,九儿只觉胃里一阵翻涌,一把将肉块丢了回去:“饿死也不吃人肉!”

莫写意看了他一眼,再从胡兵胸口切下一块肉,面无表情地递给莫九儿:“快吃!吃完了赶路!”



二、惊变



乌河镇是通往关外大漠必经之地,过往行商军旅络绎不绝。与关外荒凉的沙漠比起来,这里的确当得起繁华二字。

看着来来往往的商旅,莫写意主仆三人吁一口气,踏步往城内赶去。

“少将军你看!”莫福手指城门惊慌地转过头来。只见莫写意双眼正直直地盯着城门口那张通缉叛将的告示。

告示上的画像不是别人,正是莫少将军莫写意!

三个人顿时傻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队戎装人马慢慢走了过来,九儿急忙拉了拉莫写意:“少将军,快走!快走!有人过来了……”

莫写意的目光仍牢牢粘在告示上,对九儿惶急的催促声恍若未闻。




“你们什么人?从哪里来的?”领队军士骑在马上高声喝问。

“看!他是叛将莫写意!与画像一模一样!”一声呼喝,一众人马呼啦啦便围抄上来。

莫写意突然清醒过来。他抽出佩剑,与莫福九儿背靠背,大声对军士们喊道:“我没有背叛,我们刚突破敌军重重包围,有重要军情禀报皇上!”

领队军士一声长笑:“哈哈哈哈!莫少将军,请你仔细看看告示,缉拿叛将莫写意,这可是皇上亲自颁下的圣旨!你还不放下武器乖乖就范么?”

莫写意被“叛将”二字深深灼痛,突然间暴怒地挥动宝剑对天狂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太师大人有令,速速缉拿叛将莫写意,如敢反抗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众兵士纷纷挺枪举刀慢慢合围上来。莫写意冷笑一声,长剑到处刀枪尽折。众兵脸现惧色,纷纷后退。

后边五六人纵马上前,手中清一色雕花弯刀。领头之人一声低啸,几把弯刀兜头便向莫写意砍去。莫写意心中一懔,怎么楚兵也用这种弯刀?莫非他们是胡人所扮?心中疑惑,手中长剑连挑疾刺敌人手腕。对手也不怠慢,从不同方向连砍带斫,并顺势发出一串串暗器。莫写意左掌连挥迫落暗器,右手长剑迅疾无伦,砍瓜切菜般将一众弯刀手尽数斩落马下。

号角呜呜,大队人马从城内涌出。

莫写意抢过几匹快马,带着莫福九儿往城外疾驰而去。




身后箭如飞蝗,三人催马冲入一片树林。莫写意让莫福与九儿分头走岔道,大家约定晚上在乌河镇五里外的小沙丘汇合。

待二人走远,莫写意扯下几根树枝,转身向追兵迎去。

众追兵猛见莫写意回头,急忙勒马拉弓,飞箭雨点般射向莫写意。莫写意挥舞手中树枝,将长箭尽数扫落,挺剑向追兵冲去。不料对方突然射来数支带火的箭,胯下白马受惊转身奔逃。追兵拉弓齐射箭矢如雨,莫写意连中数箭滚落马下。



众人见莫写意落马,一阵欢呼,正准备上前擒人,却见一人从树上直飞下来,捞起莫写意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树林深处。



三、乔装



莫写意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简陋的屋子里。他动了动,只觉背部火烧般到处都在痛。

“啊,你终于醒了!”一个女子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转过头,床边一个布衣荆钗的女子正睁着大眼看着他。

“姑娘,你受了严重的箭伤,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可把我们急坏了!”

姑娘?莫写意心里一惊,低头一看,见自己居然穿着件蓝布碎花的女子衣服。

自打娘胎出来,莫写意就一直被爹娘当男孩养着,从未穿过女子衣裙。这是谁给自己穿的女子衣衫?想到换衣服,莫写意吓得浑身一哆嗦,连背部的剧痛都忘记了。

“我的衣服呢?”莫写意急急问道。

“你背上中了好些箭,为了救你,柳神医将你的军衣都割碎了。你将就着先穿我的衣服吧,过两天再去帮你买新衣。”

“柳神医是谁?他人呢?”莫写意想起来了,自己中箭落马后似乎有个人救了自己,难道那就是柳神医?

“我叫青笋,柳神医是我的救命恩人。放心吧我们都是好人,柳神医治好你就出远门去了。”

两人正说着,外面突然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青笋刚打开门,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便闯了进来。

“见过一个受伤的年轻军士吗?”

“没有没有,没有任何人来过。”青笋战战兢兢地回道。

“你家人都在哪里?”

“我就一个姐姐,生病了,躺在内屋起不来。”

官兵们闯进内屋,看了看床上病怏怏的莫写意,四处转了转又出去了。

莫写意很是感激:“笋儿,你为何这样帮我?”

青笋微笑着说:“柳神医临走前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他交待的事我一定要做到。”




窗外刚刚泛白,莫写意坐在窗前,让笋儿帮她梳妆。

身上的箭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莫写意决定带着孤苦无依的笋儿一起上京。笋儿建议她扮作乞丐赶路,可她不愿意。为了不泄露行踪,她决定还是作女子装扮。

笋儿巧手一番梳理打扮,镜子里的人修眉入鬓凤目含情,黑发飘飘间居然还有几分娇怯。看着陌生的自己,莫写意突然有些好笑,自小男儿装扮惯了,从不知自己也会有这种娇媚的小女儿样子。如果齐昭轩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不知会不会笑掉大牙?




四、血书



阳光耀眼,耳畔风声呼呼作响。莫写意双腿紧紧夹着马腹,两手抓牢鬃毛紧贴马背,任胯下的马儿又踢又纵奔腾颠簸。一番狂奔乱跃后,桀傲不驯的马儿突然安静地停了下来。

“我的意儿连烈马都能驯服,可以上阵杀敌了!”父亲微笑着摸摸她的头,眼里满满的慈爱。

突然,父亲慈爱的眼里流出一滴滴鲜血,紧紧拉着莫写意的手:意儿,记得替父报仇……替父报仇……

莫写意大声哭喊着,满头大汗地醒来。



窗外月色如水。

两个月前,也是这样一个明月之夜,父亲力竭战死,和三万将士的忠魂永远留在了峡谷关。

莫写意从革囊里取出一个布卷慢慢展开,青灰色的布块上,一行暗红的血字怵目惊心:“小心田学孝,他与胡人有勾结!”

这是父亲手下副将吴承宁临死前托人带来的,他是在探路的途中无意撞见田学孝与胡人一起出入酒肆,后被一路追杀,重伤之际割下衣袍写下这份血书示警。父亲收到这份血书急忙下令撤兵,但仍是迟了一步,最后全军覆没在峡谷关。

父亲临终前把这个革囊交给莫写意,命她突围后一定要亲手交给皇上,禀明田家与北胡勾结的情由以防大患。

莫写意抚摸着革囊,心中悲愤莫名。

此番莫家军全军覆没自己遭人诬陷,无疑是荣王和田家的阴谋。只是现下自己也成了朝庭通缉的叛将,如何才能将田家通敌的情由禀明皇上?她转头看了看身边熟睡的笋儿,明晚就要进京城了,只有先找到景王齐昭轩再说,莫家三代的忠心和清白如今只能依靠这位义兄了。



夜已三更,整个景王府昏昏欲睡,王爷书房内还灯火长明。

齐昭轩坐在侧殿靠椅上,抚弄着手中玉佩乱绪纷纷。

两个月前,他惊闻莫家军全军覆没义弟莫写意叛敌的消息。他不相信莫写意会叛敌,只身前往乌河镇寻找真相。没想到遇见莫写意的亲兵莫福,这才知道莫写意已经阵亡了。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自己认识十年的莫少将军莫四郎竟然还是个女子!难怪以前每次取笑他有女儿之态时她总会羞怒交加地发飙。而自己为了看她羞怒起来的可笑神色竟然一次次以此嘲笑打趣她……想起两人之间种种过往,齐昭轩心痛难抑。如今阴阳相隔,想再嘲笑她一次,再被她追打一番都不可能了。




笃笃笃!门外传来有节奏的叩击声。

“谁?”

“是我!快开门!”

听着门外熟悉的声音,齐昭轩心跳如鼓。门开处,莫写意一身黑衣闪身而入。

“阿意,你还活着!”齐昭轩又惊又喜,一把将莫写意抱在怀里。

莫写意像被火烫了似地一下推开齐昭轩,一脸戒备地瞪着他。

看到莫写意一身夜行衣的俏丽样子,齐昭轩嘴角泛起一丝戏谑的微笑:“记得十年前第一次去鹿棠山给你师父送信时,你小子也是这样满脸戒备的瞪着我。”

莫写意白了他一眼:“我师父说,你这副油腔滑调的德性跟你师父简直一模一样!”

齐昭轩呵呵笑道:“什么油腔滑调呀,上次在你家赴宴时,令尊还夸我忠厚老实可担重任呢。”

莫写意不跟他拌嘴,掏出怀中的革囊递过去,再把莫家军遇袭前后情由细述一遍。

齐照轩拍案切齿:“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样!皇兄啊皇兄,你为了谋夺皇位竟敢与胡人勾结,真是胆大妄为!”

莫写意焦急地道:“你快去禀明皇上,先将叛贼田学孝拿下以防后患啊!”

齐昭轩眉头紧皱颇为踌躇:“父皇宠爱荣王和田后,现在又听信谗言以为你是叛将,他是不会仅凭你一道血书就怀疑田家的。”

莫写意幽怨地问道:“连你也相信我是叛将吗?”

“我如果相信就不会去乌家河寻你了。对了,我把莫福也带回来了,我还知道……你是女子!”

莫写意低下了头:“是不是很意外?九儿呢?”

“九儿姑娘跟莫福也失散了,我们在乌河镇寻了半个月都没找到她,以为她跟你一起阵亡了。”

莫写意黯然神伤,沉默良久方抬起头来,眼里已蓄满泪水:“我莫家三代忠良精忠为国,现在全军覆没还背上叛国罪名,还盼义兄助我洗清冤情还莫家清白。”

齐昭轩沉声安慰道:“你放心,我必为莫家洗清冤屈还你清白。只是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明日我们先去楚家找舅父和表兄商议周全。”

莫写意道点点头。

齐昭轩温言道:“天晚了,你先将就在这里住下吧。”

“不,我回客店住,明天咱们楚家见。”



五、布阵



仲春时节,桃红柳绿百花盛开,一朵朵硕大的芍药牡丹织锦铺霞,园子里莺飞蝶舞春色无边。

楚亭章无心这大好春色,一个人站在回廊下独自发呆。

北胡犯边,莫家军全体覆没,莫写意被朝庭通缉生死未卜。前些天表弟齐昭轩从乌河镇回来,告诉他莫写意已经阵亡了。这消息让他所有的希望都碎了。

都道莫少将军莫写意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只有他知道她是个从小女扮男装的假小子。

记得那年春天,他与齐昭轩、莫写意在西山遛马时结拜为异姓兄弟。大家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后来,齐昭轩不知怎的竟与莫写意斗起酒来,两人喝得酩酊大醉。无意间他发现醉酒的莫写意胸前露出一角的红色肚兜,才知道这个相识多年的义弟原来竟是个女儿身。这个秘密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每次齐昭轩打趣莫写意有女儿之态时他还会帮她打圆场解围。他从来没有问过莫写意,也不想问,他觉得这是只属于他和莫写意的秘密,拥有这个秘密就像拥有一笔巨大的财富,他只想默默帮她保守着这个秘密。如今莫写意已阵亡,这个秘密也将成为永远的秘密。而他,失去了生命中最大的宝藏,让他如何不心碎?




“少爷,景王殿下来了,老爷叫你去书房。”家丁楚贵匆匆前来禀报。

楚亭章来到书房时,父亲楚武正与齐昭轩捧着一张血书面色激愤地说着什么。旁边还坐着一人,定睛一看,却不是莫写意是谁!

“阿意!你竟然还活着!”楚亭章握着莫写意的手喜极而泣。

“亭章兄,阿意背着叛将的罪名回来了!”莫写意酸楚地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楚亭章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

“表哥,你看阿意带回的血书,事情果然跟咱们先前所料一样!这次莫家军的事全是田家和我皇兄他们搞的鬼!”齐昭轩转头问楚武:“舅舅,田家竟敢与胡人勾结,我们该如何去揭露他们的阴谋还阿意一家清白?”

楚武缓缓看了三人一眼:“这件事已经很明白了,荣王与田家勾结北胡铲除莫家,意在剪除咱们的势力,但这仅仅只是他们谋夺大位的前奏。你们有没有想过,接下来他们又将怎样行事?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又会是谁?”

三人面面相觑,照推算下一步他们要对付的人就是楚家。

楚武道:“自打半年前翰林院掌院学士史清祭出一篇“皇六子非嫡论”,荣王齐昭易与轩儿的争储大战便已呈白热化。现在莫家已除,皇上优柔寡断偏听谗言,形势对咱们是大大不利啊!”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三人急切地问道。

“现在咱们还不能打草惊蛇,莫贤侄的事尚不宜对皇上言明。目前最紧要的就是如何收集他们勾结胡人作乱的罪证。我们要想办法去联络兵部尚书詹家和其他朝臣,同时邀请江湖势力前来相助收集证据,不能由着他们牵着咱们的鼻子走,必须想办法打乱他们的节奏,然后用私通敌国这件事给他们致命一击让其永不翻身!”

“我们具体如何行事?”

“轩儿你目前的主要任务还是宫里,打探下众位娘娘王爷们的心意,尽量多拉笼络几位相助。章儿你身为四品都尉,就负责联络各派朝臣。莫贤侄,你目前要注意隐藏行踪,暗中留意下田家动向,待时机成熟再一举揭破田家和荣王阴谋,还你莫家三代清白。”

“楚伯父思虑周全,意儿任凭差遣!”



六、国丧



阳光穿过回廊,将栏杆影子斜斜地印在地面上,一格一格的从回廊一路直通到书房。

书房内黑沉沉一片,镇国公楚武与齐昭轩、楚亭章、莫写意几人再次聚在一起。

“忙了这么些日子,先把你们各自掌握的情况说说吧。”

“现在谭妃、李婕妤、刘贵人等已跟荣王联手,晋贵妃和魏昭仪跟咱们比较亲近些,十皇弟和其他一些妃嫔对政事不大过问。”齐昭轩将宫里的情况。

“朝臣们现在大多持观望态度,这些天略探了下大家的口风,态度大多模棱两可,也不好强求。”楚亭章有些无奈。

“这些天我去荣王府和田府打探过几次,暂时还没发现什么线索。不过前几天晚上在太师府发现有江湖人物的踪迹,还不清楚是哪路人物。”

楚武沉吟片刻:“有江湖人物卷入不稀奇,关键是弄清楚是哪门哪派,要做到心中有数才好。不过我华山派高手众多,一般江湖宵小之辈怕他作甚。目前兵部尚书詹家跟一些朝臣无意卷入皇室纷争,咱们也不强求。还是寻找他们与胡人勾结的罪证要紧。”

莫写意点头:“我这两天再去仔细查查,弄清楚他们的来历。”

几人正说着话,门口突然传来家丁气喘吁吁的禀报声:

“老爷,不好了,皇上突然病重,宫里急召景王殿下回宫侍疾!”

齐昭轩闻言立刻起身告辞。

“章儿,你也随你母亲进宫去侍疾吧。”




狂风阵阵电闪雷鸣,铺天盖地的大雨仿佛要把天地万物全部吞没。

“章儿,皇上究竟是怎么驾崩的?昨天上朝还好好的,怎么这么突然?”楚武满腹狐疑地问楚亭章。

楚亭章双眼通红地哽咽道:“所有的太医一起会诊,一直没找到病症的原因。皇上临终前只呼头痛,什么办法都想了也没用!”话未说话,楚亭章已泣不成声。皇上一直对他颇为宠爱,把他当做皇子一般疼爱,现在正值壮年却突然驾崩,怎不叫他伤心。

“如今宫里都乱成一锅粥了。皇后娘娘怪罪白太医治病不力,现已满门抄斩。但我总觉得白太医不过是替罪羊而已,此事不会这么简单,肯定另有原因,说不定跟储位之争有关!”

“你是说田家弑君?”楚亭章不相信地睁大双眼。

楚武眯缝着双眼:“我总觉得田后杀白太医满门有些太过了,贼喊捉贼的事并非不可能。”

他看了楚亭章一眼:“这只是我私下里的猜测,你可别到处声张,这等大事没有证据不可乱说,连轩儿和莫少将军也别说!”

“如果他们真敢如此胆大妄为,我绝不跟他们罢休!”楚亭章握紧双拳。





七、争储



深夜,景王府大殿内灯火如昼。

殿外侍卫森严,殿内人影绰绰。楚武与一众亲信朝臣汇聚王府商议储位之争。

自从皇帝驾崩后,朝臣们自动分成荣景两派,宫内也已斗得死去活来。



“皇上驾崩,如今争储大战迫在眉睫,各位可有什么好主意?”楚武向众人询求意见。

一位文官率先建议:“让翰林院再祭出一篇六皇子非嫡论,营造舆论,为争储造势。”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搞这些文的有什么用?时不我待,刀枪之上才能见真章!”一位将军模样的官员粗声粗气地打断了非嫡论。

“一味地蛮干也不行啊,荣王那帮人也不是吃素的。咱们得寻个能服众的办法才行。”

“勾结外贼卖国求荣能不能服众?”此言一出,众人噤声,齐齐向说话之人看来。

莫写意一身戎装从大殿后转了出来。

众人见是被朝庭通缉的莫少将军,心里俱是一惊。

莫写意将手中的血书一抖,指着上面殷红的血迹向大家道:“各位看清楚了吗?这是莫家军副将吴承宁将军临死前托人带回来的血书!他因撞破了田学孝与胡人勾结的秘密遭到一路追杀,重伤之际割下衣袍写下这份血书示警。就因为他们内外勾结出卖军情,莫家军才会全军覆没在峡谷关!”

听了莫写意的一番话,众人群情愤慨,一起咒骂田家卑鄙无耻。




勤政殿上,近百名朝臣汇聚一堂。殿前龙椅空空,镇国公楚武和太师田涵诚分列大殿两边,下边朝臣们自动分站两列,双方敌意明显,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镇国公楚武踏前一步,率先打破殿内沉默:

“众位臣工,皇上突然驾崩,皇位虚悬。景王乃皇上嫡子,理应继承大统,可荣王觊觎皇位已久,导致朝庭动荡不安。更可恨的是荣王与田家为了谋夺皇位,不惜与北胡外贼相互勾结,杀我大楚子民,占我大楚江山,是可忍孰不可忍!试问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争夺皇位?大家同意让一个叛臣贼子继承大统吗?”

“啊,真有此事?镇国公可有他们勾结外贼的确凿证据?”群臣一片哗然。

“楚武!你妖言惑众是何居心?胆敢污蔑皇子罪大当诛!”

“我没有污蔑,这是你们通敌卖国的确凿证据!”楚武抖出莫写意带回的血书。

“哈哈哈哈,我以为什么确凿证据,就凭一张破布条子也能算通敌叛国的证据?你当大家是三岁小儿吗?有人证吗?有物证吗?拿不出来就治你信口污蔑皇子大不敬之罪!”

“我有人证!”莫写意带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大步走上殿来。

“啊,这不是内人吗?莫写意你这是何意?”国子监祭酒詹常云怒目而视。

“不错,詹大人,她是你的妻子于绮妍,不过她还有一个身份是北胡密探!她也是杀害你兄长的凶手!两天前我亲自看到她从荣王府出来!”

“你胡说!我妻子老实本分,休得血口喷人!”

莫写意一把撕开于绮妍背部衣服,指着背上一朵蓝紫色的纹身花朵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大家都知道北胡男子胸口绘狼头,大家可知北胡女子有背上纹格桑花的习惯吗?”

詹常云睁大眼睛看着于绮妍:“这都是真的吗?”

于绮妍不敢看他,低着头不回答。

群臣一片哗然,一时间大殿之上议论纷纷。




“大家不要吵,我这里也有证人!”众人闻言一起转头,只见田学孝也推着一个女子走进殿来。

“这是甄妃的贴身侍女紫芸。紫芸,你自己跟大家说说,你主子是如何谋害皇上的?”

此言一出,无异于石破天惊,大殿上一时间鸦雀无声寂静的可怕。

紫芸胆怯地看了看大家,低头不语。田学孝手一紧,紫芸哭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按娘娘吩咐,每天在皇上的汤食里放了些白色花粉,娘娘说那是强身健体的补药。”

田学孝推开紫芸,朗声说道:

“皇上正值盛年,为何会突然驾崩?太医说皇上是中了一种慢毒!现在甄妃已失踪数日,大家都知道,甄妃可是镇国公楚武的师兄之女!”

听完田学孝的话,大殿内又是一片喧哗。

“就算甄妃毒害皇上也不能证明与楚家有关!”

“就算于绮妍是胡人也不能证明荣王通敌叛国!”

一时间景荣两派亲信们相互指责争执不休。群臣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谁是谁非。




八、聆秘



深夜,镇国公府灯火通明。

楚武、楚亭章、齐昭轩、莫写意面色沉重,相对无语。

“爹,真的是甄妃娘娘毒害的皇上吗?”楚亭章困惑地问。

“我也不知道啊!甄家一直都是跟你祖母联系,我也不清楚此事。”楚武喃喃道。

“我找祖母去!”楚亭章转身便走。



“不用找啦,老身来了!”楚老太君颤威威地出现在门口。

“娘,他们说甄妃毒杀的皇上,是真的吗?”

“是的,是我让她毒杀皇上的!”

“娘!”

“奶奶!”

“外婆!”

“楚老太君!”

看到大家脸上的惊愕与悲愤,楚老太君哈哈大笑。

“你究竟是为什么要杀皇上?”楚武、楚亭章、齐昭轩、莫写意齐声问道。

“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皇上?让我先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楚老太君将手中的龙头拐往地上使劲一拄:“你们可知我是谁?我就是前朝的长公主!五十年了,五十年前,你们的父亲、祖父们一起逼死我大陈皇帝,我隐姓埋名嫁于楚志南,为的就是复仇,报我国破家亡之恨!哈哈哈哈,现在齐述终于死了,不过我的大仇只报了一半!”

楚老太君盯着齐昭轩道:“轩儿,我要让你坐上皇帝宝座,你是我大陈皇家的唯一血脉,知不知道?可惜现在功亏一篑,冤孽啊……”



楚老太君颤威威地出门而去,剩下大厅里众人面面相觑。




九、归去



残阳如血,群山苍茫。

齐昭轩与莫写意站在山巅,看着眼前大江一路蜿蜒向东流去。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齐昭轩面朝大江高声吟诵。

“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乎遑遑欲何之?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莫写意也跟齐昭轩一起大声吟育,两人相视一笑。

“意儿,你知道吗?亭章表兄昨天已经出家为僧了!”

“嗯,这世上是是非非太过复杂,佛门最是清净。”

“你不会也想出家吧?”齐昭轩看着她。

莫写意微微一笑:“我不出家,我打算去鹿棠山找我师傅去。你呢?”

“我也要去找我师傅,咱们一起走吧!”

“你找你师傅,跟着我干嘛啊?”

“嗨,找到你师父,还愁找不到我师父吗……”

两人飞身上马,并肩向山中驰去。





五月吧第18届群杀【江山写意】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7帖,此为第62帖)

(作者:黑白;提交人:茉;提交时间:2014/8/24 19:27:09)

第一轮中区:七哀之夜 (作者:青笋,二区参评) Post By:2014-8-21 21:24:00


七哀之夜



【前言】

大楚正元十七年秋,边疆战乱不断,以镇国公府楚老太君为首的朝中重臣欲立皇八子景王为储引发“嫡庶之争”。华山派掌门甄继为称霸武林,表面上以侠义正统自居号令群雄,暗地里网罗江湖杀手组建“折枝堂”铲除异己。深知师兄为人的甄往因坚决反对姑母楚老太君与甄继结盟,反致姑侄决裂。视师弟为眼中钉的甄继一方面在楚老太君面前搬弄是非,一方面则不断派遣杀手追杀退隐江湖的师弟甄往。



夜。初更。

雍州边界,一个近无人迹的独立院落。

甄往临窗而坐,桌上半壶残酒,一碟菜干,一碟花生。

自从妻子韩轻眉数十日前不辞而别后,甄往几乎夜夜买醉。酒醉虽然可以麻痹一时的神经,让他少去揣测最担忧又最有可能发生的境况,但酒醒后的痛楚却如垒木一样积压在心头,而且连日饮酒还诱发了他数年前体内的隐疾。刚饮完一口酒,他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甄往用袖口捂了捂嘴,灯火映着他日渐消瘦的面庞,他感受到微微的灼意。木讷地瞥一眼自己投射在灰土墙上的映像,枯木般的身躯一动不动,面前的灯芯却肆意滋长着跳跃着,似随时会炸裂一般。每当此刻,甄往会觉得自己不再形单影只。



窗外月色有些暗浊,周遭更是黑压压低沉沉的。一棵半枯老树伸出张牙舞爪的枝干,似一堆凌乱的铁索盘横在浊月周围。天地一片死寂,万籁俱停止呼吸,唯徐徐阴风如未死透的幽魂,在无边抑郁的黑暗里作些许蠕动。

酒壶已空,今夜的酒意似乎来得特别迟。灯油几已燃尽,发出一两声“噼啪”的脆响。

月色突然一暗,隐有一股凛冽的寒风袭来。甄往本已迷离的眼眸瞬间迸发出瘆人的精芒,佝偻的身躯挺直如一杆标枪。

“该来的还是来了。”甄往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惨笑,眼神中又似含有某种期待。他站直身子,缓缓走出门外。



院内不知何时伫立着两名黑衣短打的精壮汉子。一人手持厚背刀,一人肩扛一面半人高的铁牌。

“深夜造访,两位朋友有何见教?”甄往一句话说完,胸口又抽搐起来,忙用手半掩下嘴强抑住咳嗽。

“哈哈,没想到江湖盛名的华山甄往,居然藏在此等龌龊而见不得人的鬼地方。”手持厚背刀、年约三旬的汉子对甄往的问话并未理会,却笑出声来。

“久闻华山剑法独步天下,流云飞袖更是一等一的内家功夫,我们兄弟特来讨教。”肩扛铁牌、年纪稍长的汉子的言语倒还算恭敬,只是说话时一道贯穿半边脸的刀疤流露出一股狰狞邪意。

“废话少说,我等兄弟就是来拿你人头的。”持刀汉子叱吼一声,一个箭步窜至甄往眼前,劈头就是一刀。

刀如一道闪电由半空划落。

“五虎断门刀?你是彭亮?”未见甄往身形晃动,汉子凌厉迅猛的那一刀差之毫厘堪堪划过甄往的衣角。

“你识得我?”汉子面露惊讶之色。手里钢刀却毫不含糊,转手横扫甄往的腰间。

“听说彭老爷子除了三个亲生儿子外,还收有一义子也曾倾囊传授,只是此人品性不端,一年前因与人合伙劫镖事发逃出师门。”甄往衣袖一摆,人已移至五尺开外。

“不错,我正是以前的彭亮,不过我现在不姓彭,我叫阿亮。”阿亮冷哼一声,眼中凶芒大盛,后背刀化作一片刀影迅疾攻至。

“暴虎冯河”共含九式三十六刀,虚中有实,刀刀取人要害,阿亮连续两刀落空已不敢大意,出手就是“五虎断门刀”里的搏命杀招。

甄往身形一纵,轻飘飘地卷过阿亮的头顶,眼看即将掉入密不透风的刀网,甄往的衣袍似鹰翅般展开,左脚尖奇异地穿过刀光织成的网隙,整个人恰恰落在厚背刀的刀头上。

犹如千斤巨石突然坠落,阿亮顿觉有一股强大的气流沿着刀身奔袭而至,原本迅疾刚猛的刀势一下变得凝滞,甄往巨石重的身躯好像吸附在厚背刀上再也摆脱不开。

如果弃刀,这股强劲的内力必将突破自己的右臂筋络震断心脉。生死关头之际,阿亮额上青筋贲张,运尽平生的功力贯达刀身作最后一搏。

气流如惊涛拍岸一波随着一波汹涌而至。阿亮胸口淤气堆积,一张脸已涨成猪肝色。

旁边观战的疤面汉子本想窥探甄往招数再伺机偷袭,现见形势不妙必须做出决断,一声爆喝,手里铁牌以锐不可当之势拍向同伙厚背刀的刀尖。

“锵——”惨烈的铁器碰撞声响起。

疤面汉子虎口涨裂般生疼,“腾腾腾”连退数步暗暗调整内息。

最后一股气流如鼓槌击中阿亮的胸肺,内力消耗殆尽的他“噗”地喷出一口淤血,撒手扔刀,不省人事。

此刻的甄往身形倒纵,已翩翩落在厢房前的台阶上,就像他刚走出房门一样。

“咳咳,这位使阎王牌的也许是鬼面金刚高泰吧。”甄往又恢复了病怏怏的模样,“来得恐怕不止你们两位吧。”

甄往一招未出,己方一名好手已重伤倒地。被换做“鬼面金刚”的疤面汉子满脑是同伙运功抵挡内力耗尽后倒地的情形,对甄往的问话置若罔闻,再不敢心存侥幸轻易出手。



一声低沉的呼哨响,房顶又纵下六名夜行衣装扮的武林人士,皆落地无声,手持刀拐等兵器。为首的一头白发,年约六旬左右,其身旁一名带着面纱的黑衣人体态婀娜,俨然是个女子。

甄往直勾勾地望向那名女子,仿佛别人都是空气一样,满含怜惜、不舍和悲痛之情。

“你也来了。”

“是,能不来么。”那女子同样双眼噙泪,“你哮喘又发了么?”

“没什么,咳,咳咳,调息一会就好。”甄往压制不住情绪,咳嗽声又起。

“随我回去见老太君吧。”女子话语中似带有泣声,“她会听我们解释的。”

“去了作甚,求她的庇护么?”甄往叱然一笑,身形已飘至院落**正对众人。

此时,女子身旁的白发老者冷冷道:“韩轻眉,你休要胡说,我们堂主下的是死令,只须带人头回去便是。”

这名女子原来正是甄往的妻子,楚老太君最得力的“潇湘十姝”之首韩轻眉。

韩轻眉闻言一惊,圆睁杏目,喝道:“昆仑鬼叟,你胆敢违背老太君的指令?”

昆仑鬼叟呵呵一笑:“我又不是楚家的人,我等只听从堂主的命令。”

甄往闻“昆仑鬼叟”之名心头一震:“没想到威震北疆的昆仑鬼叟也投到了折枝堂,看来甄继这些年真网罗了不少人手啊。”

“大树底下好乘凉,以前老朽身单力薄行事总有些忌惮,现在折枝堂当个内堂执事,只有杀人的份从不担忧被人杀,多好。”昆仑鬼叟阴笑道,“再说了北疆的日子哪有中原这般滋润快活。”

韩轻眉“锵”地拔出双剑,身形已闪至甄往身侧,大声道:“有我在,看谁敢动手。”

“果然不出所料,堂主说了如情况有变,一并解决就是。”昆仑鬼叟脸色阴沉,转头喝令身边四人,“堂主有令,取甄往首级者升为护法,从此杀人俸金翻倍,你们还不动手。”

“我今日前来,就是要看看汝等如何为所欲为。”娇叱声中,韩轻眉双剑如两道厉虹直刺昆仑鬼叟眉心。

与此同时,折枝堂四名杀手及调息多时的“鬼面金刚”高泰齐齐扑向甄往。

“好你个甄继,对一个退隐之人非要赶尽杀绝么。”甄往一声厉喝,内力运处,身上衣袍已涨若蓬帆。



四名杀手几乎同时杀至。

一名地趟门的杀手如猎犬般贴地半尺,怀中铁拐以仰刺之势直取甄往胸腹。一支判官笔悄无声息地袭向其脖颈,一柄黑郁郁的铁剑如鹰隼下扑猛刺头顶,身侧还有一把阴柔的回风拂柳刀织成绵绵刀网封住了甄往的退路。

鬼面金刚不知何时已绕至甄往身后,阎王牌挟着风雷之声猛拍其后背。

甄往身如白鹤拔地而起,右手中、食指并作剑诀,迎向下扑的铁剑。

剑由心生。

“叮——”使铁剑的杀手如中电击,一个倒栽被震出丈外。

甄往脚尖一点,正踩中仰刺的铁拐端头,身形又拔高两丈。判官笔、阎王牌和回风拂柳刀的杀招齐齐落空。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甄往虎目发出咄咄逼人的光采,早已不复病怏怏的神态,口中啸吟的是曹植《七哀》诗的起句。

想当年曹植作《七哀》诗隐喻其兄曹丕的薄情寡义,眼下正契合甄往对师兄甄继和姑母楚老太君的愤慨心情。

时至两更,正是月色最清寂之时。半空中的甄往如山亭岳峙,一身白衣,背托盘月,在偌大的夜幕下更添几分凄冷之色。

“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借问叹者谁,言是宕子妻。”啸声中满含悲愤凄惶之情。

甄往身形急坠直下,一股巨大的气流惊涛骇浪般由半空泄落。

地陷两尺,扬起漫天尘土。



昆仑鬼叟形如鬼魅,枯爪箕张,电光石火间已接韩轻眉数十招。

韩轻眉身为“潇湘十姝”之首,是楚老太君门下数一数二的女子高手。以昆仑鬼叟的老辣心机,自然看得清现今甄继和楚老太君只是暂时的相互利用结盟,假以时日必将决裂,当然要利用此等机遇了解楚门的招数留待后用,另方面同伙与甄往战局未明,伺机再做定夺也不迟。

只是韩轻眉也绝非省油的灯,何况她每一剑刺出俱是两败俱伤的搏命招数。昆仑鬼叟不得不打起精神勉力应对,同时暗中留意身旁的战事进展。



甄往身形坠落带起的强大气流饱含华山正宗的玄家功力,五人似身陷风暴漩涡根本无力抵挡,内力稍弱者已觉胸口如中重锤结成淤气,只能纷纷避此锋芒。

滚入气流冲击形成地坑里的地趟门杀手避无所避,牙关一咬,铁拐贯足劲力猛扫甄往腰腹。

甄往衣袖吹气般展开,如一块无边无际的幕布劈头罩将下来,连人带拐卷如其中。杀手眼前发黑,似被一张伸缩自如的渔网裹住,浑身护功一击即破,身上发出零乱的骨架碎裂声。

只半刹,杀手皮囊般的身躯被凌空抛出,“蓬”地跌落在院墙一角,已然殒命。

“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七哀》诗句复起,清啸声在院落中回荡。

甄往以双脚为轴,身形不可思议地紧贴地面向持判官笔的敌人横扫而至,敌人大骇,身子一窜而起,判官笔脱手掷出,如箭矢飞向甄往。

作俯匍之势的甄往簌然人立,指并剑诀。“兹——”剑气破空射出,穿透敌人胸背,一股鲜血散落半空。

判官笔“叮”一声击在甄往脚边的青石上,砖末四溅。



昆仑鬼叟虽老谋深算,也未料及转眼间自己所率的六名好手已折一半。意念所至,双爪上下翻飞,“叮叮叮叮”,指尖对剑尖,韩轻眉的剑招被悉数弹开,人也迫至两丈外。

韩轻眉身形翩翩,恰好落在“鬼面金刚”高泰面前,惊恐未定的高泰举牌就砸。

倏忽间鬼叟一个倒纵,身形已鬼影般潜至甄往背面一丈距离,爪变为掌,隔空向甄往拍出。

甄往刚杀二人,正值换气调息的一呼一吸间,刹那间已遭受鬼叟雷霆万钧般的攻击。

一丈内气流急速旋转,声势惊人,朝着甄往奔涌而至。

“鬼影十八拍”!



“浮沉各异势,回合何时谐?”《七哀》诗咏声里,甄往的白色衣袍如气囊般鼓胀开来,瘦削的身形就像镶嵌在一个圆球里。

“轰——”甄往背部衣衫片片炸裂。

鬼叟身形一阵摇晃,心头却更遭受震慑,甄往竟以护身真气硬接自己这凌厉绝伦的一掌。

借着这股强劲的掌风,甄往犹如狂飙袭至使刀剑的两名杀手之间。

惊呼声中,铁剑挽起朵朵剑花,直奔甄往面门,回风拂柳刀刀光霍霍,在甄往跟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刀墙。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甄往右手并指作剑,一剑刺在铁剑的七寸处。铁剑寸寸断裂。

指剑去势不减,如疾风迅雷,正中敌手的心口。

甄往左袖横扫,似一柄无形的巨斧,将密不透风的回风拂柳刀刀墙劈开了一道缝隙,满天刀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同一时刻,无坚不摧的巨斧锋芒一下割开了刀手的喉管。

死尸双双倒地。

甄往竟借鬼叟掌风推送之力,一举狙杀了两名“折枝堂”杀手。

与此同时,韩轻眉已一剑刺穿了高泰的咽喉。

“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甄往吟完《七哀》最后一句,清啸声嘎然而止。



就在甄往吟诗的语音未落,昆仑鬼叟已从袖中偷偷取出一只黑筒来。

“蓬——”一声炸响,百十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激射飞出。

“十天九地潇潇暮雨”是江湖传闻杀伤力第一的杀人暗器,由近百年来第一暗器名家乔胤娘亲手打造,内力佐以机簧激发,方圆十丈内无人幸免。

世人绝无料及“折枝堂”居然会存有这种传说已绝迹的利器,这也正是甄继交与昆仑鬼叟、此次刺杀甄往的最后杀招。

自“十天九地潇潇暮雨”现世以来,从来没有任何江湖高人能躲避。

百十枚亮晃晃的银针在月色影射下犹如一片凄凉的雨雾,将甄往夫妇笼罩其中。

甄往人如螺旋般旋转,片片衣衫舒展开来,倏然翻至韩轻眉跟前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

韩轻眉欲推开甄往,已是不及。

“笃笃笃——”银针雨幕穿过夫妇二人,射入身后的屋体。

隐约的“簌簌”响,数十枚银针被甄往衣袍裹住抖落,但有两、三枚银针已射入甄往露出肌肤的肩胛处。

天下第一暗器“十天九地潇潇暮雨”从未失手过。

甄往虎目圆睁,右手已夺过妻子手中的一柄长剑。他归隐后已弃剑不用,这是他近两年来第一次用剑,也是他平生最后一次用剑。

这一剑聚集了他体内所有的真力,是他生平悟道的至上体现。

月色为之一暗,天地隐有风雷声滚滚而来。

宇宙万物的呐喊似已寄附在剑上,剑体通透,发出刺眼的光芒。人即是剑,剑即是人,人剑合一爆射而出。

昆仑鬼叟发出绝望的嘶吼,格挡的双掌如遭雷电灼焦炸裂,整个人被长剑通体穿透,疾飞的躯体撞在院墙上,院墙轰然倒塌。

甄往缓缓倒地。



韩轻眉惊呼一声,飞奔至甄往身际,坐地扶起他的身躯。查看银针的入口,便待俯身用嘴吮吸。

“十天九地潇潇暮雨”每一枚银针俱以蛊毒喂制,见血即噬,早已渗入骨髓,只留下几个细微的血点。

甄往惨然一笑:“没用的,这是潇潇暮雨蛊针。”

韩轻眉手抚丈夫苍白的脸,哭道:“你早知有这一天,为何不早点逃离这里,你何苦?”

“自从你那晚做了我最喜爱的卤面和小菜清晨离开后,便知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月色映着甄往惨无血色的脸,甄往竭力握住妻子的手。“可是我若离开了,你又上哪去找我?”

“这些年辛苦你了,我姑母是你的再世恩人,又以你父兄之命相要挟,逼我就范当她复辟的棋子,只是我根本无意做她的傀儡。”

“你时常在梦里哭泣惊醒,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头。”

“还好我们有箫儿,也不知他学艺如何,他性子随你,不至于像我这般难容于世,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诉他。”

“其实,像这个结局,或许是个最好的结果。”甄往眼中似闪过异样的神采。“甄继只是忌惮于我,他现在和姑母联盟,想必不会再轻易加害于你。”

“只是箫儿……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不要让他卷入权势争斗,也不要让他……有报仇之念。”

“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甄往胸口急促起伏,咳出一大口血来,口中吟诵的是曹植《美女篇》的诗句。

手缓缓举上韩轻眉的发髻,甄往低声道:“轻眉,还记得这支珠钗么?二十年前……我们还年少轻狂,在洞庭湖偶遇仙霞剑侣,只因你多看了……他妻子的头饰几眼,我就和他拼酒……赢回了这支珠钗。”

韩轻眉哭道:“你真傻,其实你赠予他们的佩玉,抵得上几十支这样的珠钗。”

“我知道……是你喜欢的。你可知道,我这二十年,因为……有你,敌得过别人的……一百年。”甄往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手一沉,阖目长逝。

韩轻眉再也抑制不住,匐在丈夫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月色惨然。

天地一片死寂。





五月吧第18届群杀【江山写意】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7帖,此为第63帖)

(作者:黑白;提交人:茉;提交时间:2014/8/24 19:27:59)

第一轮北区:穿山甲(作者:呼延伯男,二区参评) Post By:2014-8-21 21:24:12

穿山甲


正午。赖通酒肆。

莫写意打扮的花枝招展,坐在板凳上已经有三个时辰。桌子上有一碟花生米,一坛烧酒,可她一口都没动,只是不停地在喝茶。

不是她不想喝酒,实在是今天她不能喝。

因为今天,她要等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穿山甲。



穿山甲是楚军打入北胡兵内部的一个细作,很多重要的情报都是通过他传入楚军内部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人,莫家老爷子才能安安稳稳地在边关守了十三年。

莫写意并没有见过穿山甲。

事实上,整个楚军军营里,谁也没有真正见到过穿山甲,连莫老爷子都没有。

唯一一个有可能见到穿山甲的人,就是莫写意的贴身丫鬟莫初九。

莫初九是连接楚军与穿山甲之间的一个重要纽带。每次北胡兵的军事行动都是由穿山甲通过莫初九,传给老爷子和莫写意的。

除了莫初九,穿山甲谁也不见。

可现在,莫初九死了,战死的。

当然,如果莫初九真的只是壮烈殉国,那问题也就简单了。但这件事发生的的确太诡异,诡异的让所有人感到恐惧。



事情具体是这样:十五天前,莫初九告诉莫家老爷子说,北胡主帅绒狄亲率十五万大军准备大举进攻龙城,而根据穿山甲提供的情报看,北胡兵召集仓促,行军匆忙。若此时莫老爷子率少数精锐部队袭击北胡兵粮草重地凌风渡一带,定能有所斩获。

于是,莫老爷子率兵出击,结果在凌风渡一带遇伏兵,被围。

莫写意得知消息后,急忙率军增援,复被围。

这次军事行动的结果就是:莫老爷子战死,龙城失守,三万守军几乎被全歼。莫写意只带着500多名精锐突围而去。

莫初九就是在这次行动中战死的。

突围后的莫写意并未走远,她从这五百多人中又精心挑出50名精英,组成一支名为“飞龙”的特殊小队。这个小队里的50名士兵都是江湖人士,个个武艺高强且心思慎密。他们的任务就是秘密潜入龙城,暗杀北胡军各路元帅先锋,并制造混乱,为百姓的撤离赢得时间。

而剩下的则被安置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待命,莫写意则随着那50名精锐一起,趁夜色潜入龙城。

尽管她的部下一再劝阻,但莫写意还是力排众议,坚决留了下来。不为别的,这场战争输的如此惨烈,她必须要找出原因,不然,她没办法向死去的将士们交代。



事情的经过大抵如此。

楚军之所以败的如此之干脆,内部必定有奸细。而最有可能是奸细的只有两个,一是莫初九,一是神秘的穿山甲。

莫初九已经战死,现在唯一能解释这一切的就只剩下穿山甲了。





莫写意虽说没见过穿山甲,但从莫初九口中还是得到了一些这个神秘的楚军细作的情报。

据莫初九讲,每天的这个时候,穿山甲都会来到这个小酒肆里,点上一盘花生米,配上一坛烧酒,一喝就是大半天。然后在太阳落山之前离开。

可就连莫初九也说不清到底谁是穿山甲,因为穿山甲不但易容术极高,能随意改变自己的外貌甚至体型。就连每次传递情报的方式都不一样。

有时他要求莫初九把需要询问的问题直接写在竹签上并扔在地上,有时却又让初九埋在酒肆门口的第三棵柳树下面。至于他把自己的情报传递给莫初九的方式,那更是五花八门。有时是靠一个小孩子,有时也会是乞丐。

甚至还有一次,莫初九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最后等的急了,点了道红烧鱼,结果居然从鱼肚子里吃出了情报。

现在正值中午,这个酒馆里人声鼎沸。赖通酒肆正开在四国边界,各个国家的形形色色人物南来北往,龙蛇混杂,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穿山甲才会选择在这里作为传递情报的根据地吧?

可这么多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穿山甲呢?

莫写意不知道,所以她只能躲在桌子后面不停的喝茶。





莫写意已经在这个酒馆里泡了有十多天,每天她都会在这个时间来到这家酒肆,点一碟花生米,一坛烧酒,然后打发下午的时光。

后来,莫写意就发现了七个人。

七个很有意思的人。

那七个人跟她一样,也是每天来这里,虽然点的饭菜各有不同,但他们最先点的第一道菜都是花生米。

莫写意坐的是靠窗户边的位置,离这个位置大概有五十步远的位于房间西北角的那张桌子上,每天都会来四个粗壮大汉,他们已经来了有七八天,是莫写意初到到这里后的第三天到的。

他们每天来的都很早,而且他们都是典型的楚国人。他们每次来都会先点上一碟花生米,四坛烧酒,然后才叫鱼叫鸭,四个人一起喝的昏天暗地。

比他们来的稍微晚一点的,是坐在他们左手边那桌的客人,那个人是个老头,他浑身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有次莫写意结账时自他身边走过,嗅得到是一种鱼的腥味,看样子应该是东吴人。

那老头比较抠门,每天只点一碟花生米,一小壶烧酒和一份腌萝卜。他酒量貌似极小,每次只喝半壶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所以,他桌子上的菜基本没动过。

比老头来的稍晚一点的是一个商人,这家伙长得又细又白,还胖。每次来都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不知是不是因为长得胖眼睛小的缘故,他看谁都是一副笑面孔。他每次来,都会先点一碟花生米,一壶烧酒,然后点荤点素,边擦汗,边咬牙切齿地吃着,一吃就是一下午。

最后一个来的是一名年轻人,他比莫写意来的都晚。

他就坐在莫写意桌子后面,他的手上总是拿着一把被油腻腻的破布包裹起来的武器,看样子应该是剑。

他比对面的老头还要抠,每次来只点一碟花生米,一壶酒。吃菜也很有分寸,吃一口花生米,喝一口酒。一壶酒喝完,花生米也吃完了。

不仅如此,莫写意还发觉他的手非常稳,他夹的花生米从来没有掉过,一次都没有。

一碟花生米少说也有几千颗,他来了十天,光夹花生米也要上万次了,可他居然没有夹掉过一次。

是不是经常练剑的人,手都特别的稳,杀起人来也特别的快?

而且,这个年轻人还十分有耐心,连着十天,每天都要吃同一道菜,是个人都受不了,可他却乐此不疲。

是不是以前在他等机会杀人时,连颗花生米都吃不到,所以才磨练出他这样的性格?

莫写意不知道。

莫写意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家伙,比上面那六个加起来还要可怕。

他就像一把剑一般,随时准备洞穿你的咽喉。





日落西山,暮色沉沉。酒馆里的客人也越来越少,可莫写意和那七个人却还都没有起身结账离开的意思。

他们几个总是等莫写意结完账之后,才先后离开的。

若是以往,莫写意真的很想陪他们好好玩玩,可现在,留给莫写意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于是,莫写意站了起来,准备结账。

莫写意的桌子距柜台只有五十步距离,离那四个楚国人有十五步,离她身后的年轻人大约有十步,距离老汉和商人大约有十七八步左右。

每次莫写意经过四名楚人身边时,总会挤眉弄眼一阵,这地方虽说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的就是妓女。

而莫写意现在扮的就是妓女。

事实上,她演的相当不错,每天都会有那么几个不开眼的跑她面前说要包养她,结果被莫写意引诱出去揍了个半死。

可这次,莫写意在经过他们身边时,突然脚下一滑,跌在了一名大汉身上。

那家伙正在喝酒,身子陡然被莫写意这么一压,酒撒了一身。

莫写意慌忙站起身来,拿出手绢擦个不停,嘴里还不断说着:“大爷,真抱歉了!打搅了您喝酒的雅兴,小女子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这种事本来就很平常,谁走路不小心都会跌一跤。更何况,莫写意长得还不错,被美人压身换做任何男人都能接受。

所以被溅了酒的那个大汉也没说什么,只是侧了侧身子,让了开道。

莫写意歉然地笑笑,转身就走。

可任何事都有意外,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就好比现在。

莫写意的脚刚刚踏出去,她的肩膀上就被一根硬硬的东西压到了。

那是一把剑,一把利剑。

握着剑的是那名年轻人,长得也还不错的年轻人。

年轻人盯着莫写意的背,冷冷地道:“把东西放下,人可以走。”

莫写意笑了,笑的就像是一个偷了母鸡的小狐狸。





莫写意转身就扑到了年轻人怀里,腻声腻气地道:“哎呀这位大爷,你好凶啊……不知您让奴婢留下来,是想过过夜么?人家的过夜费可是很贵的……”

那名年轻人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依旧冷冷的说道:“放下东西,人可以走,不然……”

那名楚人愣了愣,急忙将手探入怀中一摸,突然脸色大变,怒道:“臭婊子!我说你怎么会突然滑倒,原来是个贼……”

莫写意以手掩口格格一笑,道:“哎呀——什么贼不贼的多难听,我怎么会是贼呢?”说着,又从那名年轻人怀里扑入楚人怀里一阵扭动。

楚人脸色变了变,刚想开口,却被另一人叫住:“老六,莫生事端……”说着,朝莫写意拱了拱手道:“在下于飞,请教姑娘芳名?不知我这位兄弟怎么得罪了姑娘,居然令姑娘对我兄弟下手。若是姑娘有了难处,想要银子,不妨直说,三五十两江湖救急,我飞云四杰也还从没放在心上。”

莫写意脸上笑意更浓:“哎呀,我说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飞云四杰啊。”说完又环顾四周道:“哎呀哎呀,今儿是什么日子啊,龙城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大人物?不过这位小兄弟面生的紧啊,未请教……?”

飞云四杰老大于飞仰天打个哈哈,道:“这位小兄弟很少在江湖走动,所以姑娘对其可能不知。”

莫写意又笑了:“哎呀,于大侠,久仰久仰!不知几位爷台来这个破酒馆有何要事?可否告知小女子一二?”

于飞笑了笑道:“来酒馆自然是为了喝酒,难道来酒馆是为了喝茶不成?”

云岚尴尬一笑,也说道:“是啊是啊,喝茶自然要去茶馆,在酒馆喝茶的一定是个呆子。”

莫写意脸上笑意更浓:“哎呀,原来几位爷是来喝茶的,我还以为你们是在等莫家大公子莫写意呢……好吧,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不打搅诸位喝酒的雅兴了,告辞!”说话间,莫写意身子扭了扭,从几人身边走过。

此言一出,飞云四杰脸色一变。于飞抢先一步拦下莫写意道:“等等……”

莫写意回头笑道:“怎么?于爷要留下小女?好说啊,五百两黄金一晚,不讲价。”

于飞强压下心中怒火,问道:“不知阁下可否告知莫大公子的行踪?”

莫写意眉头紧蹙,沉吟了半响道:“我不敢……”

于飞一怔,道:“为什么不敢?”

莫写意轻笑一声道:“因为……他只要一现身,你们几个人的脖子可能要断了,你知道的,我是小女子,最怕坏人了,尤其是被人扭断了脖子的坏人。”

一听此言,飞云四杰中的老二云岚再也忍不住,跳将出来道:“你他娘的!快点告诉老子莫写意这狗日的在哪儿?你若不说,老子先扒光你衣服!”说完从腰间亮出一柄九尺雁翎刀,刀口对准莫写意。

莫写意仿佛丝毫没有看到,只是对着那名年轻人说道:“这位爷,我们打个赌好么?”

年轻人冷冷地道:“我从来不打赌。”

莫写意指着云岚道:“我打赌,我数三声,这位爷的眼睛绝对能看到自己的屁股。”

云岚怒极反笑:“臭婊子,老子早就看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众人只觉得面前一花,只听喀嚓一声,云岚的脸突然就扭到了背后。





飞云四杰呆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真敢杀人,而且说杀就杀,出手快如闪电,毫不留情。

于飞甚至都没看清她到底是怎么出手的。

楚云岚双眼凸出,嘴巴张的大大的,可任凭他怎么努力,就是发不出声音。

这时客栈里已经几乎没有人了,即便是有,看到里面的情况也吓得不敢进来。

那名商人已经偷偷躲在桌子地下不停地吐,老头却还是在闭着眼睛睡觉,可谁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睡着。

莫写意把手放进酒坛里洗了洗,叹了口气道:“我早就说过了,他一出现,就会拗断你的脖子,为什么你偏不信?”

于飞突然后退几步,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莫写意,一双手死命扣着自己的咽喉,似乎是想要从里面掏出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心有不甘地倒地,嘴角像马嘴一般涌出白沫。

渐渐地,白沫突然变成血红色,于飞的身体一阵抽搐,然后就不动了。

飞云四杰几乎是一瞬间就死了两个,而他们居然没看出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老三方四海眼看着于飞倒地,急忙抢将上来想要扶起,莫写意突然说道:“若是我,绝对不会去碰他,除非你想变成一个死人。”

方四海抬头狠狠地瞪了莫写意一眼,突然拔出腰间宝剑挥剑便刺。

然而正在此时,那名一直躲在角落里打盹的老头突然出手,一个搪瓷碗恰好打在方四海胸前,方四海心有不甘到地。

莫写意笑吟吟地道:“我常常在江湖上行走时听说有徒儿杀师傅的,还没见过居然会有师傅对徒儿出手的,稀奇啊稀奇!”

那老头倒也不恼,只是笑呵呵地道:“我若不出手,他还有命在?”

莫写意笑笑没在说话,身子突然一转来到另一张桌子下面,将那名商人揪了出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穿山甲,你好!”

那名商人吓得一哆嗦,满脸肥肉几乎要缩成一团,口中喃喃说道:“我是好人,我不认识什么穿啥甲……”说这迈开步子就往门口跑。跑着跑着,他的身子突然随便扭了扭,竟已到了窗前。原来他之前是假装要往门口逃跑,想来个声东击西。

若是换做旁人,他可能真的逃了,只可惜,他今天面对的是莫写意。

神出鬼没的莫写意。





那名商人刚到窗前,却正好看到莫写意那笑眯眯的双眼。

胖商人苦笑一声道:“这位小姐,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追着我?难道你看上我了?”

莫写意一愣,接着咯咯一笑道:“放心吧,就算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说着,伸手探向胖商人胸口。

商人大惊,抡起一把椅子砸向莫写意,用的居然是昆仑派开碑裂石手。

莫写意微微一笑,伸出二指轻轻往胖商人手腕上一划,那名商人顿时脸色苍白,双手无力垂了下来,任由莫写意将其怀中事物掏了出来。

那名商人怀里藏得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只不过是一根竹签。

竹签是普普通通的竹签,只不过上写了三个字,这三个字才是最要命的东西。

只见竹签上面写着“穿山甲”。

字是用小篆写的,不但工整,切漂亮。不过莫写意并无欣赏书法之意,她又从自己怀里,把刚刚从楚云岚身上偷来的竹简取了出来。

楚云岚身上的那根竹简上写着“杀穿山甲”。

莫写意用竹简蹭了蹭脑袋,想了想道:“你们的主子是不是叫做齐云飞?”

胖商人擦了擦汗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莫写意笑了:“不认识?那没办法了,我只好杀了你逼他现身了……”说完,拿起竹签就要往胖商人咽喉处插。

胖商人双臂穴道被制,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能拼命往后缩,偏偏这次莫写意出手突然又变得斯曼条理起来。

眼看着竹签就要插进胖商人咽喉了,突然剑光一闪,竹签变成了两截掉在地上。

胖商人死里逃生,急忙爬到一旁不听擦汗。

莫写意看着那名年轻人道:“你终于舍得出手了?”

年轻人一改往常冷面孔,苦笑一声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乱来不管吧?”

莫写意收起了她的笑脸,叹了口气道:“我实在没想到,藏在他们背后的人居然是楚国的二皇子齐云飞。”

年轻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莫写意道:“我也实在没想到,镇守边关的莫将军竟然是个女人。”

半响,没人说话。老头又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盹,飞云二杰抬着老大老二的尸首退了出去。那名胖商人也不知躲在了什么地方。

整间酒肆突然就只剩下齐云飞和莫写意二人。

过了半响,齐云飞首先打破了沉默:“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计划的?”

莫写意道:“是莫初九的死提醒了我。”

齐云飞道:“哦?”

莫写意道:“她实在不会演戏,而且也不是个合格的刺客。虽说她杀死了真的莫初九,而且学她的言行举止学的也很像,但莫初九跟我的关系实在太好,而她在将军府呆的时间也实在太长。你知道的,一个人就是装的再像,她也变不成另外一个人的。”

齐云飞道:“那或许是莫初九变了呢?人总是会轻易改变的,尤其是一些下人。”

莫写意道:“我不是没有想过,可假的莫初九,哦,我应该叫她鹤晓红对吧?”说到这儿,莫写意看了齐云飞一眼,后者点头。莫写意继续说道:“鹤晓红实在不是个合格的刺客,她不该毒杀莫初九的,更不该把尸体藏在将军府的后花园。那个地方虽说草木茂盛,可藏在尸体里的毒会散发在土壤中,从而令那个地方寸草不生。若不是因此,我还不至于这么快就确定莫初九是假的。”

齐云飞沉默。

莫写意继续道:“在得知莫初九被人掉包后,我立刻联想到北胡军大军压境,京城皇帝突然暴毙,这两件事绝对不是巧合。可正当我要将此事禀告父亲时,却收到他们已经出兵的消息。我想当我发现真的莫初九尸体时,鹤晓红一定跟在我身后吧?她虽说不是个合格的刺客,倒也懂的当机立断。马上将北胡兵的假情报传递给我父亲,致使他贸然出兵,然后大败。而我的被围,恐怕也与她有关吧?”

齐云飞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莫初九道:“然而就在那时我也的确没有怀疑你,可你实在太自以为是了。为了找到我杀我灭口,居然亲自来到赖通酒肆等我上钩。我若没猜错,只要你确定了我的身份,定会令胖商人扮作穿山甲与我接头,你为了取消我对穿山甲的怀疑,定会派出手下在我眼皮子底下演上一出暗杀的戏码。然后通过我的手,把隐藏在龙城的飞云小队钓出来最后一网打尽。”



说到这里,莫写意又叹了口气道:“表面上你装清高,声称不参与皇城内部争斗。可谁又想到你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勾结北胡军向朝廷施压,这时候皇城内部必定人心惶惶,再加上现任皇帝突然暴毙,皇太后定会另立新君。而太子早已夭折,三王子年龄尚幼,那么剿灭北胡兵的责任恐怕就落在你身上了。于是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剿灭北胡兵,然后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至于龙城百姓的性命,我父亲的性命,三万守军的性命在你看来又算的了什么?”

齐云飞也叹了口气,道:“为了成大业,做出一些牺牲是有必要的。只是我不知道,我为了演好这场戏已经排练了很久,可还没开演怎么就被你识破了呢?”

莫写意突然笑了,她抬手一抚额前一缕青丝道:“你们装的实在太像了,虽说我自认没什么容貌,但好歹也算是倾国倾城了,来这里吃饭的每个男人看我的眼神都是赤裸裸的,恨不得将我脱光摁在床上。可你们几个来了有十多天,居然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这怎么不令我产生怀疑?更可惜的是,真正的穿山甲已经死了,而你们居然想利用一个死人做文章,你说你们是不是笨蛋?”

齐云飞张了张嘴,苦笑道:“其实我早该料到,真正的穿山甲就是莫初九。自从莫初九死后,穿山甲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的确是太笨了。我更没想到名镇塞外的莫将军居然是个女人。”

莫写意道:“你若不在计划完成后,急着杀了鹤晓红灭口,我想鹤晓红会把这个重要的情报传给你的。可惜鹤晓红一直以为你是知道莫将军的真实身份的,不然你也不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齐云飞道:“你说这么多又有何用?现在你不还是落到我手里了?只要有你在,难道我还担心飞云小队跑了不成?”

莫写意又笑了笑道:“我早就说过,你这人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自以为是。你以为我若没有准备,会如此冒失在你面前现身?”

话音刚落,从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人,此人正是胖商人。

胖商人顾不上擦汗,趴在齐云飞耳边嘀咕了半响,齐云飞那永远不变的脸色终于变了。

齐云飞看着莫写意道:“想不到,你居然能想出偷袭粮仓,迫使北胡退兵的妙计,我埋伏在外面的手下也是你派人暗杀的吧?”

莫写意没有说话,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喝了一口道:“你能想到这点,也还不算太笨。”

正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噪杂声,还夹杂着些许惨呼声与吆喝声。

胖商人急道:“公子,事态紧急,请马上转移,我们的人在外面支撑不了多久了。”

齐云飞深深地看了莫写意一眼,道:“我死了之后,请不要难为我的手下。”说完,突然举剑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胖商人怔了怔,惨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说完,拔出那把剑,也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他死的很平静,也很坦然,就像是回家。

莫写意突然感到一阵意兴阑珊,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涌遍全身。她拿起杯中酒看了看,又放下,转身离去。

就在她离开的一瞬,莫写意暗自在心里发了个誓:从此以后,绝不带兵。






五月吧第18届群杀【江山写意】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7帖,此为第64帖)

(作者:黑白;提交人:茉;提交时间:2014/8/24 19:28:52)

第一轮东区:与君行(作者:于绮妍,二区参评) Post By:2014-8-21 21:28:00


与君行




(一)、

白府,后花园。

史盈心穿过蜿蜒的栖花小径,遥遥的便听到了女子的笑声,她脚步微一顿,紧皱的眉头轻轻舒缓了开来,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不待片刻,一座雅致的亭台便呈现在了眼前,亭中数名年轻女子正相谈甚欢。

中间的黄衣少女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容貌清丽之极,她笑吟吟的正说着什么,不经意抬头看到了她,脸上掩不住喜意,嗔道:“盈儿,就数你最晚。”这少女正是白太医的掌上明珠白元芷。

史盈心缓步上楼,笑道:“不是我晚了,却是你们早了。”

“你们瞧瞧她,每次聚会都是最后一个晚到,这学士千金架子可不小啊。”左侧一红衣少女面容娇俏,此时正嘟着嘴嚷道。

史盈心笑吟吟的看着这红衣少女,却是笑而不答。这名少女名唤楚佳音,是镇国公楚家的千家,虽是庶出,可却是楚家唯一的女孩,深得长公主的喜爱。

被史盈心这么一瞧,楚佳音不乐意了,“你们瞧瞧她,每次说一说她,她就这么一副笑咪咪的样子,太气人了,晚诗姐姐,你说是不是。”

一旁被唤作晚诗的女子面容冷艳,闻罢,眼中含笑,却淡淡道:“自家姐妹,何必计较。”一席话便说得楚佳音没了脾气,田晚诗是当今太师的千金,在京城中素有第一才女的美称。

四女自小一同长大,常有往来,虽然家中权势高低不同,可是在这京城闺阁千金中,四人却最为投缘。

白元芷瞧着史盈心,担心道:“史伯伯最近可好?“

史盈心看到白元芷眼中的关怀,不由心中一暖,一月前,父亲在朝堂上祭出了一篇“六皇子非嫡论”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谁都知道六皇子乃是当今继后田皇后独子,圣眷正隆,正是储君的热门人选,父亲此举无异是得罪了六皇子。

只是时间一晃数月过去,并不见六皇子动怒,反倒最近来府殷勤,与父亲相交甚欢,她也便放下心来,毕竟朝堂之事,她们闺阁女儿担心无益。

当下,她便笑道:“家父安好。”

田晚诗悠悠道:“这朝堂之事,与我们无多大关葛,不谈也罢。”这六皇子却正是她的本家表兄,她也不便多言什么,一时便沉默了下来,白元芷看罢,笑道:“我们姐妹几人难得聚会,不谈这些。”

史盈心闻着她身上独有的药香味,隐隐传来一丝清甜的香气,却是从她腰间的一只香囊里传出来的,不由奇道:“这是什么?”

白元芷笑道:“就你鼻子灵。”说着,从腰间拿下一个藕色香囊,“这香囊里面放有我最新研制的药物,有清神宁心的作用。”

史盈心接过一瞧,这香囊绣着一枝清丽的梅花,彬彬如生,不由爱不释手。

瞧她如此模样,白元芷笑道:“好啦,省得说我小气,这送你了。”

史盈心笑吟吟的把香囊挂在腰间,道:“白姐姐的东西可是好东西,我就不客气了。”白太医医术精湛,身为他独女的白元芷,对药理十分精通,尤其她喜欢制一些闺阁中女儿一些有益身体的小香囊挂件,深得她们的喜爱。

楚佳音扑上来扯着白元芷袖子,娇声道:“姐姐偏心。”

被摇的头晕的白元芷无奈的笑道:“好啦,我身上可只有这一个,回头我制好了,让人给你和晚诗姐姐送去。”

楚佳音这才罢休,四人嬉闹了一阵,留过饭后,便散了。



(二)、

登上回府的马车,史盈心一直微笑的脸,便垮了下来,于闺中密友面前,却是不好展露自己内心的不安。

父亲为人刚正,任翰林院学士,每有言谈惊人之举,虽然自父亲祭出六皇子非谪论惊人之语后,六皇子勤来翰林学士府,与父亲相谈甚欢,父亲也言及六皇子为人不骄纵自傲,胸怀坦荡,若非谪出,绝是储君最佳人选。只是每每看到六皇子那温和的笑容时,史盈心却忍不住心生一股寒意。

“小姐,你怎么了。”身边的大丫头晏晏看史盈心刚才还好好的,一眨眼就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由担心问道。

“晏晏,你说六皇子,真的一点对父亲此举毫无介蒂吗?”晏晏从小与她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却是感情甚好

晏晏疑惑道:“我瞧这六皇人为人谦和,几次来府与老爷交好,想来是个胸怀坦荡之人,小姐你就别想太多了。”

“嗯。”此事多想无益,史盈心便索性不想了,

“吁。”马车突然一停,史盈心正奇怪着,外面小丫头回禀道:“小姐,前面这条路不知何事堵了。”

史盈心不言,晏晏便朝马车外吩咐道:“去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车外小丫头应了一声,不待片刻便已回转。

“小姐,前面有一女子卖身葬父,只是她原本被京兆尹刘府上的公子买下,却不承认,刘公子要强行带这女子回去呢。”

史盈心皱起了眉头,正迟疑着,却听晏晏劝道:“小姐,我们还是转道吧,老爷和夫人正等着您回去呢,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史盈心不语,却是撩开马车帘子一角,往外看去。

只见前面一侧一名身披重孝的娟秀少女跪于地上,脸上带泪,满是凄楚惊恐,那刘公子面容白净,长的并不难看,但他那一双眼睛却是滴溜溜盯着那少女瞧个不停,令人反胃。

却听那刘公子随从嚷道:“你这小娘子好生不地道,明明已经收了我家少爷的钱,说是待葬了你老父之后,便卖身为我们刘家的奴婢,怎么今天又跑出来自卖,简直是岂有此理。”

刘公子轻摇折扇,笑道:“小娘子,本公子也不追究你私逃这事,此事就此作罢,既然你已经卖身我刘府为奴,现在就随我回去吧。”

那女子惊恐道:“不,我没有,我没有,你没有买过我,我爹还在城隍庙里躺着呢。”她无助的看着周围观看的民众,眼中充满了屈辱与恐惧。周围民众却是指指点点,哪怕信这女子无辜,却因着这刘府公子势大,并无一人出手相助。

那随从轻哼一声,嚷道:“哪个与你理论,我们公子难道还会冤枉人不成,走走走,赶紧随我们回去。”言罢,便去拉扯那女子,那女子挣扎着,满脸的绝望。

史盈心见那刘公子脸上笑意充满了淫邪之色,不由皱眉,略一沉思,唤过晏晏,耳语了片刻。

晏晏惊道:“小姐,真的要这么做吗,万一得罪了这刘公子……”

史盈心摇头道:“这女子可怜,咱们就当行一回善事吧。”

晏晏无奈,便下了车,唤上一边随行在侧的护卫,找那刘公子交涉去了。



史盈心静待片刻,却见那刘公子跟着晏晏已到了近前,晏晏上了马车,为难道:“小姐,那刘公子听说是小姐看中了这女子,愿出双倍价钱赎那女子,倒也没有为难我们,只是他非要亲自来见小姐一面,说是打个招呼。”闺中千金岂能随便见男客,晏晏不由暗恨这刘公子粗鲁不知礼数。

晏晏话语刚落,便听车外刘公子的声音响起:“今日真是荣幸,在此得遇史小姐,史小姐安好。”

史盈心微微一笑,轻声道:“多谢刘公子肯割爱,小女子定会告知家父,公子今日的义举。”

那刘公子本来是看中了这卖身女子的姿色,想不花一分银子便强占了去,他若不是顾及她父亲翰林院学士那枝笔,怕为自己父亲带来麻烦,怎会信她所说,看中这女的想买回去收做丫头这番言论,又岂会给她这个面子,不过既然这个史小姐肯出双倍价钱便宜他这个分文未出的人,他也不是非要这个卖身的女子不可,倒乐意送这个顺水人情。只是听闻这史小姐面容极美,更谦蕙质兰心,他一向流连花丛,美女见多了,不由起了额外心思,想见一见这史家千金到底有几分姿色罢了。如今一听她声如黄莺,更是想入非非。

“俗话说相请不如偶遇,在下久仰小姐大名,不如下车一见如何?”

史盈心一皱眉,想不到堂堂京兆尹家的公子竟然如此冒味,不由心下多了几分厌恶,淡淡道:“公子见谅,小女子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便示意晏晏,让车夫开始行车。

哪知这刘公子不知为何,心下竟然起了莫名的心思,竟然拿手去扯那帘子,史盈心始料未及,晏晏也没有回过神来,便被那刘公子瞧去了模样。那刘公子一见史盈心模样,不由大是惊艳,竟是半晌也没回过神来,史盈心大为羞恼,晏晏忙挡在她面前,喝道:“刘公子请自重。”急忙拉下了帘子。

史盈心匆匆见那刘公子一脸呆滞淫邪之色,不由心上恼怒,语气却是不显,道:“回府。”

“史小姐。”那刘公子竟然伸手一拦笑吟吟道,“相见即是有缘,不如史小姐去前面茶楼喝杯茶如何?”他手一挥,手下一干随从竟是把这辆马车围了起来,史盈心这次出府所带护院仅有二人,一看这驾势,心下便有些慌了。强自镇定喝道:“刘公子,你想做什么!”

听她疾言厉色,刘公子却恍若未闻,仍只笑意吟吟的令一干随从拦了这马车,史盈心又羞又恼,正僵持不下时,突听外面传来一声轻笑:“哪来这么多条狗挡道。”

刘公子哼道:“哪来的疯子,把他赶走。”

“是吗?”那人声音甚是懒散。紧接着便听闻外面一阵打斗声,不过片刻,史盈心便觉拦在车前的人似乎没有了,耳边传来一些呻吟声,她自小长于闺阁,何曾见过这种事,不由又是惊又是奇,轻轻撩了帘子往外看去。

一张俊郎的脸刹的映入眼睑,那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身着一袭蓝色长衫,身材挺拔,脸上神色甚为懒散,正好往史盈心这边瞧来,却是露出个大大笑容,“姑娘,不该管的事,可不能管啊。”

史盈心莫名的脸一红,待要放下帘子,莫名的却是不舍,不由恼道:“公子不也管了不该管的闲事了吗?”

那男子闻言一愣,转而大笑,“我江湖中人,管的却是不平事,姑娘官家千金,还是不要惹这些麻烦为好。好了,这些人已经不会阻着姑娘你了,还是快回去吧。”顿了顿,眼睛上下扫了一下史盈心,不由脸上又露出一个笑容:“姑娘,我救了你,未知芳名?”

史盈心觉得羞涩,晏晏在一旁喝道:“我家小姐的名字岂是你等……”

“晏晏。”未待晏晏说出不好听的话语,史盈心急急阻了她,有些歉意的望向那名年轻男子,在桥内轻轻施了一礼:“家父翰林院学士史清,小女史盈心,多谢公子出手解围。”

“史盈心。”那男子莫名的笑了笑:“史家千金……”

“不知公子高姓,待小女返家后告诉家父后,再上门拜谢。”史盈心抬头轻问。

那男子哈哈一笑,已是转身离去,“江湖儿女不拘小姐,史小姐,后会有期了。”言笑间,人已走远。

凝视着那男子的背影,史盈心的心中竟然涌现出丝丝不舍,几许惆怅爬上了心头。

那卖身的女子名唤顾兰,方才见为差点史盈心带来大祸,不由又是感激又是惶恐,上前叩谢。

史盈心便让护卫随她去了城隍庙葬了她爹,有心赠她银子放她归去,无奈顾兰认定史盈心救了她,又无处可去,甘愿卖史府为婢,史盈心便不再多言。

“小姐,你怎么就认定那刘公子是理亏,而不是那顾兰私逃呢?”回府的咱上,晏晏迟疑着,问道。

“这个呀,秘密。”史盈心笑吟吟的道。



(三)

最近几日,史盈心总会忆起那一日的场景,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脑海当中总会浮现出那名男子的身影,有时候想着想着便痴了,一回过神来已是满面通红。

“小姐,夫人来了。”晏晏拔开帘子,引着史夫人进来。

“盈儿,听晏晏说,自上次你受到惊吓后,最近精神不济,可是受惊了?”史夫人细细打量了女儿一番,眉间有着深深的关切。

史盈心脸上微一红,轻瞪了一眼晏晏,拉着史夫人的手,柔声道:“娘,哪有,这事情都过去了几天了,我怎会这般胆小,只是最近天气有些热,不太想吃东西罢了。”

史夫人瞪了她一眼,爱怜的拉过她:“觉得闷了,便去白家玩吧,元芷那孩子可是知道上次的事了,还一直遣信来邀你去她家玩呢。”

提起白元芷,史盈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抱着史夫人胳膊撒娇道:“前些天才刚去过白姐姐家,还敲诈了她一个香囊呢,她要是看我再去,肯定得把她的宝贝都给藏起来,我呀,就不去扰她了,在家多陪陪娘吧。”

史夫人笑道,“哦,你又敲诈了她什么好东西?”看女儿平时端庄文静一副老成的模样,她也只有在父母面前才呈现出这副小女儿的娇态。

“喏,就是这个。”解下腰间的香囊,史盈心递了过去。

放手中仔细盯了半晌,闻着香囊的丝香气,史夫人眼睛亮了亮,笑道:“你白姐姐可真是大方,盈儿,这东西常戴有助于醒脑提神,是个好东西呢。”

“娘,真的有如此神奇吗?”史盈心对于母亲的话十分信服,别看父亲位列翰林院学士掌院,是个文人,母亲鲁映雪却是出身于武林世家之一的鲁家,家中世代习武,母亲自幼身体瘦弱,虽不曾习武,见识却甚为渊博。

史夫人含笑点了点头,母女二人又谈一会,史盈心突然觉得心中不安,不由问道:“娘,你说那六皇子?”

一提及此,史夫人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眉头紧锁:“六皇子此人,深不可测,只怕不简单。”

一听这话,史盈心有些急了,“娘,那爹他……”

“唉!”史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你爹一生刚正不阿,敢于直谏,若是平时那些清流权贵倒也罢了,可这一次惹上六皇子,只怕是一场祸事。”

“娘……”史盈心担心的拉着母亲的手。

“不过……”史夫人转而笑道:“翰林学士直谏乃是忠于本职,六皇子便是心有不满也不敢明目张胆来对付你爹,倒是我们史家真出了什么事,他六皇子只怕也难逃干隙,现在皇上还未立储,六皇子爱惜羽毛,未必会对我们家做什么,这些从他这些日来刻意与我们家交好,便是明证。”

听闻母亲言罢,史盈心轻舒了一气,史夫人见罢,笑吟吟的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黑色木牌,那木牌非金非玉,入手即沉,木牌当中画着一枝清荷,下面写着一个极小的雪字。

史盈心惊喜道:“娘,这是您的雪令吗?”

雪令,鲁映雪当年入嫁史家后,自此便远离了鲁家,鲁家给她的嫁妆除了金银田产之外,就是这枚神秘的雪令,这枚令牌,只有鲁家谪系传人才有,拥有这枚令牌的人能调令鲁家的一支暗影侍卫。

史夫人把这枚雪令塞入史盈心怀中,笑道:“盈儿,你也长大了,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这枚雪令,便给你了,你可得好好保管,不能随意利用,知道吗?”

接过这枚雪令,史盈心面露激动之色,“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娘给她这枚雪令,她知道有多重要,自是惊喜交加。

母女又相谈了一会,嘱咐她好好休息后,史夫人便离了史盈心的巧盈楼,当立在巧盈楼下的时候,史夫人抬头看楼上灯光绰绰,眉间的忧虑便再也藏不住,抬头看天空,那黑压压的云朵,布满了天空,她喃喃道:“大雨,终于要来临了吗?”



(四)

史盈心突然被一阵浓烟呛醒,巧盈楼内一片浓烟弥漫,窗外火光冲天,却是起火了。她又惊又慌,嘶哑着声音去唤近身侍候的晏晏,可是半晌也不见有人回她。

史盈心慌乱的下了床,借着窗外隐隐的火光,她看到晏晏正安睡屋内那张小榻上,睡的很是香甜,火已经蔓延到了门口,她喊着她的名字,拖着她下床,可是,明明是温软的身子,明明有气息,却怎么也叫不醒。

“晏晏,晏晏……”史盈心奋力的推着晏晏,可晏晏却瘫软在床上,似乎已经死去了。

“来人啊,泠香,梅梅……”她放声去唤在外面守夜的小丫环们,可是这些平时叽叽喳喳的丫头们,没有一人回答。

史盈心惊恐至极,瘫坐在地上,怎么回事?

屋内浓烟弥漫,呛的她无法呼吸,耳畔门窗在火中传来滋啦滋啦倒塌声,整座巧盈楼已经陷于火海之中,挣扎着抓过手边晏晏放于床边的衣物,咬牙摸索到桌上的茶壶,慌乱的将茶水倒于衣物上,捂住口鼻,一手拖着晏晏,跌跌撞撞的奔向门口。

平时不过几步的距离,今天却像是走了一辈子那么久远,史盈心终于摸索着,去拉门,门却纹丝不动。

她心里一沉,转身吃力的去推窗,窗户牢牢的没有一丝动静。

她如坠冰窖,瘫坐在地上。

门和窗,被窗外倒塌的横梁堵死了!

外面火光冲天,她疯狂地拍打着门,颤抖喊道:“爹……娘……”

熊熊的烈焰灼烧着她的肌肤,浓浓的烟雾令她无法呼吸,眼睛也被熏的无法睁开,她绝望的趴在门后,难道自己要死了吗?不,一定还有办法的。

史盈心吃力的摸索到凳子用力的砸向那扇大门,门晃了晃,紧接着一道梁上火柱从头顶砸了下来,她瞪大了眼睛,一阵剧痛袭来,陷入了一片黑暗。





(五)

痛楚,从头部弥漫到四肢百骸,恍惚中,漫天的火光模糊了眼睛,史盈心如恶梦般惊醒,。

头部隐隐作痛,伸手一摸,却是双眼间缠绕着厚厚的纱布,闻着空气中丝丝的香气,陌生的地方,让她有着瞬间的怔忡,这不是她翰林院学士府的巧盈楼。这是哪?

刚才梦中的恐怖场景是真的吗?

不,这不是梦,史盈心一下子坐了起来。

“小姐醒了?”一个陌生女子的惊喜声在她耳畔响起,紧接着一阵凌乱的脚步走远,隐约传来:“公子,小姐醒了。”

静待片刻,“你醒了?”似乎有些耳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史盈心愣了愣:“你是,那日的……”虽然与那人只见过一面,相谈也不过廖廖数语,可是这几日这人的音容笑貌一直回荡在耳畔,她一听便认了出来。

“史小姐记忆果真是不错。”那人语气一如往昔般懒散。

沉默半晌,史盈心苦涩着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人也是沉默,半晌,问:“你以为呢?”

“我爹娘他们……”史盈心内心一颤,一阵痛楚从心口弥漫了开来,她不敢问,却又不得不问。

那人叹了一口气:“史姑娘,请节哀。”

史盈心苍白着脸,牙关紧咬,颤抖着:“公子,史府出了什么事,还望告知。”

“昨日半夜,翰林院史学士家后院突然着火,由于起火是在半夜,全府人皆在睡眠当中,无一人救火,全府之人……皆亡。”那人缓缓道来,看着史盈心,眉间闪过一丝怜悯。

史盈心一动也不动,他有些忧心,唤了声“史小姐。”她却仍是置若罔闻,“史……”他还未碰到她,便见她一头栽倒了下去。

他大惊失色:“来人。”



翰林院学士府横遭此大祸,满门皆丧命于火中,震惊朝野,有人认为是因史学士的六皇子非谪论引出的大祸,然后更多的官员,却言明,这只是一场意外。此事一时沸沸扬扬,就算直达天听,可是却是无人敢查。



想起了葬身巧盈楼的晏晏,阴差阳错,被别人认为死的是她,而那被自己救下的顾兰,却无辜被牵连,惨死在那大火中,史家六十三口人,无一幸免,只余她一人孤苦。史盈心静静端坐在窗台前,空洞的眼睛望着远处的天空,她的眼睛美丽而又明亮,可她的世界却没有一丝光亮。

她的眼睛瞎了。

甄萧叹了口气,那一日他于街头偶遇史盈心,被她敢于出手相救那卖身葬父的女子的行为所吸引,才帮她解了围,是后来得知她是翰林院史家的千金,对她便留意了几分。

他的师兄齐昭轩,正是当今的八皇子。也是最有可能与六皇子齐昭易竞争储君的人选。翰林院学士史清发表的那篇六皇子非谪论,别人不知六皇子心胸狭窄,他们师兄弟二人却是一清二楚,他不是不报,而是爱惜羽毛,怕惹事上身。及至遇到史盈心,他不忍此女年轻便遭此横祸,便在当夜潜入史府,救出了她,幸亏当时她清醒尚早,衣物捂住了口鼻,不至于吸入过多的浓烟窒息而死,只可惜到底是来晚一步,她的一双眼睛在火中伤着了。



听到他进来的声音,史盈心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我们史家起火,不是一场意外,是吗?”

“嗯。”甄萧点头轻叹。

“是,六皇子?”

甄萧沉默。

“我不懂,为什么起火的时候,全府六十三人无一人醒来救火?”那时火势虽大,却是半夜之时,她在绝望中只听到了火燃烧的声音,半分人声喧哗也无,还有那明明活着却怎么也叫不醒的晏晏。

“你们全府之人,全部中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迷香,因此,才无有一人逃出生天。”那日史府起火,全府并无一个醒来救火,就是明证。

史盈心苦笑一声:“那为什么,我却没有中这种迷香?”

甄萧叹道,“你身上有佩戴一种有提神作用的药材,那东西不但有宁神醒脑之用,对迷香一类的事物也有奇效。”

是白姐姐的香囊?史盈心握紧了手中的香囊,不知是感激还是悲伤。

甄萧静静的看着她:“史小姐。”

一行清泪,缓缓的从她空洞的眼中流出,数日以来,她不吃不喝不动,仿若死人,心悲痛的已近麻木,可是再多的泪能唤回挚爱的双亲吗,她是一名弱女子,哪怕明知仇人是谁,可是凭她又有什么办法去报这个大仇呢。可是不报仇,如何去面对九泉下的父母?

缓缓的,她惨然道:“甄公子,你救了我,不怕得罪六皇子吗?”

甄萧坦荡一笑,“得罪了便得罪了,我却也不怕他。”

史盈心心一动,摸索着,深深朝甄萧施了一礼,“甄公子,盈心这条命是公子救的,公子救人救到底,盈心求公子一件事。”

“哦?”甄萧有些好奇。

掏出那枚乌黑的雪令,史盈心摸索着递了出去。甄萧眼睛一亮,鲁家的令牌:“你是?”

“家母是鲁家的人,这枚令牌能调动鲁家一支暗影,盈心拿这枚令牌一是谢公子救命之恩,二是……”史盈心盈盈下拜:“请公子留盈心在侧为奴为婢,我虽不能自己亲手得报大仇,可是我要看着六皇子这种人如何下地狱,我便不信天理昭昭,像六皇子这种人面畜心之人如何能够苟活于世。”

深深的看了史盈心一眼,甄萧久久沉默,忽笑道:“你母亲既是鲁家之人,你为何不去往鲁家救助,何况你不怕我骗你?”

史盈心坚定道:“六皇子势大,鲁家却是江湖世家,即使对上了,也无异于鸡蛋碰石头,我虽眼瞎,心却不瞎,我能识人话中真假,公子既然不怕六皇子,我便信公子。”

甄萧奇道:“能识人话中真假?”

史盈心硬着头皮道:“公子可记得那日卖身的女子,我虽不曾亲见事实,可从那刘公子言行之中我却也能辩出是非。”

“可那史府小姐外面所传已是葬身火海?”

“名字,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史盈心抬头,脑海当中突然闪现过晏晏那张纯真的笑脸,心口一痛,空洞的眼睛盯着前方,一字一句道:“从今天起,我就叫晏晏。”

晏晏,甄萧一愣,扶起史盈心,突然想起了那日初见时她的笑颜,莫名的,一句话浮上了心头:言笑晏晏与君行。





五月吧第18届群杀【江山写意】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7帖,此为第65帖)

(作者:黑白;提交人:茉;提交时间:2014/8/24 19:31:57)

第一轮北区:海阔天空谁与共 (作者:莫福,二区参评) Post By:2014-8-21 21:28:04

海阔天空谁与共



  一

侍茶老太监五指尖尖掂起玉盘中黛青骨瓷,把新沏的碧茶递到自己眼前时天色已黄昏。此时,半天霞光渗进窗棂,金红斑斓地将那盏新绿又染上一层绮丽的华彩。然而他目光锐利,还是可以发现,斑斓光色下的这泓淡碧,比起往日,又多了几分暗墨幽绿。接着他还看见,一只飞蝇飞进骨瓷上方那腾着的几缕热气,突得掉落,然后,蔌地消失在那泓淡碧里,不见尸骸。
  你到底还是对我下手了。
  叹了口气,他想。
  接过那盏茶碗,随手泼尽。他看见,老侍茶太监的脸突然惊惶,一抹狠厉,骤现面庞。与此同时,他还听见——“啪”——的一声,那泼上地面的茶水,竟突得炸了起来!
炸声里,对面那太监跟着动了。一手倒转玉盘,一手抹向盘底,摸出一具业已备好箭头的快弩,瞄准自己按下绷簧。然而,却被急速旋转呼啸而来的黛青骨瓷瞬间击中胸膛,旋即翻倒。
  看着“滋滋”作响声中,老太监的胸膛只是转眼便被那盏底余毒蚀出一个过胸大洞,已不得活。他拍了拍手,又想。
  老六,不是你,还有谁能有这本事和胆量能使人在宫里杀我?
  一次绝杀再加一个绝杀,你太瞧得起我了。
  只是,你还是小看我了。
再叹口气,他继续想着。
  老六,你也忒急了。那把椅子,那人早晚是要给你的,你却为什么非要我死了才能够安心?
  我现在就去找那人,告诉他,老六稀罕的,我不稀罕。
你不怕我去问他人,本是同根生,老六他为什么非要置我与死?
  然而才迈步,却听得半天里,一个巨响。
  是皇城里的巨钟,突然响起来了。接着,一声一声,不歇声地,响到不停。
  宫内的钟,除了计时,从来都是不得擅动的。除非……
  心头一震,后背一冷!
  完了!
  真的完了?
  不!
幸好,老六还不知道,自己还有一身海阔天空的本事。
  若不是舅舅镇国公楚武未雨绸缪,请一代宗师贺谨棠暗里传我一身武功,我今个可真就完了。再亲也亲不过娘舅,感慨着,他卸下长衣,换上一身劲装,提佩剑奔向皇城边那巍峨的城墙。见四下无人,把轻功运至极至,三步两步,窜上高高城墙,再一个筋斗,翻了出去。
  本是同根生,只为把椅子,你便相煎何急。好吧,你要,你抢,我便走为上计让给你。


他没有立即离开京城。
  他还要再找一个人。
  一个人的江湖,难免几多寂寞。
  而她与他,早已有过月前约誓:无论天涯遥远,不管沧海桑田,只愿一生相伴。
  深夜,他悄悄潜入太师田府。
  他不能堂堂正正的扣门拜会。
  深夜拜会人家闺中女子未免太过冒昧。
  可是,他却不能再等。
  今夜。
  京城注定无眠。
  避开田府灯火,他来到田府小姐田晚诗的闺房。却发现,人不在房中。
  跃上房顶,注视着田府灯火里院落黑黝黝的影子,想:这么晚的天,她能上哪?耳边却传来一声惊呼。那声音,竟是那么熟悉。
  沿着声音来源,一溜窜过房脊,掀开脊瓦。他看见,脚下灯火辉煌的大厅有四个人。
  他们是——田家宗主田涵城,长子田学孝,次子田学义,小女田晚诗。而那声惊呼,正是方才田晚诗所发。
  “你们刚才说什么?”她满面惊疑。
  “圣上突然驾崩,八王子齐昭轩杀了身边太监潜逃。”田涵城答。
  “为什么?”田晚诗又问。
  “据说六王子那边穿来的消息”田涵城继续答道:“眼见六王子昭易生而聪敏,文武双全,深得皇上疼爱。生母田氏又封后,使齐昭易从蔗子变身嫡子,再比楚皇后所生八王子年长,故而成为能取代储君八王太子的热门人选,所以,八王子杀君篡位,却为身边侍茶太监发现,只有杀太监灭口潜逃。”
  明明是齐昭易令侍茶太监用毒茶想要害我!
  忍不下去了。他才要跃下,耳边,却传来田晚诗的反驳声“不可能,京城上下都知,八王子向来为人良善。”
  “这不好说”边上,次子田学义冷静分析道:“皇权之大,即是圣人也难免不被诱惑,而皇族虽子嗣众多却亲情淡薄。历朝历代,为争皇位手足相残例子比比:秦二世矫旨赐死长兄扶苏称帝,魏曹丕煮豆燃萁欲杀大哥曹植,隋杨广杀父自立且兼杀太子,何况更有身不由已,你不杀人就被人杀的,昔唐太宗,不杀太子建成他自己身家性命便将难保……更何况……”田学义继续说道“据宫内田皇后派人送来的消息,杀死八王子身边太监和杀死当今圣上的,是同一种毒茶。”
  老六,原来你不只是要杀我,当今圣上的暴卒,也是你干的!
  电石火光,脑筋急转,终于,他想清了一切。一跃而下。
  “晚诗,不要信他们胡说。”
  “齐昭易这厮血口喷人!”
“真正的杀亲灭父的凶手,正是他齐昭易!”
  “齐昭易出生时田继后尚且为妃,妃所生子,自不为嫡,故而齐昭易不是嫡长不能继承大统。因此他不能只指望皇帝因疼爱便立他为储,于是他使人用毒茶灭第杀父,要抢皇位。只是他没有想到,结果,他只才成功了一半……”
  然而,看着田学义投过来的眼神,依然是难以置信的。
  他突然心沮若丧。
  这口黑锅,我是背定了。
  老六,还是你手段高明,手段毒辣。
  我比不得你。
  这皇位,也该归你来坐。
  “田太师,明日上朝”他又说道:“你告诉老六,今夜过后我便离开。从此,他稳坐龙椅,我云游天下。这样,他总该安心了罢。”
  把目光投向田晚诗的面庞,无比殷切的,他说道:“晚诗,跟我一起走,跟我现在就离开,去一个天阔天空没有仇恨的地带。”。然后上前,一把牵住她的手。然而耳边,却传来太师田涵城清冷的声音“皇宫的神仙打架,到底孰是孰非,我们下位的臣子管不了,也不想管。只是,这深更半夜,你还能去哪?不如留下,暂且歇过,明日再行上路。”

  三

  早餐铺里的油条在锅里“滋滋”油亮着,泛着金黄,街边店铺里伙计们正取下门板准备营业,几个进城卖柴火的推着车子遇见了几个同样来自城外挑担子卖菜的,于是站在街心就开始大声喧闹着讨论起今年的天气和收成。
  这里会有叫卖,有喧闹,有路过孩子的笑声,或许还有几个讨价还价人的斗嘴声。
  但绝不会隐藏的毒计,和喧嚣的杀伐。
  这是一个温馨的街道。
  这是一个明媚的早晨。
  易容药物早已浓厚掩去原本的面目,然而他们彼此还是能够从对方的眼角里发现如明媚阳光般的温馨。
  有什么能与心爱的人牵手离开权利争斗的旋涡而令他们感到温馨而愉快呢?
  而这条街的尽头,正是京城那巍峨的城门。
  然而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呐喊!
  是田学孝的声音。
  出门前,不顾齐昭轩的好意拒绝,太师田涵城执意要长子学孝跟在后面,说看着两人离开京城他才能放心。
  转首,他看见,田学孝忽然跳上路边牙石,放声尖叫“齐昭轩就在这里!”
  身躯一震。
  心头一冷。
  热闹而温馨的街道登时不见,除了清晨冷到肃杀的空气。
  刀气凛冽,几个卖柴火的从车下抽出板刀,几个卖菜挑夫放下扁担,拔出其中暗藏的灵蛇般细长的窄剑,卖油条的小贩三下两下,把手中火钳拆成两柄铁刺,然后发一声喊,一起冲了过来。街边店铺的门也都同时打开了,许多暗伏的宫廷侍卫装束的人持着各式刀枪兵器跟着呐喊着冲了出来,中间,是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八王子齐昭易!
  突然怔住。
  已不及逃。
  亦不想逃。
  因为,他的手,还在田晚诗手里攥着。
  恍然不觉,刃寒已近身。只是,痴痴的看向身边的田晚诗。
  眼前这一切,你是知道的么?
  难道,连你也相信我就是那个杀君的罪人?
  难道,连你也要我死么?
  “不,我不知道,都是他们的主张。”田晚诗的脸上满是泪水,哭泣着,她问向田学孝“昭轩不是已经说要离开了么?为什么?”,
  “我家是没办法啊……”田学孝缓缓行来,一路说着“爹说了:这当朝为官,宫内孰是孰非他们是管不了,但是,要想把官做到安稳,这两边总得要选一边的。我曾是齐昭易的伴读,更想成为齐昭易的臂膀,而齐昭易之母田继后更是我们田家宗主我的父亲的亲妹妹。何况,现在宫中也是六王势大。所以,要选,我家一定只能选六王这边。所以,昨夜连夜,我父便派人进宫与六王子商量在这里设下了埋伏,又恐你易容无人能识,派我身后尾随,等到了埋伏地头再做指认……”
  田晚诗泣不成声“可是,我可是田家的女儿啊,我是你妹妹啊,你们怎么舍得骗我,怎么舍得……”
  “如果我们放过他,还让你跟他一起走,六王会怎么想?田继后会怎么想?”田学孝回答道“为了田家的延续和未来,我们只能……”
  接着,齐昭易雷一般愤怒声突然盖过全场声音。
  “六王子齐昭轩杀父篡位,罪无可赦!杀!”
  齐昭轩抬眼,看见——
  人群里,齐昭易取箭,搭弓!
  弓弦响。
  眼前一闪。
  一只长箭!
  长箭。
  箭长!
  一只长箭,正中田晚诗的身躯,前心入,后背出。那露出的箭尖,还沁着几缕殷红。
  刚才弓弦响处,她一个横身,为齐昭轩挡下了来袭必杀之箭。
  
  四
  
  我都帮你背黑锅了,你还不肯放过我。
  老六,你是非要把我逼急了!
  悲伤着。
  悲愤着!
  松开攥着的渐渐失去体温的纤手。
  拔出腰间配剑,攥紧,身形急旋。
  平地象起了一阵旋风。
  旋风里,叮叮当当,近身的刀剑竟皆为他手中配剑荡开。
  把轻功使至极处,齐昭轩高高跃起,扑向齐昭易:
  “那把龙椅,你是没命做了”
  “你能杀我心爱的女人。”
  “我就能要你的命!”
  看着齐昭易疾退向人群,空中,齐昭轩再左脚尖点右脚,右脚尖点左脚,加速,加速,再加速!
  是你逼我的。
  从来,我都没想过要跟你抢什么龙椅。
  一道匹练白光掠过。
  齐昭易双脚落与实地。
  一个头颅飞上了天!
  空中赫然,是齐昭易那张惊恐的脸!
  无数个难以置信的抽气登时响遍全场。
  然后,一片静寂。
  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
  一个马蹄奔腾声打破,全场死寂。
  远处,一匹快马奔弛而来。
  齐昭轩回首,定睛,那人,竟是亲舅镇国公楚武。
  汗水和着泥泞,楚武举着一块白巾,上面,五个指印赫然,他满面焦急“宫内太医已用印泥拓下毒杀皇上茶杯上的指印,其一为皇上本人,另一现已证明,正是六王子齐昭易所留。”然后朝着齐昭轩挥手:
  “昭轩,国一日不可无君,你赶紧跟我回宫举行登基仪式!”

  为了那把椅子。父王死了。我也差点没了。
  现在,六哥也被我杀了。
  要坐稳那把椅子,以后,我还得杀田继后,再灭了晚诗的田宗全族。然后,我还得继续杀下去……
  不,我不要。
  不,真正要坐那把椅子的人,都已经死了。
  而,我,只愿海阔天空。
  静静想着,抱着田晚诗的尸体,倘然不闻的,齐昭轩缓缓行向城门。
  





27条资料   当前页5/6   5篇/页 首页| 上页| 下页 | 尾页|转到第
提交新杀帖:(请勿灌水,删除勿怪)


   
≡≡ ☆ 五月吧出品   蜗牛牌风云群杀资料搜集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