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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吧第18届群杀【江山写意】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7帖,此为第46帖)

(作者:黑白;提交人:茉;提交时间:2014/8/24 19:20:25)

第一轮中区杀贴:后会有期 (作者:甄往,二区参评) Post By:2014-8-21 20:37:41

  后会有期
  
  1
  大楚正元十七年秋,连年灾祸的光景,中原地区颗粒无收也算是正常,偏偏大楚皇帝齐述忽然驾崩,举国上下目瞪口呆,原因是这位皇帝陛下临死前最后一道口谕是昭告天下,前不久在峡谷关被胡人剿灭的大楚军队莫世忠之女莫写意为叛将,要求大楚子民人人得而诛之。赏金虽然不多,但是灾难之年也还是让人心中为之一动,更何况被通缉的还是一个芳龄刚好的少女,如果抓住自然少不了别的好处。
  
  一时之间,大楚子民搞不明白是要为皇帝驾崩来披麻戴孝痛哭流涕,还是要为了捉拿叛将少女磨刀练剑,远赴江湖,总得来说后者多。虽然大家不明白皇帝陛下为什么临死都不放过莫家唯一的后裔,甚至有人开始谣传会不会莫大将军给皇帝带了顶绿帽子,其实这个莫写意是莫大将军跟某个后宫感情的结晶,但后宫现在比江湖还乱,当事人又全部奔赴黄泉,也就无从考证。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天下很乱,京城没有登基的皇帝,一帮太子老臣们每天掐架陷害;江湖人士风云变幻,正邪颠倒不分各自哄抢地盘。唯一不乱的,就是一大帮男孩、男人和老头子都在寻找莫写意。
  没有人找到,直到有一天晚上,莫家在战场上苟活下来的亲兵莫福被杀。
  将军的女儿被通缉,将军的亲兵升职正七品,这里面的故事显而易见,也就难怪是被人砍了数十刀而死,尸体旁边用鲜血写着两行字:万事皆如意后会终有期。
  
  2
  世界上最舒服的事情是躺着,比躺着更舒服的是怀里有个漂亮女人陪自己一起躺着,尤其是夕阳西下时候,因为这边日照时间长,所以还是很暖和。
  世界上最让人难以容忍的事情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而是鲜花被牛粪抱着而鲜花还觉得很得意,这是塔城街边一道让人痛恨的风景,打扮靓丽的莫九儿就躺在破破烂烂的随喜怀里,有手摆弄着随喜去年可能洗过的头发,丝毫不在乎这个乞丐身上飘散的味道,甚至还随意的摆弄自己的姿势,让自己可以躺的更舒服一些。
  “听说全天下的人都在到处找你家小姐,你说这笔钱咱能不能也赚点啊”,随喜每次只有说到跟钱有关系的事情,才会特别开心。
  “你还是闭上臭嘴吧,要不是因为我没有给小姐去送情报,小姐和将军或许能战胜胡蛮,我一直以为小姐死了,可是我也害怕小姐会报复我,将军让我给她送情报让她去刺杀胡蛮小王爷,可是我却背叛了小姐,把情报给了胡蛮。我只是恨将军,为什么要糟蹋我”,莫九儿似乎又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她本是莫写意的丫鬟,在莫世忠派女儿执行任务的夜里把她给强奸了,所以第二天莫九儿趁给莫写意送情报的时候把情报交给了胡军,导致了莫写意和莫世忠两支队伍遭袭,最终被胡军全部歼灭。
  “其实吧,按照大楚律法,莫大将军可以对你为所欲为,嘿嘿,你太矫情了,不就被狗咬一口嘛,有什么大不了,之后肯定少不了荣华富贵,你呀,就是矫情”,随喜摇摇头,很是遗憾的说。
  莫九儿抓住随喜的手臂,张嘴就咬,“我咬你一口试试,你这死乞丐,我虽然是奴婢之身,但总有做人的尊严吧,你这天杀的,就知道胡说八道”
  或许两个人已经习惯了,也或许这件事情已经释怀了,莫九儿早没有了当时的痛楚,能活下来已经足够了,只是不知道莫写意此刻怎样。
  
  被随喜救了以后,莫九儿知道莫写意没有死,等到天下开始通缉自己的小姐之后,她觉得小姐肯定会来自己出生的地方塔城,所以她央求随喜带她来到塔城等着莫写意,其实她也说不好为什么想见莫写意一面,可能只是想跟莫写意解释一下,获取小姐的原谅。
  想找莫写意解释的,除了莫九儿,还有大楚八王子齐昭轩,齐昭轩是了解莫写意被通缉内幕的知情人之一,也是莫写意的结拜二哥,虽然结拜的时候不知道莫写意是女人,现在知道自己的三弟是个漂亮姑娘,内心深处总要有点小翻腾。
  莫写意身上的秘密,可是有关大楚下一位帝王登基之事,自然不容忽视。
  
  3
  随喜和九儿的组合过于奇葩,经过的外地人扭头看两眼实数正常,更何况随喜总是耍宝一样把手从九儿的胸前略过,那龌龊的样子像极了拉皮条的,所以九儿就看到了齐昭轩,齐昭轩也认出了九儿。
  齐昭轩脸色微变,看了看周围没有旁人注意,便走到了九儿面前,九儿也有些尴尬的离开随喜的怀抱,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妆容,轻声招呼齐昭轩,“见过八王子”。
  齐昭轩看了看九儿,又看了看随喜,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九儿的招呼,只能咳嗽了两声,小声说道,“可看到你家少爷,不,你家小姐?”
  九儿还没有言语,随喜也坐了起来,不咸不淡的插话,“你傻啊,这问题能回答吗,可是掉脑袋的事儿”,听到随喜的提醒,九儿也开始警戒起来。
  
  齐昭轩脸色沉了下来,挥手向随喜打去,一个嘴欠的乞丐,还真不放在他的眼里,掌风如刀,直接劈向随喜,随喜倒是反应敏捷,身体往旁边一滚,就躲过了这一掌,不仅如此,左手轻撑地面时候,右手已经射出一道暗器直向齐昭轩面门。
  齐昭轩右掌收起,脸色凝重,身体旁边一闪,暗器从脸部飞过,但居然在空中一个回旋又打在齐昭轩后背,一下子齐昭轩出了一身冷汗,却发觉自己身体只是一痛,回头一看,一块鸡骨头刚好落地。
  恼羞成怒之际,齐昭轩立刻要拔剑,但这个时候就感觉两腿之间一凉,低头,一把带水的扫把就放在自己的命根处,眼前是随喜吊儿郎当的龌龊表情。
  
  “怎么也是一个王子,做事忒不冷静啊,让我等贱民怎么放心把天下交给你们齐家啊,妞儿,你说是吧”,做事不忘调情的风格,让随喜又把九儿拉进了自己怀里。
  “王子殿下,有没有兴趣跟我们聊聊莫写意这个大姑娘的秘密,怎么就劳您大驾亲自追捕呢。”
  “这位英雄,师父可是江湖神算子胡长老?小弟齐昭轩,师从贺谨棠,家师跟胡长老可是至交啊。”
  “两个老头子的好基情关我P事”随喜不屑一顾的摇摇头,“不过能认出我的师承也算有点眼光,既然大家这么熟儿,更应该把秘密说出来分享一下了”。
  
  随喜的宅院其实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屋子,但门口还是歪歪斜斜的写了“随府”两个字。
  齐昭轩没有被点穴,而是用最原始的方式捆成了一个会移动的粽子被带进了随府,九儿一直紧跟在随喜的身后,表情越发的沉重。
  屋里的两把椅子肯定属于随喜和九儿,齐昭轩苦笑着摇摇头,拒绝回答随喜的问题,只是一再表示自己这次来寻找莫写意,是来救她的,绝无害人之心。
  “八王子,你家老头临死前通缉莫大姑娘,我想老头估计都没有听说过莫大姑娘吧,说明你家老头目标是莫世忠那老流氓,肯定是莫世忠有什么老皇帝的把柄,你们家怕这个把柄已经交给了莫大姑娘,所以要追杀。
  “这个把柄估计是个秘密,如果是什么藏宝图武功秘籍之类的应该是要活捉莫大姑娘,毕竟死人没办法交代,但是你们是要让莫大姑娘死,所以肯定就是某个秘密,可以说出来的秘密。
  “但如果莫大姑娘被追杀的时候就到处乱说呢,你们也阻止不了,不过貌似你们也不是很担心,这就让人奇怪了”
  
  齐昭轩还是笑,然后看着随喜,慢慢说道:
  “都说呼延仲男天生聪慧,是不可多得的奇才,可惜洒脱超凡,游戏人间,今天一见果然如此,如果我告诉呼延兄关于呼延家灭门的元凶,不知道呼延兄可愿意?”
  随喜一听,身体不由自主一颤,眼中突然一股火气冒出,但转瞬就恢复了平静,“呵呵,果然是帝王之子,知道什么是讨价还价,呼延家早已经被灭门,不复存在,我这呼延家独苗,与其去报仇还不如留得性命为呼延家开展散叶,这样才符合家族需求,要不我干脆把莫大姑娘给娶了,帮我生点孩子,没准也能把威胁大楚国的秘密给传承下来,不知道这样能否自保”。
  话说完,随喜的脸色越来越冷,抄起一把匕首直接削掉了齐昭轩的右耳,冷声说道,“不要逼一个叫花子发火,叫花子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齐昭轩还是在笑,虽然也疼,“你只会伤人,却不会杀人,这是你最大的失败,灭掉呼延家的凶手叫甄继,华山派的大弟子,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是掌门了。甄继的手现在也已经插手朝廷事宜,估计有着一统朝野和江湖的野心,虽然你不想报仇,但知道这个仇人的名字留作纪念也好”。
  随喜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华山派也好,武当派也罢,这些名门正派有哪一个不是你们齐家的爪牙,当年灭我呼延一族,除了名门正派朝廷的火器供应也是充充足足,难道你真的觉得我不知道吗?”
  随喜匕首再次挥动,齐昭轩身上的绳子尽数斩落,“齐大王子,我们做个交易吧,你之所以告诉我甄继之事,无非是激我杀他,我想杀了他对你也是有莫大好处,我可以做你一次兵器,但是你要拿莫写意的秘密交换,同时还要保证我今后衣食无忧,更要确保莫大姑娘不能伤害我这个九儿分毫”。
  齐昭轩大笑,点头同意。
  莫九儿在身后惶恐站立,却偷偷的擦掉眼角的泪水。
  
  4
  “你都蹂躏我了这么久,咱们舒服一点儿再说成么?”齐昭轩终于自由了,一边晃动着胳膊一边跟随喜商量,享受生活其实是随喜骨子里的本性,自然欣然同意。
  齐昭轩掏出一个笛子,使劲吹响,不多时四个黑衣人出现在面前,齐昭轩叮嘱了几句,四个黑衣人开始各自离开,又过了一盏茶时间,八仙桌、椅子、一桌宴席就这样出现在流着口水的随喜面前。
  齐昭轩殷勤的请随喜和九儿落座后,右手伸向怀里,向后一挥,四个黑衣人咽喉就出现四个血洞,倒地死去,齐昭轩拍拍手,不作理会的坐了下来。
  
  随喜似乎知道他的这种举动,或者根本没时间搭理这些事,因为他的两只手忙着桌上的菜肴呢。齐昭轩也敬了三杯酒,缓缓把酒杯放下,准备说出莫写意的秘密,可就在他开口之前,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既然是我的秘密,还是别当着我的面说吧。”
  “小姐……”九儿兴奋的站了起来,又突然愣住,转而紧张的躲在了随喜的身后。
  莫写意推开了没什么用处的房门,走了进来,一身翩翩公子的打扮,可是难以掩藏沧桑的表情。
  “二弟,多日不见,你越来越神秘啦”,又一个声音传来,恰恰是当年结拜的大哥,也是齐昭轩的表哥,楚家的楚亭章。
  看见楚亭章和莫写意一起出现,齐昭轩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他走上前去,先抓住了莫写意的手,兴奋的说,“三弟,不,现在应该称为三妹,你没事二哥就放心了”。
  莫写意微微点头,还是把手从齐昭轩手里抽出,“多谢二哥挂念,如意不知道二哥也这般到处找我,否则我早就出现了。”
  
  “小姐,对不起,是我的错……”这个时候,莫九儿再也忍不住了,跪倒在莫写意的面前,莫写意看着跪倒在脚前的九儿,脸色变冷,但继而又阴转晴,长叹一声,对九儿说,“算了,我其实也知道了那晚的事情,我不怪你,只能怪我们莫家遭天报应,从此你就好好过你的生活,与莫家再无关系。”
  “不,小姐,我还是想伴随在小姐左右”。
  莫写意苦笑一声,“唉,乱世之中,咱们都是可怜之人,你还是起来吧,就算你愿意跟随我,而我也怕命不久矣,又是何苦。”
  
  这个时候随喜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嘴里嚼着吃的,唠叨说,“你们大家族的人就是矫情,现在又不是大结局搞什么这么麻烦,齐大王子,莫姑娘已经出现了,你还是老老实实把她的秘密说出来听听吧。”
  莫写意看了一眼随喜,齐昭轩随即把随喜跟大家介绍了一遍,四人再次落座,九儿却被莫写意打发到了门外,引得随喜一阵埋怨,但也无可奈何。
  “大哥此次陪三妹过来,可是另有苦衷吗,还是你们楚家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四人刚一坐落,齐昭轩就开始对楚亭章发难。
  楚亭章苦笑一把,“二弟何苦如此说呢,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否真的没有登基之心啊。”
  “哈哈哈哈”,齐昭轩嘴角一翘,“我是否登基做这个皇帝,现在已经是全凭你们楚家决定了,哪还轮得上我发言啊”。
  “二弟,不瞒你说,我知道家族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够继承帝王之位,这样在朝野大家也好有个照应,可是这些事情我难以参与其中,更没有办法提意见,可是先帝遗诏,你却如何遵从?”
  
  听到这里,莫写意眼睛冒出怒火,随喜却正襟危坐竖起耳朵要听接下来的内容。
  齐昭轩冷冷一笑,“父王在位时,外恐胡虏,内惧莫家和田家,深怕这两家谋反叛乱,为此不惜代价扶持江湖势力,也是为了在关键时候对莫田两家实行清洗政策。可如今莫将军战死沙场,莫家只有如意一人存留,女流之辈,这大楚就不能留有其一席之地吗?”
  楚亭章摇摇头,很是无奈的对莫写意说,“三妹,莫家的事情大哥还是略知一二,你告诉你二哥莫家是不是只有你一个孤身女子”。
  莫写意表情肃穆,“我莫家三世为武将,为大楚镇守边疆,可惜每一个皇帝似乎都对我们莫家欲除之而后快,所以从我祖父一辈,就遣散我一叔叔,让其带族人远走他乡,为莫家保留一支血脉,时至今日,我莫家家族及旁支还有千人。”
  “而且这千人皆有如意的师父亲授武功,段不可小瞧,只是远在扶桑,一时不能抵达大楚。”
  “那大哥的意思是说,楚家想杀了三妹如意?”
  “家里的确有此想法,但我……”
  
  说道这里,楚亭章望向莫写意,两眼的深情悠然可见,看得莫写意也略有羞涩,可是齐昭轩却腾的火气,醋意大发。
  “大哥,既然楚家要杀了三妹,你又何苦陪着三妹过来,难道你是想跟家族为敌吗?”
  “大哥,我早说过,不想你淌这浑水,既然我能够在战场不死,我自然要为我莫家正名,楚家,总归是我的仇人,与其届时让你为难,不如你还是远离这一切的好。”
  楚亭章又是叹了口气,这是楚亭章最大的缺点,难以在家族与红颜之间做出选择。
  “三妹,不如二哥陪你流浪天涯,过完这一生,也是潇洒的很啊”,这个时候齐昭轩对莫写意说。
  莫写意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楚亭章,半晌楚亭章没有开口,莫写意略微失望的说,“莫家含冤待雪,我怎么可能全身而退,今日与大哥二哥见面已经是我的幸运,此后生死更安天命吧。”
  
  说完,莫写意站起来,似乎想要离开,齐昭轩也腾地站起来,拔剑架在楚亭章的脖子上,“大哥,你今天给个痛快话,你究竟想要保三妹的性命,还是要帮你楚家杀了三妹。”
  楚亭章看着脖子上的剑,倒是不着急,只是保持最初的语调,“唉,二弟,你让我怎么选择,其实我这次遇到三妹,也是因为家族的情报,本来的意思是想让你亲自杀了三妹,可是我的确不忍心咱们兄妹相残,所以才偷偷的带三妹换了道路而来,我怕此时,家族已经派人过来杀三妹,顺便把你带回京城,一起对付田家了。”
  听到这些话,莫写意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大哥,你,你说的是真的?”
  楚亭章点点头,垂头丧气的跌倒在地上。
  旁边的随喜嘴巴张得大大的,然后拍起掌来,“真是厉害,你们这些大家族的确不同凡响,干脆你们杀了楚家,不就一了百了了嘛。”
  
  “楚家与华山派狼狈为奸,哪有那么容易铲除啊”齐昭轩也是叹了口气。
  “如果我也参与你们,一起联手先灭华山,再灭楚家呢?”随喜难得严肃的站了起来。
  “可以一试”,齐昭轩是非常知道随喜背后的师父是一个厉害人物,完全可以帮助自己对付华山派,但是他看了一眼楚亭章,“如意不死,怕是天下都难以给咱们一个报仇的机会啊”。
  “大哥,对不起了”,刚刚还是痴痴呆在一边的莫写意,突然一脚踢向楚亭章,楚亭章登时昏了过去,莫写意从怀里掏出银针,刺向楚亭章的头部。
  “银针刺穴,这是我师父的独门绝技,可以消除人的记忆”,莫写意淡然的说,但语气里透露着浓浓的悲哀。
  
  5
  一时间,大家沉默了起来。
  这个时候莫九儿从门外走了进来,她慌张的说,“小姐,远处似乎有骑士过来,人数还不少”。
  “一定是楚家派人来杀你了,我们需要快点走”齐昭轩急忙的说,随喜也是连忙点头。
  “二哥,你不是说如意若不死,我们就没有办法报仇么?”莫写意却冷静的说,说完看了一眼莫九儿。齐昭轩一愣,顺着如意的眼睛撇去,忽然恍然大悟。
  随喜更是心知肚明他们的打算,连忙把九儿揽到自己的身后。
  
  “呼延兄,难道你家族的大仇,真的不打算报了么?”齐昭轩淡淡的说道。
  马蹄声越来越近,莫九儿瑟瑟发抖。
  “九儿,若不是你,莫家会有这样的灭顶之灾吗?”莫写意悠悠的说着,九儿的抖动更加厉害了,她只能双手抓着随喜的胳膊,随喜已经深刻的感受到指甲掐进肉里的疼。他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去,抱着九儿,好久没有说话。
  齐昭轩和莫写意转身走了出去,但是在门口之后他们停下了脚步。
  
  “我是个要饭的,只有别人不要的,我才能留下,如果别人要,是轮不到我的,这是规矩”,随喜仿佛是自言自语,也仿佛是说给九儿听。
  九儿似乎听明白了,也似乎永远没有明白,只是感觉到再一次的心痛,就好像那个自己被强奸的晚上一般。
  是真的痛,因为随喜已经把匕首插进了她的心脏之上。
  “万事皆如意,后会终有期”,呢喃着,莫写意也流出了眼泪。
  生在乱世,究竟为了什么呢?
  没有人有答案,报仇与报复,就好像一个诅咒,可以遗忘一阵子,但不能摆脱一辈子,杀人是一种束缚,但不杀人就得不到自由。
  各种的悖论与理由,就构成了江湖。
  阴阳相合,后会有期。
  



五月吧第18届群杀【江山写意】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7帖,此为第47帖)

(作者:黑白;提交人:茉;提交时间:2014/8/24 19:21:06)

第一轮北区:荣华富贵(作者:韩轻眉,二区参评) Post By:2014-8-21 21:06:00


荣华富贵





甄往从来到华山就跟着大师兄。



大师兄说,甄往,你以后打扫大殿,十岁的甄往就去打扫大殿。大殿里其实没什么,几尊甄往看不懂的神像,还剩下了就是好像永远扫不完的空旷地面。而且,这里也从没有人来。



大师兄说,甄往,气息放稳,你只有心中有剑,你才会真的贱!



大师兄笑着拍拍甄往的头,“师兄弟之间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吧,呵呵。”甄往吸吸鼻涕,认真站着马步,十岁的熊孩子根本听不懂大师兄的玩笑话。



你只有心中有剑,你才会真的贱!年纪到了十五岁的甄往还是记着师兄这句话,突然顿有所悟。修行无止境,剑道深如大海,永远看不到深底,只有心中抛弃自身,唯有一念,才会随从自然,此是自贱自轻。嗯,贱字虽贱,确是至理名言。当甄往把这番感悟兴致冲冲告诉大师兄时,大师兄在他头上打了个爆锤儿,“臭小子,你连剑柄都没摸过,胡思乱想什么呢?好好练你的马步!”



甄往说,师父长什么样儿?我小时候见过他,现在忘了他长什么样儿了。



大师兄甄继没说话,眼中讥色一闪。



练了五年的马步还没练化你的蠢脑袋,你在师父眼里只是个废物,不然又何必用我这大师兄来代师传艺?





甄往在华山过的并不如意。往往午夜梦惊醒,甄往满头大汗的睁开眼,想的都是初到华山的时候。



无边的黑暗,没有了父母,没有了熟悉的玩具,没有了熟悉的花草,小甄往哇哇大哭,哭声在空空的回声,没人理他。



一直到他再也没力气去哭,抽抽哒哒的只剩无意识的抽泣,那人才站在了身前。那人说,小孩儿,你不要哭了,我叫甄羽。眼前高大的身影似乎比他嘴里所说的小孩子还要紧张,蹲下身想要拍拍小孩子的头,手抬到半空,停停又放下,终于叹了一声,长身站起,来回踱了几步,才慢慢道,我叫甄羽,你可以叫我师父,你可以姓甄。



甄羽又站了良久,良久没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似是怕小孩子已经死去,猛回头时就看到了小孩子黑若点漆的眼睛,小孩子懦懦的说,我姓陈。



甄羽脸上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姓陈吗?和她长的还真是像,往事既然不会再返,你以后就叫甄往吧。



所以,甄往就叫了甄往。





马步练好了也可以身轻如燕,十五岁的少年甄往穿梭在殿外树林里如履平地。十五岁后大师兄就不再教他什么了,其实大师兄从来就没教过他什么。现在甄往已完全自由,除了每天打扫大殿的任务外,再无其他。十五岁正是玩儿心重的时候,所以少年就成了殿外这片树林的朋友。



其实是祸害。甄往趴在林间草地上仔细辨认,一把拔起一棵草,把草根擦去泥土,嚼在嘴里是难得的甜。甄往蹭蹭爬树,伸手探到鸟窝里,摸出一颗蛋,在牙上一磕就灌到嘴里。微雨丝丝,甄往无意识的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双眼睛,那是一只狸猫,身上白黑的花纹,嘴里咬个一只雀,也定定的看着他,然后一转头就走了。



“那是只狸猫啊!”甄往大声喊。丝丝春雨的阴沉天空下似有夏夜的电光一闪,狸猫的

尸体掉到了树下,甄往心里一惊,抬头时就看到大师兄。



“大师兄,你好帅啊!” 甄往蹭蹭窜下树,奔向大师兄。“大师兄快让我摸摸剑!”



大师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把抓住甄往,“你姓什么?”



大师兄抓的有些疼,甄往有些懵,“大师兄,你傻了吗?我姓甄啊。”



“呵呵,全华山都姓甄,还真以为华山是他家姓甄的?”大师兄挠挠头,不知道怎么给眼前的傻小子解释,“呃,对了,我本姓王,只是到了华山后才改的姓甄,你呢。”



甄往歪着脑袋仔细的想,那夜黑暗中的无助一下子涌向了少年,那是多年刻意想忘掉的恐惧。甄往奋力挣开大师兄的手,蹲在地上唔唔的哭,“我,我记得我姓陈。”



大师兄叹了口气,原来以为你就是个废物,没想到是老不死藏的宝贝,还真是不小的宝儿,竟然是条龙,不能翻身的龙。



然后,甄往就晕了过去。





甄往再醒来时,正在颠跛的马车上,大师兄背对着他驾驭着马车。“驾!驾!”大师兄一鞭一鞭抽向马背。



事情顺利的出乎意料,大师兄心里七上八下,不应该这么顺利的,老不死的为什么现在还不追来?



事情就是这样的顺利,等黎明时分奔出华山地界里,一切平安。



“大师兄,你要带我去哪里?”



大师兄笑笑,“唔,我带你去京城。”



“大师兄,我们去京城做什么?”



大师兄还是笑,“去京城吗,当然是求荣华富贵。”



“大师兄,你一定要带上我啊,我也要荣华富贵!”



大师兄笑着拍拍甄往的头,“我当然要带上你,你就是我的荣华富贵。”





“还真是前朝的小崽子吗?”陈希宁问道。



镇国公楚志南微闭双目,享受着妻子的温柔捏肩,“这次八九不离十。”



陈希宁“噗哧”一笑,“别再和上次似的了,千呼万唤的,送上大殿了才知道是个假货,听说天子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楚志南皱皱眉头,“所以这次我一定要亲自去先看看。”陈希宁笑道:“国公大人出行这么大的声势,该怎么和朝堂交待呢。”



楚志南睁开双目,看着面前的娇妻,眼里都是温柔神色,“我们何不效仿当年,咱们再布衣闯一闯江湖?”



陈希宁雀跃道:“好啊!”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你现在今非昔比,堂堂的镇国公怎么能轻涉险地?”



楚志南哈哈大笑,“就算为夫无能,难道忘了身边还有你这位华山女侠吗?”



陈希宁不觉菀尔,就把头深埋在了丈夫胸前。





说是京城,其实就是城郊。



城郊有座茶铺。



“大师兄,咱们不走了吗?”



“渴了,喝杯茶咱们再走。”



茶铺里坐着两位客人,大师兄带着甄往径直坐到两人面前。



变故也在这时发生,如电剑光一闪刺向其中一人。



“呵,华山甄羽你还是贼心不死,竟要暗刺本王吗?”那人跃身而起,刀还未出鞘,带血的剑尖已刺透他的胸膛。

楚志南想回头,可是回不了头。陈秀宁从背后紧紧抱着他,手里的剑柄已被鲜血染红。她伏到丈夫的背上,轻轻的说:“志南,你的武功还真是不如以前了呢。”



“原来,你,你喜欢的人是他。”楚志南艰难的咳。



陈志宁咯咯的笑,嘴凑到丈夫耳边,慢慢的说:“什么情啊爱啊的,你真是个傻子,你快死了,我就告诉你吧,前朝最大的小崽子就是你妻子我啊。”





“师父,我错了。”大师兄跪在师父甄羽面前痛哭流泣。



甄羽阴阴看着他,“好徒儿,你哪里错了?你做的好的很,你刚才刺死镇国公的一剑还真是华山真传啊。”



大师兄一下子呆住。



“对了,好徒儿,我不教甄往武功,是因为他从来就不需要学,你什么时候见过天上的龙去耕地?你学的这么好,天生就是当杀手的料儿。”哈哈大笑声从背后传来,大师兄面如死灰。



(完)




五月吧第18届群杀【江山写意】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7帖,此为第48帖)

(作者:黑白;提交人:茉;提交时间:2014/8/24 19:22:04)

第一轮中区:荒·流年 (作者:梁筠辰,二区参评) Post By:2014-8-21 21:08:11

  荒?流年



  失望与痛苦一起交杂,把心一片片撕开。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二十多年来的思想一次次受到撞击。谁人可信?谁人不可信?楚亭章把酒一口口地灌入腹中,若再无可信之人,他曾应允的事又该如何完成?君子无信,枉为人。
  
  齐心兰在庭院边驻足良久,想向前,却迈不动脚。孩子的心事若不愿自己开口,用尽千般力气还是不得章法。父子之间又岂会有情仇大恨,可在孩子的眼里,那分明就是不可原谅的错。她也不止一次问过楚武,都被严厉的回绝,只觉心中也生了团火,不知要如何才能扑灭。难道一切都只有交于时间,来慢慢淡却他们之间的误会吗?可要待何时,他才能走出那个牢笼,朝着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微笑,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可还会回来?
  
  楚亭章的酒一杯接一杯,从沁心园到慕亭居,人醉了,心去了,失望的痛苦,沿着莫名的情绪,纠结着不得安宁。
  
  听着管家的汇报,楚武大发雷霆,自幼便千宠万恩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叛将之女,借酒浇愁不理朝事。独自一人离家三月回来不报任何行踪便罢了,推门而入的第一句却是要他为莫氏一族平反昭雪。现如今,六皇子深得皇恩,若再不抓住时机,他日登基之人定然是他,皇室正统便被打乱,成为泱泱大国的耻辱,现是苦恼八皇子继大统之事,何必为一叛将分神。况且已定为“叛逆”的罪臣,又有何冤可伸?
  
  推门而入,楚亭章醉坐在屏风之下,手里的酒杯不知何时换成了酒壶,还在满口地灌着,连楚武进屋也未觉察。
  
  楚武摔碎酒壶,大声斥骂:“堂堂一个正四品都尉,遇事居然只能借酒浇愁。”
  
  楚亭章蔑视的眼神让楚武极度不爽,伸手便是一个耳光:“今天,我就要打醒你。”正欲打下的第二掌,却被闻声赶来的齐心兰拉住。
  
  齐心兰抱着楚亭章:”孩子,你这是何苦来着?天下间的不平事,多着去了,你哪里就管得完呢?”
  
  楚武坐到一旁,听着齐心兰絮絮叨叨地念了半晌也不得重点,想拂袖而去,又忍住怒火坐下,现时正是用人之际,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可是这个孩子,若有亭毅一半听话,自己也省心不少。可他偏偏与自己越行越远。
  
  齐心兰念叨着半宿,楚武早已失了耐心:“在你的眼里,难道为父就如那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只愿为自己谋个好名声?为着八皇子博一个皇位?想我大楚便是以礼仪之邦自居,从来皇位传嫡不传长,若因此,八皇子失了皇位,国家乱了正统,岂不让异国番邦看了笑话?那时我泱泱大国颜面何在?”若有所思,言语略一停顿,而后又接着说道:“公主先回房休息吧,我在这里陪陪章儿。”
  
  齐心兰虽贵为公主,但自下嫁楚武之日,便对楚武言听计从,夫妻二人也从未红过脸,而此时,她并不想离开,父子间太多的秘密,让她无所适从,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她不知所措,即使为此做什么也是错的。就如今夜,他依旧不想让她知晓,许是不想让她操心,又怎知不是为了防着她?可他们是夫妻,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待齐心兰离去,楚武已整理好自己的言辞:“身在官宦之家,便注定要忧国忧民,以国事为重。实则也非六皇子不好,只是,他非嫡子,皇族血脉不可乱。大到国家如此,小到家事亦是如此,你若不振作,这楚国公府,待我百年之后,由谁来继承?”
  
  楚亭章自幼接受的便是血脉正统、凡事以国为重的教导,此时,却开始怀疑这些东西的可信度。“你自幼便教导我为国为民,我都照着去努力,可莫家三代忠良,为国鞠躬尽瘁,又得到什么?爹,明明我有证据,你为什么要烧毁?为什么明知有冤,也不愿为他们申诉,这让守在大楚边境的十万男儿如何肯尽力保守边疆?”
  
  原来,他不是因为他不肯为莫世忠申冤而气馁,仅是害怕伤了那些守城之心。他的孩子,果然是不错的,这一点点认知让他甚觉安慰。“不是为父不肯,也不是为父不愿,而是不能。大楚开国至今四十有七年,朝堂上的党羽之争越来越激烈明显。一不小心,便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并陷百姓于水火之中。”见楚亭章将自己的话语一字一字地听进,楚武继续说道:“不是为父明哲保身,而是天下之事岂能只看表面,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无万全之策,岂能轻易动手?”
  
  楚武句句珠玑提示着眼下的局势,如醍醐灌顶,楚亭章恼自己过于年轻,若是权势滔天,又惧什么流党乱民?可莫家之案已拖一年,在拖拉下去,必然会错失良机。
  
  “莫世忠叛国罪名是圣上亲自下旨,若要昭雪,一两年之内,怕是极难。”楚亭章离京的三个月,圣上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这事,他迟早会知晓,以圣上对他的宠爱,兴许还能让他放下莫家一案,尽心辅佐八皇子登基。“自你走后,圣上大病一场,身子日渐消瘦,当务之急,乃是护住皇室正统,莫家已无后人,昭雪之事,可往后放放,容日后再行定夺。”
  
  “可是……”楚亭章迟疑着,圣上身体不好,此时用这件事情去烦他,必然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而那份证据是那些热血男儿用生命换回来的,他曾应允过他们,一定会为莫将军洗冤。可证据已经被父亲烧毁,至于若八皇子登基,以他与莫写意之间的兄弟之情,岂会让莫家含冤九泉?当下之事,已然注定,根本无须自己选择。
  
  楚武欲开门而去,却见齐心兰还在院中守候,心中顿时一暗,这个女子,总能以简单的方式,敲击自己心房最柔软的部分。若大事不成,那人是否会念在血脉之情留她一条活路?此时,他多想告诉她,他所纠结的全部,他所害怕的所有,然后听着她的软言,得一个安然的好梦。可他不能,只能把他的妻子和孩子也归于百姓之列,只因他们的福祗是他终身为之奋斗的目标。“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你娘想想。她一个妇道人家,为你担的心实在太多。”
  
  那是慈母在寒夜中坚守的希望,也是楚亭章此时还能内疚的痛苦,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他肆意践踏,却忘记最爱他的人,一直在守护着他。她为他做了太多的事情,而他,当之无愧地受着,毫不知耻。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小雪,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晶莹透亮。楚亭章伸手拍去母亲肩上的雪花,轻声说道:“娘,孩儿知道错了。”
  
  齐心兰欣慰地笑了笑,就算是她是高高在长的公主,就算是她是镇国公最有权势的女人,在她的孩子面前,她也只是一个母亲。她的心愿并不多,只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够好好的,自己的孩子能够开心就够了。她想,所有为人妻人母的女子,都会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吧。
  
  楚亭章温和地笑着,亦如他曾经的笑容那般阳光,可在这温和之下的悲伤与痛苦,又有谁人能知?
  
  如今,一切都只有靠自己了,通过自己在年轻一辈中的影响力,争取更多的年轻官员站在己方,以便日后弹劾时,不会孤掌难鸣。他远赴关边,得到当地官员贪污军饷账本,与北胡往来的书信。原指望父亲能扬正义,却不料……他闭目沉思,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抑是还有自己不曾接触的内幕?或者,这才是父亲的本来面目?连续几日的醉酒,让他无法清醒地思考。可父亲的所作所为,着实寒了他的心。
  
  他的所有行动,楚武均看在眼里,却不并阻碍。懂得成长,是一件好事,而这一路上所遇到的荆棘,能更好地抹平他的棱角,成长为国家的栋梁之材。此时,他正坐在书房中,手里拿着楚亭章从边关带回的书信,若非那夜他独自查看,一怒之下撕毁账册,也不会发现隔层里的秘密。这薄如蚕翼的纸张透露出的阴谋,岂能让世人知晓?既是烫手的山芋,丢不得也留不得,居然也会成为保住镇国公府不会瞬间倾塌的有力凭证。他之所会当着楚亭章面烧毁那些证据,只是为了护他的周全。他这一生,从容淡定,为国操碎了心,却从未像此时一般无可奈何。
  
  自己所做,皆为大楚,可一切都抵不过人的私心。越是高高在上的人,若被私心蒙闭越是可怕。那个人,为了能让自己宠爱的孩子,成为大楚之主,居然出手断将!人人都道他优柔寡断,谁又如何敢信这样狠戾的决择,出自他一人之手。多么伟大的父爱呀!若莫写意未曾以女儿之身上疆场以立战功;若八皇子与楚亭章对她并无儿女之情;若莫家还有男丁;他可敢如此绝然?那可是三代忠良,曾为大楚打天下的莫家呀。那许予北胡的好处,可练多少兵将,可成多少大事?一己之力,终不能挽回。狡兔死,走狗烹。所谓的一切公道居然只是一场笑话。可如今朝中局势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要为莫氏洗冤昭雪,必然分了心思,中了那人之计策。况且,作为楚武,从他出生之时,命运就注定他不能置身世外。莫家英豪,非楚武不能为你们沉冤昭雪,实属有难言之隐,不可与人相说。这可真是时命均不由人。
  
  战争,是一个国家展示自己实力的最好平台。而峡谷关之战便是朝中主战、主和两派的分水岭,使得朝堂争议日加激烈。而此时,不知何种原因,北胡驻军于峡谷关,骚扰当地居民。但不管边疆如何急报,他都一力禁止八皇子再出京去边关。他希望担心的事情只是一份空纸白话,可所有的事实都表明,边疆之事必是冲着八皇子而来。那些曾与他共进退的将臣惊于他的变化,也曾暗下偷问,他只言一句:楚南三年旱灾,国库怕是无法承担,若是是战乱再起,内乱不平,国家危矣。众臣皆恍然大悟,可北胡占领国土,此等耻辱又岂能吞下,朝中年轻一辈便以楚亭章马首是瞻,皆言主战以示国威。虽说六皇子文韬武略,可眼下皇上身体抱恙,自不肯派他而去,余留的两位皇子,十皇子不露风采,只余八皇子亲赴边关。第一次他能安然回归,是因为莫家全力相助。而现在,峡谷关再无忠心八皇子之人,必然是有去无回。这样的推敲他无法告知任何人,只得自己独立承担。父子二人在朝堂的争议,将臣都不敢多言语。而皇上,此时又表露出他优柔寡断的一面,久久不肯定下结论。
  
  日子就在父子二人抬首低眉之间渐渐悄然流过,连下人也察觉出镇国公与二公子之间的貌和神离,如履薄冰。
  
  这样的日子终于还是熬过了立春。齐心兰一早便坐着马车去落叶寺上香。一路行来便一直心神不宁。她出生皇家,自幼便得万千宠爱,后宅之中的各种心计更是耳熟能详,可这种感觉,是无法言语的莫名情绪,强烈地让她坐立不安。
  
  求完平安签出来,入眼却是宫中公公领着禁卫军等在庙外。
  
  若非惊天动地之事,岂会着禁卫军前来,一副怕她逃走的样子?她的家,她的国都在这里,就算要逃,又能去哪里?她毕竟曾是公主,在宫中生活多年,后来又是镇国公夫人,就算心中忐忑不安,面上也会若无其事。
  
  齐心兰步履蹒跚地走过熟悉的亭楼,心中暗自揣摩,这个世界是怎么啦?一夜之间,所经历的那些事情都被改变了?是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决定收回他曾给予的一切?他曾经那么宠爱的侄子,在皇权面前,也会成为不堪一击的腐朽吗?楚亭章还很年轻,他要走的路还很长,她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去,她一定要救他,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她冲进御书房时,楚武与楚亭章正跪在殿内,齐述一言不发,可阴沉的容颜在无声的表述着生人勿近的讯号。她默然地跪下,此时,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她内心的悲伤,一定如自己所想的那样。
  
  齐述可以无视楚家父子,可对于这个一母同胞的姐姐还是无法硬起心肠:“不是叫你回玉寒宫里呆着么?来这里做甚?”玉寒宫是齐心兰未嫁之前的寝宫,每年中秋、上元佳节,她都会回宫陪陪他,让他不至于成为孤家寡人。他命禁卫军将她带回去软禁,那些没有用的东西居然让她来了这里!不过瞬间便释然,当他下令将她带回之时,便预想到这样的结局了。也许,自己只是害怕不知道如何向她讲述这场混乱,要让她亲自见到,她最爱的男人是如何对付自己的兄弟。不都说天家无亲情吗?这样做的目的难道只是告诉楚武,他威胁不了他?若到了不得已的地步,他会连自己的姐姐也一并杀了?
  
  齐心兰能说什么呢?此时此地,毫不知情的她能说什么呢?她战战兢兢地出府,战战兢兢地跪在御书房等着曾经她最疼爱的弟弟给出最后的判决。
  
  “皇上,请念在你我一母同胞的份上,从轻发落。”一听说要处置楚亭章,齐心兰心如刀绞,知晓此时若是为楚家开罪,必然会引起齐述的不满,也会加速楚家的灭亡,她只顾嗑头请愿,丝毫不问楚武等人所犯何事。
  
  “朕意已决,皇姐莫在为难。”在今天之前,齐述以为自己会有全胜的把握,为六皇子扫除最终障碍。而自己终归还是没有算过楚武。如今,若要老八不继大统,必要先断其臂,朝中众臣,镇国公楚武首当其冲排第一。
  
  楚武并不求情,嘴角露出的笑意却还是出卖了他。不论如何,皇室不会闹出立庶不立嫡的笑话。此生,他已经无所求,只是连累了妻儿,只希望那几页纸张能保住他们。
  
  “传旨兵部与八皇子:即刻着八皇子齐昭轩为将军,带军二十万出征峡谷关。”楚武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决绝,宁肯将八皇子派去边疆,也不肯让他继承大统。独留的十皇子,依旧不是嫡出,这已经不是宠爱与否的原因了。
  
  见齐述没有丝毫退缩,齐心兰不由大急,正要说话,却被楚武眼神制住。“皇上那么疼爱亭章,怎会杀他呢?”今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齐述只觉心焦力乏,只想安静地躺着,好生休养一会,看着齐心兰磕出的血迹。闭目静立,楚武劝解话语里威胁之意居然浓烈到让楚亭章也为之一惊。
  
  据宫里公公讲述,昨儿有人夜刺皇上,刺客在剑上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幸得六皇子替皇上挡了一剑,却一命归西。大臣进宫之后,便被分别关押,而父子二人却被带来御书房,楚亭章不知是为何,父亲与皇上之间的哑谜打了一早上,谁也不肯退步。
  
  齐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时光慢慢地流逝,地上跪着的三人,依旧跪着,他仿若瞧不见。待得一位公公递上一份书册,他慢慢打开,本来就不见血色的面孔更加苍白。他将书册丢给楚武,楚武看后大惊失色。楚亭章从地上捡起,半晌不曾言语。齐心兰看后,跌坐在地上,面无血色。
  
  齐述提笔,齐心兰扑了上去,“不,皇上,不管如何,他依旧是我的孩子,依旧是你曾经最疼爱的侄子。所有的都可以变,唯独这一点不能也不会变。”泪如雨下,齐心兰狠狠地抓着他的手,齐述怎么也扳不开。二人正纠结不清时:“皇上若肯放亭章与亭毅一条生路,我将那东西还与皇上。否则……”
  
  闻言,齐述气得双手发抖,这个曾为天下苍生,执着地跪在大殿之外,求自己收回成命的人,而如今,所习会的礼仪廉耻都丢到河里喂鱼去了,居然与他讨价还价。“朕是皇上,你居然还敢威胁朕。”
  
  楚武不卑不亢地回道,“皇上为了儿子可做任何事,臣也会为自己的儿子做任何事。”坚持的言语毫无退缩的可能。若是齐述不同意,他似乎真的会孤注一掷。
  
  这本册子上记录了三件事情,其中一件,笔墨已经成旧色:十五年前查明之事,楚老太君乃是前朝公主。第二、三件瞧墨色,该是才写不久:四十多年前,镇国公添丁之时,朝中众臣都去贺喜,一胞得一男一女,当时可是羡煞旁人。如今,却是老太君亲口承认,楚武非其亲子,乃是民间抱养。第三件事情却是由她画押:昨日宫中行刺者正是她所派。看楚武表情,这三件事居然毫不知情,也罢,从来,当事人都是最后知道真象的。一直以为自己苦,却不料,他与自己一般无二。罢了,江山为重,他已经赌过一场,不能再赌第二场。否则,这才百年不到的大楚,便会因他的私心,而陷入战乱。不过是一个孩子的性命,他又何必赶尽杀绝。将他软禁于自己伸手可触之地便好。“拟旨:镇国公之长子楚亭毅,文武全才,特任左前锋,与八皇子前往峡谷关。”历来,大楚以左为尊,以楚亭毅之能力,左前锋一职胜任有余,也可告知众臣,他还是倚重楚家的。
  
  楚武静静地等着齐述给出最后的结论,幸好,他还是所有顾忌。前朝公主,多么具有讽刺意味的字眼呀,也正因“前朝公主”这四个字,他将他的妻子儿子都逼入绝境,甚至死亡。而他,这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人,这个高高在上,只手可遮天的人,他怎么会让前朝血脉流在他子嗣的身体里?当他下令要暗中杀死自己的两个皇儿的时候,该是多么的心痛。自己护着老八活到成年,他一边恨着,一边计划着如何神鬼不知地除去他,又要怎样的坚忍才能做到?母亲?那个曾经被他放在心上,敬着爱着的人居然不是他的母亲,她所有的教导,都只有一个目的,让前朝的血继续在皇室血脉里奔流。最初的设想,他已经无法现实,而现在,他只需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哪怕只是其中一个,也就心满意足。
  
  他曾为莫家惋惜,曾劝解自己,成大事者,必所有为而所有不为,可如今看来都只是别人手里的棋子罢了,在沿着他人设计的路线,一步步向前。如今,也只能为楚家留个好名声。缓缓抬头却是齐述皱眉深思。也罢,一切都结束吧。
  
  时正元十九年春二月十七,楚老太君在去落叶寺上香的途中,马车受惊跌落山崖,可怜老太君一心向佛,却得个死无全尸;二十日,镇国公楚武突发急症死于家中,二十七,其妻齐心兰因心伤,引发心疾追随楚国公而去,长子于秋未战死峡谷关,二子遁入空门不问朝事。
  




五月吧第18届群杀【江山写意】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7帖,此为第49帖)

(作者:黑白;提交人:茉;提交时间:2014/8/24 19:23:02)

第一轮中区:风波 (作者:贺谨棠,二区参评) Post By:2014-8-21 21:08:17


  《风波》

  

  闷热的夏夜,就像一件湿透的汗衫贴在身上,想尽快脱下但怎么使劲也扯不下来。

  

  齐述极为烦躁地在宫内踱来踱去,此起彼伏的知了的鸣叫淹没了他沉重的脚步声。

  

  边关战事吃紧,真让人揪心啊!世忠老将军这次能顶得住吗?

  

  峡谷关的战报一天一报,但得到的尽是北胡铁骑潮水般的一拨接一拨地涌来,似乎望不到头。而大楚的援兵迟迟不能到位,莫家军孤军支撑,能顶多久?

  

  自从先皇开国以来,就一直奉行文官当政,原来追随先皇的武将们贬的贬、杀的杀,所剩无几,习武之风也日渐式微,尚武精神更是没了踪影。唉,现在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为先锋啊!满朝武将,能够撑起江山的,也就数莫世忠一家了。还有一个詹许梁,兵部尚书,还有些谋略,将来也许可以接替世忠老将军。

  

  正思量,太监报:“兵部尚书詹许梁求见皇上。”

  

  “快宣!”

  

  詹许梁一路小跑,跪伏在地:“启奏皇上,峡谷关莫大将军急报,北胡兴兵已达十五万之众,围困之势愈加严峻,现我军缺兵少粮,急盼援军和补给!”

  

  齐述一听,眉头紧皱,忙叫太监传田太师、谭国师进殿。

  

  “许梁,朕不是早就下旨叫南方五州调兵调粮的吗?怎么这么慢?”

  

  “回皇上,圣旨早就下达了,南方五州的知府也在抓紧筹措。”

  

  “都三天了,兵和粮上路了吗?”

  

  “没有。太师和国师不发话,微臣催不动啊!”

  

  齐述猛地一楞,怒火中烧,将手中奏折朝詹许梁掷了过去。这时,国师和太师匆匆赶来,奏折刚巧砸在了他俩头上。

  

  “请皇上息怒!”两人匍伏在地。

  

  “国难当头,为何要调的兵和粮迟迟未动?”

  

  谭国师一听,惊讶不已,连忙转头问太师:“田太师,皇上的圣旨我就早拟好的呀,您还没下发吗?”

  

  田太师顿时脸红青筋暴,回道:“国师此话差矣,皇上的圣旨在下早就差人星夜送达南方五州。至于为什么没动,得问问您的那五位门生!”

  

  谭国师脸黑了下来,正要驳斥,只听得啪的一声,齐述拔出佩剑,猛地砍掉书案一角。

  

  “明日若再不行动,违者斩!你们一个个的也别想推来推去!朕平日待你们不薄吧,为何关键时候都当甩手掌柜,为什么不一个一个州地督办?”

  

  詹许梁见皇上暴怒,只好冒着风险启奏:“皇上,如今军情十万火急,可一方面派人督促南方五州调兵调粮,但眼下要解峡谷关之困,只能最近的京师调两万精兵火速北上,再从其他州调兵补京。”

  

  谭国师极力反对,田太师赞成,两人争论不休。

  

  “别争了!就按许梁意见办!派谁去督京府尹呢?”

  

  国师、太师异口同声道:“荣王。”

  

  但齐述却点了景王。他心里清楚,两位大臣争权夺势,誓不两立,但在争宠荣王这一点是共同的。他们心里精明得很,荣王为六子,储君的热门人选,又是皇上极为宠爱的田皇后所生,当然得在他面前争个一席之位。大臣勾连可能的储君,历来是皇家大忌,做皇上的自然不能容忍。

  

  八皇子景王齐昭轩,个子瘦高,面方肤白,喜着一席白衫,难免给人白面书生之感,这也是齐述所不欣赏的,但他有江湖之侠气,凡与他打过交道的人,莫不心悦诚服。他的舅舅楚武一直教他武功,广交有志之士,也集聚了一批好汉。这次父皇钦点,临危受命,对他来说,是一次展示才干、与荣王争宠的一个绝好机会。他怎会放过?

  

  齐昭轩来不及换上官服,带上贴身侍卫随喜,快马加鞭直奔京府尹刘福清的官邸。

  

  一轮圆月当空照,蛙蝉齐鸣催人烦。

  

  刘府的大门紧闭,随喜擂了四五下,才传出里面的骂声,一个家丁探出头来刚要训斥,随喜一脚揣开:“景王爷驾到,快叫刘大人接驾!”

  

  齐昭轩竟直快步入内,但见照壁之后好大的院子,太湖石垒起一个两米高的大福字,两旁是用和田玉雕的两只一米五高的玉狮,在月光之下温润无比,而狮口含着的两颗夜明珠更是光彩夺目,尤如两个小月球把院落照得明亮清澈。早就听说刘福清有钱,果不其然。二进厢房有灯,不时传来人声喧哗。齐昭轩刚到门口,又有两个家丁上来挡阻。但齐昭轩已失去耐心,左右一脚,扫倒两个家丁,便闯了进去。

  

  肥硕的刘福清正在斗蛐蛐。三个满脑油肠的商人在旁边卖力地吆喝着。他们一人搂着一个香艳女子,衣着坦露,满脸潮红。

  

  这帮无耻的家伙!齐照轩忍着怒火,却是展颜一笑:“刘大人!”

  

  刘福清慌张地小跑过来,行跪礼:“不知王爷驾到,罪该万死!”

  

  “大人免礼!”齐昭轩一派慈善面目,传达皇上圣旨,一字一顿地说:“三日之内集二万精兵、筹三万石粮食,北援峡谷关,不得有误!”

  

  刘福清一副斩钉截铁的样子,大声应道:“请王爷放心,卑职即刻照办!”

  

  齐昭轩亲切地替刘福清拢了拢敞开的袍子,意味深长地说:“刘大人可要保重好身体哦。”

  

  这一句不经意的话,一下子让刘福清冒出汗来,他清楚地知道此话的份量,八王子可得罪不起啊。

  

  第二日一大早,楚武来见景王。他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做舅舅的当然要两肋插刀,一起与景王分担。那个刘福清靠不住啊,贪不可言,多少谏官参他,但有谭国师罩着,俨然一个不倒翁。

  

  “照轩,此刻刘福清一定正在国师府中商量对策。”

  

  “为何?”

  

  “谭国师想看景王您的笑话。”

  

  “哈哈,倒不如说是我的亲哥哥昭易想看我的笑话吧!”

  

  齐昭轩其实心里也没底,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刘福清,而是他背后的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他们就像一个一个吸血虫,盘附在这个王朝的肌体上,贪婪地吮吸着。

  

  “舅舅,怎么办?”

  

  “你没有退路了。办不成,皇上就会治你的罪。只有豁出去,跟他们斗个鱼死网破!”

  

  “好!我去督刘福清,舅舅您去暗中搜集刘福清和谭国师的贪腐证据。”

  

  正说着,刘福清急勿勿来进景王。这个大胖子,每走一步,都可以感受到一堆堆的肉在炫耀地抖动,头上豆大的汗珠也分不清是奔波所致还是脂肪燃烧的结果。

  

  “启禀王爷,精兵二万已经筹集,不日即可出发。”

  

  “好啊!刘大人果然精明能干!”

  

  “谢王爷!三万石粮食也正在抓紧筹集,下官一定按皇上和王爷的旨令办,请放心!”

  

  送走刘福清,楚武狐疑地对景王说:“这刘福清可是荣王的人,咋肯这般尽心?”

  

  “舅舅说得对,我们不得不防啊!本来是军机大事,事关我大楚江山,可还有人在里面营营苟苟,把个人得失远悬在国家大利之上。可恶可悲!?

  

  齐昭轩即刻带上几个侍卫巡查京城所有粮库,所到之处皆空空如已,粮库的看守言辞闪烁,莫衷一是。齐昭轩嘴角现出一声冷笑,暗自庆幸,幸亏昨晚已差随喜安全暗探,一直盯着各大粮库,至于这粮现在何处,他已了然于胸。

  

  京城的烟花柳巷,一到晚上热闹非凡,这也是达官巨贾流连往返之地,各种幕后交易莫不在这里上演。楚武乔装之后,挨个巡察。在一个极为僻静的角落,有一座小院落在低调之中显着奢华,其门不大,但其院很深,其内雕梁画栋,不胜奢华。门口有六个彪形大汉守着,非一般人不能进也。楚武大摇大摆就往里闯,六个大汉硬生生地拦着,说不给进。楚武嚷了起来:“老子付得起钱,为什么不让爷进?”

  

  争执间,出来一绰约多姿的中年女子,想必是老鸨吧,柔声道:“这位爷莫嚷,这里只接待熟客,您请回吧。”

  

  楚武道:“一回生二回熟嘛,爷出得起钱。”

  

  老鸨思忖片刻道:“咱这实行会员制,入会费一千两白银!”

  

  楚武心想,这可是天价啊,想吓退我?没门。“好,爷现在就入会!”

  

  老鸨没想到楚武一口答应下来,只好引他进去。屋内设施金碧辉煌,就是皇家也没有如此奢华。楚武正要进入一间厢房,老鸨立刻拦住:“爷,楼上请。”

  

  说话间,楚武已推开房门,但见一长须老者正和一名女子纠缠一起。老鸨飞奔过来拉上房门,小声道:“莫闯祸,快楼上请。”

  

  但楚武已瞅见那男人脸上长着的痦子,不禁吃了一惊,竟然是谭国师!更令他咤异不已的是那床栏之上挂着的竟是一件宫女长衫。

  

  楚武不动声色,问老鸨道:“今儿可有宫女侍候?”

  

  老鸨大吃一惊,旋即开怀:“哟,看来爷也是府内官人啊!尚余一位宫女,您请上楼。”

  

  二日之后的早朝,谭国师抢先启奏:“现峡谷关战事吃紧,刘福清筹粮不力,应当追责!”

  

  齐述环顾四周,问:“景王可在?”

  

  太监奏道:“景王爷尚在催粮,已交待稍迟上朝。”

  

  谭国师再奏:“景王爷已尽全力,奈何京府尹办理不力,建议皇上再派荣王爷督办。”

  

  田太师亦附合,奏请荣王爷出马。

  

  荣王齐昭易踌躇满志,等着父皇下旨。他知道,这一刻,将成为他继续大统的开始。

  

  可就在这时,景王赶到,满头大汗地跑到殿前,一字一顿地奏道:“父皇,儿臣已将刘福清挪藏在京郊的三万石粮食找到,现已装车发往峡谷关!刘福清营私舞弊、玩忽职守、腐化堕落,应交大理寺审察严惩!”

  

  殿内一片哗然。正在皇上惊咤之时,楚武又奏:“皇上,有人将宫女偷运到烟花柳巷,供大臣淫乐,罪大恶极,也请移交大理寺审察严惩!”

  

  齐述黑着脸,瞅了一声谭国师,谭国师仙风道骨,长须飘逸,镇定自若,倒是抢先一步奏道:“皇上,此事重大,关乎朝臣社纲,建议请荣王爷带领大理寺审理。”

  

  就在此时,晴朗的天空响起一声霹雳,一场暴风雨不期而至。

  







五月吧第18届群杀【江山写意】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7帖,此为第50帖)

(作者:黑白;提交人:茉;提交时间:2014/8/24 19:24:43)

第一轮中区:阴谋阳谋 (作者:田涵诚,二区参评) Post By:2014-8-21 21:15:00


  《阴谋阳谋》

  



  一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初春,望月日,峡谷关隘口校场。

  

  莫世忠身上披着铁甲,皱着眉头大声喝着点将台下正在操练的士兵。如同巨石一般的身躯直挺挺立在台上,身后的紫色披风随着寒风抖擞着。

  

  莫四郎来到台上,站在父亲身后,满面肃容的看着面前这个钢铁铸就般的巨人,在他的头盔下,几缕斑白的头发仿佛军旗一般飘扬着。

  

  “有事?”莫世忠没有回头。

  

  “嗯,父帅,初雪了,皇城崔大人来了,问今年的岁贡。”莫四郎迟疑着问。

  

  “没有。”莫世忠沉重地说。

  

  “那……”

  

  “打发回去便是了,这点事还要问我?”

  

  “遵命。”

  



  二

  

  “九儿,你说崔大人从京城到这要多久?”莫四郎站在城门上望着蜿蜒而行的车队说。

  

  “侯爷每次领兵打仗出去的时候都没有这阵仗,看起来要有几百车吧。”莫九儿搔着脑袋说。

  

  “哼,父帅带着大哥和三哥镇守边关,他们可倒好,民脂民膏不知刮了多少去,这天下,不要也罢!”

  

  “无知小儿,朝廷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小九儿唬的手中茶杯掉落在地上,侧身靠在莫写意身边不住颤抖。

  

  “父帅,边关吃紧,虽说过了峡谷关沃野千里,但是朝廷不分轻重缓急,竟然在这时候索要岁贡,也太误国了些,这种皇帝,还保他作甚?”莫写意脸色潮红的争辩。

  

  “斥候营现在何处?你身为将官,不思操练,身为臣子,妄菲皇恩,自去领军棍三十,如有下次,决不轻饶!”莫世忠厉声喝道。

  

  “候……侯爷。”小九儿在旁边低声求情。

  

  “再说一个字,你与他同去领罚。”

  

  待两人退下去,莫世忠望着已经只能遥遥地看着背影的车队,叹了口气。

  



  三

  

  崔成的车在队伍中间,一驾一丈方圆的马车,四周是内卫,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他。

  

  这位红极一时的权臣此刻左手抱了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右手抚摸着沭阳郡守韩语孝敬的琉璃佛像。那是一尊通体流云漓彩、美轮美焕的佛像,佛眼微睁,面无表情。

  

  怀里的女人嬉笑着拿起桌上的桂花糕放进崔成的嘴里,惹的崔成在她身上一阵摸索。

  

  “大人。”车外一个声音低低地响起来。

  

  “说。”

  

  “莫四郎辱骂大人和朝廷,现已被杖责三十。”

  

  “知道了。”崔成面露微笑。

  

  清风拂过,车窗上的锦缎微微摇晃,车外的人已经远去了。

  

  “大人,那个什么峡谷关的莫世忠胆子还真大啊,不说朝廷,连您都敢辱骂。”怀中女子轻笑道。

  

  “莫世忠三代忠良,若不是他,我们恐怕也没这么安稳。”崔成摇着头。

  

  “那他儿子辱骂朝廷和您,您就能咽得下这口气?还有,前几天我见您和北胡的人有来往,怕是得了不少好处吧?”

  

  “住口。”崔成脸色一变,大声喝道,随后马车立即停了下来。崔成将怀里的女人一脚踢下车,淡声道:“这女人辱骂圣上,砍了。”

  

  女人嚎哭省戛然而止,崔成依旧坐在马车上,车队依旧慢悠悠地上路。

  

  “莫世忠,别以为你来这招壮士断臂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好戏,还在后面呢。”

  



  四

  

  “你看着他跟上去的?”莫无意趴在斥候营的床上,满脸是汗的问

  

  “是的,将军,是我亲眼看见刘宇跟上崔大人的车队走的,约莫半个时辰以后才回来,当时我问他去哪里了,他回答支支吾吾的。”

  

  “唔,那他定然是去给崔成报信去了,拿我的枪来,我要去找他。”莫无意突然站起身来,冲着莫福喊道。

  

  “去哪啊?”莫世忠一挑营帘笑着问。

  

  “父帅,刘宇那个恶贼是崔成的人。”莫无意喊道。

  

  “噤声。”莫世忠做了个手势,然后微笑着说:“我知道。”

  

  “什么?您知道?”莫无意略有吃惊。

  

  “军棍的滋味不好受吧?”莫世忠没有回答她,而是面带歉意的玩笑着。

  

  “小意思,别说三十,就是再来三十,儿子我也能受得了。”莫无意嬉笑着。

  

  “那好啊,再来三十?”

  

  “再来三十您就等着我娘来拔您的胡子吧!”莫无意不小心牵动伤口,呲牙咧嘴地说。

  

  “侯爷,您也真下得去手,小……公子的身子弱,三十军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小九儿在旁边奉茶附和道。

  

  莫世忠苦笑了一声,坐下接过小九儿手里的茶碗说:“我又何尝不想教训教训崔成,但他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大肆敛财,难道皇帝不知道?不知多少朝臣参他,莫不是丢了官,有的甚至丢了性命。”

  

  “难道皇帝不知道么?”莫无意难以置信。

  

  “知道,但相对于他,我们莫家才是最大的隐患。当年你曾祖父随太祖四处征讨,打下了今天的基业。但皇帝的心思能有几人知晓?文死谏,武死战,当今皇上怕的不是贪污敛财横行乡里,也不是因战火肆虐无家可归的流民,而是我们这种功高盖主的功臣。刘宇是崔成的人,也是皇帝的人,我们暂时不要动他。令我担心的不是刘宇,而是崔成,无缘无故,他是不会到峡谷关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来的,定然是有什么大事。”

  

  莫无意望着父亲的脸,突然明悟一般笑着说:“爹爹放心,无意定然会和爹爹一起阻止胡人南下,他们要入关,就要踩着我们的尸体过去。”

  

  莫世忠站起身看了看四郎,笑道:“胡人最怕的就是我们四郎的斥候营,所以要入关,先要猜测斥候营在哪里。”说罢,大笑着出门。

  



  五

  

  大雪,峡谷关。

  

  “报,敌军约五万,距此七十里”斥候小步跑到莫世忠的马前大声道。

  

  “列阵迎敌,斥候营一个十人队随军,莫无意率部回城。”莫世忠突然下了个大家都摸不着头脑的命令。

  

  “父帅,每次都是末将的斥候营侧翼助攻,今次的将令,末将无法听命。”莫四郎紧了紧手中的枪道。

  

  “来人,绑起来。”

  

  近卫上前将莫无意绑了起来,等待莫世忠的将令。

  

  “此战敌军五万,尔等务必抱死之决心,一战使北胡十年不敢犯我边境,全军有后退者,斩。动摇军心者,斩。贻误军机者,斩。”莫世忠大声喝道。

  

  “莫无意军前抗命,本该严惩。但大敌当前,本帅命你守关,戴罪立功,全军不胜之时,任何人叫关不得开门,违令,斩。”

  

  “大帅,辕门前有人来了,说是圣上派来的监军”。

  

  莫世忠一愣,忙道:“请。”随后带领身边的近卫将官出迎。

  

  “哎呀,莫大帅这是要出征啊?”崔成笑道。

  

  “崔大人,您不是去收岁贡么?怎么有空来我这?”莫世忠脸上是难以揣测的表情。

  

  “唉,圣上闻听北境敌袭,甚是忧心,特命我来为大人助阵的。”崔成拱了拱手,然后从随从手里将圣旨念了一遍。

  

  莫世忠接过圣旨,突然笑道:“大人远道而来,先去中军帐休息片刻,今次来袭的敌军只是小股乌合之众,待敌军主力前来,本帅再去请大人督战,如何?”

  

  近卫刚想带崔成进营,崔成却摆手道:“小股乌合之众?莫大人,我看未必吧?据我的探子来报,进犯之敌足有五万之众,本官来之前已经与周边几个关口通了气,想必他们这一两日就已经到了,我看大人还是等援军到来再出兵不迟啊。”

  

  “什么?”莫世忠气的浑身乱颤道:“你竟然把三娘关和五道岭的戍卫全部调到这里来?你知不知道?三娘关关口虽险,但若是从关隘两边的悬崖下来,三娘关就是一个摆设。五道岭的守卫更是万万动不得,若是稍有差池,西北三郡二十五城都要被北胡占领……。”

  

  “还有,你说的探子可是刘宇?刘宇这几日正在军牢受罚,怎么会突然为您打探?”

  

  “这个,就不劳莫帅操心了,本官奉圣旨前来督军,手下的探子自然多得是,倒是莫帅,您还是静待援军吧。”崔成甩着袖子进了大营。

  

  “传令官,擂鼓聚将,老夫今日出关破敌。”莫世忠啐了一口道。

  



  六

  

  “莫帅,崔大人是奉命前来督军,我们这么做……”偏将杜淳骑马走到莫世忠马前道。

  

  “哼,等援军等援军,若是其他两关的人马都到了,北胡势必会趁虚而入,届时其他两关必将不保。眼下最要紧的,是趁着现在他们脚跟未稳,先去劫营拔寨,断其粮道。然后再去驰援五道岭和三娘关。”

  

  “但若圣上怪罪……”

  

  “杜淳,你小子是不是怕死?我莫世忠麾下不要怕死鬼,你若是怕死,便早些回去,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莫世忠怒道。

  

  “末将跟随大人十五年,岂是怕死之人?既然大帅要打,便请给我两千精兵,待末将去断了他的粮道,襄助大帅凯旋”。

  



  七

  

  侯府。

  

  遍地的破碗碎瓷。

  

  “公子饶命,那个千万不能砸坏。”小九儿苦苦劝说着莫无意。

  

  莫无意看了看手里的花瓶,吐了吐舌头说:“还好你提醒了,不然父帅回来非打死我不可,这可是娘陪嫁的嫁妆。”

  

  “您还知道害怕?”莫福嘻嘻笑道。

  

  “就是,公子,侯爷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事,这才把您留在关里的”小九儿给奉了茶才认真说道。

  

  “父帅就是胆子小,不敢让我领兵出征,你们说,这几年哪次不是我斥候营枭首最多?偏偏这次不让我去……。”

  

  “报,将军,三娘关和五道岭来人求见”

  

  “他们来做什么?快请到大堂。”

  

  莫无意带着小九儿和莫福出来的时候,见到的人已经是两个血人,浑身上下几乎看不到皮肤,满脸都是血迹。

  

  “怎么回事?”莫无意坐在帅位厉声道。

  

  “将军,前几日崔成崔大人奉诏,说是峡谷关敌军来犯,使我三娘关守将韩将军星夜驰援,可韩将军走了不到半天,胡军便趁夜来袭,我,冒死出城寻韩将军,却连日苦寻不到,现在官道之上到处是胡军,我这才走密道来了峡谷关。”来人哭诉道。

  

  “五道岭也是如此。”

  

  莫无意“啪”的一声,手中的茶碗掉到地上,起身吼道:“韩将军和木将军人呢?为何没找到?现在三娘关和五道岭究竟是什么情况?”

  

  “末将没有寻到韩将军,而且一路上胡军到处烧杀,看来三娘关和五道岭无法保全了!”

  

  莫无意呆了半晌:“莫福,你带本部沿小路到三娘关探查虚实,记住,若发现胡人,万万不可交战,快去快回,若是你回来我不在,就紧闭关门,任何人叫关都不许开。”

  

  说罢,指着五道岭来人道:“你带路,随我去五道岭看看。”

  

  莫福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搁,急忙起身出去办事。

  



  八

  

  傍晚的时候,崔成望着峡谷关的关门遥遥在望,禁不住笑了起来,随口道:“去,把门叫开,侯府给我打扫好了,再去寻几个美人来。”

  

  近卫应声打马,来到关前大声道:“守关将领听着,奉圣旨督军兼漠北大总管崔成崔大人就在城下,速速开关放行。”

  

  “大帅有令,全军凯旋前任何人不得叩关!”城上守关军士回应道。

  

  “大胆,崔大人乃是奉诏的钦差,岂容你不敬?”

  

  “大帅……”军士话没说完,已经自城头上一个倒栽葱摔了下去。

  

  关下人收了弓箭,大声喝道:“再有不从,如同此人。崔大人奉圣谕前来督军,别说是你们小小军卒,便是他莫世忠来了,欺君罔上也是要抄家灭门的!”

  

  关口上方一片哗然,接着又有几个军士接连摔下关口,又过了一会,大门缓缓打开。

  

  刘宇的脑袋从里面钻出来笑道:“崔大人,末将来迟了,望乞赎罪,刚才有几个叛军胆敢违逆,已经伏诛了。”

  

  崔成摆了摆手:“无妨,既然开了门,这就进去吧。”转过头看了看刚才射箭的人道:“金旭,看来死囚牢没把你关死。”

  

  “你答应过我,待此间事了,就把醉月楼的姬红赏给我。”

  

  “不错,只要你保我无虞,别说一个姬红,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我也给你弄回来。不过,一个妓女而已,你何苦如此用心?不如归顺了我,锦绣前程自不在话下。”

  

  他的话刚说完,耳边一凉,一只锈迹斑斑却像催命符一般的箭已经割断一缕头发抵在脖子上。

  

  “我只要她,你若食言,我必杀你!”说完,他已自顾自地进了关。

  

  崔成恨恨道:“哼,此间事了,便是你断头之时。”

  



  九

  

  杜淳没有回来,莫世忠却远远地看见他的头被挂在一根七丈高的柱子上。

  

  他极力压下心中的怒意,眼睛直直地望着那颗头颅。

  

  郑越,此刻就在莫世忠的对面,相距不过百丈。他催马上前道:“莫帅,别来无恙?”

  

  “败军之将,看来老夫上次在白河没打疼你啊,今日举兵来犯,难道是嫌自己活的长了?”莫世忠推了推胸前的长髯道。

  

  “嗯,是没打疼,不过莫帅,看见这个,我想您老人家心更疼吧?”郑越一指军前柱子上的人头笑道。

  

  “杜淳是条汉子,他为国尽忠,自由举国为他悼念,你郑越嘛,老夫看来,迟早是釜中之鳖而已。”

  

  “哼,莽夫而已,竟然异想天开去断我军粮道,真是不知死活,若不是皇子殿下将其毙命,我倒要背上治军不力的罪过了。”说罢,他纵身来到柱子下,手中刀一挥,柱子轰然倒下。人头滚落在尘埃之中,郑越下马用脚点了几下,将其一脚踢给莫世忠。

  

  莫世忠亲自下马,将杜淳的人头拾起,不禁老泪纵横。

  



  十

  

  莫无意带着九儿众人一路躲过十七次胡军追杀,所到之处,满目疮痍。附近几个庄子已然全部付之一炬,时不时能看见被凌辱以后赤条条挂在树上的村妇。

  

  莫写意望着满地的鲜血,紧紧咬住嘴唇。

  

  “将军,我们,我们还往前走么?”小九儿哭着道。

  

  “若是五道岭被破,后果不堪设想。看起来这只是斥候先锋,大队还在后面,我们必须尽快赶到五道岭,或者找到守关将军。否则父帅那边压力定然十分巨大。”莫无意坚定地拉着莫九儿的手道。

  

  五道岭自古便被称为险地,五道沟壑纵横交织,其间毒虫遍地,野兽横行。所以山里猎户众多,猎户住的山棚也遍布其中。

  

  莫无意找到一个山棚暂时休息,望着九儿已经吓的惨白的脸和随行的十几个人劳累的样子道:“不知道莫福那边怎么样了,早知如此的话,九儿你不如和他一道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九儿摇头道:“侯爷说过,让我寸步不离开你的,就算是死,莫九也要和将军死在一起。”

  



  十一

  

  莫福醒来的时候,躺在一辆马车上。

  

  旁边是一个面容白净得连女人都要嫉妒的男人。十根手指修长,放于膝盖上。腰间是一条玉带,胸前的锦袍上绣着一条蟠龙。

  

  “殿下……”莫福有些惊奇的看着眼前这个闭目养神的人。

  

  “别说话,你失血过多。”齐昭轩微笑着道。

  

  “嗯?我只记得我到了三娘关以后四处寻找守关韩将军的下落,不小心撞到了胡人,被人一锤砸下马。殿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也是刚从济州道巡视回来,不过……三娘关,破了。郑赫正带着北胡主力去攻打五道岭。”齐昭轩收起笑容道。

  

  “破了?五道岭?不好,皇子,我家公子和九儿都在五道岭。”莫福激动地叫到。

  

  “四郎在五道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齐昭轩急道。

  

  莫福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齐昭轩怒吼道:“这个该死的崔成,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去五道岭?”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在崔成前面回去见父皇,撤销圣命,然后再派援军。”

  

  “但是此处离皇城最少也要半个月的路程。”

  

  齐昭轩低头不语,便敲了敲车窗,低声道:“飞也好,跑也罢,七天之内必须回到皇城。”

  

  说完,他又径自闭目,小声呢喃道:“四郎,莫世伯你们一定要坚持住。”

  



  十二

  

  莫无意众人整整在五道岭深处盘亘了五天,但终究未找到守关木将军的踪迹。

  

  “将军,咱们已经呆了五天了,木将军踪影皆无,大帅那边定然吃紧,要不咱们回去看看吧?或许木将军他们走的是其他路?”斥候营副将廖谋建议道。

  

  “据崔成所讲,他是十天前派木将军去峡谷关的,按说我们在这条路上定然能遇见的,除非……”莫无意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一股凉气从后背一直窜到后脑。

  

  “将军,您的意思是?”廖谋望着莫无意问道。

  

  “别问那么多,咱们赶快回去。”莫无意一摆手,身形已经先窜了出去,后面九儿被廖谋拉着前行,一行人飞奔回去。

  

  “不知道爹爹那边怎么样了。若是真如同我所想的,此次别说全歼敌人,就连爹爹等人能否活命都是问题。崔成定然是先用圣旨调开三娘关和五道岭的守将,将其安扎在别的地方,北胡便可顺利攻占两个关口,然后到峡谷关利用爹爹求胜心切的心理,引诱爹爹出征,这样关口里面定然空虚,这样便可以在关外合围爹爹。爹爹定然是知道了什么,才派我驻守关口的。”莫无意心里越想越急,脚下步步生风,恨不得马上飞到莫世忠身边。

  

  “嗖!”莫无意听见耳边一声寒响,马上蹲下了身子,后面廖谋将九儿压在地上,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箭的力量很大,一直在穿透了两个未及躲避的斥候身子以后才“哆!”的一声扎在一棵树上。

  

  莫无意脚下迅速移动,一边向后面打着散开的手势,一边从背后将牛角弓摘下来。

  

  对方好似没有再发箭的意思,莫无意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脸上的汗滴滴答答落下,小心翼翼地将帽子摘下来,用弓脚搭出去,生铁盔便马上被一只箭带着飞奔钉在另一棵树上面。

  

  莫无意嘴角笑了笑,知道了箭主人的方向后,纵身滚到另一边,起身的同时,手中的弓弦“嗡!”的一声已经发出去。

  

  “四郎,许久不见,你的箭技见长啊!”对面三十余丈一个声透霄汉的声音响起。

  

  “郑皇子,你也不差,只是不知道此次南犯,你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去猎鹰?”莫写意躲在树后面大口喘气道。

  

  “不劳你费心,此次我们定然一路凯歌,只是委屈了你莫家三代忠良。”

  

  莫写意知道郑赫想杀他,但又不敢上前,只是在拖延时间,可见他的身边只有少量近卫而已。

  

  “廖谋,你们带着九儿先回去,一定要找到爹爹,告诉他突围,不可恋战。”莫写意小声说。

  

  “我不走。”九儿抬起脑袋倔强道。

  

  “你们在这没有用处,赶快回去,父帅那边就交给你们了。”莫写意说完话猛然间从树后面窜出去,随着他的现身,是弓弦的响声。

  

  廖谋拉着九儿率众缓缓朝后移动。

  

  莫写意没有猜错,郑赫一边发箭一边暗暗自责,若是此次自己带斥候营大队前来,莫无意等人定然无法逃脱,但现在,只能让几个近卫去追廖谋等人,自己带着十几个人追击莫写意。

  



  十三

  

  莫世忠解下披风,将杜淳的头仔细包裹好,然后系在自己的腰上,翻身上马道:“小子,你随我征战多年,这最后一战,老夫带着你多杀几个北人。”说罢勒住马缰道:“冲。”

  

  峡谷关的精兵历来是胡人惧怕的,莫世忠只说了一个字,身后的将士便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前来。

  

  郑越叹道:“怪不得公主要用此计,镇关候治军之法,忠君之心,亘古未有。”说罢,一摆手,北胡铁骑蜂拥而上。

  



  十四

  

  廖谋扯着小九儿躲过几只箭,丝毫不敢恋战,起初小九儿还吵着要回去,但廖谋已经被汗水渗透的铠甲和满脸焦急的情形使她明白,莫无意交给他们的定然是非常重要的事。

  

  奇怪的是,路上竟然没有几个拦路的胡兵,只有后面几个穷追不舍的追兵。

  

  小九儿的心渐渐放下,廖谋的脸色却越来越沉重。

  

  来到峡谷关的时候,关门竟然是大敞着的,小九儿正在诧异的时候,廖谋拉着她直接穿过关门朝后方走去,关内的街道上十分萧条,一些行脚商人的担子还在,人却不知道跑哪去了,小九儿远远地看着侯府想要过去,却被廖谋一把拉回来。一行人远远避开侯府,绕道往南国关口走去。

  

  关口几个面生的军官正在闲聊着,小九儿和廖谋几乎马上就认出来,他们是胡人。

  

  廖谋的脸色阴沉,回身道:“你们呆在这里,千万别出去,我去去就回。”

  



  十五

  

  莫无意手中的箭越来越少,但却发现了一个惊喜,一个非常巨大的蜂巢。

  

  “剧毒之物三步之内必有异物克之。”莫无意嘴里一边念叨一边胡乱抓着蜂巢下面的杂草,然后往身上涂抹。

  

  眼看追兵将近的时候,莫无意躲在树后拿出箭朝着蜂巢发了出去。

  

  郑赫眼见莫无意躲在树后,急忙赶上来,右手一挥,身后的斥候几个闪现已经来到大树跟前,郑赫眼睁睁看着手下的斥候将莫无意迫的现出身形,刚想往前行,却又见他们个个惨叫着抱头鼠窜。

  

  黑压压的蜂群如同乌云般笼罩在头上,郑赫只听见嗡嗡的响声,急忙往后逃窜。

  

  莫无意蜷缩在地上,待蜜蜂走远了,这才起身将奄奄一息的胡兵一个个解决掉,然后闪身消失在密林之中。

  



  十六

  

  在小九儿惊讶的张开嘴的时候,廖谋拿着一个包裹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他的胸前是一根断箭,露在外面的箭杆竟然是精钢的,锈迹斑斑。

  

  “换上,趁他们没有追出来,赶快出关去找老帅。”廖谋将包裹丢过来,然后倚在墙上。

  

  小九儿赶紧扶住他道:“我帮你包扎一下。”

  

  “没用了,你们赶快走,告诉老帅,崔成勾结胡人,现在三个关口全部失守,让他老人家尽快突围,再图良策,还有,据崔成说,殿下已经在回京路上,崔成正派人去堵截,但算算日子怕是追不上的,只要老帅坚持到殿下回京以后,崔成势必伏诛,到时再收取边关,你们快走,崔成身边有一个十分毒辣的人,千万小心。”说罢,推搡着小九儿和众人,自己扶着墙朝后走去。

  

  小九儿等人刚走,崔成已经站在廖谋的面前,看着这个浑身是血却略带笑意的人。

  

  “想不到胆子这么大,如此森严的戒备还是被你偷听了去,你是何人?”

  

  “我是你爷爷。”廖谋笑道。

  

  崔成嘴角抖了抖,拿过近卫的剑将廖谋的手筋挑断一根,然后笑道:“你是何人?”

  

  “我是你爷爷。”廖谋嘴里喷出一口血后笑着道。

  

  再挑断一根。

  

  廖谋没有再看他,而是微笑望着金旭道:“多谢你。”

  

  金旭略迟疑了一下,手中的箭直挺挺插在廖谋的心脏上,然后背起他离开。

  

  崔成见状急忙道:“你去哪?”

  

  “回京城。”

  

  “京城?难道你不再保护我的周全?你不要你的女人了?”

  

  “有胆子,你就派人拦我。”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人已经远远地走了。

  



  十七

  

  九儿等人一路几乎没有任何阻拦,便来到胡军大营,接连几天的交战,双方都已经人困马乏。几个人没有连夜奔往莫世忠大营处,而是在大营里隐蔽的地方蹲了一宿。

  

  第二天郑越带兵列阵的时候,几人才偷偷躲在一边,鸣金收兵的时候已经换回南人的装束。

  

  莫世忠消瘦了不止五成,原本圆润的脸现在凹了下去,帅袍上尽是鲜血。九儿跪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恍惚了一下道:“怎么……难道无意她……”

  

  “将军没事,她让我们先回来告诉大帅,崔成反了,现在三道关口全部沦陷,将军让老帅速速突围,殿下已经回京了,只要他带回御诏,我们就有救了。”

  

  莫世忠久久无语,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道:“天意如此,岂人力所企及?你先下去吧,晚上我叫人护送你回京城。”

  

  九儿见无力劝阻,只能下去休息。

  

  莫世忠亲自擂鼓聚将,点了兵马,只剩五千有余。

  

  他只说了一句话,“明日决战,各军若能突围,我莫世忠只求一件事,杀崔成。”

  



  十八

  

  九儿回到峡谷关的时候,崔成正站在城墙上“指点江山”。旁边赫然是北国皇子,郑赫。小九儿身穿胡兵军服,站在距崔成不到两丈远的地方。

  

  “殿下放心,莫世忠莫无意父子图谋不轨,竟然辱骂朝堂,如今我已发下海捕文书,但凡南国之地,已没有他们容身之所。”

  

  郑赫笑了笑,没有答话。

  

  “报,五道岭南十五里,发现莫无意尸体。”斥候跑上前来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郑赫抓住斥候的肩膀激动地道。

  

  斥候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低声又说了一遍。

  

  莫九脑袋里瞬间被抽空,一片空白。转而疯子一般扑向崔成道:“崔成,你陷害一代忠良,人神共愤,你定然不得好死,就算是死后也会被人鞭尸,遗臭万年!”

  

  崔成冷不防被莫九扑上来,许久才从惊慌中醒悟过来,四周兵丁围上来擒拿。

  

  莫九整了整衣冠道:“既然公子殉国,我莫九岂能苟活?”说罢,纵身从关口上跃下。崔成郑赫等人想拦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看着莫九坠地。

  

  离地五丈的时候,关口突然冲出一骑,马上一个长袍老人纵身跃起道:“你这娃子,岂不是太傻?”

  

  

十九

  

  济州道,西门。

  

  西门榜,镇关候莫世忠,游击将军兼斥候营莫无意,开关通敌,致三万将士阵亡,莫世忠现已认罪伏诛,莫写意尚在逃,如有隐匿不报者,按律同罪,知情者,赏金五百,众所知悉!

  

  人群中,一个货郎含泪暗道:“爹爹,无意不孝,他日定会替您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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