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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吧第19届群杀【匆匆那年】第二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5帖,此为第46帖)

(作者:江;提交人:厘;提交时间:2015/1/22 10:42:04)

第二轮中区:替身(贴杀刘瀚,作者:[年]甄敏) Post By:2015-1-10 21:28:21

替身
  
  1)
  “张文宇,你才来38集团军一年,就要申调去北京卫戍区?知不知道为了调你过来,参谋长跟你们校长吵翻了?告诉你,不呆满三年不许走!”军务股长石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抓着这个愣头青的调职申请挥舞了半天。
  “报告长官!”张文宇倔强地昂着头,“魏麟才来了三个月,已经调任了。”
  “魏麟拿了全军军事技能比赛的冠军,在哪个军区都是抢手货。”魏麟被军区司令部直接调到卫戍区了,参谋长发了几天的火了,石磊也被折磨了好一阵子,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恼火,于是狠狠一拳捶在办公桌上,茶杯盖都跳了起来,“你拿什么跟他比?”
  “不就是立了个一等功吗!”张文宇撇撇嘴,“我也能!”
  “你要是也立下一等功,老子马上放人!”石磊冷笑。
  “长官,你说话算不算数?”张文宇眼睛一亮,“我保证在今年把手中的导弹变轨技术课题研究成功。”
  “等你研究完了立了功再说!”石磊一把将调职申请撕了,向门外一指,“现在,马上,滚回去搞你的研究。”
  张文宇被军务股长赶出门去,躲在外面的好友伏海赶紧拽着他跑远,边跑边埋怨:“早告诉你此路不通,你非得来找骂。当初是你自己要来38集团军,半年不到忠ケ本┪朗憔烤瓜敫墒裁矗俊?
  “因为方将军调到北京卫戍区任司令员了。”
  “我不记得方少将透露过赏识你的意思。”伏海拍拍他的肩章,“就你这么个小中尉,谁在意呀!”
  “好吧,我说实话,”张文宇触及回忆的一幕,心情复杂中透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我追着方少将的小姨子去的!”

  2)
  去年夏天,张文宇还在军械工程学院工作。他在地下实验室里呆了三天才出来,又累又饿又困,蓬头垢面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随时都想倒下。正在恍惚间,砰地一声被人撞了个满怀,他晃悠了两下就躺了下去。然后,眼前出现了一张青春靓丽的脸,眼角隐隐有泪痕。
  张文宇愣了半晌,“嗷”地一嗓子就爬了起来,砰地一下,两人又面对面撞上了。那姑娘“哎哟”一声也跌倒了,脆生生地骂道:“我撞了你,是我不对,我可以道歉。你有必要这么报复吗?要是撞断我的鼻梁,我叫姐夫枪毙你!”
  张文宇连忙爬起来去扶她起身,发现她身材很是高挑,自己1.74米的个子站她旁边竟然有点显矮。她肯定不是学院的学生,那身大红连衣裙实在不是军校的颜色。那姑娘捂着鼻子恶狠狠瞪着他,却一点也不难看,模样又娇又俏。张文宇看呆了,不过她大概真被撞疼了,忽然眼中就挂下两行泪水,他顿时手足无措:“对不起,对不起……”他一紧张起码念了十几句对不起。
  那姑娘噗嗤一下就笑了,笑声伸出一只手到他面前:“有面巾纸没有?”
  张文宇掏了半天口袋,为难地从衣服内兜摸出一条苏绣手帕:“只有手帕。”这是他上学的时候准备送给校花的礼物,被校花无情地拒绝了,理由是他学习不如她。他一直揣在兜里,当成发奋学习的动力,后来就成了习惯。现在掏出来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舍。
  “还算干净,拿来吧!”那姑娘一点也不客气,从他手里直接拽过手帕,擦泪。她脸上没撞伤,鼻尖微微发红。擦完泪水汗渍,她直接把手帕扔进草丛,然后看看面前的傻站着的少尉,问:“我好看吗?”
  “好看!”张文宇直连忙回答。
  那姑娘眼珠一转,说:“喂,我天要去面试做模特,你帮我看看这台步标不标准。”
  张文宇只有点头的份。
  于是,那姑娘腰肢轻摆,走起猫步来。她走了十米又回来,裙角飞扬处,红色在夏天的风中格外热烈。
  张文宇又一次看呆了,平时在脑中繁复的公式数据全部消散,只剩下一个念头:真美啊。
  忽然,一声暴喝传来:“紫琪,你在干什么!”
  那姑娘嘻嘻一笑:“走台步啊!”
  张文宇抬头看过去,发现一堆人往这里走,校领导都在人丛中。领头的一人肩上一穗一星,方正的脸上的浓眉倒竖:“云紫琪,我说过不许你去做模特!”
  “我在这里走着玩不成么?”云紫琪刚刚被他骂出来,看他又要暴走,不敢犟嘴,只嘟囔了一句。
  “别跟我玩花样!明天跟你姐姐回北京去!”
  “这个你管不着!”云紫琪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少将骂了一句什么,也领着一堆人跟了上去。,
  只有张文宇站在路边,想喊住她,只喊了声“喂”,就闭上了嘴。后来,他打探到两人的身份:少将是第38集团军军长方天河,姑娘是他的小姨子。他就有了导弹研究之外的新目标。

  3)
  “和云紫琪相亲?”饶是张文宇改行做了十年秘书变得十分沉稳的性子,也吓了一跳,“云姐,不要和我开玩笑!”
  “军中跟她年龄相当的也不算多了,你就试试吧!”云菲儿悠悠然补了一句,“文宇,你越来越像方天河了。”
  像方天河?!张文宇心跳得厉害。他很盼望这一天,又很害怕这一天。云紫琪住在方天河家,他就干脆追着方天河跑。调到北京卫戍区来的第三天,他就撞到了云紫琪,当时看到那个高挑窈窕的身影特别兴奋,立刻冲上去结结巴巴地问好。但是云紫琪用一句话就将他拍进了地狱:“请问,我认识你吗?”张文宇面红耳赤,眼睁睁看着她踩着数寸高的细跟皮鞋,款款远去。
  这个美丽魅惑的女子在军区很有名,战友们偷偷八卦着,说她喜欢司令员。
  张文宇头一回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心沉到谷底。但听到一名损友的笑话,他又扬起了斗志。那个损友开玩笑说:“等你学到了方司令的沉稳刚正,说不准云紫琪会对你青眼有加哦!”
  很多人都说,做将军秘书容易升官发财,可他张文宇不求这些。效仿方天河才是他申请调任将军秘书的初衷。为此,他付出了十年的光阴,其间看着云紫琪游戏人间,看着云紫琪用仰慕的目光注视司令员,看到内心憋出血……所以,今天将军夫人的一句话,令他又惊又喜。
  “那我就先去茶座等了。”张文宇整整装束,大步离开。
  “佛祖保佑这次一定要成!”云菲儿头上已经出现了银丝,自己青春已逝,丈夫威仪日重,城府日深,妹妹看丈夫的目光也越来越放肆,她很不安,非常不安。

  4)
  “紫琪,我们成婚三年了!该要个孩子了!”张文宇对正在梳妆打扮的妻子说。一次相亲成功,成婚三年相敬如宾的生活,看起来非常美好,但还是有美中不足。
  “我不要!你要你生!”云紫琪在眉梢描完最后一笔,嘴角撇出一弯讥诮的笑意,抓起挎包摇摇摆摆出了门。
  张文宇长叹一声,默默出门去研究所。成婚后,他就申请调离了秘书职位。当时方天河十分惋惜:“文宇啊,你再做半年,就升中校了!”
  张文宇到单位立刻投入工作中,一名晚来的同事神秘地凑到他身边:“文宇啊,你老婆去哪了呀?”
  “上班啊!”张文宇心一沉,直觉性感觉不妙。
  “保险公司不在司令部方向吧?”同事咧着大嘴,唾沫横飞,“我从那边过来,看见你老婆了。”
  张文宇直直地看着他,看得他心底发毛,才开口:“她去看她姐姐,不行吗?”
  “行行!”同事赶紧脚底抹油跑了。
  张文宇假也不请,直接冲出单位,直奔司令部。他直接找上云菲儿:“姐,看到紫琪没有?”
  云菲儿面色一点点泛白,半天才回答:“没有!”
  “那我去找方司令说说话!”张文宇转身就走。
  “站住!”云菲儿猛地起身,带得桌子吱嘎移了半米。
  “姐,还有什么事吗?”张文宇走到门口才停下来。
  “文宇,陪我说会儿话再去吧。”云菲儿颤声道。
  “姐,其实你知道很久了是吧?”张文宇背对着她说,“我其实不像方司令,换成方司令是我,一定会直接拿枪崩了他们两个,是吧?”
  云菲儿浑身颤抖,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追求这么多年,得到了什么?”张文宇低声道,“相亲成功的那一天,我很快乐。因为姐你说我像方天河,紫琪也说我像方天河。可我从来不知道这是个讽刺,我竟然错了这么多年!”
  “文宇,对不起!我应该早提醒你!”
  “姐,我先走了!如果以后不再见面,可能我去了另一个世界!”张文宇狂奔而去。
  “文宇,你别做傻事!”云菲儿边喊边追,却怎么也追不上,一路惊动了很多人,只是属于司令员的独立空间没有一丁点动静。
  不久后,司令部外出了一起车祸,据说一辆卡车撞死了一名准中校……


五月吧第19届群杀【匆匆那年】第二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5帖,此为第47帖)

(作者:江;提交人:厘;提交时间:2015/1/22 10:42:49)

第二轮中区:血嫁衣(贴杀秦振岳,一区参评,作者:[年]魏新宇) Post By:2015-1-10 21:28:42

血嫁衣
  
  什么是微笑型抑郁症?
  
  简单来说,你的表情只是你的面具,而且因为戴久了,你甚而以为那就是你真实的表情。你内心的压抑可能连你自己都没察觉。打个不恰当的比喻,类似于慢性毒药,你没有感觉,但并不代表没中毒,经年累月的累积足以改变你的思维甚至可能主导你的一些行为。
  
  邱丽丽笑,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反问道:我察觉不到,倒让你察觉到了?
  
  可能你没注意,你自进来起,脸上一直挂着笑,丝毫没有放松过。你不妨好好想一想,你有多久没有在人前情绪失控,爆发过了?
  
  顿了一顿,对面的人又说:我刚才连续三次用毋容置疑的语气告诉你,确定你患了微笑型抑郁症,换成别人一般是两个反应,要么认可我的结论,要么不认可,直接就反感跟我继续聊下去。可你心里明明抗拒,语气却一直平淡,甚而脸上不快的表情成分都很少。
  
  邱丽丽继续笑:你的意思是你在找虐,而且以找虐成功与否来判断对方是否有病?你这人真有趣。
  
  对面的人一滴冷汗挂在额头。
  
  邱丽丽和她的导师刘瀚从朋友家出来,天已经微微黑了。碍于两个人导师和学生的关系,两人极少以情侣身份出现在朋友面前,这次算是破例了,邱丽丽没来由觉得挺高兴,一路上挽着刘瀚的胳膊说个不停。
  
  刘瀚想起刚刚那个心理咨询师的朋友私底下跟他说的话,不免心有余悸。他紧紧抓住邱丽丽,盯着她的眼睛,动情说道:丽丽,我要你知道我爱你。
  
  邱丽丽抬起头,看着刘瀚严肃的表情,说:我知道啊。
  
  那,你有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好不好?再怎么了不得的事,以后千万别一个人藏在心里,你都交给我,我是男人,天塌下来都由我顶着。
  
  邱丽丽笑着看他,你今天奇奇怪怪的,究竟要说什么?
  
  刘瀚说:你爸妈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们不同意也没什么的,慢慢来,我们真不用急的。
  
  邱丽丽笑着拧刘瀚:谁让你这么老了,我爸妈同意才怪呢。看着刘瀚故意苦着张脸,又说道:放心啦,我不会妥协的。
  
  若不是偷偷撞见邱丽丽做婚纱那疯狂的表情和动作,刘瀚差点要质疑心理学家朋友的结论了。
  
  那,说好了,以后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要不,你先把你嫁衣放一放,我们出去玩几天。你不是一直想去张家界的么,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邱丽丽说:不行呢,我总有一种紧迫感,好像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得赶紧把嫁衣做好,可能是我爸妈快要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吧。哈,要不我们结婚再去张家界吧。快点吧,早点回去我还能画画设计图。
  
  说着一边向着车停位置跑去一边向刘瀚笑着喊,来呀。
  
  刘瀚叹了口气。想起刚才和朋友的聊天。
  
  朋友跟邱丽丽聊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眼神转向刘瀚,用一种不经意的幅度摇了摇头,脸上表情肃穆。刘瀚就知道有问题了。
  
  两人趁邱丽丽上洗手间的时分,迅速交流了一下。
  
  朋友说:有句话叫做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我也治不好一个认为自己没病的人。我可以采用一些极端的手法,比如强制催眠之类,但我怕后果严重到你我都承受不了。我从没见过这样一个患者。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她的抑郁远非最近父母阻婚所导致,很可能,她从记事一直压抑到今天。
  
  她应该是一个什么事都要做到极致的人,不然不会有这么多压抑。可极致会导致毁灭。
  
  邱丽丽在做一件嫁衣。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婚纱,作为时装设计师的她,想做一件真正意义上自己的嫁衣。她想着,让她的女儿也可以穿着它出嫁,甚至,像传家宝一样,世世代代的传下去。
  
  颜色一定得是红色的,大红,像燃烧的火。中国人素来忌讳白色,喜庆的颜色从来都是大红色,所以白色婚纱其实是背离这一宗旨的。可又绝对不是旗袍,旗袍不是不好,只是旗袍若少了一种水墨画般的环境的烘托,只会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点不伦不类,而且旗袍缺乏一种飞起来的轻盈。曾经,在同学的婚礼上,那个外表平庸身材也一般的女人,她把自己掩藏在迷雾般的白纱里,被新郎抱起来的那一瞬间,邱丽丽差点热泪满眶。她根本不是被抱着,她飞起来了,祥云般的仙气托着她,使得她超凡脱俗。那一刻,那个美丽的仙女得以与平时那个身材臃肿的女人区分开来,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不过,大红色的问题在于太浓烈,而且也太厚重。浓烈的话,只好用加入其他色素了,大红只有纯黑和金色才压得住。邱丽丽的第一想法是用黑色的飘逸型腰带,镶上金色边框,红与黑,两种极致的颜色,铺天盖地的红中间那一抹黑色丝带必然如同神来之笔,夺人眼球。加上镶嵌的一丝金边,则更添一种女皇般的贵气。厚重的中和之法取决于材料,裙摆多用轻薄红纱,降低躯干位置塔夫绸的厚实沉重感。
  
  邱丽丽隐隐觉得这一次的设计,最接近于自己心目中隐藏着的那个目标了。颜色基本定下来了,接下来的就是款式的选择了。邱丽丽至死不渝喜欢那种拖曳型的裙摆,裙摆上依旧绣上玫瑰,再加上一点时装元素,抹胸,窄身,原来几稿定下来的露背部分,也改成了轻薄红纱做成的饰件,整个婚纱像一只在风里翻飞的巨大红色蝴蝶。
  
  邱丽丽盯着电脑里的效果图,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忧伤的击中。最近一个多月几乎不眠不休的设计、画图、修改、推翻,再设计,终于成就了自己想要的模样。就是它了,她想。
  
  其实,这不是邱丽丽第一次做婚纱。第一次是三年前。她的毕业设计就是一件婚纱。
  
  虽然她不大愿意去提起这件事,但,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现在回过头去看,觉得那不过是一袭没有太多新意的白色婚纱,它最大的亮点在于,是邱丽丽的手工,将它的平凡提升到了极致——那些薄纱里面层层叠叠的,都是怒放的玫瑰。那些玫瑰,是邱丽丽一针一线的将它们绣上去的。没有人知道哪些玫瑰是多少朵,也没有人知道,邱丽丽为了它们究竟付出了多少。那是她连续两个多月,每天仅睡四五个小时,一绣就是一整天的劳动成果。为了避免弄脏洁白的塔夫绸,她不得不带上医用手套,手套内的滑石粉将邱丽丽本来滑如凝脂的双手,毁得满目苍夷,用了半年多时间,才得以复原。
  
  作品展出那天,模特穿着它在台上走动,薄纱轻轻飘起,裙摆上如同早上初开的玫瑰,带露绽放,伴随着音乐恰好的起伏波动,让人沉沦在如同初恋般的甜美梦乡中不愿醒来。
  
  掌声雷动。这件作品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可是邱丽丽没有亲眼目睹。她在完成这件作品之后,在她租住的房子里,不吃不喝不醒不睡,呆了三天三夜。
  
  那些白色玫瑰里,埋藏着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梦。——在决定用婚纱作为毕业设计的时候,邱丽丽就做着一个把它当嫁衣的梦。
  
  宋连生遇见邱丽丽,是他们初中开学的时分。邱丽丽是那种规规矩矩学习成绩永远拔尖的女生,而宋连生却是那种永远停不下来,没事就调皮捣蛋成绩倒数的差生。
  
  在老师优等生帮助差等生的政策下,两个人被排成了同桌。宋连生的一次次调皮捣蛋都得到了邱丽丽一次次的宽容,对宋连生的辅导,邱丽丽也不遗余力。一来二去的,宋连生的顽劣性子收了不少,学习成绩也上了好几个台阶;邱丽丽也在宋连生的影响下变得开朗活泼。
  
  两个人的遇见,于宋连生而言,邱丽丽对他的救赎是学习方面的;而对邱丽丽而言,宋连生对她的救赎的精神上的。邱丽丽开始学着向他倾诉,诉说自己当官的父母整天忙碌,对自己的要求就是要乖乖的,向哥哥学习,于是她便乖乖的,学习成绩每次都名列前茅。父母偶尔带她出去应酬,也会不厌其烦地跟她说,要如何待人接物,要如何表现得体,才能替他们连长脸。于是她便照着他们说的做,笑到脸都僵硬了还强迫自己笑着。这对宋连生来说,这简直是另一个世界。他的那个世界里,他可以为所欲为,他唯我独尊。
  
  邱丽丽的倾诉成了他们共同的秘密,藏着同一个秘密的人是不一样的,在同学们眼里,他们同气连枝,无话不说。所以就有人传言他们在谈恋爱。
  
  就这样,初中三年,高中开始了。高一那年的情人节,宋连生红着脸送了邱丽丽一朵玫瑰。其实宋连生只是看有的女孩子收到了玫瑰,觉得邱丽丽不能没有,于是也学着送了一枝。两个人跟情侣本来也没多大分别,这么顺理成章的一送,邱丽丽也就顺理成章收了。邱丽丽偶尔说起,挺喜欢他送的玫瑰,而后的这些年,节日、生日还有纪念日,宋连生送的礼物里都有玫瑰。
  
  大学没在一起上,邱丽丽读的是时装设计,她喜欢的专业。而从小就舞舞爪爪的宋连生却连大学都没读,高中毕业后当了两年兵,退伍后进了公安局刑警大队当刑警。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读初中、高中。邱丽丽上大学,两人也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算起来,到大学快毕业,已经整整十年了。
  
  邱丽丽想着宋连生,有了用婚纱作为毕业设计的想法。——甚至于,邱丽丽想:只要宋连生肯求婚,她就肯一毕业就把自己嫁过去。可就在邱丽丽为自己的嫁衣废寝忘食日夜操劳的时候,宋连生打来了电话,吞吞吐吐地说:他把一个女孩子肚子搞大了,现在女孩子的父母找到刑警大队来了,非逼他娶了自己的女儿不可。
  
  邱丽丽觉得整个天都塌了。电话从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失去了所有的意义。她觉得她应该泪雨滂沱,大喊大叫,摔东西,跳起来骂,像祥林嫂一样逮住谁就抱怨自己的命运不公,她觉得她就是再过分再激烈的行为,在这一刻都可以得到别人的理解。为什么不呢,那可是她十年的感情啊,那个她从未想过会背叛她的人,那个她想着一毕业就嫁的人,那个她为了他亲自给自己做嫁衣的人,居然如此不堪,不但龌龊,而且还这般没有担当。
  
  可是爆发完了之后呢,那把自己的丑态付之于众目睽睽之后呢?怎么收场?难道从此就放任自己没日没夜以泪洗面,用一种未亡人的姿态度过余生?
  
  邱丽丽没有倒下。她用颤抖的手,继续绣她的婚纱——此刻以后,它只是一件婚纱,是自己的毕业设计,而不再是自己的嫁衣。她在裙摆上绣了387朵玫瑰,没有人知道,这是十年来宋连生送的玫瑰数量的总和。绣完最后一针,邱丽丽看着身前摊开的婚纱,突然觉得很讽刺,那件婚纱,那些怒放的玫瑰,本该是爱情最好的注脚,不料却成了一个巨大的爱情的祭坛。
  
  刘瀚收到邱丽丽发来的设计图,一打开,就被铺天盖地的红震撼了。刘瀚有点胆战心惊。他知道,这是最好的设计。
  
  邱丽丽真是那种要做到极致的女人。就凭她敢把这大红用得如此肆意张狂就足以证明。他想起那个心理咨询师的朋友说过的那句话:极致会导致毁灭。他没来由有点不安,有点怕,但又搞不清自己究竟在怕什么。
  
  刘瀚第一次见到邱丽丽的作品,是在那次毕业设计发布会上。邱丽丽的作品一上台,就引起了轰动。刘瀚当即要求邱丽丽拜入他的门下。
  
  刘瀚那会正跟妻子离完婚。邱丽丽的出现,无疑填补了他某种空洞。他第一眼看邱丽丽就知道,她生来就是做设计的人,她身上有艺术家的气质。事实证明,刘瀚的眼光没有错,这三年间,邱丽丽在刘瀚的带领下,已俨然成了时装界大腕。两人的关系也渐渐发生了质变。从小极少受到直接来自父母关爱的邱丽丽,其实一直有一种恋父情节在。不过是这些年宋连生一直在身边,保护得无微不至,以至于连邱丽丽本人也没觉察而已。刘瀚才华横溢,对这位有着设计天才的女弟子自是青睐有加,在学习、工作以及生活中,也尽力护持和呵护。两人走到一起,也非偶然。
  
  邱丽丽回家跟父母说了刘瀚在一起的事,却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毕竟两人相差了24岁,父母又是官场里的人,非但要面子的心比其他人更甚,而且生怕政治对手拿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打压自己。
  
  自那以后,邱丽丽就说要做一套嫁衣,好穿着嫁人。
  
  刘瀚有几次推开门就看见邱丽丽坐在铺满整个房间的令人窒息的红布中写写画画,还时不时就在垃圾篓里发现被剪碎的整篓的红布,刘瀚觉得邱丽丽有点不大对劲了。
  
  一想到这,刘瀚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了。
  
  很快,在邱丽丽的努力下,婚纱的材料很快就买齐了。
  
  尽管刘瀚一再的阻止,但谁也无法阻止这个为嫁衣疯狂的女人了。你白天把她拉出去,她就晚上通宵达旦地做;你晚上守在她,她就白天忙得不停歇。况且刘瀚工作也忙,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电话里又监视不了。大部分时间也只好随她去了。
  
  正在邱丽丽全部心思都放在制作嫁衣上时,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就在婚纱快完成的时候,邱丽丽发现自己怀孕了。刘瀚一听见此事,高兴异常,有了孩子这件事让刘瀚下定决心,和邱丽丽再拜访一次她的父母。
  
  邱丽丽的父母用一种几近刻薄的方式将刘瀚扫地出门。还说他诱骗无知少女,要到他们学院把他名声搞臭。将刘瀚赶出门以后,两人有开始给邱丽丽做工作。先用亲情软化,说她从小就是乖乖女,为什么长大了倒不听话了,一遍数落刘瀚的种种“恶性”,然后又威逼,不外乎是说把这事告诉刘瀚所在的学院,最后不容分说,定下了下周末给邱丽丽相亲,说男方是某高官的字第,前途光明,邱丽丽嫁过去肯定是什么都不愁云云。
  
  邱丽丽在他们的轮番轰炸中仿佛置身事外,只是态度坚决地说:我不。
  
  刘瀚后来跟邱丽丽商量:你父母那态度看样子短时间也没有回旋的余地,要不我们先把孩子打掉?
  
  邱丽丽回答他的也是两个字:我不。
  
  大红嫁衣终于完工了。邱丽丽已绣得手指都麻得不像自己的了。却还是迫不及待地穿上了它。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邱丽丽只想哭。打电话给刘瀚,却发现已关机。才突然想起,他们自从父母家回来后就再没联系过。
  
  邱丽丽看着远方黑压压的天空,在这夜声人静的时候,终于肯承认自己是真的病了。
  
  她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母亲匆匆来匆匆去,走的时候只留下一句:要乖哦,要听保姆阿姨的话。她心里有微微的赌气,不就是听话吗,我能做到的。
  
  她记得父母见面了总是夸她乖,夸她听话,以后慢慢的,她就连受了委屈都不说了,她怕爸爸妈妈说他们不在的时候她不乖。
  
  后来碰到宋连生,她以为自己改过来了。可这一切,随着宋连生从她生命里的抽身,一切又回到了最初。可宋连生离开后,她甚至不觉得有多恨。好像她的人生里,他本来就是多出来的。上帝把他拿走,理所应当。
  
  跟刘瀚,是一种惺惺相惜。他们对对方的才气相互欣赏,他填补了一直以来的父爱的亏空。
  
  可如今,他们都从自己的生命力离开了。明天就要跟着父母去相亲了。
  
  人生,就是这样了吗?
  
  那一天总是要来的,就是今天了吗?
  
  她终于明白,自己的那种紧迫感来自何处。
  
  如果横在面前的是必须在残破大地上的一生,那我宁可选择结束。
  
  人生,就是这样了吧。
  
  美丽的,贫穷的,慈悲的,残忍的你啊,请你,原谅我吧。
  
  也请你,请你拥抱我。
  
  没有人目睹那一朵血红昙花的绽放是怎么的绚烂。
  
  那浓重到无法调和的黑色天幕做背景,一只巨大的红色蝴蝶凛然绽放。
  
  她从三十楼的楼顶一跃而下,像一朵蝴蝶,猎猎的风把裙摆扯向天空。
  
  那是,那件嫁衣最美的姿态。

(完)


五月吧第19届群杀【匆匆那年】第二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5帖,此为第48帖)

(作者:江;提交人:厘;提交时间:2015/1/22 10:43:33)

第二轮中区:血嫁衣(贴杀秦振岳,一区参评,作者:[年]魏新宇) Post By:2015-1-10 21:28:42

血嫁衣
  
  什么是微笑型抑郁症?
  
  简单来说,你的表情只是你的面具,而且因为戴久了,你甚而以为那就是你真实的表情。你内心的压抑可能连你自己都没察觉。打个不恰当的比喻,类似于慢性毒药,你没有感觉,但并不代表没中毒,经年累月的累积足以改变你的思维甚至可能主导你的一些行为。
  
  邱丽丽笑,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反问道:我察觉不到,倒让你察觉到了?
  
  可能你没注意,你自进来起,脸上一直挂着笑,丝毫没有放松过。你不妨好好想一想,你有多久没有在人前情绪失控,爆发过了?
  
  顿了一顿,对面的人又说:我刚才连续三次用毋容置疑的语气告诉你,确定你患了微笑型抑郁症,换成别人一般是两个反应,要么认可我的结论,要么不认可,直接就反感跟我继续聊下去。可你心里明明抗拒,语气却一直平淡,甚而脸上不快的表情成分都很少。
  
  邱丽丽继续笑:你的意思是你在找虐,而且以找虐成功与否来判断对方是否有病?你这人真有趣。
  
  对面的人一滴冷汗挂在额头。
  
  邱丽丽和她的导师刘瀚从朋友家出来,天已经微微黑了。碍于两个人导师和学生的关系,两人极少以情侣身份出现在朋友面前,这次算是破例了,邱丽丽没来由觉得挺高兴,一路上挽着刘瀚的胳膊说个不停。
  
  刘瀚想起刚刚那个心理咨询师的朋友私底下跟他说的话,不免心有余悸。他紧紧抓住邱丽丽,盯着她的眼睛,动情说道:丽丽,我要你知道我爱你。
  
  邱丽丽抬起头,看着刘瀚严肃的表情,说:我知道啊。
  
  那,你有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好不好?再怎么了不得的事,以后千万别一个人藏在心里,你都交给我,我是男人,天塌下来都由我顶着。
  
  邱丽丽笑着看他,你今天奇奇怪怪的,究竟要说什么?
  
  刘瀚说:你爸妈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们不同意也没什么的,慢慢来,我们真不用急的。
  
  邱丽丽笑着拧刘瀚:谁让你这么老了,我爸妈同意才怪呢。看着刘瀚故意苦着张脸,又说道:放心啦,我不会妥协的。
  
  若不是偷偷撞见邱丽丽做婚纱那疯狂的表情和动作,刘瀚差点要质疑心理学家朋友的结论了。
  
  那,说好了,以后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要不,你先把你嫁衣放一放,我们出去玩几天。你不是一直想去张家界的么,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邱丽丽说:不行呢,我总有一种紧迫感,好像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得赶紧把嫁衣做好,可能是我爸妈快要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吧。哈,要不我们结婚再去张家界吧。快点吧,早点回去我还能画画设计图。
  
  说着一边向着车停位置跑去一边向刘瀚笑着喊,来呀。
  
  刘瀚叹了口气。想起刚才和朋友的聊天。
  
  朋友跟邱丽丽聊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眼神转向刘瀚,用一种不经意的幅度摇了摇头,脸上表情肃穆。刘瀚就知道有问题了。
  
  两人趁邱丽丽上洗手间的时分,迅速交流了一下。
  
  朋友说:有句话叫做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我也治不好一个认为自己没病的人。我可以采用一些极端的手法,比如强制催眠之类,但我怕后果严重到你我都承受不了。我从没见过这样一个患者。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她的抑郁远非最近父母阻婚所导致,很可能,她从记事一直压抑到今天。
  
  她应该是一个什么事都要做到极致的人,不然不会有这么多压抑。可极致会导致毁灭。
  
  邱丽丽在做一件嫁衣。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婚纱,作为时装设计师的她,想做一件真正意义上自己的嫁衣。她想着,让她的女儿也可以穿着它出嫁,甚至,像传家宝一样,世世代代的传下去。
  
  颜色一定得是红色的,大红,像燃烧的火。中国人素来忌讳白色,喜庆的颜色从来都是大红色,所以白色婚纱其实是背离这一宗旨的。可又绝对不是旗袍,旗袍不是不好,只是旗袍若少了一种水墨画般的环境的烘托,只会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点不伦不类,而且旗袍缺乏一种飞起来的轻盈。曾经,在同学的婚礼上,那个外表平庸身材也一般的女人,她把自己掩藏在迷雾般的白纱里,被新郎抱起来的那一瞬间,邱丽丽差点热泪满眶。她根本不是被抱着,她飞起来了,祥云般的仙气托着她,使得她超凡脱俗。那一刻,那个美丽的仙女得以与平时那个身材臃肿的女人区分开来,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不过,大红色的问题在于太浓烈,而且也太厚重。浓烈的话,只好用加入其他色素了,大红只有纯黑和金色才压得住。邱丽丽的第一想法是用黑色的飘逸型腰带,镶上金色边框,红与黑,两种极致的颜色,铺天盖地的红中间那一抹黑色丝带必然如同神来之笔,夺人眼球。加上镶嵌的一丝金边,则更添一种女皇般的贵气。厚重的中和之法取决于材料,裙摆多用轻薄红纱,降低躯干位置塔夫绸的厚实沉重感。
  
  邱丽丽隐隐觉得这一次的设计,最接近于自己心目中隐藏着的那个目标了。颜色基本定下来了,接下来的就是款式的选择了。邱丽丽至死不渝喜欢那种拖曳型的裙摆,裙摆上依旧绣上玫瑰,再加上一点时装元素,抹胸,窄身,原来几稿定下来的露背部分,也改成了轻薄红纱做成的饰件,整个婚纱像一只在风里翻飞的巨大红色蝴蝶。
  
  邱丽丽盯着电脑里的效果图,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忧伤的击中。最近一个多月几乎不眠不休的设计、画图、修改、推翻,再设计,终于成就了自己想要的模样。就是它了,她想。
  
  其实,这不是邱丽丽第一次做婚纱。第一次是三年前。她的毕业设计就是一件婚纱。
  
  虽然她不大愿意去提起这件事,但,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现在回过头去看,觉得那不过是一袭没有太多新意的白色婚纱,它最大的亮点在于,是邱丽丽的手工,将它的平凡提升到了极致——那些薄纱里面层层叠叠的,都是怒放的玫瑰。那些玫瑰,是邱丽丽一针一线的将它们绣上去的。没有人知道哪些玫瑰是多少朵,也没有人知道,邱丽丽为了它们究竟付出了多少。那是她连续两个多月,每天仅睡四五个小时,一绣就是一整天的劳动成果。为了避免弄脏洁白的塔夫绸,她不得不带上医用手套,手套内的滑石粉将邱丽丽本来滑如凝脂的双手,毁得满目苍夷,用了半年多时间,才得以复原。
  
  作品展出那天,模特穿着它在台上走动,薄纱轻轻飘起,裙摆上如同早上初开的玫瑰,带露绽放,伴随着音乐恰好的起伏波动,让人沉沦在如同初恋般的甜美梦乡中不愿醒来。
  
  掌声雷动。这件作品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可是邱丽丽没有亲眼目睹。她在完成这件作品之后,在她租住的房子里,不吃不喝不醒不睡,呆了三天三夜。
  
  那些白色玫瑰里,埋藏着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梦。——在决定用婚纱作为毕业设计的时候,邱丽丽就做着一个把它当嫁衣的梦。
  
  宋连生遇见邱丽丽,是他们初中开学的时分。邱丽丽是那种规规矩矩学习成绩永远拔尖的女生,而宋连生却是那种永远停不下来,没事就调皮捣蛋成绩倒数的差生。
  
  在老师优等生帮助差等生的政策下,两个人被排成了同桌。宋连生的一次次调皮捣蛋都得到了邱丽丽一次次的宽容,对宋连生的辅导,邱丽丽也不遗余力。一来二去的,宋连生的顽劣性子收了不少,学习成绩也上了好几个台阶;邱丽丽也在宋连生的影响下变得开朗活泼。
  
  两个人的遇见,于宋连生而言,邱丽丽对他的救赎是学习方面的;而对邱丽丽而言,宋连生对她的救赎的精神上的。邱丽丽开始学着向他倾诉,诉说自己当官的父母整天忙碌,对自己的要求就是要乖乖的,向哥哥学习,于是她便乖乖的,学习成绩每次都名列前茅。父母偶尔带她出去应酬,也会不厌其烦地跟她说,要如何待人接物,要如何表现得体,才能替他们连长脸。于是她便照着他们说的做,笑到脸都僵硬了还强迫自己笑着。这对宋连生来说,这简直是另一个世界。他的那个世界里,他可以为所欲为,他唯我独尊。
  
  邱丽丽的倾诉成了他们共同的秘密,藏着同一个秘密的人是不一样的,在同学们眼里,他们同气连枝,无话不说。所以就有人传言他们在谈恋爱。
  
  就这样,初中三年,高中开始了。高一那年的情人节,宋连生红着脸送了邱丽丽一朵玫瑰。其实宋连生只是看有的女孩子收到了玫瑰,觉得邱丽丽不能没有,于是也学着送了一枝。两个人跟情侣本来也没多大分别,这么顺理成章的一送,邱丽丽也就顺理成章收了。邱丽丽偶尔说起,挺喜欢他送的玫瑰,而后的这些年,节日、生日还有纪念日,宋连生送的礼物里都有玫瑰。
  
  大学没在一起上,邱丽丽读的是时装设计,她喜欢的专业。而从小就舞舞爪爪的宋连生却连大学都没读,高中毕业后当了两年兵,退伍后进了公安局刑警大队当刑警。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读初中、高中。邱丽丽上大学,两人也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算起来,到大学快毕业,已经整整十年了。
  
  邱丽丽想着宋连生,有了用婚纱作为毕业设计的想法。——甚至于,邱丽丽想:只要宋连生肯求婚,她就肯一毕业就把自己嫁过去。可就在邱丽丽为自己的嫁衣废寝忘食日夜操劳的时候,宋连生打来了电话,吞吞吐吐地说:他把一个女孩子肚子搞大了,现在女孩子的父母找到刑警大队来了,非逼他娶了自己的女儿不可。
  
  邱丽丽觉得整个天都塌了。电话从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失去了所有的意义。她觉得她应该泪雨滂沱,大喊大叫,摔东西,跳起来骂,像祥林嫂一样逮住谁就抱怨自己的命运不公,她觉得她就是再过分再激烈的行为,在这一刻都可以得到别人的理解。为什么不呢,那可是她十年的感情啊,那个她从未想过会背叛她的人,那个她想着一毕业就嫁的人,那个她为了他亲自给自己做嫁衣的人,居然如此不堪,不但龌龊,而且还这般没有担当。
  
  可是爆发完了之后呢,那把自己的丑态付之于众目睽睽之后呢?怎么收场?难道从此就放任自己没日没夜以泪洗面,用一种未亡人的姿态度过余生?
  
  邱丽丽没有倒下。她用颤抖的手,继续绣她的婚纱——此刻以后,它只是一件婚纱,是自己的毕业设计,而不再是自己的嫁衣。她在裙摆上绣了387朵玫瑰,没有人知道,这是十年来宋连生送的玫瑰数量的总和。绣完最后一针,邱丽丽看着身前摊开的婚纱,突然觉得很讽刺,那件婚纱,那些怒放的玫瑰,本该是爱情最好的注脚,不料却成了一个巨大的爱情的祭坛。
  
  刘瀚收到邱丽丽发来的设计图,一打开,就被铺天盖地的红震撼了。刘瀚有点胆战心惊。他知道,这是最好的设计。
  
  邱丽丽真是那种要做到极致的女人。就凭她敢把这大红用得如此肆意张狂就足以证明。他想起那个心理咨询师的朋友说过的那句话:极致会导致毁灭。他没来由有点不安,有点怕,但又搞不清自己究竟在怕什么。
  
  刘瀚第一次见到邱丽丽的作品,是在那次毕业设计发布会上。邱丽丽的作品一上台,就引起了轰动。刘瀚当即要求邱丽丽拜入他的门下。
  
  刘瀚那会正跟妻子离完婚。邱丽丽的出现,无疑填补了他某种空洞。他第一眼看邱丽丽就知道,她生来就是做设计的人,她身上有艺术家的气质。事实证明,刘瀚的眼光没有错,这三年间,邱丽丽在刘瀚的带领下,已俨然成了时装界大腕。两人的关系也渐渐发生了质变。从小极少受到直接来自父母关爱的邱丽丽,其实一直有一种恋父情节在。不过是这些年宋连生一直在身边,保护得无微不至,以至于连邱丽丽本人也没觉察而已。刘瀚才华横溢,对这位有着设计天才的女弟子自是青睐有加,在学习、工作以及生活中,也尽力护持和呵护。两人走到一起,也非偶然。
  
  邱丽丽回家跟父母说了刘瀚在一起的事,却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毕竟两人相差了24岁,父母又是官场里的人,非但要面子的心比其他人更甚,而且生怕政治对手拿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打压自己。
  
  自那以后,邱丽丽就说要做一套嫁衣,好穿着嫁人。
  
  刘瀚有几次推开门就看见邱丽丽坐在铺满整个房间的令人窒息的红布中写写画画,还时不时就在垃圾篓里发现被剪碎的整篓的红布,刘瀚觉得邱丽丽有点不大对劲了。
  
  一想到这,刘瀚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了。
  
  很快,在邱丽丽的努力下,婚纱的材料很快就买齐了。
  
  尽管刘瀚一再的阻止,但谁也无法阻止这个为嫁衣疯狂的女人了。你白天把她拉出去,她就晚上通宵达旦地做;你晚上守在她,她就白天忙得不停歇。况且刘瀚工作也忙,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电话里又监视不了。大部分时间也只好随她去了。
  
  正在邱丽丽全部心思都放在制作嫁衣上时,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就在婚纱快完成的时候,邱丽丽发现自己怀孕了。刘瀚一听见此事,高兴异常,有了孩子这件事让刘瀚下定决心,和邱丽丽再拜访一次她的父母。
  
  邱丽丽的父母用一种几近刻薄的方式将刘瀚扫地出门。还说他诱骗无知少女,要到他们学院把他名声搞臭。将刘瀚赶出门以后,两人有开始给邱丽丽做工作。先用亲情软化,说她从小就是乖乖女,为什么长大了倒不听话了,一遍数落刘瀚的种种“恶性”,然后又威逼,不外乎是说把这事告诉刘瀚所在的学院,最后不容分说,定下了下周末给邱丽丽相亲,说男方是某高官的字第,前途光明,邱丽丽嫁过去肯定是什么都不愁云云。
  
  邱丽丽在他们的轮番轰炸中仿佛置身事外,只是态度坚决地说:我不。
  
  刘瀚后来跟邱丽丽商量:你父母那态度看样子短时间也没有回旋的余地,要不我们先把孩子打掉?
  
  邱丽丽回答他的也是两个字:我不。
  
  大红嫁衣终于完工了。邱丽丽已绣得手指都麻得不像自己的了。却还是迫不及待地穿上了它。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邱丽丽只想哭。打电话给刘瀚,却发现已关机。才突然想起,他们自从父母家回来后就再没联系过。
  
  邱丽丽看着远方黑压压的天空,在这夜声人静的时候,终于肯承认自己是真的病了。
  
  她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母亲匆匆来匆匆去,走的时候只留下一句:要乖哦,要听保姆阿姨的话。她心里有微微的赌气,不就是听话吗,我能做到的。
  
  她记得父母见面了总是夸她乖,夸她听话,以后慢慢的,她就连受了委屈都不说了,她怕爸爸妈妈说他们不在的时候她不乖。
  
  后来碰到宋连生,她以为自己改过来了。可这一切,随着宋连生从她生命里的抽身,一切又回到了最初。可宋连生离开后,她甚至不觉得有多恨。好像她的人生里,他本来就是多出来的。上帝把他拿走,理所应当。
  
  跟刘瀚,是一种惺惺相惜。他们对对方的才气相互欣赏,他填补了一直以来的父爱的亏空。
  
  可如今,他们都从自己的生命力离开了。明天就要跟着父母去相亲了。
  
  人生,就是这样了吗?
  
  那一天总是要来的,就是今天了吗?
  
  她终于明白,自己的那种紧迫感来自何处。
  
  如果横在面前的是必须在残破大地上的一生,那我宁可选择结束。
  
  人生,就是这样了吧。
  
  美丽的,贫穷的,慈悲的,残忍的你啊,请你,原谅我吧。
  
  也请你,请你拥抱我。
  
  没有人目睹那一朵血红昙花的绽放是怎么的绚烂。
  
  那浓重到无法调和的黑色天幕做背景,一只巨大的红色蝴蝶凛然绽放。
  
  她从三十楼的楼顶一跃而下,像一朵蝴蝶,猎猎的风把裙摆扯向天空。
  
  那是,那件嫁衣最美的姿态。

(完)


五月吧第19届群杀【匆匆那年】第二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5帖,此为第49帖)

(作者:江;提交人:厘;提交时间:2015/1/22 10:46:58)

第二轮中区:春天的故事(贴杀柳如丝,作者:[年]秦振岳) 挂宝平安扣 Post By:2015-1-10 21:28:55

春天的故事
  
  “世界的工人们,觉醒吧
  用你们最大的力气
  夺回你们创造出的果实
  这是你们的天赋人权
  
  当伟大的红旗飘扬在工人的共和国时
  你们需要面包的儿女将不会再哭泣
  而我们将真正地拥有自由、爱与健康”
   ——乔希尔《WorkersoftheWorld,Awaken!》
  
  
  壹:天凉,好个秋
  
  1
  何天齐第一次感到心力交瘁,在他面前站着的十多位工人是他非常熟悉的面孔,当他还在富阳水泥厂车间干活的时候就认识了,人群中还有一个刘大宝,一个在对越反击战中失去左腿的退伍军人,回家乡之后被何天齐招聘到水泥厂来做些杂工,像这样的退伍军人一共有30位,当时何天齐就是觉得自己有些钱了应该帮助一下这些值得尊敬的人。
  只不过现在,他们成为了第一批来质疑自己、反对自己的人。
  
  何天齐很理解他们,三个月没有发工资了,外面流传着各种风言风语说是何天齐要把厂子关掉,虽然何天齐作为工厂的厂长只有50%的股份,但另外50%股份的持有者富阳县**对这个水泥厂同样不怎么重视。
  “魏经理一直在外面要账,我希望老哥们能再坚持一下,你们看咱们的工厂根本没有停产,咱们的水泥还是很受欢迎的,我不会把厂子关掉”何天齐依然语重心长地劝着大家。
  “但我们听说水泥厂要引入新的设备,还要辞退我们这些老人,何厂长,如果这样就太不地道了,这富阳水泥厂可是我们给建起来的。”
  
  2
  何秋雅看着手里的检测单,眉头紧锁,这批准备发往郑州的水泥明显质量存在着问题,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对富阳水泥厂而言却是不曾有过的事情。
  检测单和发货单都有魏新宇亲笔的签名,这让何秋雅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上面的日期是魏新宇出差前的日子,也就是说魏新宇至少一周前就知道了这批货的问题。
  “何经理,你看这批货怎么办?”办事员有些紧张地看着何秋雅,心里却不以为然,他清楚按照这种质量的水泥已经生产出货两个多月了,是魏新宇副厂长亲自安排的,只是之前在检测单上按照高标准写的罢了。
  “还是先等等吧,我跟魏经理沟通一下”何秋雅有点有气无力。
  
  快一年了,除了一些小客户的回款比较顺利之外,富阳水泥厂最大的两个客户都出现了账款积压现象,其中北京的一个客户更是有十个月货款没有打过来,这让厂子直接陷入了危机,既要保证生产又不能快速回款,连原料供应商也都开始要挟停止供应材料,工人们更是怨声载道。
  县**已经打过几次电话过来,要求富阳水泥厂必须在10月底解决这个问题。
  “还有10天”,何秋雅喃喃自语。
  
  3
  魏新宇其实是躲在了北京,在他离开富阳前,已经给老丈人何天齐留下了解决方案,方案极其简单,就一句话“回购**股份,引入外部资金”。
  此刻的魏新宇坐在北京饭店一楼的咖啡厅等着邱阡陌从美国回来。
  喝不惯咖啡的魏新宇点了一杯绿茶,然后就看见邱阡陌的影子飞了过来,俩人热情地拥抱一下,互相拍了拍对方的后背,邱阡陌耍酷的打了一个响指要了杯咖啡就开始聊了起来。
  
  “老大,我特别同意你把**的股份全部买过来,只有这样你才能把企业做大做强,去年上交所正式在国内成立了,没准你还能上市呢”,邱阡陌在美国主修金融贸易,同时涉及投融资管理,这次回国就是帮助百事公司来进行收购调研。
  “可是你收购**股份还是需要资金的,按照你说的工厂现状,你老丈人能拿出这笔钱来吗?”邱阡陌接下来又表达出自己的担心。
  
  “你还不了解国内的现状,经过今年的折腾,富阳水泥厂基本上已经成了**的鸡肋项目,在这样下去势必成为**的负担,当年我老丈人花了5000块钱就拿走了一半的股份,只要**想摆脱麻烦,我照样可以花5000块钱买回来剩下的50%。”魏新宇很有自信的回答。
  “那设备更新呢,引入新的生产线总需要大额资金吧,你要是引入外部资金,对你控制工厂可是很受影响的。”邱阡陌搅拌着咖啡,他现在突然发觉自己的这个老大的聪明才智不下于自己这个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生。
  “嘿嘿”魏新宇眼中透露着一种狡黠,他指了指邱阡陌,“邱阡陌,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研究生,马上毕业,带着美国的资金准备回国进行投资,父亲是辽宁省外贸厅厅长。这样的一个投资商富阳水泥厂是不会拒绝的。”
  “别,老大,我是穷人,更何况我可不懂水泥”邱阡陌笑着说。
  “钱我出,名用你的,基于咱俩的关系,邱阡陌让自己老大代持股份也是合理的”,魏新宇看着邱阡陌惊讶的表情,“其实富阳水泥厂不差钱,也不存在客户不付款的现象,只是晚付款而已,我只是跟几个客户打了个招呼,只要完成工厂的股份变更,24小时内所有应付款都会通过另一个账号打到工厂,只不过不叫应付款,而是投资款”。
  
  两兄弟达成了共识难免喝上一点,不过都没有喝醉,因为接下来邱阡陌拽上魏新宇去给他帮忙,于是两人打车到了永定门外安乐林路的北冰洋食品公司。
  这里可是魏新宇熟悉的地方,一路上拉货的货车还是一样排的整整齐齐,魏新宇想起自己在这里打零工的日子,不禁摇了摇头,苦笑一下,心里面再次给自己鼓起,一定要有自己的商业王国。
  
  
  贰:冬天,来得很快
  
  1
  当11月即将到来的时候,何天齐已经没有了选择。
  他和魏新宇最大的分歧是工人的安置,他坚持在外有资金进入之后要确保工人不会被辞退,对退休的工人还是要按照之前工厂的福利一管到底。
  魏新宇把工厂与县**签署的股份转让合同推到何天齐面前,然后拿起暖壶给岳父的杯子里加满了水,“爸,关于咱们工厂工人的问题,**的意见是让我们全权自行解决,也就是说咱们可以按照市场的规矩来安置”。
  “我明白你的想法,可咱们是本乡本土的企业,这些老工人跟着厂子十年了,一下子给辞退了还是很说不过去的,而且万一闹起事来就不好了。”
  “放心吧,爸,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我会安排新的合伙人派技术人员给他们做培训,等培训之后做上岗前的考核,只要基本通过我一定先安排原有工人,就算没通过,咱也争取给他们安排一条好的退路。”
  何天齐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他觉得自己老了,看来也到了自己该放手的时候。
  
  2
  魏新宇回家的时候,何秋雅已经把饭菜做好,老丈人又去跟县**的人喝酒去了,家里难得有二人世界的机会。
  何秋雅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这几天在家休息。
  两人在饭桌上自然而然聊到了厂子的事情,包括上个月何秋雅发现的检测单和出货单。
  “质量下降三分之一,但供货价格下降五分之二,这是什么,这就是竞争力,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搞建设,水泥厂层出不穷,不靠价格竞争力咱们怎么打得赢别人啊”,对于妻子,魏新宇总是能够保持极大的耐心来解释。
  
  “但万一工程出现质量问题,查到咱们头上,那怎么办?”何秋雅换了换姿势,尽量让自己坐得舒服一些。
  “没事,这些都过去了,这个月咱们厂子就开始准备进行技术升级和设备改造,以后就全部按照新标准生产,确保质量,有了新设备咱们的成本和效率本身就有改进,就没必要降低质量了。”
  何秋雅点点头,“爸想把厂子的股份全部转到你的名下,你怎么看?”
  魏新宇的表情很自然,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他心里面说着,“我没意见,不过我代持着我老同学50%的股份,都转到我名下不合适,这样还是把股份转到你名下三成,留两成在我名下,这样我跟老同学也算是一个交代”。
  
  “新宇,邱阡陌是个什么话都跟柳如丝说的人,而我这个表姐跟我关系一向很好,所以”何秋雅顿了顿,咬了咬嘴唇,“有些事情我心里是支持你的,但是我希望你信任我,而不要对我有什么隐瞒。”
  魏新宇一怔,心里慌了一下,但他还是快速恢复自然,“那,爸……”
  “爸爸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也不打算告诉他”。
  魏新宇摸了摸何秋雅的头,何秋雅自然而然地把头靠在了魏新宇的肩上。
  
  在小区不远的饭馆,何天齐没有跟县**的人喝酒,而是跟几个老工人喝得酩酊大醉,他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哥几个啊,老何要对不住你们啦”
  夜深了,冬天来了,冷是难免的。
  
  3
  12月份的富阳县温度下降的厉害,两场雪之后,富阳水泥厂的设备改造也不得不减慢速度,更多的工人准备迎接从美国过来的技术专家给自己做上岗前培训。
  他们不知道郑州公安局的车什么时候过来的,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只是厂长何天齐好久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
  有人说这是新厂长要拿咱们这些老家伙下刀,老厂长去外面躲起来了;也有据说看到警察带走何天齐的人说水泥厂犯事了,而且是大事,现在在厂子里待着都有可能受到诛连,还不如趁着现在乱赶紧辞职,哪怕办个停薪留职也好。
  
  技术专家到达富阳开始培训的时候,魏新宇就发现有20多个工人办理了辞职走了,而第一天培训结束后数字又翻了一倍,各种新名词和所谓英文单词让这些老实巴交的工人如听天书,就完全知道这是新厂长玩的把戏,就是想兵不血刃地把自己赶走。
  反正老厂长也被人抓了,在这里待着受人白眼还不如一走了之。
  还有20多位残疾退伍军人没有走,因为他们不知道走去哪里,当初何天齐把他们安排在厂里本身就没打算他们能干多少活。
  
  这些退伍军人现在是魏新宇最后一道坎了,解决好这个问题他就可以彻底地按照现代企业的管理方式来进行发展,所以他必须要搞定。
  想起邱阡陌给自己出的主意,他还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给民政部拨了一个电话。
  一个星期后,所有富阳水泥厂的残疾退伍军人主动辞职。
  十天后,富阳水泥厂向民政部捐款两万元用于改善民政部办公环境。
  两个星期后,富阳水泥厂厂长何天齐在配合郑州市公安局调查一个案件后被送回富阳。
  三个星期后,富阳水泥厂厂长何天齐正式辞职,新任厂长有魏新宇担任。
  
  4
  富阳家常菜,一个比较小的饭馆,来这里吃饭的基本都是富阳水泥厂和周边工厂的职工。何天齐和刘大宝喝着散装白酒,吃着花生米在聊天。
  何天齐把一个皱皱的牛皮信封给到刘大宝,“把这些钱给你们那些战友分分,告诉他们,老何对不住他们了”。
  刘大宝也是喝了一些酒,脸色通红,眼睛湿润,“何厂长,大伙都念着您的好呢,只是啊,大伙现在没个事情做,怕往后的日子难啊”。
  “我这不从厂子也退下来了吗,寻思着在做个小买卖,最好你们哥几个跟着我一起做,赚多赚少没关系,最起码能有口吃的。”
  刘大宝点点头,两人又干了一杯。
  
  小饭馆放着一台黑白电视,电视里苏联的国旗缓缓下落,又一次重放戈尔巴乔夫辞职的报道,苏联正式宣告终结。
  饭馆里传来各种议论声,一个老者喝醉的嗓门很大,“咱们老大哥垮了啊”。
  “是啊,社会主义老大哥啊,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守住江山。”
  “咱们工人阶级当家作主的日子太短了啊,你说现在国家都鼓励经商下海的,咱们工人的日子啊,难哦。”
  “你这扯什么酒话,咱们中国还是工人阶级的国家呢,绝对不会变。”
  
  “不会变吗?”何天齐看着刘大宝和周边这些工人,一时间又老泪横流。
  富阳水泥厂,从此与自己再没有关系了。
  
  
  叁:春天的故事,是个开始
  
  1
  北京饭店一楼咖啡厅。
  魏新宇到的时候,邱阡陌已经来了一会儿了,看着眼前摆着一杯绿茶,魏新宇满意地笑了,这个兄弟到什么时候都是好兄弟啊,不过令他意外的是阡陌这小子前面居然放了一听百事可乐。
  看到魏新宇的眼神,邱阡陌吊儿郎当的拿起可乐喝了一口,“我这是职业精神,不过说实话在美国天天喝这玩意,还真他妈难喝,都怀念咱大学旁边的豆汁儿了。”
  
  魏新宇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扔给了邱阡陌,“你这小子,还是早点回国吧,在美帝国主义没有把你变成木乃伊之前,回国还能留个全尸。这是我找关系弄来的北冰洋的资料,说实话,你说百事盯着这么一个公司干嘛啊?”
  邱阡陌并没有着急看资料,拿着可乐准备喝的时候又放下,转头让服务员给重新来杯咖啡,“老大,现在国外好多企业都盯着中国呢,国内的改革开放今年会更快速发展,百事就是要来北京,打算把北冰洋这几个企业给收了,不过今年还不是时候,估计还要观望个一两年”。
  “收来干嘛,生产汽水啊,不是都有这玩意儿了吗?”魏新宇指指可乐罐说。
  邱阡陌鄙视一笑,“百事才不会生产北冰洋汽水呢,上次参加他们的会议,他们是打算收了北冰洋汽水后就停产,然后全部生产可乐,要让可乐占据中国的饮料市场,首先就是把自己的潜在竞争对手给买过来然后消灭在襁褓之中”。
  
  魏新宇愣住了,虽然大学没毕业,但是这几年的商业生活也让他明白了很多道理,他盯着邱阡陌,邱阡陌事不关己地笑着,品味着手里的咖啡,魏新宇终于蹦出了几个字,“这美帝国主义真他妈的混蛋”。
  “这就是市场经济啊,咱们的总设计师不也是说了要鼓励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嘛”,对于老大的态度,邱阡陌已经习惯了,自己老爸听说百事的想法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不过还是无所谓的态度,在他们眼里,外国资本家想在社会主义中国掀起点浪,还是不太可能的。
  
  2
  1992年3月初。
  富阳县**组织全县企业家学习邓小平同志南行谈话精神。
  春天虽然依然很冷,魏新宇却是感觉到火热,斗志昂扬地坐在会议室第一排详细的进行记录。这两个月他每天都在关注新闻,都在那位伟大的老人的步伐中寻找自己的机遇。
  在座谈会结束后,魏新宇代表与会企业发表了热诚洋溢的谈话,并为富阳水泥厂的发展定下了一个很大的发展目标:三年时间,富阳水泥厂将发展成为多行业的富阳集团。
  
  这个时候的富阳水泥厂早就扭亏为盈,而且市场越来越好。
  只不过老厂长何天齐做小生意的目标并没有实现,去年冬天何天齐跟刘大宝喝完酒后回家,一不小心摔进了水泥厂设备改造挖的一个大坑里,从此再也没有起来。
  岳父的追悼会上,魏新宇看到了刘大宝和那些残疾退伍军人,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即便见过也早已经不能给魏新宇留下任何印象了。


五月吧第19届群杀【匆匆那年】第二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5帖,此为第50帖)

(作者:江;提交人:厘;提交时间:2015/1/22 10:47:55)

第二轮北区:《兄弟》(贴杀兰硕一区参评,作者:[年]文瑞) Post By:2015-1-10 21:28:56

(一)
天刚蒙蒙亮,秦海峰就被一阵“嘀嘀嘀”的铃声吵醒了。想到今天老大魏新宇要来,他一咕噜爬起来。
“还早着呢,起这么早干嘛?”王艳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翻个身想再睡会儿。
“老大喜欢吃川菜,我得打早去市场买点好食材,弄两个拿手的给他尝尝。”秦海峰迅速地穿着衣服。。
王艳茹撇撇嘴:“人家一大老板,会稀罕你那点手艺?你真想用你那回锅肉酸菜鱼接待你大哥啊?”
“你别管!”秦海峰不理她,独自出门买菜去了。

清晨的菜市场最是热闹。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各色新鲜蔬菜水灵灵地 一字儿摆放着,大婶大妈们挎着篮子悠闲地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个个都爱不释手。

秦海峰选了条鱼,又买了些青椒蒜苗等新鲜蔬菜,然后一路转到肉食区,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仔细瞧。拿起这块嫌肥了点儿,拿起那块又嫌瘦了点儿,精挑细选好半天,最后选中一块半瘦半肥的五花肉。他满意地瞧着手中的肉:不肥不瘦,做回锅肉最好!

(二)
“叮咚叮咚……”
听到门铃声响,王艳茹赶紧从厨房跑出来,打开门,魏新宇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外。
“哎呀,几年不见弟妹还是这么漂亮,老四呢?”魏新宇笑呵呵地跨进门。
“在厨房炒菜哪,说你最爱吃川菜,要露两手给你尝尝。”王艳茹笑盈盈地把魏新宇让进客厅。
“老大,你先坐坐啊,马上就可以开饭了。”秦海峰系着围裙从厨房探身出来打招呼。
“哈哈,堂堂省发改委主任还亲自下厨给俺做饭哪?”魏新宇走进厨房,一把抱住秦海峰,足足拥抱了五秒钟才放开。
两兄弟深情地对视一眼,别无他话。

看着秦海峰在厨房娴熟忙碌的样子,魏新宇回头对王艳茹道:“都说四川男人最贤惠,
整天围着锅边转围着老婆转,看来半点不假啊,弟妹可真是有福。”
“老秦说大哥最喜欢吃回锅肉和酸菜鱼,一大早就去菜场亲自选料,忙乎一上午也不准俺帮忙,嫌俺炒的不正宗呢。”王艳茹笑眯眯地瞟了一眼丈夫。

起油锅,下肉片,一阵翻炒,薄薄的肉片在一片吱吱声中慢慢翻卷起来。秦海峰放了点郫县豆瓣酱,再放入切碎的豆豉,快速翻炒一会儿,将青椒青蒜苗再放入翻炒,一阵阵浓香弥漫了整个厨房。

魏新宇皱皱鼻子:“啊,这才是正宗回锅肉的味道!”
“这四川的回锅肉,郫县豆瓣和豆豉那是必不可少的,不然就炒不出那股香味儿。”秦海峰最后加了点糖和鸡精调好味,装盘端到魏新宇面前:“尝尝咋样。”
魏新宇使劲吸一口气,抓起一块油香红亮的回锅肉放入口中。

“唔!不错不错,入口浓香肥而不腻,老四你这回锅肉的手艺简直已至炉火纯青的境界了!”魏新宇赞道。



(三)
回锅肉、酸菜鱼、麻婆豆腐、红油鸡丁……看着满满一桌色香味俱佳的菜肴,魏新宇心里满是感动,拿起筷子埋头苦干起来。

两杯酒下肚,两人忆起旧来。

“老大你还记得当年上学时,咱们每次聚餐你都要点份回锅肉吗?这么些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这么喜欢!”
“哈哈,怎会记不得。那时候穷,没吃过啥好东西,就觉得四川回锅肉是天下最美味的菜了。”
秦海峰感慨地说:“那时候是真的穷啊,一两个月才能出去打回馆子解解馋。”

“穷是穷,但咱哥几个感情却好得亲如一家。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还记得咱经常吟的这句诗吗?”
“怎么不记得!那时咱们经常在校园里一起大声吟诵这句哈哈。”
“啥意思啊你们?”王艳茹不解地看着他俩。

魏新宇转头道:“弟妹你不知道,那时候咱们兄弟几个好得天天一个饭盒吃饭一件衣服一起穿。”他眯起眼睛,沉缅在往事之中:“记得那次俺参加系里演讲比赛,大家都嫌俺那件中山装太旧,老四你把藏在箱底一次都没穿过的新皮夹克给我穿,让俺拿了个一等奖!”

“哈哈,当年我可是我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也是全镇第一个考上清华的。村里人都说我为全村人争气添光,村长把我带到街上敲锣打鼓地游了一大圈,全村人凑份子给我买了那件高档皮夹克!”

“从此你那件皮夹克咱几兄弟轮流换着穿,俺退学时你执意送给我,后来只要俺办啥事都会穿上它,成了咱出门办事的门面衣服。”

“我送了你件旧夹克,大学毕业时你却给我买了件好几千块的高档皮风衣,那件衣服好些年都是我相亲串门的门面衣服,现在还挂在衣柜里呢!”秦海峰说着起身去房间拿出一件棕黄色的貂领羊皮风衣。

弹性的针毛泛着黑亮的光泽,油亮的皮面细腻柔和,要不是袖口磨得有些漆色不匀,还以为是刚刚买的新衣服。

魏新宇轻轻抚了抚水貂毛,看看秦海峰有些发福的将军肚笑道:“现在你这肚子应该穿不上了吧?”

“他呀,早就穿不上这衣服了,不过每年都要拿出来仔细地清洁上光细心保养。我就说他了,当年伺候孩子也没现在伺候件衣服宝贝小心。”王艳茹插话。

“你不懂,我宝贝的是衣服吗?我宝贝的是跟老大几十年的兄弟感情!”秦海峰举起酒杯使劲跟魏新宇碰了碰:“老大,我再敬你一杯!五年前大地震,你第三天就给我们村送去了几大车救灾物资。后来灾后重建,你又包下全村所有村民重建新房所需的水泥,每年回去村里人都要跟我念叨你哪!”

魏新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老四,别这么见外。当年俺退学后,你们一个个明里暗里帮了俺不少。你家境况也不好,每学期开学俺收到你寄来的所有教材时,你不知道俺心里有多感激!”

你一杯我一杯,两人一边喝一边絮叨着当年点点滴滴的往事。说到动情处,几次差点落下泪来。

(四)
吃饱喝足,王艳茹去厨房收拾完碗筷,让兄弟两慢慢喝茶聊天,自己出门办事去了。

魏新宇深深吸一口烟,弹了弹烟灰,用醉熏熏的眼睛看向秦海峰:“老四,哥哥这次来,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秦海峰一挥手:“什么事老大你说!咱俩谁跟谁!”
魏新宇挪挪屁股挨过来:“俺们富阳水泥商州分厂准备扩建,需要几百亩土地,但当
地**一直不敢批,说那片荒地得省发改委审批才成。俺跑了几趟散装水泥办,他们都吱吱唔唔推来推去,老四你看能不能打个电话帮俺过问下?”

秦海峰皱皱眉头:“一般来说地方企业扩建项目找当地发改委审批就行了,为啥要省发改委审批呢?你们什么项目要那么多土地?”

魏新宇道:“我们要上一套德国的特种水泥生产线,所以土地需要量多了点儿。但他们说那片荒地有个什么省重点旅游项目规划,必须省上审批才行。”

秦海峰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不是商州西郊李家祠堂那一片?”
“对,就是那一片!”
秦海峰沉吟片刻道:“老大,那一片我知道,当地**给我们报过一个规划,想依托李家祠堂把那一片泉堰连接起来,做个大的旅游文化项目。现在我们按省**要求正在做一个中长期规划,准备做成省重点项目。你想在那片征地肯定不得行,估计你那水泥厂也得挪挪。”

魏新宇双眼一下睁得滚圆:“什么?俺那厂在那儿建了十几年了,为啥要我搬?”

秦海峰说:“水泥生产免不了粉尘污染,那一片要做旅游项目,周边涉污企业肯定都需要搬迁。”

魏新宇拍拍胸脯:“你放心,我们厂是商州有名的花园式工厂,俺几年前就花了好几百万专门配套了防粉尘设备,这个各级新闻媒体都采访报道过!”

秦海峰看了他一眼:“老大,再怎么防粉尘也不可能完全密封吧?这事我们上个月还专门开会研究过,如果要上这个项目,方圆二十公里内所有企业都得搬迁!”
魏新宇挠挠头,眨巴眨巴眼睛笑道:“咳,不是正在规划嘛,你就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秦海峰猛地站起身:“老大,你咋这样啊?这是省**要求的项目,我能想什么办法?”

魏新宇笑着把他按下来重新坐好:“老四你咋还是那么急吼吼的脾气?又不是叫你去违法犯罪,咱俩这不是在商量嘛!”

秦海峰瞟了他一眼:“这事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魏新宇微微一笑:“人家都说发改委相当于**的二号部门,全省各地重大项目都要通过发改委来立项和审批,省上要求你们做这个旅游项目的中长期规划,怎么布局怎么规划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李家祠堂那么大一片,到处都是泉堰,总不可能全部都规划开发吧?你们可以从拆迁成本等方面来考虑,错开我们厂那一带不就行了?”

“这个早就算过了,关键是李家祠堂离你们那片企业距离太近,怎么错也错不开。”

“嘿,老四你咋这么死心眼,错不开就搬开嘛,李家祠堂才多大,可以找个地方重建一个嘛。”

秦海峰奇怪地看了魏新宇一眼:“老大,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要在那一片做旅游开发?不就因为李家祠堂吗?那可是宋代的祠堂,国家文物古迹,还想搬迁?光那一大片千年古柏你能搬得动?”

魏新宇撇撇嘴:“什么千年古柏,真正的古柏百分之九十都枯死掉啦,只有几株少量枝桠还长有叶子,其余都是光秃秃立着的枯树,周边那些都是后来新种的小树。那个祠堂是建于宋代,但后来几经重修,现在的祠堂不过是个清代建筑而已,早就破败不堪了。选个合适的地方,多种些柏树,几年就成林了。”

秦海峰不认识似地看着魏新宇:“老大!损毁国家文物可是犯罪行为!”
魏新宇呵呵一笑:“这种低级别建筑文物比比皆是,只要找对了人,它就不是文物!”

秦海峰气得站起来又坐下,呼哧呼哧半天才道:“老大,你咋一门心思要人家搬,你找个地方搬就那么难?”

“老四,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能搬俺还找你干嘛?你算算,一旦搬迁,重建起来得花多少钱,再加上停产,企业损失得多大啊!”魏天宇凑到秦海峰耳边压低声音道:“老四俺给你说,老二已经跟俺谈好了,准备融资三个亿帮我们扩建那个水泥厂。只要那片地能办下来,俺给你私人500万股份怎么样?”

秦海峰一张脸瞬间变得铁青:“对不起,老大,这个忙恕难从命!”

(五)

魏新宇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两眼直直盯着秦海峰:“真的不帮?”

秦海峰直视着魏新宇:“不是不帮,而是真的帮不了!”

魏新宇咬牙切齿地看了他一眼,像头狮子似地在客厅里乱转一气,目光冷冷地盯着秦海峰:“好好好,秦主任不帮就不帮,算魏某人有眼不识泰山。哼,什么二三十年兄弟情,屁!俺算是白认识你了!”

秦海峰难受地看着魏新宇:“老大,我知道你这会儿特恨我,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二哥那个融资公司财务状况有问题,你最好不要跟他搅和在一起。”

魏新宇满脸讥色地说:“嗯,别人都不安好心,就你秦大主任最正直最讲义气,好了吧?!”

“老大,我知道你这会什么都听不进去,但我真的是为你好啊!”秦海峰百般无奈地说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魏某人就不打搅你秦大主任了,告辞!”魏新宇愤然转身,一眼瞥见沙发上的皮风衣,冷笑一声,一把抓起衣服,在秦海峰眼前一晃,一字一顿地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哈哈哈哈!诗犹在耳,情已随风!”魏新宇将衣服往地下狠狠一掷,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去。

秦海峰蹲下身,轻轻拾起被魏新宇愤然丢弃的衣服,一颗泪慢慢落了下来。

(六)

半年后,魏新宇接到商州市**限期搬迁水泥厂的通知。

当他垂头丧气回到家,电话响起,是五弟兰克庭打来的:“老大,听说邱阡陌被调查了,你知道这事吗?”

“啊!俺没听说这事啊,你听谁说的?”魏新宇半惊半疑。

“我儿子刚才下班告诉我的,最近他一直在负责调查一起矿业重组的案子,说二哥就是被这起案子给牵出来的,现在人已被检察机关带走了。”

手机从手中慢慢滑落,魏新宇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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