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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提交人:五月浅熏香;提交时间:2008/11/16 15:01:07)
『试杀贴』狐缘
传说,在古老的短松岗,有一个人狐相恋的凄恻动人的故事。从很小的时候,奶奶就开始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这个故事,一直讲到现如今,我都十八了。正是韶华妙龄,光彩照人的时候。求亲的门槛只差没有踩破。可我的心里却无一丝踏入红尘的感觉,因我的心,早在懂事时,已被一个很美的故事里面的一只狐狸迷住了。我喜欢写生,通常没有什么美丽的景物不能被收入我的白纸素笔。我画的狐狸尤其引人入胜,白纸上的每一只狐狸都那么矫健灵动,栩栩如生。特别是狐狸的眼睛,狡诘而不失灵性,深沉中却有幽怨,脉脉无语却又无数心事欲倾诉。奶奶每每看到我画的狐狸,总会唏嘘长叹,老泪纵横。而我,总静悄悄地坐在她旁边,或拿来手帕为她拭泪。我从没问过一次奶奶的泪为何而流。我心里明白,当一切终于揭晓的时候,我就该回到短松岗,那个属于我的地方。这个念头的起源,来自于那一晚的梦,我梦到了一只很美的狐狸。除了那一晚的梦,我从来没见过一只真实的狐狸。然而,只一次梦中的会晤,却让我的笔下有了千姿百态的狐狸。这在常人几无可能,于我,却是宿命的默许,冥冥的天意。所以,那一个天凉的秋,我孤身一人,只携着写生的物事,长途漫漫,来到古老的短松岗--去追寻那宿命的痕迹--去寻觅那缘分的狐。走的时候,昭来送行。清瘦的脸上泪有双行,却阻不住我前行的决意。昭是我的青梅竹马,一百年不许变的友情,已在我与他的拉勾上吊中恒久于心。然,当我和他渐渐长大,当我与他不再拉勾上吊,当求亲的人一个个被拒绝门外,当他看我的眼神多了几许温柔,当我情不自禁把他的肩膀当成了港湾,当……我却要走了,说走就走,决意不留。昭说,短松岗有虎,不是狐。我说,我和狐的缘分结束时,另一段缘分才能升起霓虹。昭沉默,许久,伸出左手,前四指缓缓弯拢,留下一只小指,在风中微微颤抖。我哽咽,许久,伸出右手,前四指弯拢,留下小指,一把勾住他的。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十八年来的唯一诺言。我说,我会回来的。他深望着我,说,哭泣中盛开的百合花很美,我等它再一次绽开。拥抱,我和他长久拥抱。两只小指,死死勾拢,不愿分开。
短松岗。杂草,荒山,野兽。一派天苍苍,野茫茫,放眼长宽。我在万里无人的辽阔中全身心沉浸,放纵思想飞跃,舒缓身肢伸展。好迷人!好惬意!我已然融入其中。仿似进入梦境中的家乡。蓦地,眼捷一眨。狐,那是只狐。华丽以及的白色皮毛,深沉哀怨的眼睛。似乎诉说千言万语。它也发现了我,哀怨的眸子里陡然绽放异彩。整个身子顿被定住不能动弹。我莫名的眩晕,双膝软软跪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爱怜地滑过心底。眼泪簌簌流下,如止不住的溪流。我轻唤,君儿。我不知它的耳能否听懂这人间的呓语,但愿它的心能领悟这其间的凄切。眼看它缓缓走近,眼看它眸中的哀怨化为希望。我的手仰起,似一只风中的素兰,只待落在狐额头那一刻的温柔。宿命此刻离我很近,天意几乎就要解开。旧日的痕迹在成新的短松岗即将微笑。一只箭,刹那间划过眼底。如流星之急,穿杨之厉。血,绽开。洒落白色皮毛上,星星点点,好似梅花盛开。那只狐,披着银雪傲梅的华衣,伏在将死的少女身边,舔着她明净苍白的脸颊,眼里,滚下不竭的泪水,如同人一般的悲凉。昭从一旁冲了出来,歇斯底里地大叫,一把推开那只银白的狐狸。我摇了摇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前世当我是狐,他是人,他夺走了我千年的修行,俘虏了我千年的清心,换来十年短暂的相聚。今生换我为人,他作狐,我留给他十八年的期待,想还给他一刻的温柔……可你……” 昭大吼,我是你前生的守护使,千年的守护,却换不来你轻颦,听不到你浅笑。他只一眼之间,便与你钟意一生,得你十年相欢相守。天意对我何等不公,你又对我何其不义?我恨,我恨哪。我恨不能扒他的皮,食他的肉。然而,我终究只用了一把小小的刀子插进了他的心房。你却为此散去千年道行,要与他同坠轮回。我以为轮回的孟婆汤可以抹去你全部的记忆,可你仍不能,仍不能忘记他。今生,今生,你居然又为了他…… 他忽然不言语了,因为他看见,那只狐,被他强硬地推开的狐,又悄悄走了近来,狐眼上的泪,竟已变做了鲜红的血,一如它身上梅花点点。我笑了,任由它靠近我的脸颊,软软的皮毛随着我的脸颊一起由暖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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