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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不哭/(共搜集有5帖,此为第1帖)

(作者:;提交人:五月浅熏香;提交时间:2008/11/16 20:47:08)

郁闷。我的贴子实在拿不来,游戏规则又不能废。所以随便交一篇,也不算是杀贴,平时写下的。

两小无猜

她与他一起生活在贫困而落后的山村,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两个人每一天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甚至连他们的父母都开始闹着玩笑说,该给这两个孩子订娃娃亲了。 每一年的四季,他总是带着她做着每一件事,无论是读书,嘻闹,游戏,他总是带着她。刚读小学的时候,他很顽皮,不论老师报置了多少作业,他不听不做,却努力地用幼嫩的小手学着写她的名字:清霞。他觉得她的名字很多笔,可是在每个早上起来的时候,他总会拿起作业本一笔一笔地,聚精会神地学着写她的名字,母亲看了,摇着头叹息,这孩子今世怕是离不开那丫头了。

榕树下的日子是充满了两个人身影与笑声的回忆。在大人都忙着采摘桑椹的时候,她站在大榕树下,他小心冀冀地爬上树杆里,用手中的介刀一笔笔用力地刻着她的名字。仰着小头,她粉红的脸天真地看着他槿慎地伏在树上。她不知道他在刻些什么,她只是安静地站在大榕树下,安静地看着他来回颤动的小手。

村里的青梅在秋收的时候熟透了,他在熟透的那一天没有上初中的物理课。他逃课出来,只为了上那山摘青梅子回来,因为他记得她曾说过等青梅熟透的时候,她一定要偿偿那青梅熟透的味道。

她读到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家里便不再让她再读书了,春天帮母亲耕种播秧,秋天帮着母亲收割玉米麦子。她忙得不亦乐乎,她常常忙着忙着的时候,便会想他在学堂里朗朗清读的样子,她会忽然微笑,站直的腰板继续弯下来,在泥土伴水的田野里播下自己的希望。

那一晚星空很晴朗,满天的星星闪着洁白的光芒,洒在榕树的枝叶上,蒙蒙胧胧。寂静中隐隐传来村里的几声狗叫声,此起彼落。

站在树下的时候,他十八岁,她十七岁。他们一同想起了在榕树下玩家家酒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少次做了他的新娘,他也不知道有多少次做了她的新郎。愁绪随着微风轻轻拂在他们的脸上,有丝忧伤溶入其中。

他说,明天,我家将要搬到另外一个城市了,而我也要到别的城市读书。

她乖巧地点头,嚅喃着说,我在田里亲手种下了一棵青梅树,青梅熟透的时候,你会回来吗?

对着天空中的那轮圆月,他郑重地点头。

那一晚,盛接她泪水的是他那双还没有稳重的双手,他们都明白自此一别,相见难有期。

他走后的日子里,她依然是她,每天都站在田间种下自己的希望洒下自己思念的心事。春天播种,秋天收获,早上扛着锄头而出,傍晚也扛着锄头而回,日子便在这样的循环又循环中度过。只是,她常常对着亲手种下的青梅树发呆,她不知道要到了什么时候,他才能回到她的身边,与她一起走到大榕树下,嘻笑怒骂。

她的母亲没有发现女儿的心事,她看着女儿站在田间勤劳的身影,总是在想该为女儿寻一户好的人家了。也于是,在他走后的第三年那个春天,家里为她订下了一门亲事,男人是一个耕田的好把手,里外都是行内人,什么事拿到手中都能干得满意。村里人都说,她有福气,找到一个老实的男人过日子。

夜里的时候,她开始流泪,睡在床上盖着溥被儿便会忍不住呜呜咽咽地抽泣落泪。只有她知道今生,她要嫁的并不是人们所羡慕的老实与安定,她只想如小时候般做他的新娘。

明天是她出嫁的日子,母亲什么都不让她做,第一次是如此清闲地漫步在绿意盎然的山村里,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那一棵大榕树下。她想起了他伏在树上刻字的往事,不禁怅然若失。她第一次有爬树的冲动,于是,她开始小心冀冀地爬上他曾经爬过的地方。

树皮很苍老,树杆上是凹凸不平的年轮与流过的岁月痕迹。她伏在树杆上,很久很久她才看出来上面刻的是她的名字,浅浅的,幼稚的字体,差不多被苍老的树皮掩蔽的,是他刻下她的名字。

泪模糊了她的双眼,空空落落的心伴身身体吊在半空中,悸痛地摇晃。

日子如流水般过,平平静静,安安定定,悠悠淡淡的。没有什么大事也没有什么争吵,丈夫与她一起为了生活而操劳,依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丈夫憨厚老实,虽然不会买什么贵重礼物给她,可是却在平凡的日子中默默地帮她做着粗重的活儿,陪她一起将生命放在田园。为那五斗米而折腰。

她忘了他也忘了他与她一起度过的日子,空闲的时候她会想着田里的稻子该施肥了,花生也要下种了,还有菜呢,该要浇水了。扛着锄头经过大榕树下的时候,她会站一会儿,然手用粗糙的双手抹抹额上的汗珠,会微笑地想,明天该往旱地里浇多些儿水,晚上也要为儿子狗娃扯件衣服了。

她亲手种下的青梅树不知道结了多少次果熟透了多少回,她不再想青梅熟透的时候他还会不会回来了。秋天很少雨,青梅总会在一夜秋风吹过后便会透出红色的清甜液汁,香气袭人。躺在狗娃的身边,明天丈夫该会孩子气地爬上青梅树摘下青梅给她母子俩吃了,儿子也会学着父亲在青梅树下跳着。想到这,她不由微笑,酸酸涩涩的。看向窗外,秋风轻吹,她看着儿子熟睡的脸,伸出粗糙的手摸摸脸,湿湿的,却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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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
  我,可人,还有齐玲,是老乡兼同学的朋友。我们三人的家在村子里算得上最穷的,相同的遭遇让我们走得很近。在上高小的时候,就曾一起在村尾的那棵大榕树下结成了患难与共的姐妹。当时的我们心灵纯洁,曾经为了这一个诺言而激动。所以好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谁也离不开谁,一起上学放学,甚至连作业也是一起做。直到可人因家里贫穷而缀学去了广州的城市里打工,我们一起的日子才结束。可人的离开令我和齐玲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太适应,总是想起可人的离开就忍不住失落。直到可人也将我带走后,齐玲不堪冷清也在我到了广州后不久根据我们给的地址找到了我们,在繁华的城市里我们重聚的时候就这样相拥而哭……在寸土是金的城市里我们三个人只有挤在可人一房一厅的出租屋里,每天的生活开支仅是靠着可人在酒店里打工的钱来维持。我是不久前失业才逼着同可人一起住,正因为这样我与齐玲才不得不每天走在大街小巷,希望能找到一份能糊口的工作。那时可人是最可爱的一个,她老是安慰我们说,不用沮丧的,有好的能力就不怕找不到工作,知道吗?我同齐玲点点头,却不敢告诉她,在那个环境里,我们已经没有多想什么是好的工作了,只是觉得能有一份可以吃可以住的工作就已经满足。但这样的想法我们是不敢让可人知道的,在她的心目中,觉得我们除了学历没有之外什么都好。可是她却忘记了这一个社会毕业证书才是别人面试的惟一认识,所以她的认为只能显得苍白无力。找工作毕竟不是件容易的事,有时碰到下雨时,可人就会请假来陪我们度过那无聊的一天。那时我们总爱买回来一大堆的零吃,窝在这简陋的屋子里“高谈阔论”。说的最多的就是梦想,梦想有一天能拥有好的生活。可人真的是最可爱的一个,她说她有了钱后,要安排好家里的一切,然后自己开一间小店来做生意,再然后就将自己嫁出去,从此以后只做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我和齐玲默契地点点头,笑着说,你第一个梦想就是我们大家的梦想,至于你第二个梦想嘛,恐怕难以实现了,现在的男人特别的挑剔呢?可人呶着她那特有的厚厚的性感的嘴唇,说,追我的人可以促成两队足球队了,只是我还没有遇到心爱的男人罢。看着可人并不美丽却不失可爱的脸,一副恨不得立即嫁出去的样子,我和齐玲捂着嘴大笑起来。我说,那是否李铁也在那两队球员中呢?齐玲认可的点点头,不顾可人生气的脸,一直笑着。齐玲说:我就不做什么贤妻了,我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和海结婚,一起相伴到老。海是我们高小的同学,齐玲和他是从高小就开始心仪对方,算来也是相恋多年。齐玲说这一句话时变得认真,像是宣誓。我忍不住笑起来,我说,你们干什么了,怎么全都那么想将自己嫁掉了呢!唉,真有点让我们身为女孩因你们而惭愧。可人和齐玲一听,一起嚷着也要我说自己的理想,看是不是一样的丢人。我又笑了起来,我说我就是没有理想的,未来是什么也不知道呀。你们要我怎样说呢?我总不能也像你们一样嚷着要嫁人吧?说到这不由地想到了工作,还真的有点悲观的味道。可人开始用眼神斜视我,齐玲开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她们就一起边扑向我一边说要对我严刑逼供。我被她们用手搔我的腰部,我大笑地坐在地上,不断地挣扎,逃跑,整间屋子都是我们开心的喧闹与笑声……显得纯净而快乐!!!

  如果我能找到一个我爱的人,我会为他付出我的一切,包括生命。可人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神情认真无比,吓得我和齐玲捂着自己的胸前齐呼受不了。齐玲说,可人,我警告你,我是受不得惊的人。我不停地点头,表示赞同齐玲的话。我说,可人,作为女孩不能这样爱一个人的,就算付出一切也是男人为我们付出一切而不自己为了那个男人付出一切。可人边开始整理桌上的零吃,看着齐玲受惊的神情边说,你可不像林黛玉。齐玲瘦小而美丽的脸一仰说,我可比林黛玉漂亮多了。我吃着一个苹果没有反对。三个人中齐玲是最漂亮的一个,每次我们聚会每见她一次比一次好看。自从我找了一份文员的工作,齐玲做了某名牌的美容护肤营业员后,我们都搬出了可人的出租屋里;我住进了厂里的宿舍,而齐玲自己租了一间离公司好近的房子住。我与齐玲搬出去时我们三人还在可人的房里第一次买了几瓶啤酒回来,流着泪笑着闹着。那一晚,可人醉得很厉害,拉着我们,不断地笑着,充满了不舍。就在那一晚,我们规定了每个月无论有多忙也必须相聚两次。正因为相聚,我们才见到齐玲已经打扮得越来越新潮,相对于她,我和可人就显得土气多了。每次的聚会,最缺少不了就是水果杂食;我们都是爱吃零食的女人,可人又是一个体贴的人,每次我们要来的时候总是买了好多的零吃在等着我与齐玲。而齐玲因为爱吃那些脂肪高的吃物,每次带去给可人,总是引来可人一连串的抱怨。可人对着齐玲严肃在说,齐玲,以后不要再带那些吃肥人的吃物过来。如果不是我迟早会变成沈殿霞第二的。齐玲吃着那些高热量吃物,说,是不是怕肥了没有人肯要?不怕呀,想当初人家沈殿霞也是有靓仔小生青睐过,你应该好运过她才是。我已经找到一个了,不用其他人的青睐。可人空然说。我看着可人,我说,可人,你可要说真的才好。我干么会骗你们呢?可人看着我说,你以为长期饭票乱找就可以的吗?那就要带给我们看下能不能站在你的身边了。我说。齐玲突然叹了口气说,你们就好了,不像得我们,古人有言,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这一句诗就仿佛是为了我和海而作一样。语气充满了无奈。我看了看她那发愁的漂亮脸蛋,不由笑了起来,我笑着说,不是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吗?怎样?这一句诗不错吧?我得意地问齐玲。可人望着我说,这一句诗是什么意思?我摇了摇头,我说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你问齐玲吧,或许她知道呢?齐玲白了我一眼,受不了地说,拜托你了,不要乱用诗经里面的诗了,如果不是,诗人会死不瞑目的。可人也白了我一眼,不再理我,而是对齐玲说,你可以叫海下来工作的,这样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我点点头,说,可人变聪明了,一石二鸟的方法也想得出来,这样也可以工作也可以在一起。可人,我想不到你可以有那么聪明的一天。你说工作能找就可以找的吗?我就是知道,现在最幸福是你。齐玲酸酸地对我说。我佯装生气,我大声说,齐玲你说什么?谁说我幸福了?齐玲推着我说,是我说你幸福。为了这一句话,我们三个女人吵吵闹闹疯疯颠颠地就在这屋子里一呆就是一天。齐玲的烦恼是思念在远方的爱人,可人的烦恼是为了刚认识不久男友而患得患失,而我呢?我是在烦什么呢?我不知我在烦什么,但是心里就是莫明其妙的在烦恼着。那天,那间屋子整天都飘着我们的叹气声,还有我们的吵闹声。惟一让我与齐玲觉得遗憾的是没有见到可人的男友,我们都在猜测着,谁这么“不幸”,爱上了一个脾气坏的女人。我和齐玲对望了一眼,还真有点担心那个都挺伟大的男人,不,应该说是可怜。那次聚会后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平静到令我有点嫌弃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如果不是可人不断地打电话来说她的恋爱史,我差点还以为自己在过着一种行尸走肉的日子,以致于每当可人开心地说着话时,我都会忍不住大刹风景地说,我的生活是一潭死水。可人不止一次将幸福炫耀在我的面前,她说着,大声地笑着,她说,男友今天又送了一件小礼物给她;她告诉我,那男人因为她的一句喜欢而走遍大街小巷,为的就是帮她将喜欢的东西买回来;告诉我他们为了一个意见而吵架了、、、、、、可人说,原来恋爱是可以那么奇妙的,就是因他笑而笑,也是因他哭而哭,一点理性也会变得没有。我笑着,惟一觉得开心的。我说,可人,你的幸福已经溢出来了,恐怕十个盘也盛不下。可人坚定地对我说,只要我们走在一起,就一定会幸福!因为我看到了那颗代表着幸福的星星了、、、、、、星期五我慵懒得不想做任何事,好多事也是同事顺带帮我。所以当可人红肿着双眼来找我时,我还以为自己近视严重了很多。但当她真的站在我面前憔悴地笑着时,我合心意地请了一个下午的假期。拉着可人到了附近的咖啡厅。可人看着我流泪,她说,我的爱情成了一个黑色的沼泽,我已经陷进去了。小寒,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可人说着,语气中充满了傍徨与无奈。我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我说,发生什么事了?可人,你要跟我说清楚呀。你知道吗?原来我一直爱着的那个人,他,他一直都是在骗我。可人握着我的手像是寻找一种力量说,爱上他之后才知道他原来是一个有家庭的人;可我已经将我的心交出去了,收也收不回了,你说我能怎么办呢?我应该离开他吗?我忍不住生气地看着可人,心疼着她的痛苦。本来责备的话因为触到她受伤的眼而变成了一句无奈的话。我说,离开他吧。他不值得你为他付出些什么。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我们说好分开的,可是他总是拿酒,拿刀来伤害自己;而我呢?我病了,在医院里,我们相对无言,望着对方瘦了很多的脸流泪。你能说我们可以分开吗?不能呀。可人心疼地说着。我烦躁地站起来又烦躁地坐下。我生气地说,那么,可人,你既然决定了还来告诉我这些干么?可人看着我,像不认识地看着我,她说,小寒,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颓废地摇摇头,说,可人,对不起。但是你既然是这样决定了,那么你还烦恼些什么呢?可人低着头,将那杯没有放糖的咖啡用匙搅拌着。她说,小寒,看到他的妻子,一个好漂亮的一个女人。在她的面前,我想到了道德两个字,我的心终是不能过了第三者的那一关。他的妻子说,如果他能拿出三十万,那么她就答应离婚。这几天他为了钱伤透了脑筋。,我心疼他,所以我想离开他,但是,我做不到。我无言,面对这段不该出现的爱情,我不知能说些什么。好久,我说,可人,你自己该想想以后的路了。可人点点头,抬头的一刹那,有泪淌过脸庞。因为担心可人,虽然没有到聚集的日子,我和齐玲还是相约着一起去了可人的出租屋里。意外地,我们看到了那一个男人,也就是可人的男朋友。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有着一张憔悴的脸。看见我们进来,他并没有很意外,而是礼貌地向我们点头微笑。和可人在外面聊了一会儿就走了。齐玲是从我这里知道了可人的一切的。看到可人低着头走进屋里,齐玲大声地对着可人吼,可人,你说,你知道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伤害着另一个女人。可人抬头时眼里有泪,她说,我不能再说什么了,随便你们怎样的看我,我们谁也离不开谁,你能叫我做什么呢?齐玲气得乱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如果想做人家的情人也应该找一个有钱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像他那样的穷鬼。可是你呢?你在是作践自己,你知道吗?齐玲,你疯了是吗?说些不是人说的话。我忍不住打住齐玲说下去,大声斥着。齐玲生气地坐下,不再说话。我转过头看着可人,我严峻地说,可人,这个世界上谁没有谁是不能活下去的,看你能不能坚强下去吧。你听我们说,你一定要离开他,如果不是,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你要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可以代替亲人的。可人流下泪,她说,我不能,我真的不能离开他。齐玲站起来,可人,你不能就这样将自己的一生毁了。我们和他,你自己选择吧。说完,齐玲拿起手袋走了出去。我看着可人,我也疼下决心说,齐玲说得对,你还年轻,你好好想一下我们的话,如果你决定离开他,我可以安排你到我一个朋友那里工作。离开这里你就会忘记了这里的一切的。相信我,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我不由得叹息,就在屋里站着与可人相对无言。良久,我才疲倦地走出去。可人还是想通了,第二天,她打电话给我,她说,她决定了离开这个城市。她要现在离开,她不能见他,如果见了,就走不成。我点点头,握住电话的手久久也不能放下,等到反应过来时,齐玲的电话也打来了。我们相约到可人屋里见。可人什么也没有带走,只是拿了几套衣服。她说,她不能带太多的东西走,因为这样,到了另外一个城市,看到这些她会痛不欲生的。我们了解她,依依不舍地送了她到了我另外一个城市的朋友那里。我想我永远也是忘不了上客车时可人留恋的眼神,还緼含着一种绝望。我明白可人因为我们而选择了离开,看着她的泪水,我说,可人,等你忘了他时,你就回来。可人点点头,苦笑着,我想我永远也不能回来了。日子如流水,不知不觉中可人离开我们已经两个多月了,每次想起来总有一股心酸,也有一些内疚。齐玲闷声地在电话里说,今天公共假期一定要将可人离开的沉气赶走。我无声地点头,可人走后,我们没有一天是开心度过的,我们都明白可人的痛苦,了解她的心碎。于是,当我们站在繁华的街道上时,不由得笑了起来。两个月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日子,除了可人每天在电话里说没事一切安好外,我惟有从朋友那里知道她每天流泪,正因为这样我才没有开心过,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得对。我的疑惑在齐玲看来却那么的天经地义,齐玲说,这是过渡时期,是最正常不过的。我想可人是不会恨我们的,当她找到一个可以给到她名份与幸福的时候,我想她就会衷心地感激我与齐玲了。书上说,幸福不一定是嫁自己爱的人才会幸福。我恍然在想着可人的事,手机响了起来,是可人的。她一如以往的温柔说,小寒,我回来了,在我们三个人的房子里。我茫然地放下电话,呆了很久才立即拉着齐玲到了那间属于我们的出租屋。到屋里的时候已经中午,看到我们回来,可人瘦了的脸看到我们很温柔地笑。我同齐玲呆呆地看着围着围裙刚要做饭的她。她笑了起来,她说,你们不认识我啦,我是可人呀。齐玲望着她说,可人,请你解释一下吧。可人转过身去,那时我们才反应过来屋里有了第四个人,是可人爱的男人。可人看着他却对着我们说,我想过了,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我们也曾试过要分开,无奈我们都不能这样的过下去。我想,不论你们是不是反对,我今生还是会跟他一起的。我有点震动,才知道可人爱得那么深,我说,你有心理准备让人家说你是第三者吗?有,我有。可人肯定地点头,我有的,我希望得到你们两个的祝福。齐玲没有再说什么,她走进了厨房,看看桌上的菜,她叫着可人,喂,恋爱的女人,不要老是想着聊呀,我肚子饿了。可人深情地看着他说,你陪小寒聊一会儿。他宽容地笑笑,点点头。那顿饭我们吃得好开心,尽管我们不喜欢可人选了那么的一条路,但是我们却要尊重她的选择;我们离开的时候,那个不太喜欢说话的男人坚定地对着我们说,我今生一定让可人幸福。



/小妖不哭/(共搜集有5帖,此为第2帖)

(作者:;提交人:五月浅熏香;提交时间:2008/11/16 21:00:12)

第6届采春绿,响疏玉。把盏何人?第二轮 茉莉香窨品茗聆怡

三月,正是春末夏至的时候,太阳还不很热辣。野草青翠,百花还未凋尽,犹有一些迟开的花露出灿烂容颜,为这即将夏至的天气增色。 百陡崖中长年雲雾迷绕,高山陡峭林立。百陡崖枫树林,两个青衣女子展开身形,刹那停在一棵古老的枫树林前。两个正值妙龄,年约十八岁左右,脸色含杏,端的可人。此时,那年纪稍长的女子凝神打量着四周,只见枫树林里一片青黄,满地落叶,还没有到秋天,枫叶还没有红透。注视了一会儿,那女子对年纪稍小的另一个女子说:“师妹,看来我们都来晚一步了。你有没有看到?这里的落叶特别多,现在不是秋天,也不是冬天,风不大,没有可能会落下这么多枫叶的。” 那一个女子也向四周看了看,心里暗暗佩服师姐的敏锐。她转过头道:“品茗师姐,看来我们来之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恶斗。” 那名唤品茗的女子正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陆羽山庄庄主陆宇的得意门徒。她姓李,江湖上人称素手仙子便是她,据说,每当燃香品茗的时候,她的双手便晶莹洁白无瑕,所以得了素手美名。旁边那一个是她的师妹,名唤李聆怡,江湖上人称碧波仙子。两人都颇得陆宇真传,不单武功学得傲视群雄,连品茶这一份清雅也尽青出于蓝。她们师父陆宇更是江湖上人人尊敬的茶仙人。平生酷茶如命,叫山庄为陆羽山庄,改名字为宇,将陆羽推崇至极。陆羽山庄里更是茶品极多,奇异稀少。其中以茉梨花茶最为珍有。 此时林中传来几声鸦声,将枫林显得更萧条。李品茗看着手中的剑道:“看来我们是来晚了,那妖女一定让她走掉。走,我们回庄里再同师父商量。” 李聆怡点头,忙偕师姐一同施展轻功赶回庄去。 日落黄昏时,两人已经来到了一个叫回龙镇的集子,镇上来往的人不多,略显清静。两人来到一间云来客栈。交待小二送两盆水上来梳洗过后,再早早歇息,以便明早可早些赶路。 正当她们睡下不久,李品茗一跃而起,李聆怡看到师姐突然跃起,心知有异,也闪电般轻落在地。 “师妹,你听,有打斗的声音。”李品茗侧着耳道,不等李聆怡回话,她即从窗里一跃而出,快如闪电,一眨眼没了身影。李聆怡不敢大意,也展开独门轻功凌波步法紧跟着出去。 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三个人正在打斗。此时月朗星稀,依稀中可辨别是两男一女。两男一身紧身蓝衣,四十上下年纪,虽然看得出他们都是内功深厚,但此时却显得有些狼狈。相反那白衣少女却脸如美玉,顾盼生辉,超尘脱俗,对着两个武功高强的男子,却也临危不乱,面不改色,从容应付着。 李品茗暗暗佩服那女子武艺高强内功深不可测。李聆怡刚赶到,一看到师姐站在地上凝神看着,她转过头问:“师姐,我们要上去隔开他们吗?” 李品茗挥了挥手道:“等一下,那两个男子也不是等闲之辈,虽然处在败处,但看那白衣女子无意取他们性命,我们且按着不动,先瞧瞧再说。” 李聆怡点点头,惟有专注看着打斗。此时,那两个男子频频退后,被那女子逼着狼狈不堪。突然,那女子如一个舞者般,轻挥白色长袖,如嫦娥回旋身影,长袖立即让她的内力逼着柔软却如棍般硬朗,直逼两个男子。两个男子伸剑阻击,一招直取虎穴,谁知白衣女子那一袖却是虚招,只见她一回袖,随即左手如撒天花般撒下一地茉梨花,刹那间,整个空地都被一种茉梨香味充诉着,幽香扑鼻。 两男子暗叫不好,忙撤回刺出的剑,一同往后跃开。只听到其中一个男子惊吼着:“天香茉梨?有毒。” 那女子轻轻地浅笑,美丽出尘,如堕落凡间的天使般纯真,也不追赶过去。此时她温柔地笑着说:“这一些是我平时种下的茉梨花,是香茗佳品,又怎么会有毒呢?” 李品茗听到这里暗叫不妙,她拉着李聆怡忙走到那两男子面前,转头看了白衣少女一眼,娇喝着:“你是谁?” 白衣少女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转过头去,似没有答话的意思。李聆怡初出江湖,而且自己的师父又是江湖人人敬重的前辈,那容得别人轻视?刚要发怒喝骂她如此无礼时,却听到那白衣女子转过头笑着道:“看,天黑了,我不同你们打了,要回去睡觉,明天还要找我师兄呢。”未等李品茗等回话,身影一闪,立即不见了人。如果不是看到两个男子疲累的脸,李聆怡几乎以为只是自己眼花。 怔忡了一会,李品茗双手抱拳道:“在下是陆羽山庄李品茗,这一位是我师妹李聆怡。敢问两位是?” 那名脸上有一颗红痣的回礼道:“我是白雪山千雪门的门人。我叫戴飞。旁边这一位是我师弟程贞。” 李品茗一愣,忙笑着道:“原来是千雪门的草上飞戴飞,还有人称千手公子程贞。那就不是外人了。” 李聆怡道:“两位仁兄何以会招惹上那女子的?看那女子武功绝不在我师父之下,可谓深不可测。” 戴飞叹息道:“唉,实不相瞒,我与师弟合力也不是那女子的对手,实在愧对千雪门祖师。” 程贞看着师兄羞愧,不由代答着说:“那一位女子便是百徒崖的天香茉梨主人-------茉梨蝶衣。我们受掌门师兄命令,去消灭她,然后毁灭天香茉梨。” “天香茉梨?”李品茗一听,脸色立时变了。她知道江湖中有两种茉梨,一种是她师父种的七色茉梨,作茶而用,不单可以增加内力,能除百病,而且芬芳扑鼻,清幽香甜,是武林一宝,而天香茉梨也是一种花茶,据说有能解百毒的功效,不单长得美不胜羞,更是与七色茉梨香味相同。但是这一种天香茉梨却异于七色茉梨,因为如果将它的花与茎的粉未相泮,便会变成毒人于无形的毒药,无色无味。江湖中无人不闻声色变。 程贞道:“李姑娘,我们一直从百陡崖追踪她至此,只是我们赶到百陡崖的时候,却也迟了一步,那里已经发生过打斗了。于是我们连忙追着她的茉梨香至此。一见面便打了起来,但那妖女却无意取我们性命。是了,你们又为什么出现在此?” 李聆怡回答道:“江湖上不断有人死于天香茉梨,师父知道有这一种茉梨的只有茉梨蝶衣。于是命我俩一探究竟,一旦发现她便从速回庄禀报师父。谁知一路来刚躺下听到打斗,便随声来到这里了。” 戴飞突然问道:“敢问两位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尊师同那妖女究竟有何恩怨呢?刚才打斗之前,她曾说,今次下山她不想与江湖人结怨,她只要取贵庄庄主一命。” 李品茗一愣,她立即想到师父,不由大叫:“不好。” 李聆怡急问:“师姐,怎么了?” “师父在我小时候曾说过,江湖上能取他性命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懂得天香剑法的那一个人。而这妖女刚好拥有天香茉梨,这是不是有点凑合呢?莫非……。”李品茗道。 李聆怡面色也一变:“怎么办?我们都出来了,那妖女所说的师兄,是不是指师父呢?” 李品茗转向戴飞道:“两位仁兄,恕不相陪了,现在要立即赶回庄,怕庄里有变。” 戴飞道:“我们陪同你们一起回去吧,我也很久没有看到尊师了,也该去慰问。二十年前一别,至今还想念贵庄的香茗。更何况,万一发生什么事,我们也好帮个忙。” 程贞也点头道:“对。” 李品茗想了一下,道:“好,现在也已经快凌晨了,我们回镇的客栈里先歇会,明天再赶路吧。” 他们一同点头,夜色中,他们身影一闪,消失在夜空中,好像这里并不曾发生过打斗一样,空地回复到之前的寂静,只是断断续续地传来几声蟋蟀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我们不再说李品茗四人怎么赶路回陆羽茶庄了。 因为是三月末,所以茶正长得娇嫩。陆羽山庄在外面只看到几座典雅的庭院,只有入到里边才能看到陆羽山庄的由来。只见庄内每一寸可以种植物的地方都种上一棵茶树,有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白毫银针,君山银针,黄山毛峰,武夷岩茶,庐山云雾……,品种应有尽有,足以可见主人是爱茶成痴之人。 春光明媚,阳光出奇的好。山庄如平常一样,打开着庄门,却没有人把守。这也是庄主陆宇骄傲的地方,陆羽山庄十年以来,从来没有人来闹过事。这也归功于陆宇本人无论武功与茶品人品都独步武林,而且更是以侠义闻名江湖,这才不敢有人找上门来。 今天,陆宇穿着一袭黛青色宽袍,清瘦瞿健,粗犷中不失温文尔雅。此刻他正在茶园中看着茶树,不由轻吟道:“石碾轻飞瑟瑟尘,乳香烹出建溪春。世间绝品人难识,闲对茶经忆古人。” “师兄果真好雅兴。师妹有礼了。”一种悦耳的声音响起,陆宇随即抬头,看到一白衣少女正嫣然走近。 他脸色一变,但随即消失,快如从来都没有变过一样。他谦和地说:“敢问姑娘何人,老夫好像并不曾与姑娘谋面吧?” “师兄看来是健忘了。十八年前,你杀害师父的时候,怎么就不将我一并杀了呢?也好十八年后,免却麻烦。”天香蝶衣依然温柔道,好像这只是平时的闲聊而已。 陆宇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却不动声色道:“姑娘远道而来,先别谈这一些陈年旧事了,想必你也是懂茶之人,刚好前两天焙了些许七色茉梨花茶,可有兴趣品尝?” 天香蝶衣点头,两人随即坐在一张石椅上,石面上已放好了一副白玉茶具,端的晶莹剔透。陆宇一边拿出七色茉梨一边道:“品茶上等水为泉,所以老夫品茶向来非泉水不用,也只有泉的水质清净晶莹香甜。”说话间,一壶香气扑鼻的茶已泡好,园间立时有一种玫瑰之甜郁,梅花之清芬,兰花之幽雅香味,不愧为“天下第一香。”闻之心旷神怡。 天香蝶衣不动声色地看着,随即她轻轻一挥衣袖,白玉壶立即平稳飞起来,在半空中一旋转,放下时,石面上四个白玉杯都已经倒满了八分满茶。陆宇不禁脱口而出:“姑娘好内力。”天香蝶衣盈盈地说:“师兄见笑了,品茶第一步关公巡城,韩信点兵必不可少的。” 陆宇赞许地点点头,然后他也一挥衣袖,刹时石桌上四只白玉杯杯口向下,杯中的茶一倒而泻。陆宇笑着道:“品茶第一壶水不能要,因为茶叶没有沾过水,所以会掺进一些异味。”说完,再斟了一壶。 天香蝶衣心中暗暗佩服他这一手随衣拂袖,见他倒满了桌上的杯,天香蝶衣道:“我先敬师兄一杯。”说完,她拿起杯一弹,立即,杯子平稳地向陆宇急速飞来。陆宇心里一惊,但他立即暗运内力于两指上,然后对飞来的杯子一挟,随即杯里有水溅出。陆宇的手隐隐有些作麻,他不禁对眼前的女子防备起来。他浅尝了一口道:“一闻二品三含,不错不错。”说完后,他拿起一杯茶,运用内力,直向天香蝶衣要害飞过来。 天香蝶衣不由愠怒道:“都说从品茶看人品。想不到你竟暗算于我。”这边说完,那边双手齐齐拍出,石椅立即被拍来的掌气震碎一地,劲力未过,直取陆宇胸前。陆宇连忙跃开,伸出双手还击,只听得“呯”一声,两人随即分开。 陆宇退后几步,然后用余下内力才将脚步稳住,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天香蝶衣发鬓有些凌乱,嘴边渗出了血丝。只一定神,立即飞身扑上,长袖直挺挺的不打弯,直取陆宇檀中穴刺来,凌利非凡。陆宇不禁哀叹要丧命于此,但他还是拼尽内力以求一搏。眼见就要两败俱伤了。此时,突然一声娇喝:“妖女休得无礼。”天香蝶衣立时感到四把剑“刷刷刷”刺来,直刺她双手与后背要害。她施展梨叶随风步法,将拍向陆宇的双手收回,身一侧,如泥鳅一滑而出。定眼一看,来人正是李品茗四人。他们连夜赶路,一回来,眼见师父便要命丧黄泉,心一急,四人齐齐拨剑直刺过来。 天香蝶衣平生最恨别人偷袭,她脸色苍白,左手衣袖一拂,只听见四声“啊”一声,地上立时多了四具尸体,正是李品茗两师妹与戴飞程贞,他们脸上有一抹清淡笑容,脖子上一并的躺着一片茉梨花瓣,像被风吹到脖子上一样,显得自然。 陆宇一惊道:“天香茉梨?你竟然连杀四人?” 天香蝶衣不再说话,飞身跃起,直取他天盖穴。眼看陆宇再一次命断她手中。谁知此时却有一股力气震开她的双手,然后不等她喘息,迅雷不及掩耳,双手已经到了她脸门,她一惊,素手快速搭上他的手腕,身形一侧,闪过他的掌风。谁知他好像故意让她搭上手腕一样,另一只手却从则面扫来,天香蝶衣暗叫不妙,忙撤回双手,旋转身形,一招梨花怒开,点点寒星如梨花开放般向着他四面八方飞来。 趁着这一趋势,天香蝶衣飞身开去,那人轻功刹是了得,一闪而过,一把梨花针随即钉在一棵茶树上。此时定眼一看,只见眼前是一脸如冠玉的翩翩少年,气定神闲,剑眉星目,此时也含笑看着她。 天香蝶衣脸不禁一红,随即问道:“你是何人?敢阻我杀他?” 少年道:“这人你现在不能杀,因为据我所知,杀你师父的另有其人。陆宇关系到一个神秘组织,所以我不能让他现在毙命。” 天香蝶衣道:“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他是我师父指定要杀之人。”说完,再次运力于掌上,数掌连环拍出。

(待续)茉梨花送品茗聆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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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提交人:五月浅熏香;提交时间:2008/11/16 21:10:09)

第6届采春绿,响疏玉。把盏何人? 第四轮虎跑泉水侍浅醉懒拥衣

寂寞茶思

恩思玉露
风起,云涌,露散。
一段远古的爱情,缓缓地走过千年,然后漂泊在湘西的夜空,如一个幽怨的女子,不顾世人企望,姗姗来迟。
一段天乐,一段红尘,只是为了世间的凡夫俗子,肝肠寸断,此刻的柔丝,却是那辗转千年的轮回,在这湘西的夜空中徊翔。
轻轻地飘荡在半空,不想惊醒沉睡的蝶儿,此刻翩飞着霓裳清舞,如精灵般跳跃在两弦上。我没有誓言,也不曾厚望于千年之后,我还会是恩思玉露的茶怡,缘起缘灭,轮转一回,便胜却仙山数十载。
一卷缱绵爱情,含在水口,如那清泉泮茶,满口苦涩,随后甘香,唇龄游漓的时候,却也失落于消失的心痛与依恋。
风起,思念,露碎。
不要,不要让我堕落在这战争红尘,今生为你添衣暖被,只是爱你这一份淡泊。
不要,不要让我从此牵挂在你的梦里,成为失梦人,寻寻觅觅依然为了那断不了的爱情黯然。 今生,请让我伴在你的身旁,不再做那冷雨朝晖的玉露。风起,你摘我入篓,思念,是你视我成知己,露碎,只在你撒我落红尘之时。
今生,我如柳,只能随风飘摇,你如飞鸟,怀才漂泊。你爱我,因为我是茶,而你却独爱茶成痴。
心碎,弦断,
你说,恩思玉露,蕴含着蝴蝶般的灵魂,如风华绝代的女人,沉睡在茶蕊上,一睡便千年。

庐山云雾
寒风萧萧,冷雨凄凄。
是谁?还躲在凄风寒雨中,不愿远离?是谁?还如泣如诉,哀怨缠绵地为远古的爱情伤心欲绝? 纤纤素手,轻轻一挠,便已诠释完你我的爱情,
世间一瞬,你我一生。唐时明月,便折射出一段旷世奇情。
燃香,水凝,茶浓。
你攀山涉水,只为采摘一片稀有云雾。庐山雾浓,你只是那一弱质书生,却为心中一爱,不惜劳苦,只为雾中一位红颜知己。
透过雾色,我沾露微笑。深山中,静看云起云卷,我只是庐山中的一片云雾,千年中早已习惯了寂寞。朝露润着我干枯的心,没有笑声,没有哀怨,只是宁静而安份地守在这云雾中,吸取天地的日月精华。
红尘中,我是庐山里的精灵,寂寞地守候着恒古的声音,望着历史,编织着凄美的爱情与旋旎。 一阵春雨,一声闷雷。
你终于来到我面前,看着我妩媚地迎立于风雨,不沾凡尘俗气。你满足地浅笑,不顾春雨寒意,站在风中,看着我的娇嫩碧绿透澈,走过千年风雨,依然摇曳清傲。
不忍攀摘,良久,还是幽幽地叹息,走前,抚摸,痛惜,一挥手,我便安静地躺在你的掌心。
没有离枝的痛,却分明感觉到你滚汤的泪,滴在我的脸上,有一种灼热的涩痛。
你用世间最好的泉水为我殉葬,壶中,是我娇嫩的叶子旋舞;云雾,弥漫在整片旷野山林,
掩去你眼里的悲痛。水,浸淫着云雾,晶莹碧绿,清香幽雅。
云雾,茶香,知己,
你的身边是安祥,和谐,高雅的氛围。
人醉了,梦亦醉,醉了多少人的魂?一醉便千年。

洞庭碧螺春
岁月无痕,人生如梦。
洞庭螺春,沐浴着湖中清气,寂寞开放。以为,无梦便千年。
独挂枝头,没有了飘逸的雪,却只听得仰天长叹的凄惋。
残月如弯,夜色如墨。
湖水荡漾着涟漪,圈着彼此的前世今生,追寻着属于灵魂深处的爱人,不肯离枝,只为等待。
茕茕孑立,摇曳孤影,透过轮回,终不肯凋零希望。惟有在孤独中,低头惘然,抬头淡然。
“枯肠未易禁三惋,卧听山城长短更。”
远远听着你低吟浅唱,不改往日粗狂尔雅,缓缓向我走来。
吾爱,你可曾知道,等待千年,只为与你一望?
吾爱,你可曾知道,寂寞千年,只为与你相执?
看着你俊逸的脸,却茫然,安知尘劫,是不是幻影?安知此刻,是不是真实?
翠袖凝烟中,却如一尘间女子,浅醉懒拥衣,依然逃不掉思念千年的悸痛。
歌声渐离渐远,尽日灵风觉寒。
一滴泪掉在风中,刹那无影无踪,有迹无处寻。
檐头滴水,是一瞬?一世?还是千百劫?
你黯然悲吟,说不尽的惆怅失落,看不尽的酸苦无奈,转身而去。远远中,你说,洞庭碧螺春,是梦耶?是缘耶?是劫耶?
泪水掉落湖心,化作涟漪。是谁?在宋朝里,抒写了这千年的遗憾?

安溪铁观音
手起,琴响。
一座山,一江水,一壶茶。
他席地而坐,伴着安溪坐拥七弦古琴,躲开红尘,便躲开一世凡间喧哗吵杂。
静静地伫立在江边,一袭丽裳一身翠绿,惋如观音般出尘绝丽,心流过千年,不曾为谁倘开,不曾为谁忧伤。
风过摇曳,只有那七弦琴声,透过呼啸,落在我的身上。安溪观音,闻名千年,却只是这深山孑岭中,一道寂寞身影。
自古名士爱茶,只是悠闲中总希望在茶里寻一席宁静清心,在茶里寻一种淡泊明志。
茶沸,琴泣,人愁。
琴声如戛玉珠碎,咚咚流水,清婉悦耳。袅袅茶香,却依然掩盖不了琴中浓浓的凄泣,琴说:没有知音,琴,不将为琴,音,不再为音。
他孤傲洒脱,微闭双目,眼角无声地掉下一滴泪。
手起,琴响,声叹,琴泣,琴碎,音绝。
突然觉得心痛,一个才华横溢的人,却深埋安溪丛林,长伴观音茶树,寂寞寒窗,斯人独瘦,是何种的痛心?何种的清寥?
我不是凡人,不能用尘世间的语言,去抚平他面上的哀伤。琴声中,一滴露珠从茶蕊上滴到琴弦,他喟然,深山露寂,我长叹,泪滴难言。落月寻衣,终是挡不了那凄酸悲慽。
欲将心事赋瑶琴,弦断有谁听?
我不禁悲痛欲绝,为自己不是一个凡间女子而痛哭失声。佛说,赏花不应该沾衣,喜物不应该执着。
可越过千年岁月,却为何参不透?越不过?
泪落,弦断。
铮铮琴音,戛然而止。寂静中只听得伏琴而哭的凄怆,没有知音的落寞悲哀。
然后是水沸,茶殇,林静。

变身的剑侠的贴!!!


/小妖不哭/(共搜集有5帖,此为第4帖)

(作者:;提交人:五月浅熏香;提交时间:2008/11/16 21:10:57)

第6届采春绿,响疏玉。把盏何人? 第五轮虎跑泉水竭卿卿



外面细雨霏霏,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了一盏油灯,将这一间简陋的泥房屋照着蒙胧通透。凝神忧愁地向外看,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茶山,此时,茶叶沾着春雨,更显碧绿莹翠。

转回头叹息,却听得师父的声音响起:“茶殇,过一会儿你将新摘下的茶叶焙干,然后到外旁屋里坐坐,陪师父聊聊天。”
我抬头,触到师父那淡然寡欲的目光,低眉点头。师父嗯了一声,走过了对堂屋里。对堂屋也是一间泥房屋子,屋顶是用瓦盖成。民国初期,到处是战后的乱,人们流离失所,正如师父说,能有一间泥房的屋子,便是一种幸福。人,不过是在世间中惊鸿一敝,有瓦遮头,有砖建屋,便可过安然一生。
人已经去,却还听着他咳嗽的声音回响。心,不禁有些怆然,酸涩微痛。

我叫茶殇,每一个人听到我的名字,都会用奇怪的目光看我。是的,谁?会用“殇”之一字去放名字呢?毕竟,这是不吉祥的名字啊!可是,我的师父,一个与世无争,淡泊安然的老人,他却觉得,人,生来便是为了等待死亡,殇,是比任何文字都要好的字。

我是师父养大的,我没有父母,或许他们都还在这一个世上,可我已经忘记他们的脸容了。从两岁开始,算命先生一句克星降世,父母便在我八岁的时候,抛弃于陌生街中。张着惶恐的双眼,饥饿似乎是惟一的知觉。心里生恨,恨父母的狠心也恨人情的冷漠。

以为,自己便这样的饿死街头,白骨无人收。却不曾想,师父下山来,捡了我回到这茶山里。他看着我的双眼叹息,他说,你的怨恨太重了,这一世,便跟着我种茶吧。然后,便将我改名为茶殇。

一直都不知道师父叫什么名字。只是知道师父是很有名的茶师,他炒的茶叶很多商贾高价买去。可是,自从收下我之后,他每一天都在外堂屋里闭目煮茶。茶山很大,每一个种茶采茶的时候,他总会叫上山下的村民帮我忙,采摘茶叶。师父说,雨前与晨时采茶是最佳的时候。可是,他却再也不曾采过茶。



用慢火慢慢烘焙茶蕊,烘焙茶叶的时候,我是用手作铲而炒的。我的手很粗糙,手纹很大,小时候,师父让我用手炒茶,我会在师父转身离去的时候,偷偷地落泪。师父不顾我的疼痛,他说,真正的茶,是用手炒出来的,铁勺,只会弄伤茶叶而已,不配炒茶。

不明白茶的奥妙,我本来便不懂茶的,是师父说我与茶有缘。师父说:“从茶而悟人生,茶殇,在你身上,是可以找到一种与茶相近的灵魂。”我茫然,我只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女子,茶与我,为什么会通灵呢?我,又为什么有茶的灵性呢?疑惑地看向师父,我说,为什么呢?师父却摇头叹息,他说,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茶,是有灵性的,茶殇,你也是。

将淡青的茶叶倒在篓上,放在透风的窗前。屋里满是茶香飘浮,令人闻之心神荡漾。我用手弄了弄两肩则的长辫子,然后抚平身上的凤仙裙子皱折。转身去到师父的旁边。

师父在养神闭目,可是在我一踏入屋子的时候,他却睁开双眼慈爱地微笑。木桌上摆着一副茶具,那是一副江西景德镇产的白色瓷具。我明白,师父想以观音为茶,他曾说过,饮观音,要以白瓷为先,水要以泉水为先,茶要雨前或沾露茶蕊为先。

我轻轻地走过去,然后在师父旁边站着,我知道,师父又开始教我泡茶品茗。他一生都喜欢茶,在他的心中,茶是禅,是灵,是生,是灭。世间一切幻影,偕于茶中可见。
我当然不明白他说的话,我与茶无缘,与佛更无缘,我怎么会明白他心中的淡然孤高呢?可是,我却不能说,如果说了,我知道会惹师父伤心。从小到大,我从不会惹师父生气,那怕一点儿,也会让我心中不安。

师父开始泡茶,他开始用沸水倒在茶壶上,他说,品茶,水,一定要悬壶高冲,才可以让茶叶旋转,促使茶叶露香。所以一定要懂得泡茶的要领:高冲、低洒、括沫、淋盖、烧杯热壶、澄清。一杯一壶,都是有魂之物,用茶水浸淫三个月,方可侍茶,如人生,并不是一见阳光,便可安然一生。你明白吗?茶殇?

我又怎么会明白呢?可是,我还是点点说,明白,师父。

师父没有理会我的回答,似乎他又沉入了茶禅中去,每当这样的时候,他眼里只有茶,脸上是宁静,清心,悠闲……。这一个时候,我总是很佩服他这一份气淡神闲,我不知道,有朝一天,我会不会也拥有这样平和的心境,用心,悠然地品味人生甘苦,品味天地万物。

师父用大拇指和食指握住杯沿,以中指托住杯底,师父总是习惯这样的握杯喝茶,他曾说过,喝茶,连握杯,也是一种艺术,正如这“三龙扶鼎”,一直是他沿用的握杯方法,饮茶几十年了,连一举一动,都不曾改变。记得师父曾感慨地说过这话。

师父在品茶,屋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雨珠正从瓦里滴滴哒哒地掉在地上,然后向四面碎去,如一朵凄惨的笑容,闪过依然留下心悸。

我转过头看向师父,他正神情专注地在闻香,品缀甘霖。我正想告诉他,我要去茶山,看看雨后满山的翠绿,师父却说,饮茶在于雅、淡、敬、清、寂。此为最高境界。万物于此,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倒影,散去无痕。

我突然对于他的话有了兴趣,我问,那么茶是不是世间最清呢?
师父摇头,温和说,何为清?何为浊?这在乎于心而不在乎于物。造作趣向,皆是污染。茶道之本,在于去造作除恶,令人淡泊修身养性。茶清,心明,自然物物无惑。茶殇,你明白吗?

我摇摇头,我说,我不明白,师父。




师父没有再说话,他只是在叹息,他说,茶殇,你去茶园里,看看茶的新芽,经过雨后,是哪一种翠绿吧。

离开后堂屋,我走在茶园上,双手无处可放,惟有拈着发辫玩。茶很嫩,也很绿,雨水,还挂着茶叶上,淡淡的阳光照耀,如七彩缤纷般好看。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突然想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恬然,不由微笑,我想,面朝茶绿,又何偿不心旷神怡,海阔天空?

可是,我却不快乐。山上除了采茶的时候,会热闹。可是,当她们下山后,茶山里,永远只有我和师父两人,师父一生爱茶,可以从茶里悟人生。可是,我呢?也能从茶里得到解脱吗?

站在茶树的中间,淡蓝的凤仙裙衩迎风飘舞。我的头发很长,鬓成两条辫子,扎着我喜欢的粉红丝带,然后让两条辫子放在两肩前。很单纯,山下的人每每上山来总说我很纯净,如茶般幽雅清新。

没有人的时候,我常常会向下山的路凝望,我会怨恨地想起,我那狠心的父母,是以怎样的冷酷,让我自生自灭。想着想着的时候,我便会流泪,让泪滴地茶蕊上散开。
师父总是对着我的回忆叹息,很多时候,我寂寞地看着下山的路时,师父都会走到我的面前幽幽地说,茶殇,为什么你还放不下呢?为什么还看不透世间的恩恩怨怨呢?茶殇!!

我不是师父,我无法忘记童年的恨意与伤心。师父要我与茶为伴,只是希望我从茶中悟得人生的爱恨情痴偕幻影。可是,谁又可以听我诉说心中的酸痛呢?或许,只有茶,会明白我的泪,有多涩。

浮生尘世,几许念?几许痴?却偏让人忧忧怨怨地辗转反则?而茶,是否真的如师父所说,能在它的叶尖上,找到人生的诠释呢?

茫然,然后是迷惘的摇头,我,只是茶园里,一只受伤的蝶儿,飞得过茶园,飞不过沧海,人海一粟而已……。




我还是茶殇,暮蔼沉沉里,俯首之间,已是一去三十年,身后依然茶绿雨清,霜云满天,可我的脸,却沧桑了无生气。师父在茶中微笑而逝。茶园独剩我一人,每天转悠在翠绿的茶园里,孤影自怜。

师父仙逝后,我便喜欢用他的白瓷茶具,学着他的样子泡茶品茗。可是,无论我怎么的凝神俱意,怎么的刻意吹淡回忆,品茶浅尝时,却依然会抑制不住的流泪,然后掉在杯里,伴着茶,滑下喉锁。

茶香很浓,连我身上,也沾着茶的味道。我不知道我的生命还能透支多少,几十年的与茶相伴,却渐渐地多了一份脱俗。只是午夜徘徊间,蓦然醒来,还会泪湿枕巾。

尘世,一朵落红,一片黄叶,已是世上千年,沧海桑田,面目全非,更何况是人生?
我不再恨父母。当这一种怨恨消失的时候,师父已经一去经年。说不尽的惆怅悲慽。

或许人生不应该执着,师父说,人生宠辱,平常心对之,从容走过,这就是茶之道。
黯然神伤,当我明白之时却也到了知天命之龄。纵有千般尘世烦恼,却叹与谁听?说与谁知?悔与谁人?

外面又下起了春雨,静静地一步一步做着师父教下的泡茶之道:高冲、低洒、括沫、淋盖……
一片清香淡雅的茶叶在杯里随着水旋转,水中,却依稀浮现出师父的脸容,不禁怆凉泪下。人之一世,也不过沧海一现,再回归于尘土,浮生百世,不该执着,不该贪痴。恍怫中,我像是如师父所说,在茶水里,看着人生的一切幻影,如惊鸿,一闪而过,然后是清澈的茶,平静的水面。怔忡间,和着泪水,哽咽而饮。

用手摸了摸满是皱纹的脸,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师父所说的茶,是何种味道了,那只是无味无香无色的水而已。

虎跑泉送洛水卿卿出局



/小妖不哭/(共搜集有5帖,此为第5帖)

(作者:;提交人:五月浅熏香;提交时间:2008/11/16 21:16:02)

杀贴清盘:昨·夜·花·开

一、
段淮娶寒池的时候,段淮十八岁,寒池十六岁。

段寒两家是指腹为婚的,都是杭州城里的大户人家,有头有脸的商人。段淮父亲经营的是绸缎,寒池父亲经营的是粮米,虽然寒家的家业比不上段家,可是在祖籍上,寒家却比段家要有来历得多。

寒家在康熙皇朝的时候,有人在朝做过大学士。一直到寒池她爹,虽然成了商人,但祖宗的显赫还是落到了下一代再下一代。更何况还有远房亲戚在朝为官。

所以段家与寒家的缔结连理,是轰动整个杭州城的喜事。



段淮与寒池自小就青梅竹马,两个住得近,所以从小就一起进学堂跟私塾先生认字。原本寒家人不赞成寒池进学堂的,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大户人家的女儿,还要学筝,刺绣,习女戒,缠足……多着事干着。但段家人虽是商人,思想却较为开明,认为有寒池一起认字,也好让段淮有个伴,两个小孩培养一下感情。



寒池自小就生得如她母亲一个模样,讨人喜爱的。穿着蓝色的小凤仙褂裙,梳着两条小辫子,文文静静,柔柔弱弱。父亲一共娶了两房,她母亲是寒家的大太太,可惜只生了寒池一个女儿,在家没多大的权力。二太太是一个小家碧玉,是寒池母亲帮父亲娶来传宗接代的,后来二太太因为生了儿子,而母凭子贵,与母亲平起平坐。



记得父亲娶二姨太的那一晚,母亲躲在大房里低头哭泣。寒池还小,睡在她的旁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看着。

直到现在十多岁了,寒池才知道那一晚母亲的心酸。



成亲那一天,全个杭州城都是喜气洋洋的。

寒池被八人大轿抬着,背后是一大堆的嫁妆与吹锣唢鼓。

段淮一直在笑着,拜完天地,上完茶给公公婆婆,寒池便被送入了洞房。

丈夫一直到了凌晨两点多才被人推了进来,一进来掀起寒池的头盖,看着寒池娇艳欲滴的秀脸,然后打着酒嗝倒头便睡。



寒池有些委屈,便移着小足轻轻下床,叫外面守门的丫头拿了条热毛巾,抹着他疲累英俊的脸。

看着段淮英俊的脸,寒池感到脸一阵的发热,心猿意马的,但感到幸福。

从此之后,他便是她的丈夫了。寒池一想到一生一世,便有一种晕弦的甜密。



婚后与婚前没有分别,只是多了一种礼数。

寒池每一天早上都是要起来向段老爷与段太太请安上茶的。

丈夫是独子,允许不用按礼数,但每天早上都要寒池侍候着起床。



三朝回门的时候,段家为了显示财富,用马车上了数不过来的山珍海味,绫罗绸缎。

寒池让段淮宠爱地搀扶着走进寒家。

母亲与二太太分别坐在父亲两侧,父亲严谨着脸看着寒池,居然笑了。

段淮与寒池走到他们面前跪下,然后上茶,接过父母的红包。

寒池低着头,有些失落,毕竟要离开住了十六年的家,有些不舍。

二太太递过红包的时候呵呵地笑着说:“以后可不要像在家那样了,到了那一边要懂得分寸,懂得什么人能欺负,什么人不能欺负的。毕竟段家可不比得家里,家里你任性了还有我担待着呢。”

寒池听着她的冷嘲热讽,低着头委屈着不说一言。

倒是父亲开了口:“嫣红!别说了。”然后转过头对寒池说:“你姨娘说得也对的,在那里不像得在家,要好好侍候丈夫老爷太太。”

寒池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哽在喉咙不上不下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母亲就拉了寒池进房,无非是一翻叮嘱。都是一些三从四德的事。

寒池也听着没有说话,临走前的时候方说:“娘放心,女儿知道的,会好好的侍候丈夫与公婆。”

母亲听着安慰地笑了,拉过寒池的手说:“娘没用,没能为寒家传宗接代。池儿,记得娘的话,一定要为段家生得一男半女,才配为人妻子。”

寒池静静地听着,突然有一种沉重压在心头,却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沉重。



成亲后的段淮还要继续读书,寒池还是温温柔柔的陪着。

段淮喜欢喝茶,寒池就安静地在一旁一边泡茶,一边看着段淮淡淡的笑。

有时候段淮也会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寒池的面前,看着她娴静地清洗茶具,一边陪着她微笑。

每当这一个时候,围在他们身边的是幸福的氛围。

段淮说:“寒池,我爱你。”

寒池低垂着头听着,秀脸泛红,嫩白的肤在段淮的凝视下越加的娇柔。



段老爷与段太太对寒池也挺溺爱,寒池每天早上去请安的时候,都会亲切地拉过寒池的手,问着她的身子是否安好。

段老爷是一位大商人,一生只爱段太太一个人,段老爷不似父亲,总是寒着面孔,段老爷常和谒地对寒池笑。

今天寒池早早就起来梳好了鬓,穿上蓝色的褂裙罗衣,淡淡的打了些许姻脂,看着铜镜内的自己,娴淑,温润,柔丽,淡雅。转头看着熟睡的段淮,寒池羞涩地笑了。



走到大厅,段老爷与段太太坐在正堂的桌子上,一边喝茶一边愉快地谈着话。

上了茶,寒池规规矩矩地坐在段太太的下则木椅上,低着头笑说:“婆婆,什么事谈得那么快乐?”

段太太是个有福气的人,圆圆的脸还是很光滑,看得出来没有经历过什么沧桑的事。

她看向寒池说:“最近淮儿都做些什么了?”

“都是在书房里读书的,间中也会看看帐本的。”寒池柔声回答。

段老爷点头说:“是啊,要看看的,家族那么大的生意,总有一天要交到他手上。现在朝代转换得快,总是动荡不安,唉……。”他语气里透着万般无奈。

寒池没有答话,女子是不得参与生意商谈的。这一点寒池记得很清楚,自小母亲便教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一些是不能逾越的。



“老爷也是的,一开始就和媳妇谈起生意来,我们女人家谁懂这事儿啊?”段太太笑着嗔怒。



寒池坐得有些拘束,她想走,但是没有段老爷段太太的吩咐又不敢走,只有正危襟然的坐着,生怕做出不合身份的事来。

段太太喝了口茶说:“媳妇啊,你嫁到段家都有好几个月了吧?”

寒池嗯了一声说是。

“那么你现在的身子有没有哪个地方不舒服的?”

寒池抬起头,不解地看向段太太,她刹那间明白了什么,连忙垂下头,脸红着细声说:“没有。”

“那你要好好看着办吧,如果身子真的有不舒服的,你一定要告诉我。”段太太滋爱说。

寒池惶恐地称是,心下感到内疚,却不敢多想。

段太太挥了挥手说:“你去陪淮儿吧,现在怕是醒过来了,侍候他起床。”

寒池连忙退下,她感到在段太太面前无比的压抑。



回到院落的时候,满地都是红花,还有满地的潮湿。寒池看了看,无端的伤感,想起昨晚与段淮的缱绻,不禁脸发热,又不由想起段太太的话,心里便有千般失落。

她轻轻地走进房间,丈夫一看到她进来,便将她赢弱的身子抱在怀里。寒池温柔地看着他,嘴边是一贯的笑容。

“淮哥哥,要是有一天你不爱我了,寒池该怎么办?”

段淮捏了捏她的水嫩的脸说:“那么好的妻子,我不爱你爱谁去。”



寒池满足地笑了,却不知道心低为何还升起了一丝寂寥。连忙端温水帮段淮洗过脸,然后陪着他去书房。

寒池说:“今早公公提起让你接管家族生意的事,他想你多看看帐本。”

段淮点头:“知道了,我会的。”



快过年岁了,寒池不再伴着段淮读书,她现在是少奶的身份,不单要协助段太太购物置年,更要指点丫头下人们将府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段家是杭州的大户人家,年岁来串门的人不少,而且还要大摆筵席,请各大官府的高官与这里的名流商贾。



寒池是没有什么经验的,所以跟在段太太的后面,一边专心地学着摆设,一边认真的记着什么该置,或者还决些什么要买的。

寒池觉得累,原来管一个家是很累的。

段太太说:“媳妇,你是段家少夫人,当淮儿接管了生意后,你便是夫人了,我老了,以后这头家要靠你管着。”

寒池喏喏地应着称是,

段太太又说:“男人是应该管理外头的事,我们女人相夫教子,生来便是要侍候别人的。你也进段家的门好大半年了,怎么肚子还没有动静的?”

寒池低下了头,她感到内疚,心里也挺急的,她嚅讷地说:“是寒池不好,福气不够。”

段太太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叮嘱寒池以后要注意些,寒池恭敬地应着。



一年后,寒池越发的感到自己有病了。

她惶恐地问着段淮:“你说我是不是不能生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呢?”

段淮总是安慰她说:“别乱说,你还小着呢。”



寒池每一天上茶都让段太太问她身子感觉怎样。弄得寒池越来越怕面对段夫人。倒是段老爷没有说话,还是一样和谒地笑着:“还小,年龄还小着呢。”

寒池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应着。

段淮已经开始跟着父亲做生意了,总是忙里忙外的,每一天都疲累地回来,吃过饭倒头便睡,要不就锁自己在书房里一整夜。



寒池常常看着外面的院落,花开了花落了,觉得四季转换得挺快,不禁伤感自己的零仃。

她走到院落随手摘下一束黄菊,起想宋李清朝的“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词句,不由无声地哭了出来。

段夫人刚好走过,看着寒池在哭,她冷冷地说:“媳妇,你这样未免太失身份了吧?让下人看到,还以为我们亏持了你,你说,这成何体统?”

寒池连忙擦干眼泪,请了安,不敢说话。

段太太倒也没有过多的训话,只是说了些安慰的话便走了。

寒池走回房间又嘤嘤地哭起来,连段淮走了进来也不知道。



段淮拍着她的肩说:“要不,我们请个大夫回来看吧。”

“不行。如果让外头的人知道了,段家的面子都让我败坏了,你叫我怎么对得起你啊。”寒池的心一阵刺痛。

段淮一想也是。便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这天寒池走过书房里听到里头有人说话,是丈夫与段老爷。

“爹,我不要再娶二房的,除了寒池,我谁也不要。”

“你不要后代,段家还要,你必须要娶二房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段老爷严厉的声音尖锐的传进寒池的耳朵。

寒池打了个冷颤,连忙走回房间。心里千分的痛。



晚上为丈夫泡脚的时候,寒池说:“淮哥哥,要不你娶个二房吧。”说着的时候,寒池的眼浮上了一层雾。

段淮摸了摸寒池的秀发说:“傻瓜,我不会的,除了你,我谁也不娶。”



早上上茶的时候,段老爷首先开口说话:“媳妇,都一年多了,你还不见害喜,我与你婆婆打算为淮儿娶个二房,你可有意见?”

寒池木然地摇摇头。

“那好,我们已经帮他找了东村的姑娘,下个月就进门。” 段老爷和谒地说,好像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寒池以为丈夫会阻止父母的,谁知到了最后还是无奈的屈服。寒池想,终是传宗接代的重要。



初二,日历上说今天会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宜迁居,宜走家串户。

寒池今天特地穿了鲜红的罗裙,将秀发盘起一个高贵发鬓,然后规矩地坐在一旁,看着眼前那可人的姑娘称自己为姐姐,寒池怔仲着,仿佛看到自己在一年之前,也是跪在地上,为公婆上茶。

“姐姐,请喝茶。”那清秀的姑娘再叫了一声。

寒池回过神来,看到前面举起的茶,她缓缓地拿起来,掀开杯盖,用宽大的红袖遮掩眼眸,掉在茶里的泪,和着茶一起饮下去。



段淮其实很忙的,家族的生意渐渐放在了他的肩上,段老爷已不大理事了,每一天都带着段太太到处走走而已,有时候也招呼一些城里有名望的人来府里坐坐。

寒池有时候就跟着段太太跑,帮忙着倒茶侍候的。

有一次当寒池走出客厅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一个客人对公公说:“这女娃人品好是好,就是生不出孩子,唉,可惜了。”

寒池听着便跑回房间,本以为会哭得天昏地暗的,可是回到房里却哭不出来,只是拿起针活儿做。做了很久,才“哗”的一声哭了出来。



二房那女人生得倒是很清秀灵巧,每一天都会过来请安,叫声姐姐,不久后,因为诊出怀了孩子,所以段老爷便叫她免了这一些烦琐礼节。

寒池忍住心底的落寞,顺着段老爷的话说:“那些礼节就免了吧,咱们又不是外人,好好的养着胎儿,帮姐姐也为了段家,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来。”

二房的女人低着头笑,倒认为礼节免了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段淮很少回家了,有时候为了将绸缎运去别的省城,一去就是一个月几个月的。寒池上完茶一般会躲在房里刺绣,有时候绣一只蝴蝶,有时候绣些花儿的,可她从来不敢绣双蝴蝶,怕想到比冀相飞四个字。

有时候也会到二房那里看看腆着肚子的女人,在她的面前,寒池觉得自己总是低人一节,每次看完她回来便是无声地掉泪。

女人看到她来,开始挺恭敬的,后来却冷嘲热讽起来。女人说,段家大太太的位置,原本应该属于她的。



寒池不甘心,偷偷的去看了大夫,得出的结果是先天性子宫阻塞,不能生育的。回来后恍恍怫怫的晃来晃去,就坐在院落里看着盛开的菊花,一坐就是大半天。最后还是丫环扶上床的。



又九月,二房生了个男孩,整个段府都喜气洋洋的。寒池也笑着,抱着小孩不舍得放开。逗着他天真的脸,寒池想,怎么就不是自己生的娃呢?

看着女人抱着孩子在婆婆那里受尽宠爱,寒池看着想:怎么就不是自己生的娃呢?

段淮倒也少来寒池房了,有时候回来也只是说一声就往二房里赶,寒池偷偷的溜到二房的窗外,从窗子里看着段淮与二房一起逗着孩子玩,很温馨的画面,寒池的眼泪就一串一串地碎下来,寒池想,怎么就不是自己生的娃呢?



有一次寒池忍不住走进去,她走到孩子面前蹲下来扶摸着孩子的脸在哭。

段淮拉起她说:“寒池,回房里去吧。”

二房尖叫了起来。抱着小孩靠在段淮身边说:“你别靠得太近,孩子刚病完,近不得生人呢。”

寒池疑惑着说:“昨晚不是好好吗?而且我也是他大娘啊。”

女人哼了声说:“就是昨晚病的。”

寒池看向段淮,段淮说:“寒池,你先回房吧。”

寒池想哭,但是泪却哽在眼眶里不掉下来,她低着头什么也不说,就一动不动的站着。

女人倒是气了起来,她尖酸地说:“这是我的儿子,又不是你生的,你连蛋也生不下来,没资格做他大娘。”

寒池隐忍支持着摇晃的身体,她看向段淮,段淮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寒池低下头幽幽地说:“是啊,我连蛋也生不下来呢。很好……很好……,我走吧,再这样下去也没有用的。没有用的……没有用的……。”



寒池病了。

段家请了很多大夫来,还是没有把寒池治好。

大夫说,她的病没有根,所以也就没有得治了。大夫摇着对头段淮说:“你还是多关心她,陪陪她吧。”

寒池也有清醒的时候,看到段淮坐在她床边的时候,她会将床边的薄被盖在他的身上。

段淮醒来,看着寒池憔悴的面容,他的心一阵刺痛。

寒池看着他,淡淡的温柔的微笑:“你怎么不休息了?”

段淮看着她一贯的笑容,他不知道现在是否还爱着她,此刻他的心已经被生意还有现在动荡的朝代烦琐着,快改朝换代了,清朝快覆灭了,而他还有儿子,还有一个儿子的娘。而寒池,他又顾得了多少呢?



此刻,他觉得自己累了。

他握过她的手说:“我不累。”

“淮哥哥,你还爱我吗?”

“寒池,你先休息,你病了呢。”

“都是我不好,是我无法为段家传宗接代,我没有这一个福份。我想过死的,每一晚,我独坐在房里,看着外面漆黑的院落,还有那一些落花,我就想,如果我是那些花,风一吹就落下来,然后化作春泥,你说该有多好啊。”寒池幽幽地说着:“可是,我是人啊。”说完,扑在段淮怀里嚎号大哭。



段淮要跟生意去北方一趟,临行前,叮嘱二房好好照看寒池。女人点头答应了。段太太有时候也会过来一下,神情变得很冷漠,段老爷是没有来过一次。二房的女人开始指桑骂槐了,说寒池占着大太太的位置不让出来。

寒池有些寒心,见着母亲的时候,连哭也哭不出来,倒是母亲看到她这样,又无能为力,哭得当场晕厥过去。



寒池每一天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有时候也会叫丫头扶她坐在院落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坐着木然想着事情,眉目惆怅,神情呆滞地看向远方,有时候喃喃地自言自语:“淮哥哥,你这一个字写得真漂亮。空,天空,什么都是空的,有云哦。我不要云,我要天空,我要天空……。”有时候说着会低着头傻傻地笑,有时候却说着说着流下泪来。



段府所有的人都知道段少奶疯了。

除了陪嫁的丫环外,其他人不敢得再靠近寒池一步,二房的女人每天都在段太太面前埋怨。怕寒池有个什么病传染给了孩子怎么办。

小孩子是段家的命根子,段太太也紧张得很。她安慰着女人说没事的没事的。



寒池有时候也会对丫头说:“其实我没病的,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说我疯了。”

丫头一边抹泪一边点头应着:“小姐,我知道呢。”

寒池看着她忧虑的脸,笑笑便没有再说话了,她转过头去看满地的落花,总是想着,怎么就这样没有了?一份情怎么就这样没有了?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趁着丫头不在的时候,突然想见见孩子,就快周岁了。寒池想着,便往二房那里走去。



二房很静,只有小孩在小床上熟睡着,寒池看着他粉妆玉琢的小脸,不由温柔地笑了。

她伸出干枯的手扶摸小孩的脸,多像啊,那粗犷的眉毛,那方形的脸,还有这唇,这额头,太像那一个在阳光下与她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他了。

突然一怕尖锐的叫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你这疯女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寒池抬起头来,看到女人慌乱的脸,她急忙走上前抱起小孩,向门口走了出去。



大厅上,气氛很凝重。侍候她的丫环跪在地上颤抖地哭着。

女人也在抽泣。

“婆婆,姐姐她是疯的,她捂着小孩的脸不让他呼吸,她想……。婆婆,你一定要为我作主啊。如果小有个三长两断的,您叫我怎么活啊。”女人说得很悲怆,呼天哭地的。

段老爷脸上很严肃,他说:“寒池,你不好好呆在房里,走出来有事吗?”

寒池看着女人在哭,她觉得原来人可以哭得那样悲切的。

婆婆看着她不说话,她沉着脸说:“媳妇,我对你不薄,咱们段家只有炅儿一个儿子,作为段家少太太,你不单不持家有道,还一病就半年。如果不是有二房照着家,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淮儿出门在外,咱们家就没有一刻的安宁。如果小孩有个三长两断,你说这罪谁负得起?”

寒池听着不由低下了头,她再次抬头的时候,看到二房的女人还在抹泪,她不由得笑了出来。

女人突然害怕起来,她抱紧孩子,好像怕寒池抢过去似的。段老爷看着寒池笑,他板着脸说:“寒池,你以后在房间里好好养着病,病一天不好一天不得走出门去。咱们段家在杭州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让人看到你疯疯颠颠的样子,还不知道会传什么流言呢。你不能将段家的脸都弄丢了。”然后他转过头对跪在地上的丫头说:“好好看管着太太,如果再有什么出错,你拿着命来见我。”



大房里很静的,只听到寒池的声音柔柔地唱着歌,或者自言自语地说话。

丫头不敢大意,一刻也不敢离开她的身旁。

寒池说:“你真的也认为我疯了吗?”

“没有,太太。”丫头诚惶诚恐地说。

寒池呆呆地说:“我能说话的只有你了,大家都以为我疯了,不让我出去,怕丢了段家人的脸。我没有疯啊,我只是不想说话,我只是想静静的呆着,回忆一下往事,我只是累了而已。怎么大家都以为我是疯了呢!唉……。”

“太太,你不要说了,小桃都知道,一切都知道。我们在段家没有地位,说不了话啊。要怪,就怪这命吧。”丫头流下泪来。



是啊,只能怨命呢。

寒池这样想着,又笑了。



段淮回来三天后才走进大房。

他看到寒池坐在院落里对着远方木然的看着。他说:“小桃,怎么不扶太太回房里坐?”

“少爷,太太喜欢坐在这里。”

段淮走到寒池面前,轻声问:“寒池,病好些了没有?”

寒池转过呆滞的双眸,她抬起头来,看着段淮,眉目全是化不开的忧伤。她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里脸里全是泪。

她笑着问:“你是谁呢?你到底是谁呢?我不认得你的,你是谁?”



段淮心一紧,莫明的疼痛,他放底语气说:“我是段淮。你的丈夫淮哥哥。”

寒池看着他,伸出干枯苍白的手摸索着他的脸,然后无力地垂下,然后看向远方,像是什么都不想,也像是回想些什么,到了最后,寒池抱歉地笑着说:“我想不起来了,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段淮离去的时候,小桃哭着:“太太,你为什么不告诉少爷,你没病啊。”

“小桃。算了吧。”寒池看向远方无力地说:“说什么都是枉然的,疯了就疯了吧,疯了也好,至少心不会再痛。谁会相信我没病呢,还是算了吧。”

“可是,太太……。”

“嘘!别说了,让我好好看看天空,看看天空。”寒池神色凄然。



段淮在书房的时候,段老爷走了进来。

段淮看着日渐苍白的父亲,不禁有些心恻恻然。

“淮儿,有没有去看看寒池?”

“有!她的病好像没有什么起色。”段淮感到难过。

“你不在家的时候,她跑到二房去,差点害死了段家惟一的根苗。如果传了出去,说她是在我们段家疯的,不单我们的脸都丢了,而且人家还以为是我们段家逼疯了她呢。所以……。”

“所以怎么了?”段淮不由急问。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让她不再出现在段家才行啊。”段老爷依然温和地说:“我们段家不容许出了个疯子。让别人知道,我们的脸也让人笑黄了,咱们段家在杭州城里,谁闹过笑话?脸还往那里搁?不能在我这一代里破坏了声誉。更何况要是寒家人知道了,更是没完没了的事。毕竟,寒家在朝庭上有人当官啊。”



段淮琢磨着父亲的话,他摇头说:“爹,不行。寒池怎么说也是我媳妇。我不能这样对她。”

段老爷冷漠地说:“难道你要留下她害死你儿子才甘心吗?”

“不是,爹,寒池怎么说也是我青梅竹马的妻子。”段淮神情恍然说。

“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忍不忍心,总之这一件事我会处理好。你就好好的呆在书房里看帐,好好的管理生意。难道你还想看段家的脸怎样丢尽,让人嘲笑段家出了个疯子吗?”说完,段老爷拂袖而去。



寒池坐在院落坐着,段太太与段老爷带着丫环走了进来。

小桃张罗着小点,让段太太支开了。

寒池坐着,木讷地看了看他们然后转过头呆呆地看天空。

寒池还是苍白的脸,水汪汪的眼睛,面容是一如花瓣的清绝高洁。她好像不记得他们是谁,不记得他们的样子,她的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迷迷糊糊,像是很清澈又像是很遥远,到了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她不想再当以前的寒池了,那样太累。

段太太倒是没有怪她,只是坐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在掉泪:“可怜的孩子,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段老爷低垂着头,良久才沉重地说:“媳妇,是我们段家让你受罪了。”



寒池看着他们,像是突然清醒过来般微笑说:“没有什么呢,我过得很好,我经常同花啊草啊天空啊说话,它们都很喜欢我,愿意听我说话呢。”

段老爷与段太太互相看了一眼,段太太低泣着:“她的病怕是好不了了。”

段老爷没有说话,良久,他沉重的接过侍候来的下人手中的杯子。

他示意段太太拿给寒池。

段太太抹干眼泪,她拿杯子端详着。她看了看瘦弱木然寒池,突然用手一扔,将杯中的水全倒了出去。她转向段老爷说:“我做不来这事,咱们走吧。”说完,抽泣着离开了院落。



段老爷看着寒池,叹息说:“看来那茶只有让下人端来了……。”

说完无奈地走了出去。



诺大的院落又剩下寒池与小桃两个人。

又一个深秋了,院子里全是落叶与菊花瓣。

寒池说:“昨晚又有花开了,看,全落了。”

小桃嗯了一声说:“是呢,昨晚又花开了。”

寒池看着飘在天空的几朵白云,突然开始笑,笑出了眼泪,她还是笑……




寒池死了,是病死的。

段老爷沉痛地对着来宾说。

段家里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段家的下人都带着黑纱。门口的两盏灯笼将红色换成了白色。

段家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悲痛与沉重。

只有大房的院落里,小桃孤单地打扫着落叶,没有流泪,只是木然而呆滞地扫着落叶。

很深很深的院落里只有小桃一个人喃喃地说着话,叫着寒池的名字。

有人说,小桃也疯了,是被寒池的冤魂缠住。

有人说,深夜的时候常常听到寒池自言自语的声音回响。

又有人说,大房的风水不好,谁住在那里谁就会疯的。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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