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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届群杀《苍玄录》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9帖,此为第16帖)

(作者:逢;提交人:逢;提交时间:2021/12/6 22:55:36)

[C1区-29-3-5]和光同尘剑 发帖心情 Post By:2021-11-30 18:55:06 [只看该作者]



一、





寒玉笙觉得自己大概是姽婳门唯一一个会为钱发愁的弟子了。





姽婳者,女子娴静美好态也,曾有人评价说,听名字就不是个正经门派。说这话的究竟是谁已不可考,不过大家都觉得,不管是谁,肯定都已经凉了。因为如果有人说了这话还能好好活着,那姽婳门的大师姐如幻绝对寝食难安,可现在人家如幻还好好的呢,那这位兄台必须已经凉了。





姽婳弟子就两个特点,一是有钱,二是爱美。





这有钱吧,是因为姽婳历代掌门都极有商业头脑,新鲜花样层出不穷,什么与仙衣搭配的同款萌宠,带美颜效果的留影石,养颜润肤的灵丹……林林总总,引领仙凡两界潮流,让整个九州大陆的姑娘们,都恨不得把钱袋子兜底倒出来,用大把灵石银两把她们淹死。空了的钱袋子可不能丢,得好好收藏——这也是姽婳门推出的限量款,不便宜的哦。





至于爱美吧,就更好理解啦,但凡女子,哪有不爱美的,女修也不例外。姽婳门,光听这名字就知道创始人有多骚包了,后代弟子也很好的继承了这一优良传统。就拿门派弟子服来说吧,姽婳门是一月一换,款式争奇斗艳,美不胜收。用掌门的话来说,这叫营销,咱派的弟子各个美貌,任谁走出去那都是活招牌,不精心打扮简直是资源浪费。果不其然,弟子服同款仙衣一季比比一季卖得火爆,姽婳门愈发财源滚滚。





可眼下,寒玉笙正站在南遥城规模最大的拍卖会现场,捏着荷包里仅剩的几个铜板哀声叹气,她肩膀上的蛋生也耷拉着耳朵,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说蛋生,你卜的卦到底准不准啊,这已经是今天拍的第十二把剑了,我们一把都买不起啊。”





“谁跟你说要买这些破烂了,我们是来找妖皇剑的线索,和这些破烂有什么关系。哎,别碰我尾巴。”蛋生尖叫起来,用尾巴抽了玉笙的手一下。她是一只月狐,不过皮毛远比同类稀少,仅有的几撮毛胡乱堆砌在身上,稀稀拉拉的,实在有损狐族的平均颜值。





“线索呢?也没见啊。”玉笙悻悻缩回手,没好气地说“浪费时间,早知道还不如去卖艺,这会没准都挣到午饭钱了。”





说到午饭,玉笙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蛋生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这一人一狐嫌弃地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





“你怎么就这么穷呢,穷你还养什么灵宠,你真给你师父丢脸。”





“喂,难道不是你太能吃了,看别人家的月狐多淑女,吃一点点就饱,你一顿能吃我十顿的。”





“说过我最讨厌和那些丑狐狸相提并论 ,我可是涂山氏后裔。”说着,蛋生又用尾巴抽了玉笙一下。





“什么,你说别的狐狸丑,你照过镜子吗?”玉笙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家灵宠。





蛋生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好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没…没有。”





玉笙幽幽叹一声道:“那还是不要照了,我怕你伤自尊。”





这就是玉笙的另一桩伤心事了,作为一个爱美的姽婳门弟子,她拥有一只全门派最丑的灵宠。





蛋生是一只月狐,是灵宠中最低等的一种。资质法术都十分平平,唯一的优点是颜值高!为此倒也颇为走俏,尤其受女修们青睐。可蛋生吧……这稀松的皮毛,这光秃秃的尾巴。别人家的月狐尾巴好似一条大围巾,围在脖子上又时尚又保暖,自家这只,尾巴活像一条鞭子,还会抽人!在门派时,常有姐妹们好奇地问这是什么灵宠,待看清是月狐,无不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玉笙,疑心她虐待灵宠,让玉笙羞得无地自容。





就这么一只丑狐狸,脾气还特别臭,动不动就甩脸色,诽谤主人,偏偏玉笙还拿她没办法。一者姽婳门是主修灵宠的门派,门规第一条就是要善待灵宠,虽然玉笙觉得门规应该再加一条,灵宠要善待主人,可最终还是得依着门规,好吃好喝伺候着蛋生;这二者呢,则关乎玉笙的一个小秘密。





玉笙一直觉得蛋生不是普通灵宠,因为她是在门派禁地捡到蛋生的。





玉笙到现在还记得她偷入后山禁地的那个夜晚,那天的月光像水一样,是真的,不是形容词,是玉笙亲眼看见月光一滴一滴落下来,汇聚成一只小小的银碗,碗里的月光轻轻摇晃,散发出清冷的桂花香,香味勾得玉笙心里痒痒的,特别想尝上一口。





于是她就真的凑了过去,却从碗中月光的倒影里,看见一个身影缓缓走来。碗中月浆摇晃,玉笙看不清那个女子的面容,只看见她身着宫装,华裳委地,那裙裾像是从玉笙心上拖过去一般,那一瞬间,玉笙仿佛看见冰河初融,春风化雨,听见花谢花开,蛙鸣蝉唱,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女子走过的地方鲜活起来,眨眼间兔走乌飞,万物生长。





玉笙看得呆了,等她回过神,碗里的月光已经空了,只剩下最后一滴,在碗壁上滚来滚去。不知哪里传来一声轻笑:“给你。”玉笙便鬼使神差的端起碗,任最后一滴月光滑落进嘴里。月光有点凉,不等她细尝,便哧溜一下滑进喉咙里,之后玉笙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玉笙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禁地边缘,手里还捧着一只灵宠蛋。当值的弟子说她是误入禁地幻阵,幸而并未深入,只是做了一场迷梦。可是,玉笙始终不相信那是梦,梦境实在太真实了,玉笙现在回忆起来,还会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心扑扑直跳呢。





于是玉笙便对手中的灵宠蛋寄予厚望,像宝贝一样供着。初时还有些心虚,怕偷闯禁地被发现,又怕自己的蛋太过珍奇,启人觊觎。可过了些时日,压根没人发现蛋有何异样,只有大师姐有一天用试探的语气问玉笙:“小师妹啊,你手里那个,是个月狐蛋吧?这会不会有点,太低调了。我说啊,不用总想着给家里省钱,咱有钱,随便花!”





玉笙这才知道,自己成天宝贝一样捧着的,原来只是个月狐蛋,只好回答师姐:“小妹刚入门,契约术还不熟练,先用简单的做练习。”师姐立刻露出了“咱家孩子咋就这么懂事呢”的姨母笑,转身又甩给玉笙几十万银票。





玉笙现在无比想念大师姐,还有银票。可惜门规规定,凡不经宗门派遣独自下山历练者,一应法宝财产均不得携带。说起这茬就又要怪蛋生了,才出壳没几天,就连哄带骗拖着玉笙一起溜出来,说是要去寻找一桩天大的机缘。玉笙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魔怔了才会信她的鬼话,因为当时蛋生说了句:“只要找到妖皇剑,我立刻就能成为妈妈那样的大妖怪,然后就可以回去继承妖皇之位了。”





妈妈两个字撩得玉笙心里痒痒的,她想起那晚分给她月光喝的女子,如果自家灵宠能变身成那样,那颜值……玉笙光想想都一脸傻笑,脑子就那么一抽…





现在玉笙怀疑什么妈妈压根就是骗人的,因为蛋生除了颜值和食量异于常狐,其他地方根本没差别啊。还当妖皇,简直是异想天开。





一人一狐吵着吵着,不知不觉轮到了最后一件宝物登场,于是随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彩带从天而降,帷幕缓缓拉开,宝物闪亮登场——既不是被捧着也不是被抬着,而是被两位美貌的司仪小姐一左一右牵着——竟是一位活生生的大美人。





寒玉笙万没想到这无良的拍卖会竟敢当众拍卖人口,脑袋一热就准备往前冲,却被蛋生尾巴一卷,套住了脖子,勒得她一口气没接上,呛得直咳嗽。





“我说,你行侠仗义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明明是个大美人。”





“如果是妖呢?是妖你还要出头吗?”





“原来是妖啊……”玉笙闷闷不乐地停下来。接着便听见主持人开始介绍,说这是一种名为琉璃花的植物所化人形,又名美人香——果然是妖怪。





“怎么知道是妖怪你一副郁闷的样子,是你想闹事没闹成吧?”





当然不是,其实玉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郁闷。





拍卖人类当然是不对的,那拍卖妖怪呢?她想起宗门里大家也会买卖灵宠,既然灵宠可以买卖,妖怪似乎也可以。可是,看着台上木木呆呆的美人,玉笙心里总觉得堵得慌,或许是因为这美人香长得太像人了吧。“算了,蛋生,不看了,我们走。”





“那怎么行,线索还没找到呢,这都最后一个了,说不定线索就在这里。”





玉笙只得留下来继续看,此时已经竞价了几轮,可主持人似乎对出价不太满意,便让美人表演起才艺来。玉笙对此一窍不通,看着台上的美人神情木然,无论弹琴还是舞蹈,眼都未曾眨上一眨,活像一个被画上了五官的傀儡,实在让人意兴阑珊得很。其他观众也不买账,现场一片嘘声。主持人脸上直冒汗。





这时台下有人喊:“我生平就一个心愿,想看看这不穿衣服的美人到底啥样,不如主人大方一把,请大家开开眼吧。”场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又有人喊道:“不过是株植物,穿什么衣服,难道一朵花也知羞耻么?”现场又是一片口哨声。





主持人也觉得有道理,在美人耳边说了句什么,美人便毫不犹豫地解起了衣扣。她身上衣物款式繁复,她便站在那里,迎着无数道评判、淫邪、贪婪的目光,用一种无比坦然的动作松开衣带,再一粒粒解开衣扣,眼看衣物便要滑落。





“够了!”寒玉笙终于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捞起正在滑落的衣裳,重新披回美人肩头,系上。然后把她挡在身后,双手叉腰大骂道:“你们都够了。我忍你们很久了,就算她是妖怪,就算和你们有仇,有种一刀杀了就是,一边说有仇一边肖想人家,你们恶不恶心啊,我呸!”这一句她用上了真力,直传到每个人耳朵里,震得大家耳朵嗡嗡直响。





拍卖场里一下炸了,主持人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终于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侍卫,侍卫。”台下立刻有十余道身影同时向拍卖台扑过去,其中颇有几个修士。却不是拍卖会的侍卫,而是打算浑水摸鱼的。





玉笙虽是姽婳弟子,可入门才数月,本领属实稀松,眼看着不敌,此时,玉笙身后的美人忽然动了。她眼睛眨动了一下,一抹神采从她纯黑的瞳仁中泛起,又随着睫毛颤动迅速荡漾开来,整个人便活色生香起来。





美人香本有倾城之姿,只是此前如木雕泥塑一般,并不如何动人。此时只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便让全场都静了下来,只听到吸气吞口水的声音。玉笙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下一刻,就被这活过来的木头美人一把拽住,拖出了拍卖场。





二、





美人把玉笙放在一个小土丘上,围着她绕了几圈,摆出一副凶巴巴的神态,恶狠狠道:“小姑娘,刚才你可是坏了我的大事,你要怎么赔我。”





玉笙却没有答话——这位美人姐姐活过来的样子实在太美了,且身上的衣扣之前被解了大半,香肩半露,肤如凝脂,玉笙看得呆了。





美人儿见状,索性除下外衣,大大方方地在玉笙面前转了几圈,咯咯地笑了起来,“人类真是奇怪,衣服本来就是你们人类给我穿上的,穿不穿又如何。说,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坏我好事。”说到后半句,神情又凶狠起来。





玉笙一听就炸了,毫不客气地回怼道:“你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那些人想害你我想帮你这都看不出来?我哪知道你们植物真的连成精了也不知道羞耻,明明那么厉害还情愿让人看的。好的,现在知道了,以后决不会拦着你了。”一番话气势逼人,就差指着鼻子了。





美人儿之前只想吓唬下玉笙,闻言倒有些动气了,她不满道:“啧啧,什么礼义廉耻,那不都是你们人类弄出来的,凭什么让我们妖遵守,你们人类都是这么讨厌,又愚蠢又傲慢。 ”





“我看你是嘴上说讨厌,心里明明很羡慕吧。不然你干嘛要变出一副人类的样子,当你的花不好吗?”





美人儿大约没遇见过人这么对她说话,气得脸都红了,“你懂什么,变人形当然是为了捕猎,做个诱饵引人上钩,再吞进肚子里,就像这样。”说着便现出原型,摆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可是,她原型只是一株花,再怎么花瓣开合,花枝乱颤,还是一点也不可怕啊。玉笙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时蛋生从玉笙衣服里探出个脑袋,兴高采烈地喊:“怼她怼她,不用怕,她也就吓唬吓唬你,她根本就不能伤人。”





“哦,那算了,不怼了,那多胜之不武。”玉笙反而住了嘴,一幅提不起劲头的样子。





“怼啊怼啊,干嘛不怼,你不知道她平时有多拽的,难得看她吃瘪。”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们一族的秘密。”美人直盯着蛋生,语气严厉,已是面含杀气。





刚还耻高气昂的蛋生立刻一缩脖子,躲回了玉笙衣服里,“快保护我,她不能伤人,可以杀狐的。”





玉笙迅速把蛋生裹进怀里,紧紧搂住,如临大敌地看着美人。她搂得太紧了,蛋生险些透不过气,在衣服里挣扎起来。





美人儿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人一狐,目光凉凉的,看得玉笙后背都有点发毛了。





蛋生又把脑袋探出来,幽幽地说:“唉,其实她也挺可怜的。她们琉璃花一族天生就不能伤害人,只有人类先有敌意的时候才能反抗。本来她们在极北之地活得好好的,人类却不放过她们,全族都被人连根挖了,拿去做药去了,好可怜的。”





“这么惨?”玉笙没想到美人儿姐姐竟有这么悲惨的往事,倒有些同情起来。





“是啊是啊,最可怜的是,就算想复仇,她还是不能伤害人类,只有先引诱人类对她起邪念,才能动手。嗯,就像刚才那样。实在是太可怜了。”蛋生嘴里这么说,语气里却根本没有同情的意思,倒是幸灾乐祸得很,还一边说一边偷瞄美人儿的脸色。





听到这里,玉笙才知美人姐姐方才当众解衣竟有这一番打算,肃然起敬起来,转向美人儿,大大方方道了个歉:“你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奇女子,刚才是我不对。姐姐莫怪。”





“哈,什么奇女子,明明就是个大男人。他们琉璃花无论雌雄化形出来都是美女,连性格都变得扭扭捏捏的,不男不女。”





“男人忍辱负重,为族人复仇,一样可敬。你怎么不早说。”





“刚才明明是你直接就冲上去了,我哪来得及说。再说,如果我说了,你就不管了吗?”





玉笙仔细思考了一番,闷闷地说:“那似乎还更得管了,那些人是很讨厌,但也不该死啊。要不管他们,不是都得死了吗?”





“你立场怎么就这么不坚定呢,你到底想帮哪边啊。”





“当然是那边有理我就帮哪边啊。”玉笙理所当然地说。





眼看这一人一狐旁若无妖的聊起天来,一直直勾勾盯着蛋生看的美人儿忽然开口了:“苏静然,竟然是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副丑样子?”说着拿出颗留影珠,对着蛋生一顿留影,然后把珠子珍而重之放进怀里,“等回妖界,我也来搞个拍卖,不知道多少妖抢呢。你妖缘那么差,谁不想看你笑话呢?不行,我可舍不得卖,还是自己留下来欣赏最好。”越说心情越好,最后竟咯咯笑了起来。





蛋生歪歪头,一幅懵懵懂懂的样子:“你在说什么,谁是苏静然,苏静然是谁,我们听不懂啊。”





“苏静然,你能再假点吗?就你这张臭嘴,就算再被关五千年,一样臭气熏天。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会沦为别人的灵宠。”





蛋生一下子蹿到玉笙的头上,尖声说:“惊鸿,你都沦为货物了,哪来的脸笑话我。”





美人儿倒也不恼,“哈,苏静然,你这是承认了。”





“没有,我没有,我不是,我什么也不知道。”蛋生又钻回玉笙衣服里,这回索性连头也钻进去了。





美人儿没再纠缠,而是自顾自的说:“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狐族也算有恩于我。看到你回来挺好的。涂山雅护阵不出,你妹妹不问世事,我又不能服众,你不知道这些年妖族都乱成什么样了。”她转头看向西北方,目光晦暗难明,许多情绪在她眼中浮出又隐去,“回来吧。妖皇剑又要出世了,就在那个方向。这一次你还会再错过吗?”





蛋生依旧一头扎进玉笙的衣服里,一动不动。





于是美人儿又深深看了玉笙一眼,“真的有可以不论种族不问亲疏只讲道理的人吗?”





“不问亲疏肯定不行,帮亲人,必须的!”玉笙不假思索地答。





美人儿哈哈大笑起来,“人类,你真有意思。不过我提醒你,可别被苏静然骗了,九尾狐可是会吃人的。”说话间已经消失不见了。





三、





“就是这里吗?” 一个月后,玉笙终于带着蛋生来到这个叫“竹里”的小村子,四下打量起来。





村子不大,一半被淹没在竹海中,另一半竹楼错错落落,此时正是傍晚,暮色四合,炊烟袅袅。





“看起来很普通啊,那个美人儿哥哥说得真的靠谱吗?”





“惊鸿五千年前就是仅次于四圣的大妖了,他们族根本不会骗人。”蛋生坐在玉笙肩膀上,尾巴一晃一晃的。





“哦,那我们,真的要去夺那个什么妖皇剑吗?”





“那当然,我可是要当妖皇的,只有找到妖皇剑的人才能继位。”





蛋生的口气太理所当然,玉笙将信将疑。原本她觉得蛋生完全是胡吹大气,但是从惊鸿叫蛋生苏静然开始,她的心里就有了一丝相信。





其实玉笙知道苏静然,那次偷入禁地之后她悄悄打听过,禁地里已被囚的大妖,正是九尾狐苏静然。那么蛋生就是真正的天狐血脉,将来夺神兵,任妖皇,似乎也并不是不可能。





要是自己有只颜值超高还是妖皇的灵宠……玉笙越想越美。





一人一狐开始在村子里打探消息。出乎意料的是,村子里藏有神剑的事似乎根本不是秘密。村里无论男女老少,聊起掌故时第一句话就是:“我们村可是有神剑守护的,就在那片竹海里。”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剑,有什么故事,那就五花八门,一个比一个神奇了。玉笙几乎立刻就想去竹海里挖神剑去了,蛋生却说要等待时机。于是她们便小住下来。





这里的人都没听过什么姽婳门,但是玉笙长得好嘴甜力气大还手脚勤快,谁家有个搬石碾子修屋顶之类的活她都抢着做,很快村里所有三十岁以上的妇人都把她宠得跟女儿一样,每天都有人抢着拉她回家吃饭。至于蛋生,竹林里有数不清又肥又呆的竹鸡,见了人都不知道怕的,蛋生认为它们环保又美味。





后来,玉笙只有在每次打着饱嗝下决心回去好好辟谷的时候,才会带着点罪恶感问:“真的不用去竹林里挖竹笋——呃——神剑吗?”蛋生依然高深莫测地回答:“静待时机。”大概她也舍不得那些竹鸡吧。





吃人家的嘴软。所以,当顾家奶奶哭着跪在玉笙这个“大门派来的神仙”面前,求她搭救自家被妖怪缠上,已经快死了的孙子时,玉笙没好意思把自己根本没正经学过几天法术的事说出口。又想这妖或许也没什么厉害,便壮着胆子上门除妖。





顾公子半倚在窗前,他五官生得极好,久病的苍白反而给他增添了一抹出尘的风致。他手里掩着卷书,却久久没有翻页,而是一直看着窗外的水车。





水车是竹制的,十余个小竹人被水流推着,有的推磨,有的拉锯,有的纺纱,一圈一圈,周而复始。小人儿的头是半截竹子做的,上面用粗劣的笔法画着五官,可动起来的时候,这眉眼就变得生动起来。





窗外的竹子上坐着一个小姑娘,她看起来有十五六岁,脸上的神色却有种孩童般的纯净。她身下的竹只是稍稍弯了一点,风过的时候,竹枝摇曳,她也跟着摇晃起来。





每当小竹人的纺车转过一圈,顾公子就会抬头,碰上小姑娘的目光,这时凝在他眉宇间的愁绪就会散去一些。





“你说,我们是不是根本不应该过去啊?”躲在旁边偷看的寒玉笙有点迟疑地问蛋生。





“怎么了,你怕了?你想想顾奶奶的眼泪,和她的红烧肉啊。”





“我就是觉得,我们这时候出场的话,看起来会很像反派。”





“你能不能有点立场,你看到没,顾公子都快死了。”





可能是她们说话的声音太大声了,小姑娘从竹梢上跳下来,轻盈得像一片竹叶坠地,飘落到她们面前。





“嘘……”小姑娘把手指放在唇边。然后踏着竹枝,把她们引到了竹林深处,之后嘤嘤嘤就哭了起来。





“哎哎哎,你哭什么啊,我们这不是还根本没开始打吗?”玉笙挠挠头,她不怕吵架也不怕打架,就怕女孩子哭。





“我也没说一定要打你啊,你到底有没有害顾公子,我们可以先讲道理。”玉笙已经用上了最温柔的语气。生怕把这个瓷人一样的小姑娘碰破了。





可小姑娘只是摇了摇头,哭得更伤心了。大滴大滴淡绿色的眼泪落下来,连眼泪都带着竹叶的清香。





蛋生抽了抽鼻子,“她确实没有害过人,她身上的妖气很纯净,没有摄取过人的精气。”





玉笙长舒一口气,“那太好了,既然不是妖怪害人,不就根本不关我们事了。快走快走,我脑袋都快炸了。”





小姑娘急了,“你们怎么这样啊,顾公子都快要死了,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玉笙奇道:“既然不是你害的,那就是他本来身体就不好。那还不赶紧找医生,我着急又有什么用。”





“我,我本来是想他死的,现在又不想他死了,可是,可是如果他不死,我就要死了……”小姑娘捏着衣角,抽抽噎噎的,现在她不敢哭出声了,可淡绿色的泪珠还是扑簌扑簌直往下掉。





“可是你本来就要死了,不是吗?”蛋生忽然跳到小姑娘肩上,用尾巴在她脸上左蹭蹭,右蹭蹭,“还真是愿蝉,真没想到现在还能看到活的。”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你认识我?”





玉笙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天,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他死你死的。我都糊涂了,到底是谁要死了啊。”





蛋生又跳回玉笙肩上坐好,“你让她自己说呗。”





小姑娘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开始讲:“我叫小蝉,我是一只愿蝉,我们这种蝉要在地下蛰伏九百九十九年才能破土,而化蝉之后只能活一个夏天。除非有人类用生命许愿让我们活下去……”





“这么可怜啊。这应该,没什么人愿意吧?”玉笙有些同情地看了小蝉一眼,她觉得小蝉挺可怜的,可是,如果让自己牺牲性命救她,那肯定不行啊。





蛋生猛点头,“就是,就是,他们竟然还没灭绝。大概也快了,没准这就是最后一只了。”





这幸灾乐祸的口吻实在惊到小蝉了,她生气地反驳道:“谁说的,你们不愿意不代表没人愿意,顾公子就愿意的。”





“没准只是骗你的呢。现在离白露只剩两天了。快没时间了吧。”蛋生漫不经心地说。





“你胡说,顾公子怎么会骗我。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对我特别特别好,是我舍不得他,才拖到现在的。而且我现在……又不想他死了。”





眼看小蝉又要开始嘤嘤嘤,玉笙赶紧喊:“停停停,你哭什么哭啊,顾公子是自己本来就得了病,又不是你害的。他愿意帮你,说明他是个好人,那你以后好好活着念着他好不就得了。再这么哭哭啼啼磨磨唧唧,最后他病死了,你也冻死了,那不是太冤枉了。”





“可是,其实我可以救顾公子的,我们愿蝉因愿而生,可以受愿和可以许愿。如果我用生命许愿的话就可以救他的。我有时候想,如果我没有这样本事就好了,那他注定是要死的,我也没有办法,就不用这么愧疚了。可是,可是,现在我明明可以救他的,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为我死呢。”小蝉说着又开始哭。





“怎么就这么纠结。烦死了。”玉笙使劲挠头。





蛋生却忽然问:“小蝉,顾公子知道你可以许愿救他这件事吗?”





“应该……不知道吧,我没有告诉过他。”





“你太天真了。小蝉,你们一族的愿望可不止能治病救人,当皇帝,得金山,变美丽,甚至有一个修仙门派,老祖宗就是靠愿蝉脱胎换骨,才得以修行,后来他们门内一直有秘传,怎样诱骗愿蝉来实现愿望。”





小蝉听得脸色发白,“不可能,顾公子他不会的。”可是她的声音已经颤抖起来。





四、





玉笙带着蛋生去拜访顾公子,她们把小蝉变成原型,又贴上了姽婳门的隐身符,藏在袖子里。





顾公子还在窗前看水车,书也还在原来的位置,似乎这么长时间,他一动都没动过。





看到玉笙,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是奶奶请你们来的吧?其实我的病是天生的,很小的时候就被断定活不过二十岁。奶奶也早知道这件事,只是老人家总是不肯相信,爱把原因怪到其他人身上。劳烦两位了。”顾公子的声音很温雅,让人很难生出恶感。





“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小蝉是愿蝉的?”玉笙劈头就问。





顾公子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玉笙这么直接。他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说:“你们猜得没错,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玉笙几乎一听就怒了,可是小蝉在她袖子里挣扎起来,似乎马上就想出来。玉笙赶紧按住她。而蛋生用爪子按按玉笙的肩膀,示意她安静一点,继续听。





顾公子却神情坦然,他给玉笙泡了一盏茶,又用竹杯装了一盏,推到蛋生面前,茶汤浅碧,浮沫成花。





“我做错了什么呢?我从小就被很多名医诊断活不过二十岁,所以,当我知道我有机会活下去,药材只是一味蝉,即使不入药秋天也会死去的蝉。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可是小蝉不是蝉!”





“没错,她是蝉妖,可是,蝉妖和蝉到底有什么差别,为什么你觉得对蝉可以做的事,对蝉妖就不对了呢?”





“当然不一样,小蝉和我们一样会哭会笑会说话,而且,她从来没害过人。”





“说得不错,”顾公子点点头,“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玉笙眉头都快拧起来了,“你能说直接点吗?”





顾公子又笑了,笑容里竟有一闪而过的温柔:“就是说,当你看到她了,和她说话,你就再不忍心看到她死了。就比如,你很爱吃兔子,可这只兔子是你养了很久的,你又不忍心吃它了。”





玉笙想,我没养过兔子,狐狸倒是养过一只,于是她看了蛋生一眼,蛋生冲她阴恻恻一笑,吓得她打了个哆嗦,想都没敢继续往下想。





“当时告诉我办法的是一个老道士,他自称是万仞山的老神仙,他说我只要一直默念‘我愿意奉献生命许愿’,就能招来愿蝉,他还给了我一张遇见愿蝉就会发光的符咒。开始的时候,我并不太相信,也怀疑过他另有目的,可是我已经是个没有几天好活的人了,我又有什么可以失去呢?于是,大概第五天的时候,符咒发光了。那天是芒种,午间下了一场雨,雨初停的时候竹叶还淅淅沥沥往下滴水,小蝉和雨滴一起敲响了我的窗,我是直到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愿蝉并不是一只蝉,而是一位可爱的姑娘。”顾公子说这些的时候一直侧身看着窗外,玉笙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莫名觉得不应该打断。





“她说她是随着夏天第一声雷声破土的,之前她在土里呆了很久很久。那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声音,水流动的汩汩声,泥土翻动的窸窣声,动物在地洞里窜过的嘁喳声,她最喜欢的就是雷声,因为只有雷声不一样,会让她觉得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她说她知道破土之后只能活一个夏天,可是她不后悔,因为她太想看看这个世界了。然后她就不停的感谢我,说没想道刚破土就会遇到我愿意帮她。她说她可能是最幸运的一只愿蝉了,可是她也没见过其他伙伴,不知道大家怎么样。我想起老道送我的那本书,里面记载了怎样接近愿蝉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许愿,我想,或许她的伙伴们,最终都化作人类的愿望了吧,那一刻我几乎动摇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没有多想活下去,大概是太早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家人禁止我接触一切易于沉溺的东西,生怕进一步缩短我本就短暂的生命,所以,我甚至没有体会过喜欢,体会过执着。我当然想活下去,如果不能,似乎也没关系。于是我对小蝉说,夏天还很长,她可以先到处去看一看,等夏天结束的时候再回来。她那么好奇,第一次看见这架水车的时候,她看了整整一天,然后告诉我即便马上死了,她也不后悔了。我想,她至少应该先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哪怕她或许就不会再回来了。”





顾公子说得很慢,不时停下来,似乎沉浸在回忆中,袖子里的小蝉一直在轻轻颤抖,玉笙的袖子都快湿透了。





“可是她一定要留下陪我,她说她们妖族寿命很长,只要我帮她,她以后有很多很多时间去看,而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她说了这句话之后又怕我听了难受,一个劲道歉。之后她就一直留下来陪我,一直到现在。”





说到这里,顾公子停了下来,许久才轻轻说:“夏天就要过去了啊。”





玉笙是个坐不住的,听故事听得心里左右不舒坦,只好一直玩茶碗盖,直到顾公子又给她续上水,她才发现茶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完了,竟是一点没喝出滋味。她有些烦躁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你刚才不是一直在说小蝉好吗?那为什么还一直骗她。”





顾公子踉跄了一下,又剧烈咳嗽起来,似乎一个续水的动作已让他不支,玉笙赶紧把茶壶接过去。





顾公子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脸色苍白得有些透明。他的衣服很宽大,或者只是因为衣服里的身躯太过单薄。他走到窗前,当风扬起他的袍袖时,玉笙有种错觉,觉得他随时会随着风一起消失。





顾公子的语气变得很悲伤,他说:“是,我还是骗了她,因为我想活下去啊。说来真是可笑,如果不是她,我或许不会这么想活下去。她一直缠着我讲故事,问这问那,有时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都用充满羡慕与好奇的神色去聆听,于是,连我说着说着都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很有趣了。后来,我开始给她说一些我听来或者从书上看来的事,甚至凭想象编造一些事讲给她听,看到她眼里的憧憬和向往,我越来越嫉妒她了。我嫉妒她有那么多明天可以向往,她的未来似乎无穷无尽,哪怕我的承诺是虚假的,可是她的快乐那么真实,那么炫目。可是我呢,从我记事开始,终点就被划好了,我从来没有尝过过期待的滋味,透过明天望过去的永远是一片黑暗,我有时候想,要是没人告诉过我这些该多好,哪怕还是活不到二十岁,但至少我真正的活过,可现在,我没有活过,一天都没有。我不甘心啊,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有错吗?她本来就是一只蝉,如果没有我她也会死,她为什么不能成全我呢?至少这段时间,我对她是真心的。”





“你果然一直在骗我。”小蝉终于忍不住从袖子里滚了出来,“如果你真心想让我帮助你,那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我,如果我喜欢你也会愿意帮你的!可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又没强迫你帮我,明明是你自己说要帮我我才来的。我本来可以去找其他愿意的人的。”小蝉越说越伤心,抱住玉笙呜呜哭起来。





顾公子大概没料到小蝉会忽然出现,脸色白得更厉害了,他转向小蝉,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姿态问:“那如果我现在向你道歉,告诉你真相,你会原谅我吗?”





小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是拼命摇头。





玉笙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这会见骗不下去,又来求人家,小蝉才不会再上当了。”小蝉也哭着点头。





“那看来是没希望了呢。”顾公子忽然笑了,笑容竟然前所未有的轻快,连玉笙都觉得被晃了晃眼睛,“既然你不愿帮我,我命数已定,再无法强求,那么,回到最初的约定吧。”





顾公子双手合十,神态庄严,“我愿意用生命许愿,愿小蝉姑娘从此不受岁月羁绊,一生顺遂,平安喜乐。”一句话说完,顾公子刹那白头。





玉笙和小蝉都看呆了,小蝉达成了最初的心愿,神情却一片茫然,没有半点欢喜的神色。





愿成最后一步叫结契,需要两人各以一束头发交缠,小蝉心情激荡,一个简单的结,却怎么也结不上。最后还是顾公子接过手,将两束头发细细编织起来。





他们离得那么近,心跳相和,呼吸相闻。最后两束头发系成一个心形的环结,青丝白发,紧紧交缠,再也拆分不开。





小蝉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得深沉起来,一对宽大透明的蝉翼在她背后展开,她的相貌并没有变化,却像一下子成熟起来,只是神情依然一片空茫。顾公子的遗体在她怀里,嘴角含笑,轻得几乎没有份量,恰似一具蝉蜕。





这时候,从进屋开始就一直沉默的蛋生忽然开口了:“愿蝉化形只是修行之始,传说修行大成的愿蝉甚至可以逆岁月,溯光阴,转死向生,只是得以化形的愿蝉太少,谁也没有见过。”





小蝉听见,若有所思,神情渐渐变得坚定起来,良久终于放下顾公子的遗蜕,从窗口飞了出去。





五、





待小蝉飞走,玉笙感叹道:“这顾公子最后倒也干脆,还是算一个守信的人。”





蛋生却摇摇头,从顾公子袖中衔出一枚黯淡无光的符咒。





玉笙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你真笨,这还看不出来吗?这就是那枚遇到愿蝉会发光的符咒啊,果然是万仞山手笔,看来这事情还没完呢。”





玉笙听得糊涂了,“那顾公子不是应该一直都知道小蝉在身边吗?为什么刚才还那么说?”





蛋生却摇摇头,“你别问我,人类的真心有时候他们自己都未必明白,何况我们妖呢?时机到了,快跟我来。”说着已经向外面的竹海里跑了过去。





玉笙这才发现屋外的竹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大放光明,绿色毫光从地面冲天而起,映照得翠竹根根如玉。玉笙忙跟着蛋生冲进竹林,远远看见一把长剑插在地面,像在静静等待什么。这剑形制奇特,自柄至身,都像两把剑交缠在一起,直到剑尖处,才合而为一。





“这就是妖皇剑。”蛋生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庄重。玉笙便想上前拔剑,却被蛋生用尾巴缠住脚踝拖了回来,“别急啊,还有客人呢。”





话音刚落,便见一灰衣老道鬼鬼祟祟在竹林**现身,他往玉笙的方向看了一眼,却似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大刺刺就去拔剑。





剑上原本柔和的绿色光晕陡然明亮起来,老道被震了出去,惊叫一声跌出老远。他还不死心,又试了几次,每次都被远远弹开。最后一次,他主动走向玉笙,似有逼迫玉笙去拔剑的意思。





这时竹林里忽然发出一阵轻笑,“嘻,不要脸,竟连刚入门的小辈也要欺负。万仞山的门风就是这样的吗?”





听到声音,玉笙又惊又喜,连唤“大师姐大师姐!”可不正是玉笙日也念夜也念的大师姐如幻。





“小师妹,你尽管去拔剑,这老杂毛交给我对付。”大师姐依然只闻其声,却已经出招。一只神情傲慢的五彩鸾施施然现身,正是大师姐的灵宠。交手几合,老道士似吃了亏,气急败坏地避进竹林,然后两个人的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远。





“去拔剑吧。”蛋生说。





玉笙早就跃跃欲试了,闻言马上用手握住剑柄,试着一拔,竟轻轻松松就拔起来了。她没想到那么容易,倒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是妖皇剑?”





“妖皇剑,本名和光同尘剑,是初代妖皇和她的人族爱人共铸,需倾心相爱的一人一妖引动,方得现世,上一次现世,还是五千年前。”





玉笙低头细看,果然两把交缠的剑柄上,一把刻着和光,一把刻着同尘。





“倾心相爱的一人一妖,咱两感情有那么好吗?”玉笙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问。





之前一直很严肃的蛋生脸色变了变,还是忍不住怼道:“你脑子里到底都装着什么,当然是指顾公子和小蝉。”





玉笙闻言沉默了下来,她想起顾公子和小蝉隔着窗相望的画面,心里仿佛被轻刺了一下。她想了许久才问:“所以这都是你计划好的,你一早就知道他们是相爱的?”





“不是我,设局的另有其人,刚才那个老道是万仞山的何镇海,他就是当年那个因为愿蝉成道的人,顾公子招愿蝉的办法和符咒都是他给的。我只是静观其变。”





玉笙心里有些怪怪的,朝夕相处的灵宠,似乎转眼间就换了一个狐。但她还是把剑递给蛋生,蛋生却摇摇头不接剑,只让玉笙把剑柄上镶嵌的石头给她。





她把石头握在掌心,妖气立刻暴涨起来。最后,她化身成一位宫装女子,身形和玉笙当日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这位,身后飘着九条又华丽又蓬松的大尾巴。





玉笙忍不住伸手想摸一下,却被九条尾巴一起抽了一下,“我最讨厌别人摸我尾巴了,我故意把尾巴变成那样,就是不想你乱摸。”依稀还是熟悉的口吻,可玉笙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离开自己了,再也挽留不住。





“你就是苏静然,我那天看到的人就是你对吧?你是利用我逃出来?”





“我从来都不是被囚,呆在那里只是为了昔年约定,你出现的时候,就是约定完成的时候。我用涅槃法重生了自己,拿到三生石的时候,就是我恢复前生实力的时候。其他的,你自己回去问慕容白吧。好了,现在我要走了。”





玉笙这才发现之前和蛋生的灵宠契约已经自行破碎了,她有些疑惑地举起手中的剑,“那这个呢?你不要了吗?你不是为找它而来的吗?”





“只是说找到它的人继位,又没说要拿着它,我已经找到它了,现在它是你的了。事实上,我根本用不了它,只有对种族之别没有丝毫偏见的人或妖才能拔起它,这是你的机缘。”





“真给我啊,这么宝贝的东西,我们找了那么久,要不还是你拿着吧,你要去做大事,也许会很危险。你只要不恨我们不就行了。”





“玉笙,你记住,我是要继位妖皇的。我个人可以不恨人类,但身为妖皇,我代表的就是整个妖族,我没有权力代表他们放下仇恨。”苏竟然的声音优雅而魅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直到此刻,玉笙才真的相信,她的蛋生真的不见了,以后再见,或许就要叫一声妖皇陛下了。





苏静然化作原型,一头威严而巨大的白狐向着妖界方向,一边奔跑一边朗声念道:“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九条巨大的尾巴在她身后招展。





“什么意思?”玉笙摸着剑柄上的铭文,大声喊。





苏静然带着戏谑的声音远远传来:“要解决纠纷,只要把敌人打一顿,打成灰尘就解决了。主人,你要好好努力啊。”



第29届群杀《苍玄录》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9帖,此为第17帖)

(作者:逢;提交人:逢;提交时间:2021/12/6 22:55:53)

[C1区-29-3-6]遇 发帖心情 Post By:2021-11-30 19:20:43 [只看该作者]






【1】





“小石头,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好啊,初心草。”


“我不叫初心草,我叫琉璃,太阳光一照射就特别五颜六色的琉璃。”


“哦,小琉璃。”


“从此你的名字就叫做望月,一直可以看到月亮。”


“可是我望不到月亮啊,你也照射不到阳光,我们都在日月之上。”


“知不知道你很讨厌啊臭石头,草儿才不要在日月之上,我要到凡间去,我要去喝露水,要去和月亮跳舞,还要在阳光里面洗澡。”


“哦,好吧。”





在太阳之上的苍穹,有一座岛屿自成一界,在这一界往下看,能够看到太阳和月亮,便也能看到被一团迷雾包裹的人间。


琉璃草和望月石就生活在这一界,许多年以来,他们从偶尔到人间去游历的仙灵嘴里听到了太多人间的故事,都心生向往,尤其是琉璃草。


经过万年的修炼,望月石莫名其妙的结出了石丹,这样他就可以正式的选择去人间游历,可是琉璃草却没有任何希望,从来没有一株草儿可以到人间,因为草儿的本名叫初心,初心最忌讳的是沾惹因果。





望月石其实对游历没有什么兴趣,他习惯了每天和琉璃草聊聊天,发发呆,觉得这种日子很舒服。


直到最笨的自己也都看出来琉璃草的闷闷不乐,而且一连几天都在对着自己的石丹发呆。


“我向去人间走走”终于,琉璃草鼓起勇气,瞪大了双眼直直的盯着望月石。


“可,可,可是你不能去。”


“如果你愿意把你的石丹给我,我就能去了。”





琉璃草并不知道石丹的秘密,可是望月石知道,但是他不晓得怎么跟琉璃草说,他就是看着琉璃草,看着她的眼睛里正在快速酝酿的眼泪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很勉强的掉出眼眶,可是就是差那么一点,就是掉不出来。


“可是你怎么回来呢?”


望月石只能这样问。


“我有一个办法,我把我的一魂一魄浸泡在永恒溪里,你帮我看着,这样我的初心就不会受到搅扰,等我游历个几天,嗯几个月,嗯嗯最多几年,我就可以回来了。”





望月石沉默着。


“小石头,你好小气哦,放心我答应你,等我游历人间之后,下次你再去我就可以带着你,罩着你啦。”


琉璃草眼睛里的那一滴眼泪终于滑过了她的脸颊,虽然撅起来的嘴巴挡住了眼泪的路,但望月石还是点了点头。


至于后果怎么样,望月石心里也没有底,可能,真的就此再见了。





有两天的时间,琉璃草没有去找望月石,她在做计划,到了人间的游历攻略,然后再去叫上望月石到了永恒溪水边上。


琉璃草的一魂一魄被放进了永恒溪水里,一魂守护着她的初心,一魄藏着她的记忆。


石丹被放进琉璃草的嘴里,她用张牙舞爪的方式向望月石说再见。


可是就在她刚刚进入单向通道口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望月石对着自己笑,然后身体突然快速的化为一块石头,跌入到苍穹长空。





这是怎么回事?


琉璃草想出去,可是一股力量牵扯着她向人间飞去,通道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因为望月石擅自把石丹给了她,所以望月石要以石头的样式在人间修炼百年。


琉璃草这次惊呆了,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呼唤浸泡在永恒溪水的一魂一魄。


“小石头,你别怕,我用一魂一魄去陪着你”……





琉璃草的一魂一魄从永恒溪水里飞出来,快速的飞向已经成为石头的望月石,但这个时候有闪电像绳索一样来阻挡琉璃草的魂魄。


魂魄躲闪,终于一魄附着在望月石之上,而初心魂为了躲避闪电绳索,不知道陨落到何处。





【2】





望岳。


东岳山巅这块传说中的灵石,终于化为人形。他迷惘的看了看周边陌生的环境,意识里这两个字就蹦了出来。


这应该是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应该叫望月?


可是周边没有月亮啊,嗯,那应该是叫望岳。


他站了起来,第二件奇怪的事情就是原本自己是石头的时候,石头下面一直压着一粒枯黄的草籽,现在这粒草籽飞快的进入到他的掌心之中。


他用右手抠了一下左手掌心里的草籽,草籽就消失在皮肤之下,等他指甲离开的时候,草籽又浮现出来。


他感觉这粒草籽在向自己示威,但为啥自己不生气呢。





但凡灵物,都有前世,你的意识是被封闭了,往往你经历过人间七情六欲之后,会慢慢打开意识。


几天后望岳遇到了来此修行的时雨,时雨要和他一起去游历红尘。


他点点头,可是心里面却有一点不舒服,有一点抗拒。


连草籽都好几天没有浮现,似乎在生气。





【3】





最大的气愤来自于天地法则。


在极北之地,天地法则形成的罡风似乎要把琉璃花的根拔起。


就在望岳化为人形的那一刻,一枚红如血的果实就在琉璃花的枝头成熟,可就在那一刻,琉璃花使劲的摇晃自己的身体,并且用另一片叶子砍断了果实与自己身体的连接。


果子落在僵硬的冻土之上,化为乌有。


琉璃花所有的叶子像极了一场难产之后,无力的垂下来。





“这是你多少次折损自己的琉璃果,你可知道琉璃果成熟你就能化为人形摆脱这严寒之地。”


“我不愿意。”


严厉的声音来自于天地法则,而冷冰冰的回答则是依然虚弱的琉璃花。


“但是你违背了天地法则,你就要受到惩罚,小心我断绝了你的修行之根本。”


“我在日月之上,不于天地之间,凭什么受天地法则约束,这并非我的初心。”琉璃花挣扎着让身体上的三片叶子撑起来,面向天空,乌云化作的一双愤怒的眼睛。


“初心?你早就惹了这人间的因果,哪里还有初心可言。”





天地法则化为罡风吹向琉璃花。


地面的冻土都开始被掀翻,琉璃花的身体几乎扑倒在地面,她的身体再被一点点从冻土里拔出来。


靠近冻土的叶子被划伤,被飞来的冰凌刺伤,一些红色的液体滴了出来,转眼就冰冻在地面。


琉璃花不吭声,她只是努力的抵抗罡风,这是天地法则。


难道真的要放弃吗?


可是,可是,我不甘心啊,我还没有去赎罪


琉璃花的心里,忧伤与自责的情绪像沸腾的水,席卷自己意识海里那棕色的草籽,草籽上面出现了一些裂缝。


一旦草籽破碎,自己的初心就毁了,


那她们,还能回来吗?


还有小石头,会原谅自己吗?会记得自己吗?





一声叹息。


琉璃花感觉到风消失了。


“最后一次,下次再不姑息……”天地法则像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者,教训自己的孩子,终究不忍心。


琉璃花依然冷冷的保持沉默,可是身体在抖动。








【4】





宋思慕被顾奕臣一个巴掌掀翻在地,嘴角流出了血。


看着宋思慕玲珑曲线的**,顾奕臣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忍不住用手又抓了一把,“想清楚,嫁到剑阁,总比你做个什么客卿,还要到处找男人上床双修的好,少爷的本事你昨晚只是刚刚见识。”


扔下宋思慕,顾奕臣穿上衣服推门而去。


这是剑阁顾奕臣的宅子,门没有关,有仆人走动,会不经意的偷偷看向房间内宋思慕赤裸裸的有太大诱惑力和杀伤力的身体。


宋思慕并不在乎,反而对着这个仆人招了招手。


仆人站住,想了很久,看了看四周,然后快速的扑进房间,关上房门,然后就被宋思慕一根手指插进了喉咙。


血喷在了宋思慕的身上,宋思慕突然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百年了,自己在人间游历了百年,这人间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可是原本是什么样子?


她不知道,总感觉自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只是如同行尸走肉般,游走在这个世界。


还是喝酒吧,只有酒精可以让自己的身体和意识归于平静。





有人在看自己,当然这很正常,这些男人。


奇怪,怎么这人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宋思慕在酒肆,看着不远处一个生得还算俊俏的男人在盯着自己。


她妩媚的一笑,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这个男人的面前坐了下来。


她喝的是酒,男人喝的是水。





望岳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


“你认识我吗?”


望岳摇摇头。


“我和你上过床吗?”


望岳摇摇头。


“那你想不想和我上床?”


望岳还是摇摇头,理所应当的很。


然后宋思慕就不知道说啥了,按照常规的结果,现在面前的男人应该交钱带着宋思慕走人才对。





望岳的左手抖起来,一枚草籽突然从他的手心飞出来,停在空中,慢慢的接近宋思慕。


宋思慕看着空中的这枚草籽,眼睛开始迷离,意识海开放,她感觉到自己意识海中间撕开了一道缝隙,面前的草籽好像准备进入到自己的体内。


她感觉到恐惧,比恐惧更可怕的是,她似乎想起来一些事情。


她战战兢兢的后退,后退,然后大喊一声,飞速的逃离出酒肆。





空中的草籽像是受尽了委屈,又落入望岳的掌心。


望岳的心忍不住一阵抽搐,好疼啊。


可是为什么呢?





【5】





又一个十年过去了,宋思慕嫁给了顾奕臣也已经十年,这十年顾奕臣做了剑阁之主,依然保持自己风流的本性,而宋思慕不再与人双修,甚至也不允许顾奕臣碰自己。


但是她的性格越来越怪异,酒量越来越大,经常性的消失。


终于在十年之后,顾奕臣把宋思慕一纸休书赶出了剑阁。


在宋思慕离开后3天,剑阁被灭门。





宋思慕在一片狼藉的剑阁面前,不吃不喝跪了三天三夜,没有流泪。


三天后,宋思慕开始为剑阁复仇,她不知道顾奕臣休了自己是为了什么,可是她只是想杀人,每杀一人她内心的痛楚就会少一些。


杀人与被杀总是这样循环交替,一个月后杀人的宋思慕成为被追杀的对象。





她终于在一处丛林中重伤昏迷,在她倒地之前看到了望岳。


应该是望月吧,那个小石头……


她呢喃道,可是发不出声响。


当她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


望岳就在不远处,一座新坟前面驻足,发呆。


空中,她恐惧的那枚草籽呆呆的看着她。


她也看着草籽,什么都没有说,眼泪还是凭空的流了下来。





里面埋的是什么人?


宋思慕慢慢的挪到了望岳旁边。


“我的妻子,因为生病去世了。”


“你结婚了?”


“嗯,十年了。”





宋思慕的眼泪流得更多了,她诺诺的问道,


“那你认识我吗?”


望岳摇摇头,“可是它认识你,我想它应该是属于你的。”


宋思慕点点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回过头对着空中的那枚草籽点点头,闭上眼睛,草籽从空中飞进了宋思慕的眉心。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了下来,所有的记忆都涌进了宋思慕的意识海。


她像一个清醒的人。


其实十年前她就清醒了,她只是厌恶在人间的自己。





望岳在妻子的坟前插上了一些花,宋思慕就站在不远处安静的看着他。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你不认识小草儿吗?你不认识琉璃吗?”


……


宋思慕低声的问望岳,然后不断的提高声音,最后开始抓住望岳的衣服大声的嘶吼着,随着声音她的眼泪越来越多。


望岳只是看着她,茫然的摇摇头。


“我只是十年前见过你,对吗?”他低声的说道。


“你可不可以跟我走,我带你去找回过去的回忆。”宋思慕的声音恢复了稍许的平静。


望岳摇摇头,“我要继续在人间游历,只要我经历了七情六欲,我就能找回我的记忆。”


“可不可以让我陪着你?”


望岳摇摇头,已经有人陪我了。


“可是你答应过我,让我陪着你的,我说过我要陪着你罩着你的”宋思慕的声音重新变成了咆哮和嘶喊。


望岳迷惘的看着她。


她在哭,然后自己的心会疼。





宋思慕走了。


望岳望着她的背影,心有点空荡荡的,可是当他也转身了离开的时候,步履却轻快了很多。








【6】





极北之地,又是十年一次的果期。


琉璃花保持着沉默,三片叶子在寒冷的风中垂落着,鲜红的果子在琉璃花的头顶极其的耀眼。


阳光照在琉璃花的叶子上,折射到远处的冰山上面就出现出五颜六色的光晕,煞是好看。


可这里是极北之地,没有人能够欣赏到这样的景色。





距离果实的成熟又接近了,琉璃花冷冷的像极了这个极北之地的天气,天地间一声叹息,是天地法则对琉璃花的不忍,却也是无可奈何。天地之间有法则,不容侵犯。





琉璃花并不伤心,无悲无喜早已经是她这百年最平常的心态。


果实就要成熟了,这不是自己的机遇,这是自己的劫难。


但今天不会了,她的内心很稳,有一种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她在想,是不是自己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可是来的人究竟是谁?


一百多年了,自己从来没有找到他,自己没有去找,自己不能去,只能用最孤独的方式在这里守候着。


守候着初心,不惹因果。





来的人,不是他。


宋思慕看到了琉璃花,琉璃花看到了宋思慕。


在琉璃花的眼里,宋思慕整个身体被黑色的雾气环绕着,整个意识海像腐烂的根,就要彻底失去生命力。


人间的百年,与其说她在游历,不如说她在尽自己所能折磨自己。





他,你找到了吗?琉璃花安静的看着宋思慕。


宋思慕点点头。


他,不肯来吗?琉璃花头顶的果实马上就成熟了。


宋思慕点点头,眼泪又流了下来。


果实成熟了,掉了下来,掉进宋思慕的掌心。


果子像琥珀一样变得晶莹剔透,散发出特别的清香,这种清香逐渐笼罩住宋思慕的身体,她意识海腐烂的部分都在快速的复原。





宋思慕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一些黑色的污垢落在了她的脚下,许许多多和宋思慕有过关系的人都变成了一些模糊的污垢从她的意识海中被剥离,有顾奕臣,是的,有这个男人,宋思慕默默的说了一句再见,一切都过去了。


她的身体彻底的融入到琉璃花之中,一道霞光从天上照射下来,琉璃花飞了上去。


在空中,琉璃花多出来一片叶子,是一块鹅卵石的样子,是当初望月石的石丹,这片叶子从琉璃花的身体被剥离开,在空中旋转,飞向远方。





【7】





蓝色的永恒溪水,有碧绿色的蝴蝶在水面舞蹈,蓝色的涟漪会被风吹到空中化为琥珀般的晶莹,那是蓝色的泡沫,被蝴蝶的翅膀刺破,又化为一片浪花,落在涟漪之上,向前游去。


一株翠绿的草在风中摇曳,哼着不知名的曲子,随着曲子空气中闪着光的萤虫翩翩起舞。


一块胖乎乎的石头还在沉睡,蓝色的涟漪把他从溪水底层脱了上来,然后他就醒了,像沉睡了很多很多年。


“小石头,你干嘛不理我。”


“我不是应该叫望月吗?”


“不要,我要叫你小石头。”


“哦,那我要叫你什么?”


“我,你要叫我琉璃,太阳光一照射就特别五颜六色的琉璃。”


“可是……”


“哼,没有可是。”





初心草,这是她的本名。百年过去了,这是自己的因果吗?斩断结果,初心是否还是那时般纯净。


她看着溪水里的自己,这个时候身边的石头消失了,消失在她的眸子里。


溪水里,有曾经宋思慕的影子飘过,有曾经琉璃花的影子飘过,然后都消失不见了。


真好,能够遇见那时候顽劣的自己,义无反顾的自己;千山万水走遍,归来还是自己……


望月,或者望岳,他会有他的轮回吧,因果之后,还是初心。





“喂,小石头”


“嗯”


“你要叫我琉璃”


“好的,琉璃”


“不好听,还是叫我初心吧”


“好的,初心”


“不好听,你还记得那句话吗?”


“哪句?”


“就是那句在哪里的话”


“草儿在日月之上?”


“嗯,你知道该叫什么了吗?”


“不知道哦,叫啥?”


“人间有一种称呼,你知道不?你在人间这么久?”


“是叫什么?”


“叫外卖啊……”





第29届群杀《苍玄录》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9帖,此为第18帖)

(作者:逢;提交人:逢;提交时间:2021/12/6 22:57:48)

[C1区-29-3-7]凡世游(上) 发帖心情 Post By:2021-11-30 19:46:50 [只看该作者]

李长吉站在城门前,彻底被震撼了,城的大门比10个他叠在一起还要高,横着比前世的八车道还要宽阔。




  城门上横亘着三个巨大的字,“不知凡”。气势磅礴,如万马奔腾之势,蛟龙飞天之气,敢于天试比高,不服就站的壮烈豪气。





  长吉看看身边的师兄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出门,反而托着下巴,细细打量,口中念念有词,不时点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再看那女子依旧是一副别人欠十万块钱似的,生人勿近的模样。却见得她的背影,令人动人,不由让人生出万分美好,想要爱惜又不忍走近,恐怕打破此方此景。





  这时,不合时宜的声音想起来了。





  咕咕咕~“我肚子饿了。我好像一天没吃东西了。”李长吉捂着肚子,可怜巴巴看着白衣如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最重要的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师兄。





  “这和书所差无几啊,我……别打岔啊,小吉。”南甫略有所感,正要整几句美言佳句,却被不合时宜的打断了。





  “小吉?师兄不要乱说啊,师弟我哪里小了。哎嘿~”“找个馆子赶紧吃饭吧。吃完饭好干活。”李长吉一副气冲冲的样子,叉着腰说。





  “再给我买套衣服。”“师兄把你的储物袋也给我一个吧。用起来不是一般的方便。”“你看你都有衣服换,还那么仙气。”师弟说着,就把手伸了出来。





  “早在山上那会儿就和你说了,你没有一丝法力,给你,你也用不了。”师兄拧着眉头,摆着手臂奋力地极力解释。





  “走吧,进城吧。”女子没空看他们在卖力表演来浪费时间,催促他们。





  “嗯嗯,好,快点吧,要饿死了。”李长吉一听就果断放弃和师兄拌嘴,立刻扮作乖可爱的模样。





  女子心道,这小子机灵皮实,不如让他先进去探路,也好再作打算。





  于是道:“既然如此,你就走在前面,有什么变化我们好尽早做打算。”





  “得令!”李长吉嘻嘻哈哈,咋咋呼呼,举着手臂像只大猩猩欢快向排队的人群里飞奔而去。





  “凡夫俗子。”女子用微弱不可闻的声音评价道。





  “长吉,慢一点,慢一点。”南甫微笑着,一把折扇打开,扇着胸口。





  女子看到他如此。顿时一番白眼,真是什么山里生什么猴子。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李长吉终于排到检查关口处,检查的士兵让他在一张纸上填写个人的基本信息,又指点墙上几张贴的通缉告示,是否见过,举报赏赐丰厚云云。





  他摊开纸张,按照士兵的吩咐分别写上姓名李贺年,性别男,籍贯长野村,职业厨子,等一系列信息。





  “嗯,好,给他路引。厨子直接过。”这兵士身边的文人端起纸张稍微看了看,“下一个。”





  “这位大哥,我有点东西落在外边了,可以去拿一下吗?”李长吉故意走了几步,挠了挠头,忸怩地回过头对文士,哈腰讨好着说。





  “无妨,去吧。”士兵和文士都摆摆手,并没有进行更多的询问





  “好咧。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李长吉这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很是讨喜。





  后面的排着长队的人们并没有因为耽搁恼怒,而是乐津津地笑着,指着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毛毛躁躁的。





  李长吉扒拉着从人群里走到约定的地方,却看到他们二人正和七个人对峙着。





  李长吉走过去刚想问是怎么回事,就见到那冷若冰霜的女子不知从哪里抽出个小号的狼牙棒,七声闷响,几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李长吉看到这几人如此惨淡,顿时笑得差点在地上打滚。





  南甫也崩不住了,转过头,哼哼哼,哈哈哈,身体一仰一俯,哪里有什么儒雅的气质。





  “你们两个够了。”女子把狼牙棒伸了伸。“快把你探听消息说出来,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李长吉把他在城门口的一切,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其中几处需要的细节不等南甫和女子发问,他一一挑出讲个清楚明白,还补充了他的应对策略。





  “行,就这样办吧。”女子听完之后,直接就认同了李长吉的想法。南甫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了。





  一路上经过师兄南甫一说,原来那七个人自称某某山的山大王,想请美人山上一叙,顺带游山玩水生孩子。





  “那我在里面的门口那,等你们。免得遭有心人的注意。”李长吉对他们说。





  “师弟,那你等我们就是,千万不要乱走,这个给你。捏碎了,我们就能看到信号。”南甫递给李长吉一个黑色的小圆球。





  “我走啦。”李长吉抬头看了看他们二人,一溜烟就走了。





  南甫眼瞅着还那么冗长的队伍也是觉得烦闷枯燥,于是想要找话题和女子说些什么。





  他定了定心神,对女子传声道,“前辈,晚辈先谢过救命之恩,一直匆忙奔波,还没问前辈的大名,也好日后回报大恩。”





  “大恩就不必了,我只是替人办事。事情完了,我和你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回去你告诉那小子叫我蓝姥姥就好。”“还有,今后在人前就按我写的名字叫我即可。”女子的身子只是不经意的抖了一下。





  “前辈,晚辈知晓了。”南甫朝着前方的女子轻轻的拱了拱手。





  “知道就好了。莫要像你师弟,毛毛躁躁的。”我早点交差,早点自由,女子心道。





  过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女子,军士依照惯例看了看,给了这个姿色平庸女子纸张,只见她在纸上写,姓名蓝若晴,性别女,籍贯长野村,职业厨子。





  后面的南甫也几乎仿照如此,审查的官吏和兵士并未疑心 只是嘟囔着今日进来的厨子倒是蛮多的,不知哪家酒楼要新开业了,等下交了班去喝几杯。





  “晴姑娘,我师弟这办法居然还真行得通。走,我们找他去。”南甫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前面,像是在引路。





  “叫蓝姑娘。”“别这样拘束,还有,我习惯不了你现在这样。”蓝姑娘冷漠地道。





  “好好。”南甫赶忙应道。





  随后二人找到了蜷缩在墙角的李长吉,只见蹲坐地上,拿了个破碗和一群打着布丁的乞丐,嘴里喊着:“行行好,给点钱吧,几天没吃东西了。”





  “师弟,你在这里作甚?”南甫撩起袖子疑惑的问。





  “师兄,我抢了这位大哥的饼子,然后来了这位大哥的几个大哥来了,大哥们让我在这还债。”李长吉哭丧着脸说道。





  南甫看着身旁的蓝若晴,努了努嘴,意思是看把这孩子都饿成什么样子了。





  然后问了问几个乞丐,需要赔多少钱,他来垫付。





  只见第一个乞丐伸他的右手五个指头,第二个乞丐紧接着他的右手,第三个……





  “这是嘛意思?”还不等他说完,就被蓝若晴拉着他和李长吉飞速跑开。





  不等乞丐们反应过来,三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气得乞丐拿着细棍和破碗,互相商量要告诉帮会的长老,要给他们那三个人颜色瞧瞧。





  “干什么,为什么跑呀。”南甫扶着大口喘气的师弟,转过头看着大妈脸,少女曼妙身材的蓝若晴。





  蓝若晴伸着指头去戳着南甫的鼻尖:“你说呢你,看不出那几个乞丐是狮子大开口。无论怎样,都是他们有理。”





  “你倒是知的挺多的啊,嗯,上道。”不等南甫想好词去夸赞,却被刚喘过气的李长吉。





  “长吉,叫蓝姥姥。不许无礼。”南甫觉得升为师兄有授业管教自家师弟的责任。





  “姥姥?”“就她那样,还别说,真像,哈哈哈哈。”李长吉眼珠子一提溜,这长满皱纹的脸,少女纤细的身材,如此反差,还真是一天山童姥。





  “……”蓝若晴站着不说话,全身却一直哆嗦,明显是在极致克制。





  “你说会不会有人爱上你。”“难怪之前遮住脸,不让人看。”李长吉想到什么,说什么。





  “师弟。别说了。咱们去吃饭。行不行。”南甫赶紧打住师弟的胡言乱语。





  “师兄,那有家面馆,快点,我肚子疼。”李长吉捂着干瘪的肚皮,颤巍巍的扶着师兄。





  三人走到一家吴记面馆门口,老板笑嘻嘻地把他们迎了进来,把桌子又擦了一遍,询问了他们要吃什么面,就去后厨忙活儿去了。





  不一会儿,三碗热腾腾的肉丝面放到桌上,南甫把筷子分发出去,就大口吸溜吸溜吃了起来,咕噜噜~咕噜噜,一口热汤下去,嗝儿,爽啊。





  顿时,看的屋里的食客纷纷侧目,老板也停止忙活儿,一脸震惊,自己的厨艺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蓝若晴见此,忍住没有发作,转而又想自己什么时候,脾气那么不好了。把一根根的面条放在嘴巴里允吸。





  李长吉吃着吃着,泪水啪嗒嗒掉进碗里,就着汤汁又咽了进去,一直把面吃完,他都没有发现。





  直到,他抬起来头,见到师兄一脸关心看着他,连向来冷眼冷语的蓝姥姥也用充满同情的眼光看着他。





  “师弟,你是怎么了。”师兄温柔的小心询问。





  其实,李长吉自从来到这个修仙世界里,一直过着于世界隔绝的生活。





  今日来到这俗世吃一碗掺着油盐酱醋的肉丝面,真得像是回到他的前世,充满烟火气息。





  “师兄,我突然发现仙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说完他又问老板要了一碗面。





  “师弟你想通啦。”南甫觉得李长吉一直对于自己不能修行而耿耿于怀。





  “不为仙,不知凡。”蓝若晴听着,自语,恍惚,发呆。





  “蓝姑娘把账接下,我们走吧。”南甫说。





  “嗯。”蓝若晴应了声,就摸向腰间,顿了顿,恍然道:“你们没钱?”





  “嗯嗯。”兄弟俩齐齐刷点头。





  原来他们在山上修行都是不用俗世的金银这些东西的来交易的,所以没人去保留在口袋里。





  “我也没有。”蓝若晴摊手道。





  原来她经常几处游玩,自然是各种各样的物件都有。只是昨日斗法,仅有的储物袋丢失了。





  “拿钱来。这么人都看着呢。”老板不愿意了,老板怒了,他们要吃霸王餐。





  李长吉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对着蓝姥姥耳朵如此这般,卖师兄的计划生成了。





  “师兄,我们去拿钱,你在这等我们。”李长吉对师兄说。





  又去征求老板的意见,老板见南甫衣着打扮,不像是个骗子,倒是一个读书有学问的人就欣然接受。





  南甫眼见二人走出面馆,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什么。





  眼见这两人走出饭馆,很快消失在视线中,也真的没有人去怀疑什么,毕竟这座大城里来往太多的人了。





  在一处不显眼的巷子口的大树下,借着阴影和偏僻处,蓝若晴熟练的拿出二套紧致的夜行衣。





  一旁的李长吉看到,默默地竖起大拇指来,接过衣服就往身上套,质感丝滑,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隐约淡淡的幽香钻进鼻子里,穿上还挺合身的。





  蓝若晴看了李长吉穿上衣服,点了点,示意他跟上她。





  在一块平整的地上,女子刺溜划着几个方格子,分别标注上院子的格局分布和守卫情况,一一细说应对之策破解之法,专业性和严密性令李长吉的这个前世处于文明社会的穿越者都瞠目结舌。





  长吉不住点点头,嘴里默记,一边深思一边手里棍子在地上比划。





  不知不觉天色昏暗起来了,给连绵成片的房屋罩上一层灰色的薄膜,夕阳在天际染出层层光晕,树叶间隙里漏出几道金光洒落在蓝若晴的银发上,竟有几分秀美,不由得把李长吉看呆了。





  “嗯?”女子感到有目光在自己身上,就随手撩了头发,斜睨道:“你不担心下你的师兄吗。”





  “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你担心担心我,我可什么都不会。”李长吉双臂抱着,一身无所谓的样子。





  “哦,哈哈,真是个有趣的小娃娃。嗯我很担心你,你过来嘛。”女子勾着手指,嘲弄道。





  “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吗,那我岂不是没有一点面子。”李长吉恐怕她揍自己,就先嘴巴占便宜。





  “哦,你觉得,我是让你在这耍嘴皮子的么,自己有好处给你了,再不过来,等下把你丢在这里。”蓝若晴面无表情地道。





  “好好说嘛,别又面瘫了。”李长吉乖巧地低头走过去。





  只见女子手中清光乍现,几道符箓贴在李长吉的四肢和后背前胸上,又屈指他的后脑勺上。做完这些,女子拍了拍手,道:“真是浪费。”





  李长吉皱眉问:“怎么在我身上就是浪费了。我难道……”





  蓝若晴连忙打住:“呵呵,你若再耍嘴皮子,我便把你的舌头割下。”接着又说:“这些符箓我本可以凭空在你身上画出来的,但是恐怕引起周围的灵气 的变化,让狗剑宗的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哦哦,你那么厉害,还怕他们呢。”李长吉疑惑的问道。





  “不是怕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打了大的来了老的吗。”蓝若晴撇了嘴。





  “有道理,可真是麻烦。”李长吉仿佛是深有同感似的,还不住地点头。





  “……你脑子,乱想什么呢。”蓝若晴睁大眼睛。





  “啊?”李长吉莫名其妙张大嘴,心里也是一疑,我也就心里想想。





  嗖,一颗药丸子飞进嘴里,他嚼碎了咕噜咽下去,还是水果口味的啊。





  不等他开口又有药丸飞过来,他又去接:“呸,好苦啊。”他想呕吐出来,可惜药水顺着喉管流入身体里,顿时,他觉得身体里每个毛孔都在欢呼和雀跃。





  “这是没有改良过的洗垢丸,好像是五百年前做出来,这药效还有一半的嘛。”女子哈哈大笑。





  这是洗髓丹,这是兵粮丸,这是大力丸,这是固筋骨的,这是壮阳气,这是,不一会儿,几十颗下肚,酸甜苦辣各种口味刺激着味蕾,让李长吉直呼过瘾。





  但是还是想吃鸡腿想吃红烧肉想吃烤全羊,这些美味是难以让人忘怀,欲罢不能的。





  “这些东西,我做不到。等回去,我们就买卖,吃吃,好不好。” 蓝若晴翘着下巴,二只眼睛闪着星星。





  “不要爱上我,哥只是个孩子,你个老妖婆。” 李长吉惊恐万分,这婆娘要对我非礼。





  “臭小子,给老娘当孙子都不配,还对你非礼?这九州天地馋着老娘身子的天才英俊们比一千年还长呢。”蓝若晴苦笑不得。





  “是光年,什么千年?没文化,真可怕。”李长吉捂住脑子,“你偷我的脑子。”





  “噗嗤。”“怎么不服气吗?”“你这小小的脑袋可真是稀奇古怪的想法真多。”蓝若晴说。





  “我服了,蓝姥姥。”李长吉举手。





  “你所想没错,我就是牧青。蓝若晴是我的换名字,我也知道为啥我师父给我们取名都是这样。正如你所想姽婳门主慕容白是我的师妹。”





  “我来这里不过是岳松老头给铸就一把仙剑,我来还他的承诺。救你师兄,南甫一命,将他送到剑阁少主顾奕臣手中。”





  “至于,为什么我不知,只是听说剑阁有什么剑之子的传说吧。我只是把人送到就好了。”





  “哦,你又想问你师兄以后的境遇会怎么样,你就放心肯定会比你的好上百倍。你不过是你是一凡夫俗子,岁月在于你不过是挥手之间。你还是做好你自己的吧。”





  “你又不是这天地的主角,救你也不过是顺带的。这次的财物给你多分一点,找个地方置办点产业,娶妻生子,安享晚年。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至于人定胜天,你还没有那份资格呢。”





  “每个人都有一死,早晚而已。修仙者也难逃轮回的,然一切都会作烟云散的。所以我也没有贬低和看不上凡人的。”





  “我不敢求那么多。我只求我在乎的人都能平平安安的。”李长吉一改往常的嬉皮笑脸。





  “这小子可惜了没有修仙的资格,不然我就想要了。”牧青道。“修仙修道,上天入地。逍遥法外,环游宇宙。”“有求必有所失去,有所得必有所舍得。”





  “好啦,好啦,尽是大道理,比我师兄还要啰嗦。我们赶紧行动吧,别给我在这读脑了。感觉你是在拖延时间,想饿死我师兄。”李长吉说。





  “你师兄早辟谷了。有天地灵气饿不死他的。至于谋害更不可能了。凡夫夫子几个是他的对手。”“至于不行动,不是在拖延时间,而是等人齐。”牧青玩味道。





  “你找了帮手了吗?”李长吉惊奇道。他左右四顾去看也没人,只是觉得又开始饿了起来。





  北马执法堂,流云,白云,红云三人站在最高的塔上遥望着万家的灯火四处张望,烈风呼呼打着衣袖贴着身体,一处冒着红色的煞气,虽淡若游丝,却难逃法眼。





  流云身高九尺,高大威武,双眼如琉璃,手持一把八丈长的银枪,加上一身银白的披风,犹如一个武神顶天立地,眉间金印代表公正严明。





  白云的袖里藏一剑,重如玄铁,刃面薄如白雪,白衣后还背着一把七弦古琴,发髻高高卷起来犹如谪仙人。





  那一身红衣的红云,脸上始终有一层的胭脂红,脸蛋犹如成熟的苹果,遇到什么难题了就会拉着师兄弱弱地问,师兄这该怎么做才好呢。





  今日他们追踪一个妖僧的行踪来到此处,并未惊动此处的城主,只是暗中查找线索,奈何些许时日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他们就以望气之法,来监查城里百姓里的吉凶福兆来推演其可能出现的地方,但他们却是不插手人间之事,哪怕对方是十恶不赦,也绝不出手。这是北马执法唐的规矩,只对修仙者出手,人间的秩序,他们不去。





  晚风习习,月光如像白河倾泻而下,在人间流淌,凄冷和静谧,借着阵阵的虫鸣,好似散发柔美的甜香。





  一家的宅院坐落在一豪华的朱雀大街上,周围的院子在它的身边好比众星拱月一样,如此的明显,可见其豪华奢侈。





  不知多少行人路过此地,闲言碎语自然不会少,有的说,该府里的主人是和城主有着亲戚关系,有的说这家主人外面出游捡了大便宜,更有甚者认为此间主人做了什么歪门邪路。





  向来居住城里和经常来不知凡城的人都知道城主是个公正严明的人,这种事情如果发生,他是眼里揉不住沙子的。





  不知凡城是分为四大主要城区,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各有四大圣使管理。





  城主云不凡是近百里的一个云氏修仙家族家主的私生子,由于生母是一普通的凡世女子。故而他很大几率没有继承生父的修仙资质。





  本来联姻只会在修仙家族之间发生,但现任云氏族长为了寻求突破而游历人间,与张氏相遇,贪恋其美貌,与其诞下一子。





  云不凡虽不能修仙,俗世当中的金银财宝和权利却一样不少。





  是以云不凡武艺超群,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管理个俗世大城自然不在话下。





  这一日,云不凡正在城主府的后花园里正和几位美人饮酒吟诗,座下更有几位心腹相伴。





  四大圣使其中二位都在其中,青龙使和玄武使正为刚刚的行酒令吵的不可开交,青龙认为不应该用谐音代替,玄武则认为青龙过于死板。





  青龙一身青衣虽然儒雅但是眉宇间凸出一股坚韧挺拔,武功更是四大圣使中之首,仅在城主大总管之下,此时他鼓起衣袖,马上甩袖子走人。





  玄武闭口不再说话,端起茶杯佯装喝茶,他素来不喜与人争吵,为何况这种小事。





  作为年纪最大的圣使,他以稳重为长,但喜欢穿华丽的衣服,手上大扳指是一手五个,相传他的扳指里要么藏起毒药,要么是藏起毒药。





  但他对手下的人甚是宽厚,赏赐也不吝啬,所以底下能人巧匠数不胜数。





  云不凡气质脱俗,文质彬彬,一直习惯身上着这白衣,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或者腰间挂着一柄宝剑。





  他排拍着两个美人腰道:“两位兄弟别吵了,两人一人一个。”





  言罢,绿裙子美人率先跑到英俊的青龙身边,那紫衣女子眼见如此也只好低下头,不敢声色地跑到那老头玄武身边。





  绿裙叫绿娥,紫衣叫朝云,都是绝顶的大美人,但是在他们二人都没多看一眼,只是拱手谢过城主美意。





  因为谁不敢保不齐这不是城主的眼线,城主的棋子啊。





  宴会结束,几人准备告退,突然听到一人前来禀告要事,此人正是城主的得力干将樊於期。





  他直接听令与城主,但是几位大人他也很尊重。此城虽然小但不亚于一个小国的都城,所以很多事情还要仰仗他们。





  他进来先向云不凡行礼,后向青龙他们行礼,然后躬身肃立,听城主吩咐。





  云不凡眼光淡淡了看了众人,在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各位大人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便是。”





  “遵命。”樊於期行礼,眼光致意在场诸位大人物之后,遂慢慢道来,将近期城中人口失踪案的调查结果细细道出。





  原来,近几年到处都有人口失踪,报案频发,引导人心惶惶,城主府也不敢怠慢,城主更是亲自抓办此案。





  “哦,你是说,你们到朱雀大街附近便断了线索?”城主托着下巴,目光如炬看着樊於期。





  “是的。城主。这些贼人实在狡猾,卑职办事不力,望城主赎罪。”说完,樊於期单膝下跪行礼。





  “无妨,樊兄弟快快请起。”“你去通知朱雀圣使,让她协助你办案。”说完,丢给他一块令牌,令牌正反写着“城主令”三个大字。





  “领命。”樊於期领命行礼告退,走了出去。





  青龙,玄武见此事遂退下,两个娇滴滴的美人亦是行礼跟着走了出去。





  是夜更深了,大街上早已宵禁,只有打更人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李长吉看了看天色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行动了。”





  牧青说:“你过来。”随后她把手放在李长吉的头顶上,闭上眼睛,像是把什么东西灌输在里面。





  李长吉顿时觉得脑袋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惊奇的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醍醐灌顶?”





  “是也。走吧。好久没有这样玩了。”说完,牧青身形一跃,化作一条黑色的箭矢,消失在黑夜中。





  “等等我。”李长吉慌忙追上去,以为跟不上,谁知脑海里迅速闪过牧青的身影,简直太神奇了,跟上玩游戏似的。





  只见脚底下蹬,竟是一跃数丈之高,两臂一挥,自己竟然如鱼儿在水中游嬉,只是比这还快。





  呼呼~耳边的风和眼里闪过的房屋树木很快过去,几个呼吸之间,便到了牧青到了的地方。





  人的影子和月影交融一起,李长吉看去,对出现几个武林人士装扮的人士,只是看不出模样。





  似是轻功了得,在房檐子砖瓦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但是在李长吉眼中,他们的动作却可以随意放慢或加快,他知道这一定是牧青的功劳。





  牧青道:“今晚热闹吧。”





  李长吉不解道:“这是些什么人?”





  牧青道:“兴许是些行侠仗义的人。”





  李长吉:“哦哦,不妨碍我们拿点东西吧。”





  牧青鄙夷道:“我还以为你要去伸手帮他们呢。”





  李长吉握了握手里的短刀道:“我就一普通人,还是做普通的事去吧。”





  牧青拍拍他的肩膀说:“里面有漂亮的女子,你不韩稀罕吗?”





  李长吉翻了个白眼:“不稀罕。”美女,别人看不上他,丑女,他看不上别人。早被前世思想观念影响的他,才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什么爱情的。





  牧青:“嗯,也是。反正就是这样吧。你心里想的未尝不对。实力拳头向来都是硬道理。”





  “那,我们往这边走。”牧青挥手,已经施展身法移动。李长吉一声不吭立刻跟了上去。





  霸府里,霸王正在搂着一个脱着光溜溜的小美人洗鸳鸯浴呢,粗糙的大手在美人身上上下摆弄,不一会儿就把美人弄得面红耳赤,口中发出诱人的呻吟。





  霸王,人称霸王刀,刀法势大力沉,虎虎生风,就在江湖上混得诨号。只是后来不知所踪,人直道他退隐江湖了。





  他另有一结拜兄弟,白福奇本是杀鱼谋生的小贩,后发现他老婆与人偷情,将其二人杀害,投奔与他。





  二人竟干起了囚禁少女,买卖人口的生意,渐渐发了财在这座安居,后白福奇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又打起坏注意,这几起的案子就是他所为。





  在后院,他正在折磨一个妙龄少女,少女被绑在十字木桩上,被泼上冷水,女孩的衣服已经被水浸湿了。





  这时,牧青和李长吉已经摸到库房,库房守卫严密,十多个精壮大汉赤着上身手持火把,眼珠瞪的溜圆,腰间别着无鞘短刀。





  不远处还有一队四人小队来回提着大红灯笼来回巡逻。





  李长吉眼瞅着发愁,这该如何是好,本来想摸点小的,吃几餐好的了事,不料,身边这位姑奶奶却想着搞票大的。可这么多人,也没办法做到无声无息的吧。总不能大摇大摆走过去说,把东西留下,留你们小命。





  牧青听到他这种心思,打趣道:“你不是想娶老婆生小孩过日子吗?这不是给弄点老婆本吗?”





  李长吉尴尬摸摸头也没说啥话,总感觉这老娘们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啥都不用说了。





  牧青啪了给他的脑袋来了一记,打得他脑袋嗡嗡作响,差点眼泪出来。





  “今晚我们看戏,坐收渔翁之利。还有大利。”牧青冷兮兮的笑着,身上的突然闪出白光,又暗淡下去,似是压制下去。





  “那是有我大吉在这。”李长吉为自己竖起大拇指。



第29届群杀《苍玄录》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9帖,此为第19帖)

(作者:逢;提交人:逢;提交时间:2021/12/6 22:58:05)

[C1区-29-3-8]战争孤儿 发帖心情 Post By:2021-11-30 20:35:06 [只看该作者]

战争孤儿




黄昏的时候梅甫终于看见了人烟。





那些城里人们挺日常的事,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热闹的集市里,摊贩们不惜余力地推销着自己的商品,中午沿街饭馆飘溢出令人垂涎的香气,那里挤满了小酌几杯解解乏的人们……。





落在此时梅甫的眼里,却是无比的让他心安。





城市虽然喧嚣,然而给梅甫带来的却是轻松和愉悦,一种久悬着的心终于安然落回肚子里的释然。





终于安全了。





这个远离了边陲的城市,或许会有男、女、老、少,拄拐的老人,奔跑的孩子……各种面目的人儿,但绝不会看见,面目狰狞的妖兽。这里会有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或许还有几个顽皮孩子的斗嘴声,但,绝不会有,令人头皮发麻的杀声,刀枪碰撞声和濒死的惨叫。


梅甫出身是边陲玉琼山上的一个不知名小宗门的弟子。一月前,山下小镇突然出现冲天宝光,似有异宝现世。是天降祥瑞,还是神兵出世,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宝光出现的时候,结界同时也出现了短暂的波动,一大群妖物跟着渗透进来,正好撞上下山寻宝的玉琼山众人。梅甫刚捡到一件道韵难明的古器物,妖怪们就已杀到。梅甫本身毫无修行天赋,哪会半点武功。不敢对敌的他只有先行开溜。只是,刚逃回山上,妖物们便已将山下的师兄弟屠杀殆尽又接着杀上山门。梅甫只有卷铺盖再逃。此时的玉琼山一片混乱,师父师叔们忙着迎敌,没有人发现他的离开。只是梅甫没有想到,走了近千里,竟然没遇见过一个像样的城市。





这里这么热闹,妖怪们是一定不敢来的。





他想着。





多日的野外生活早已让梅甫狼狈不堪。此时的他满面污垢,肮脏不堪,跳蚤虱子更是在身上安了家,此时梅甫最想的,就是泡一个热水澡,好好将自己打理干净,在这里小住几日。





风无影一直睡到黄昏的时候才起床。





他走路很小心,龟着腰,先高高抬起一只脚,轻轻放下,然后再抬另一只脚、风无影的家是一个两进的房,风无影住里屋,才搬来的冷月住外间。此时午后的余热还没过去,冷月将自己脱得只剩下裤衩睡在床上,肚兜,裙子等衣物丢得满床都是。风无影虽然走得悄无声息,然而第一只脚刚迈出来的时候,冷月便已看见,“哎呀”一声拿过被子挡住身体,嘴里叫要死了你这死贼,整天贼头贼脑,就不能打声招呼再出来。





风无影强辨说,我从来就这习惯,再说了,你又不是没被人看过。





冷月来此之前就知道,风无影除了这个不大的房子便一无所有,只有上街小偷小摸生活,整日溜门撬锁养成了这贼头贼脑的习惯。然而即使这样小心,却仍是免不得偶尔失风,失手被抓被人揍了个鼻青脸肿回来。





风无影这么一说,冷月倒也无话可说。然而出了里屋,风无影却不出门,只在屋子里东摸西转。屋子里热,冷月闷在被子里,透不过气,不禁烦躁起来,心里暗骂你这死贼,倒是出去啊,让不让人起来穿衣服了。





风无影却似没听见一般,走到床前,看着被子里的冷月鬼笑,你就当我是你客人好了。





冷月沉默一下,然后掀开被子大咧咧光着身子站在风无影的目光里,伸手说,那好,给钱。





风无影呆了一下,然后说你跟房东还要谈钱?





冷月说那我过几天就搬走。





风无影说抠死你得了。





冷月咬着牙说:我他妈挣钱容易吗。





风无影反问:这世上还有比躺着挣钱更容易的事吗?





冷月咒骂道,遇到你这样不要脸只想舒服却不想给钱的,遇到喝酒了没完没了的,再有万一遇到街上扫黄,抓一次几月都白干了。





风无影沉默了。





看着风无影没了动静,冷月又骂,你还干不干了,想干给钱,不干让开!





不是这事,风无影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冷月说你这贼能有什么好主意,有的也是歪心眼。





风无影笑容满面说就是歪心眼啊,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们两个做搭档一起干吧。








黄昏近暮,华灯初上,天未尽黑,只是风大了许多。





洗完澡,喝完酒,梅甫还觉得心中空空的仿佛缺了些什么,于是摇晃着沿着街道一路行走,却不想,越行越偏僻。





沿街,一个破旧的平房里,粉红的灯光透着慵懒的暧昧。门口站着一个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的年轻女子,媚笑着她向梅甫招手。





梅甫的魂儿跟着飞了。内地女子的美当然是荒凉的边陲女子难比的,梅甫离开宗门前,身上也带了不少的银钱。梅甫方才喝的酒劲腾得一下上来了,疯狂的冲击着大脑急速旋转。梅甫似被勾了魂般,一头扎了过去。





梅甫问多少钱一次。





那女子竖起一根手指。





梅甫说:一两银子么。





女子点头。





贵了,梅甫假装老练地砍价说,我们那里最贵的女子也就五百文钱。





女子想了想,点头开门将梅甫领了进去又关上了门。





梅甫手忙脚乱地卸下后背包袱,再脱了衣服脱了裤子。不等那女子将他衣物在门上挂好,便按捺不住将那女子扑到床上。





一,二,三,一泄如注。梅甫红了脸,抱住那女子说这把也忒快了,自己还想再来一次。





女子却突然变了脸,骂骂咧咧道谁知道你还能不能起来啊,舒服了就赶紧给我结账走人,别耽误了自己的下次生意。不等梅甫穿戴整齐,女子便要将他赶出门去。梅甫气愤地回应说你家什么态度啊,别推,我自己会走,提着裤子拎着包袱出了门。





才走出几十步,冷风中梅甫突然打了个激灵,站住脚,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随身包袱,本来背在背上都沉甸甸的,现在怎么到了手里却轻了许多。再急摸腰间,要命,本来紧系在腰上道韵难明的古器物,也不见了。





该死!梅甫想,一定是刚才那个女人有问题,赶快转身,回头。





正好来得及,梅甫正好堵住了就要离开的女人。然而,这个女人现在却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是了是了,梅甫想,他们在里面行苟且时,那个男人就躲在门外,偷偷打开包袱取出银钱,同时也顺手牵走了那件道韵难明的古器。这对狗男女真不是东西。梅甫想。自己一定要要回自己的东西。





然而让他想不到,那对男女异常强硬,他们矢口否认。





那个女的一声声吼着梅甫,说:你哪只眼看见我拿你东西了?!你哪只眼看见我拿你银子了?!那个男子更是满脸凶巴巴的样子,拿出来一把窄刀朝着梅甫比划说赶紧滚蛋,我认得你,我的刀可不认得你。





梅甫虽出身宗门,然而本身毫无修行天赋,只是负责门内杂务的小透明,毫无武功可言。加之嫖娼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报官肯定不行,梅甫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庆幸的是,那对男女没把事情做绝,包袱里的剩下的银两也足够些时日。他只能悻悻离开,扔下一句“你们等着!”说是让他们等着,其实梅甫心里没有一点回来报复的意思,他在内地一个人又不认识人。





然而在野外,他遇见了一个人。





他们带着那个人回来了。





几天后,冷月将钓来的客人领进了租来的民居。合上门。风无影蹑手蹑脚才走上去,却发现,路边的黑暗里,还有几个黑影也跟了上来。风无影马上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走向小巷深处。





身后,门开了——是被大力撞开!几名壮汉撞开大门,冲入里间一声声的喝着。





“别动!”





“我们是扫黄队的!”





看着衣衫不整的冷月被带了出来,风无影悲哀的想,这几日,又白干了。





然而异变突起,一道身影仿佛从地底下冒出的幽灵。他不是在走,仿佛似飘,仿佛又似飞。身形过处,手指点点中,扫黄队的那几名队员便悄无声息地倒下去。





还有一个人也跟出露出身形。一把拉起地上的冷月,说跟他走。





风无影认得他,那是他和冷月搭档的第一单客人。没有想到,临走时他说“你等着”,他果真回来了,还带了个厉害的帮手。





风无影上前说你来要钱就要钱,干嘛要害我们。





梅甫却显得莫名其妙,说我们这不是再救你么。





冷月“呸”的一口,本来卖淫只关几天的,现在袭警,只能卷铺盖跑路了。





风无影说跑路是要钱的。





冷月伸手向梅甫说你给我们跑路费么?





风无影说算啦算啦算我们自己倒霉了,拉了冷月就要离开。





然而才转身,那个幽灵般的身影便飘到了面前。这是个老道人,双手倒背夜风里,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他说他不是来要钱的。





风无影问那你是来干嘛的?





玉琼山一带突现奇宝,玉琼山一脉为了此物与渗入的妖物斗了个你死我活,最后死伤殆尽,却不想,此物却被一个毫无武功小杂役梅甫得到并且逃回内地。他说。





风无影说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又说道,那个小杂役不知道那古器物的珍贵。带着那古器物,他居然还有心情去找小姐,结果被人玩仙人跳,东西丢了。





风无影吃了一惊,这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万仞山师祖何镇海。守护人界不被妖魔侵犯是我们的责任,那古器物能使结界出现波动,如若妖魔得到,借此物打开结界侵犯人间,那将后患无穷。那古器物搁你身上会有危险,倒不如给我研究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他说。





听得老道的话,风无影和冷月沉默了半天。





然后,两人又到一边嘀咕了半天才回来。风无影说你知道贼不走空么。





边上梅甫说你还想要钱?





老道笑道,说我们修道之人是不会跟你们凡人强抢东西的,开个价也好。





冷月走上来前竖起一根手指。





梅甫问,一千两么?





冷月摇头。





梅甫又问,一万两?





冷月摇头。





老道说。十万两?





冷月还是摇头。





边上,梅甫怒气汹汹说能给你钱就算不错了,万仞山门下多奇人异士,何镇海,更是万仞山主,那是神仙一样的存在,岂是你这样小贼可以消遣的?





风无影却笑着说反正你们修道之人是不会跟我们凡人强抢东西的。





其实你错了,我根本不是什么修道之人。那老道人叹着气,身形急剧扭曲起来,一大团黑雾中,那老道扭啊扭的,一个数丈长的巨蛇愕然出现在三人面前。那巨蛇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咆哮,愚蠢的人类,本来我是不想这般惊世骇俗的!





风无影,冷月愣住了。





边上梅甫大惊失色,修成人形的妖怪只有一个,那可是妖中修为最高的原型竹叶青蛇的青竹君啊。发一声喊,转身便逃。然而才起步,便为青竹君一口气吸得倒退出来。





那巨蛇继续咆哮道,快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





风无影,冷月沉默了半晌,突然对视了一下,笑了。





风无影说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





冷月说知道我们为什么都是孤苦伶仃一个人生活么?





巨蛇说关我屁事。





风无影自犹自的说其实我们父母也曾是修士,二十年,妖魔打破结界进攻人类,我和她的父母都参加了,结果丢下我们战死于那役。





冷月呸了一声,休想从我们手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么。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巨蛇暴怒,巨尾一甩,将风无影,冷月席卷其中,然后,盘旋而上。





就在此时,一道剑光突然从东南亮起。





“妖怪休得猖狂,万仞山何镇海率门弟子下魍魉,林思远,宋思慕,吴忘等弟子至此。”


声到剑也至,一下劈在巨蛇身上。





巨蛇吃痛,赶紧放开了风无影和冷月。





“刷,刷,刷”地,十几道身影跟着落了下来。十几道剑光布成剑网袭向巨蛇。





夜深,夜静。





看看巨蛇的尸体,何镇海感叹说那古器物放在你们身上太过危险了,还好我们恰好赶到。





边境结界出现波动,何镇海帅弟子们从万仞山赶到玉琼山,只及掩埋玉琼山上下的尸体。尾着妖怪们的气息一直追到这里,才将野外的妖怪们消灭。然而却没有发现妖怪们首领青竹君的身影,正好此时,城里传来青竹君的强大气息。





刚好,将风无影,冷月,梅甫从青竹君手中救了出来。





风无影说我知道危险,但是你知道贼不走空么。





冷月走上来前竖起一根手指。





梅甫怒了,人家救了你你还找他要钱,再说了,你要一百万,人家身上也不可能有的啊。





不,冷月说,我要的只是一两银子,或者还可以更少。





何镇海却摇头说一文我都不会给。





三人愣了。





何镇海说古之器物,向是有缘者得之,这器物从梅甫手中失去说明他无缘,现在被你所获就算和你有缘。





风无影,冷月说那不是要我死么?





跟我走,做我徒弟,何镇海说,学好保护自己保护它的本事。





顿了口气,何镇海继续说道,现在让我来告诉你这道韵难明古器物的真正秘密。





边上,梅甫却急了,说那我呢。





何镇海上下打量梅甫一番,叹气说梅甫你没有修行天赋啊。





风无影扔过一串钥匙,说那你住我家吧,除了那块老古董,其他都留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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