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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吧第 31 届群杀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7帖,此为第16帖)

(作者:白雷雷;提交人:白棍矛;提交时间:2022/9/14 19:25:31)

两只蝴蝶 [季]谢子恒(真身 萌新)
两只蝴蝶



啊呜,男人呻吟伸展着身体,困难的坐起,靠在床头打着哈欠,黑眼圈代表着昨晚并没有睡好。男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居然还没到闹钟的时间,拉开窗帘外面依旧是城市的光污染下的夜空。



旋即起身,打开灯光,走进卫生间,抬头和自己对视,硬朗又不失去的脸庞,心里很是知足和满意,就是盯着一对黑眼圈有点抑郁感的病态美,但他并不满意。因为此刻的他就像是喝过了浓咖啡,特别精神,却睡不着。



他拿起电动牙刷,挤上晶莹散发薄荷清凉的牙膏,对着镜子,刷够5分钟。安静的卫生间里除了电动马达的嗡嗡声音就只有男人胸脯起伏的声音,他脑海回忆着晚上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有两只蝴蝶一直在飞来飞去,他被迫看着它们飞,一只白色的,一只粉色的。就这样一直到他醒来,都是如此。



他不信鬼神,所以这些对他心里造成多大的影响。他不信鬼神,倒不是他受过了高等教育,而是他觉得鬼神那一套简直是太虚伪了,不然怎么好人不长命,坏人安享晚年,痴心人总被辜负。可谓:天地不仁,是万物为刍狗。



噗,一口把浊水吐出来,把牙具收拾好,搁在洗漱台上。记得昨天他下班走出公司的办公大楼,没行出几步,看到眼前有这样一副景象,一只被压在路上死蝴蝶,另一只蝴蝶在其旁边飞来飞去的,他看着心烦,一脚踩下去,想要成全它们“比翼双飞”,那沉重的一脚并没有成功,只是地上那只死蝶被踩的稀烂,其中一部分还在黏在他的鞋底上,他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有成功,而那只蝴蝶遇到危险之后,终于飞走了,消失在男人怎么都够不到的高空去了。

这样的结果,让男人推掉了晚上的约会,骂骂咧咧的开车回去了,让被莫名其妙没约到的女人心里揣揣不安。当然,这些,他并不知道,也无须知道,因为对方是有求于他的。



他看了墙上的钟表,时间才过了半小时,呼唤了AI音箱放歌,自己倒了茶叶煮茶,大数据计算下AI音箱都放了他喜欢的歌曲,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古风音乐。



半个小时,他闭目听着音乐养足精神,提着公文包就准备走出门,突然音乐冒出【梁祝】的小提琴协奏曲来,悠扬的音乐叫住他的脚步。他猛然回首道:“音乐关闭!”这才扭动门把手走出公寓来。



“山高水清太阳高,好呀么好风飘……”这个老爷子今天出摊挺早,带着老旧的草帽,怀里抱着不知名的乐器,粗糙的手指上下拨动着。



男子只觉得睡眠不足头痛不已,直接走了过去。往常他都是往老爷子的破盆子里扔进几枚硬币,一年都是如此。许久不见动静,老头抬首以往,男人已经走远,竟然往男人那个方法啐了一口吐沫。



今天的天气倒是不错,晴朗又不燥热,迎面扑来还有丝丝空气的清甜钻入鼻子里,男人深深呼气,这才招手 要来一辆出租车。上了车,直接对司机说了地方后,倒在后座位上呼呼睡起来了。



男人虽然也在这个城市奋斗了不少年数了已经,依旧在这个他上大学的城市还是买不了一套的房子。通勤还是要半小时左右,没车没房租公寓住。银行卡上的钱倒是有能力让他买,但都把钱存起来给远在农村的父母养老用,当然,他的老家也绝不是这个城市,也不是省份。这些年过去了,他也依旧对这个城市没有归属感。



司机不多会儿已经听到后面鼾声传来,司机也是摇摇头,这样的拿命换钱的打工仔。谁不是为了这碎银几两,不知觉的司机师傅心里已经给后座男人打了高分,是以后面的路程他开的很平稳。



“小兄弟到地方了”司机眼看到了地方才忍心把男人叫醒。



男人接过司机递过来的二维码扫了付了钱。临时,司机师傅提醒了一句,小伙子不要光顾着挣钱,要注意身体哦。男人会心一笑,心底一暖转身朝着司机师傅摆了摆手,这才朝着公司的东大门走去。这样的疲劳程度对于男人来说不值一提。记得他专职码字作写手的时候都是熬夜,熬到凌晨1点多,甚至通宵。想到这里,他摸了摸胸口,还好当时没有猝死。同一时期的好多同行朋友不少死于熬夜猝死呢。



年轻气盛谁不想出人头地啊,谁不想争一口气,他那个时候也是,往事不要再提,好好享受现在吧。



想到这里,他拾阶而上,简单收拾一下心情,换了副面孔,远远保安的队长就给他热情打招呼,很假但很认真,很努力。谁让他是这家出版公司的三大主编之一。阿谀奉承,各取所需。

男人抬手看下腕表,时间不早不晚,差不多人已经来差不多了。唔,今天还有晨会,加紧脚步,简单的和保安队长微笑示意,就匆匆离去。



望着这个长相帅气有点青涩的男人,一个新来的小保安不由得向自己的队长打听起来,他20岁出头,大学刚毕业就当保安,很不甘心。求职心切的他对社会很是悲观,甚至 仇富。

队长敲了敲这小刺头讲起来他知道的故事版本,总体听起来很是励志,一个草根的逆袭。

听完之后,小保安默默心底狠狠道,我也辞职,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之下……..



走到公司里面,熟识的喊他老徐,其他人大多尊敬道一声徐老师或徐哥,徐师兄,很快他走到属于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里,男人托了托眼镜,习惯性的抄起桌子上的文件坐在沙发看,茶几上助理已经把早点和绿茶泡好了。他不喜欢咖啡的苦涩,他更喜欢茶的清香。



等他看完文件和吃完早点,员工们的会议也已经开完了。助理简单的把会议的内容说了下,然后把今天当中的几件要先处理的事先汇报了下,总体中就是一部名叫《冰雪之恋》的网恋小说最近在网上很火爆,作者更是讲明会和他们公司旗下的平台合作,现在相关的资料寄过来了。另外就是今年又招聘了几个大学生,都是985和211,他们这边要不要去物色一下。

男人听后沉吟半刻道,就让助理去把他这边的条件摆出来,直接略过人事部门去找应聘人员谈。



女助理扭了腰肢兴冲冲的昂首出去了,她所在编辑部目前实力是最强的那个,加上每天都有帅气的主编相处想到这里,她的脚步更加轻快了。



女助理在男人的眼中并不是多差,相反身材高挑,一头亚麻色短发显得精明能干,可是遵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他也没下手,久而久之也就那样了,审美疲劳,这是男人的通病。

外面来应聘的大学生听了女助理说的男人的条件之后一个个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下跳棋!和女助理下跳棋,只要十分钟取胜,就能应聘成功,简直儿戏,不少人都迟疑站在原地不动,倒是有几个女大学生打开手机开始搜索跳棋的规则。



女助理捂嘴偷笑,他们的主编就是喜欢摆这个道道,不按照常理出牌,曾经出过对联,下过一天的围棋,让那位应聘的大学生吓得满头大汗,因为整个办公楼最后只剩个他们几个人,还好最终录用了。自己一个人开开心心的盯着满天的星斗,打车回去的,没有坚持下去的,自然淘汰下去了。美名曰:考验耐心。



在这个期间,男人粗略的看完欧阳雪寄过来《冰雪之恋》的初稿和大纲,紧缩眉头,怎么如此幼稚的故事,都能火?狠狠甩在桌子上打回去,重新写。



啪,纸张散落一地,其中一张落在茶几上,上面赫然露出的内容引起了男人的兴趣,这是欧阳雪的联络方式,最常见的几种,也让他发现欧阳雪也不是作者的真实名字,而是笔名罢了。

差不多快到5点下班的时间最终还是入选两人,被助理带入男人的办公室里,男人抬头入目,竟是两个古色古香的小巧美人,正在紧张兮兮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眼睛看在地面,只敢拿余光去看。



由于在和欧阳雪沟通中不是那么的顺利,男人也没心思沾花惹草,朝着女助理点头致意,意思录用了。完了之后,两个初来乍到的新人离去方敢抬头说声,谢谢,徐主编。



嘟嘟嘟…..消息提示音传来,男人查看手机晚上8点见,呵呵呵,到底谁约谁呢?欧阳雪。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已经差不多了,表针已经指向了6点了。伸个懒腰,今晚的约会很令人期待呢。



咖啡馆位置偏远繁华地带,让自带导航的女助理很是费劲才找到地方,到了之后差不多就是8点了呢。来不及招呼,男人自己跳下车了。





这时的手机恰好手机响起来了,他接到电话,来到地上,眼前的人是……怎么可能是呢?



这个女人的长相居然是和他初恋女友吴景聆,他差点喊出来,尽管女人身上多了些妩媚和韵味,少了当初的率直和书卷气。



你是欧阳雪,男人小心翼翼问道。

我是,你好,徐主编,女人落落大方,轻轻撩起发梢,你喝点什么呢

我….我要一杯咖啡吧。男人下意识想要一杯绿茶的。临时还是改口了。

我还以为你是要一杯绿茶呢,那女人拿起勺轻轻搅动咖啡。

这一晚竟然发生了什么,徐烨在这个时候,已经失去所有的记忆似的。

第二天早上人们发现一男一女死在一张干净的大床上,女人偎依在男人臂膀上,安静睡着了。据知情者透露,好像是殉情的两对年轻的情侣,屋里播放着梁祝《化蝶》。

一个年轻的网文作家一个是年轻有为的主编,被后人硬是狠狠臆想出一部爱情的故事来了。这是后话了,谁也不知道这个徐主编死得如此的蹊跷。



五月吧第 31 届群杀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7帖,此为第17帖)

(作者:白雷雷;提交人:白棍矛;提交时间:2022/9/14 19:26:18)

第一轮西南区:睡在上铺的兄弟 [季]谭诗芸(真身:毛纺册子)
男生宿舍一楼走到最里边,隐约闻见一股特殊的气味——混合着淡淡氨味时,就看见了109寝室。走廊尽头的窗子不知被谁拉开,阳光斜斜地投在宿舍的门上,门外站着“瘦坨坨”谢子恒,他拎着刚领来的被子站在宿舍门口发愣,真特么晦气,分到挨着厕所的寝室。

可是还没过几个月,谢子恒就体会到住厕所旁边是多么的安逸,尤其是冬天起夜,冷风钻进秋衣耍流氓的时候,他忍不住一边哆嗦一边庆幸,幸好寝室离厕所只有一脚刹车的距离,否则撒泡尿的功夫就能从新鲜变成冰鲜再变成冷冻。时间是最好的检验师,它知道什么是适合的。谁敢信,这种醍醐灌顶的清醒认识来自于厕所日以继夜的感化。



窗前栀子花开的时候谢子恒变得有点飘。

这个飘,首先体现在头发上,他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把板寸头蓄长了些,他对如今飘逸的发型很满意,美中不足的就是中分的刘海像垂帘挡着视野,所以他会忽然来个“神龙摆头”让刘海随着摆动的幅度上去一丢丢。此时,青春娇艳的花朵绽开了深藏的红颜,成片粉色的多肉盛开在额头,但没事,用飘柔就是这么自信。除了发型飘之外,谢子恒这个人也跟着开始飘了,飘忽不定的飘,早出晚归。

躺在床上看古龙的姜磊忽然一拍床沿:“这孙子不是搞对象了吧。”平地一声雷,室友炸成灰,109的几个小兄弟顿时都从床上坐起了身子。正往嘴巴里塞绿豆饼的“胖坨坨”李渠风大手一挥:“那不能够,他抠的连洗脚水都不舍得往外泼,哪个妹子这么想不开愿意跟他谈。”此话一出,大家深以为然,缓缓松了一口气,渐渐躺平保持平静。109作为有名的光棍寝室,第一个搞对象的人无疑是没有集体主义荣誉感的,是值得谴责和唾弃的,更是必须群起而攻之的。



赵伟平的小广播里老狼还在唱歌:“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无声无息的你,你曾经问我的那些问题……”门外走廊很默契地传来几句后面的歌词:“分给我烟抽的兄弟,分给我快乐的往昔……”音破了,割烂了听曲人的心,唱歌的是五音不全的谢子恒,看来他心情很棒。他来了,他来了,他提着馒头回来了。姜磊最为迫切,趿着拖鞋冲到门边,以手作刀封住谢子恒的咽喉:“快快招来,最近背着我们都去了哪些地方?”瘦长的谢子恒像烙饼一样被贴上了铁锅,不对,是铁门,只能垂下脑袋用幽怨地眼神示弱。

“你问他去了哪些地方干啥,得问他干了啥事?”“胖坨坨”李渠风吃完最后一块饼打了一个长嗝,心满意足。还没等谢子桓回答,那边的赵伟平已摘下耳机加入审讯大队:“子桓莫怕,虽然咱们说过誓死维护光棍寝室的称号,但你搞对象脱单也无妨,只不过我们是不是要发扬部分同志搞起来,然后带动其他同志一起搞起来的精神……”

“……”

最后的真相是谢子恒喜欢上外语系的一个妹子,目前处于远观、目光锁定状态。为了看这妹子一眼,他不惜放弃早上睡觉的美好时光去操场跑步,只为这妹子有晨跑的习惯,所以最近频频去图书馆摸鱼也有了合理解释。

单身狗变成单恋狗,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寝室氛围一下变得温情起来,无论是处于兄弟情还是处于同情大家开始给他出谋划策。

“你这样不行,得借机搭上话……”

“做人要直接,拦住她,表白……”

“子桓兄,你要摸底啊,这妹子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上几头牛咱可以不知道,但是妹子有没有男朋友你还是要了解的啊……”



谢子恒的进度要比大家想象的快一丢丢,起码两个星期之后就约上了妹子,说是可以一起吃个饭,地点在学校后门的小饭店,为了表示关心,109其余那三只也来了。四个人围坐在一起,眼睛死死的盯着门,没一小会儿的功夫,白T配着浅蓝色牛仔裙的妹子就出现在他们眼前。眼熟、非常熟、胖坨坨一拍脑门,这不就是元旦联欢会上拉小提琴的妹子么?妹子叫夏菲。闲聊之中发现竟然和赵伟平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两老乡怀着对故土的深情开始了追思。从第三中学后面的鸭血粉丝聊到小时候路边的桂花甜水,从公园的灯展聊到家门口新开的超市。胖坨坨李渠风的最爱还是吃,锅包肉很酥脆,拍黄瓜很爽口,总而言之甩动腮帮子猛吃就对了,姜磊拍了拍cha不上话的谢子恒:“吃饭、吃饭……”一顿饭结束,夏菲和赵伟平互留了联系方式,顺便约定了放假时一起回家。自打这顿饭结束后,形迹诡异的人就变成了赵伟平,每天一大早,赵伟平换上运动服去操场,到了傍晚就夹着几本书去图书馆,和谢子恒不大一样的是他坐在夏菲的旁边,而当时的谢子恒离夏菲十万八千里,远观!



光棍寝室有人脱单了,但寝室氛围变得有些奇奇怪怪。胖坨坨给瘦坨坨递薯片,瘦坨坨不耐烦道:“嘴巴里全是泡,不要。”姜磊把古龙看了个精光,然后得出结论,古龙的爱情观是很现代的,只有不爱,没有不敢。谢子恒蹲坑的时候把这句话想了又想,还是没明白,没想明白又继续蹲了一会儿,等站起来时才发现两腿酸麻,只能瘸着腿回宿舍,刚到门边就被兴冲冲跑步回来的赵伟平撞飞,一屁股坐在地上。

“特么,眼瞎啊!”

赵伟平弯腰准备伸手拉一把的动作做到一半,停了下来,手定格在半空中。

“春风得意马蹄疾,没说春风得意狗蹄疾,妈的。”谢子恒愤愤起身。

“谢子恒,你什么意思?”赵伟平的脸色有点难看。

“骂他是狗都听不出来,这孙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谢子恒看着胖坨坨呵呵一笑,李渠风也不敢接话,只能继续嘎巴嘎巴低头吃着薯片。

开始是嘎巴嘎巴薯片被牙齿碾碎的声音,不知怎么就变成了霹雳哐当的扭打声,回过神的姜磊和李渠风连忙冲上去拉开已经鼻青脸肿的两人,姜磊拉走了赵伟平,一片狼藉的109寝室 zhongyang依偎着一胖一瘦两身影,麻杆一样瘦长的那个撩起刘海,吸溜了一下鼻血:“胖子,你说干啥事不得讲究个先来后到,赵伟平这孙子做事还有没有原则,何况兔子还不吃窝边草……”

瘦子越说越伤心:“我第一次在食堂打饭看见夏菲就怦然心动啊,哥们,你知道啥叫心动嘛?心要从这儿跳出来的那种。”瘦子戳着自己的心窝,“茫茫人海,喜欢上一个人容易吗?”

李渠风不大擅长安慰人,想了好半天才把语言组织好:“可人夏菲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再说缘分这事儿突如其来,赵伟平也就一凡夫俗子,不能逆天改运。”命运不能改,有些事还是能改的,比如打架事件后,赵伟平申请换一间宿舍,没多久他便抱着被子拖着箱子离开了109。

109又成了光棍寝室,单身狗的天堂。



再后来,谢子恒常常对着上铺空空如也的木板发呆,脑子里循环那首《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睡在我记忆的往昔……兄弟个蛋蛋,见色忘义!谢子恒烦躁的翻了个身,上面的床板也跟着轻轻动了动。再想想,似乎自己也没做到兄弟如手足,妹子如衣裳。鲁迅先生说物以稀为贵,李渠风说,兄弟多的时候情义不值钱,妹子多的时候衣服不值钱。是这样吗?反正这两人在教室从来没有多说过一句话,即便偶尔赵伟平有意搭讪,谢子恒也是装作没事人一样从容走过。

有好几次,谢子恒在食堂看见赵伟平和夏菲面对面坐着吃饭,赵伟平将自己碗里的土豆夹给夏菲,夏菲弯着眉眼明媚的笑着,谢子恒居然在两人蜜里调油的笑容里看到了一点儿夫妻相,两人都是浓眉大眼,嘴边都有一个小酒窝。李渠风端着餐盘朝顺着谢子恒的目光就看到了两人,继而发自内心的感慨:“郎才女貌啊!”经过食堂饭菜的浸润胖坨坨越发敦厚,他冲两人挥挥手,劝着旁边的谢子恒:“多大事都能在时间里翻篇。”姜磊也不住点头:“相逢一笑免恩仇。”

“笑个蛋蛋……”

“笑一下嘛,你笑起来真好看……”

“滚蛋!”



栀子花再开的时候,大家准备集体滚蛋了。班级组织了一次毕业旅行,有对象的都带上了,但谢子恒并没有看到夏菲的身影,赵伟平一个人光脚站在海边,海浪有节奏得拍打着脚背。那天晚上,大家在小酒馆里喝了个稀巴烂,谢子恒拎着酒瓶晃晃悠悠走到赵伟平身边吼:“姓赵的,欠你的,我都还给你。”大家正在头晕耳热中,被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谁喝高了还不说点胡话呢。赵伟平借机搂过谢子恒,他可能是想说点什么,微微张开了嘴巴,却最终又抿紧了,只是拍了拍谢子恒的肩膀。

港剧里有句频繁出现的台词:有些话,你现在不说,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说。这句话真是万分的贴切赵伟平,因为旅行结束后,他就在学校大门口遇上了车祸。一辆拉着家电的货车拐弯时撞上了路边的石墩,货车侧翻的过程中家电倒下砸到了赵伟平。救护车赶到后,现场一死一伤,伤的那个就是赵伟平。

李渠风拽着谢子桓赶到医院时,赵伟平正安静地睡在床上,身上cha了许多管子。夏菲脸色憔悴站在门边打电话借钱,电话那头传来好友的劝慰:“不要再管这些事了,他没有父母,肇事司机又死了,后面的治疗费用你没办法解决……”姜磊抹眼泪望着赵伟平:“兄弟,你让我上哪儿给你找黑玉断续膏,天山雪莲花啊……”胖坨坨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摸向口袋,把兜掏了个底朝天,一拱是四十八块六毛钱,又转向谢子恒和姜磊,这仨全部家当在一起才一百多,胖子把钱塞到夏菲手中:“你先用着,我们再想办法……”那天下午109三光棍兜里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一口气走了十几公里的路才回到寝室。



晚上十点,宿管准时拉闸,寝室的灯灭了,月光自天际而来,映在109的玻璃窗上。这扇窗透进来的月亮,他也看不了几回,姜磊已经租好了房子,过几天便可搬离宿舍。谢子恒平躺在床上,空荡荡的上铺曾经无数次探下过一个脑袋:“子恒兄,明日一起打饭。”打饭时,赵伟平会迅速的让食堂阿姨用自己的卡一起刷了。那是上学的第一年,谢子恒最穷困窘迫的时候,学费还是七大姑八大姨一起凑上的,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候一个馒头早上吃一半中午吃另一半,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愿意开口找那些亲戚借生活费了。赵伟平的生活费来源是自己的各种奖金、稿费。每当谢子恒想好一些表达感谢的话时,赵伟平总是摆摆手:“都是没妈的孩子,相互照应着吧,谁今日与我一锅吃饭,他就是我的兄弟。”兄弟嘛,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以后谢子恒又开始频繁的往医院跑,每次去都会给夏菲带上一些现金。姜磊看他来钱这么容易忍不住推着鼻梁上的眼镜无比严肃地问:“你不是干烧杀劫掠的勾当了吧……”

有那么一天,谢子恒去看赵伟平时,病房里一片寂静,夏菲不知去了哪儿。赵伟平一如既往安静躺着,谢子恒拖过小板凳坐了下来,用小CD机给赵伟平放着音乐,还是老狼的声音: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睡在我记忆的往昔……“如果你睡好了,就起来晃悠晃悠呗”谢子恒正说着,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李渠风打来的。李渠风在这期间回了趟老家,找到了他的包工头老爹,原本指望从家里套点钱来江湖救急,没想到却被扣留了下来。老头曰,最近建筑行业不景气,各项开支太大,为了节约成本,他得把自己当儿子用,把儿子当孙子用。反正也毕业了,哪儿上班都一样。老头子还说了,想拿钱就得签卖身契,这不,李渠风一咬牙就把自己给卖了。即便是李渠风卖了自己,对于天天躺在医院里的赵伟平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夏菲是下班之后赶过来的,原本就瘦小的脸蛋又小了一圈。“知道什么感觉最容易让人抑郁吗?”她沉默了一小会自己回答:“无能为力。”谢子恒怎么会不知道,当年他饿肚子的时候就体会到了无能为力,只不过那时候尚有赵伟平接济着他。正是因为这种接济让他内心总感觉到亏欠,以至于对赵伟平无法怨恨。时过境迁,徐伟平躺着、夏菲坐在他的身边,谢子恒终于忍不住问夏菲:“如果当年没有徐伟平,你会不会考虑我。”夏菲微微一笑:“不会。”她回答的那么坚决,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我当年之所以答应你去小饭馆吃饭,就是想在吃饭的时候说清楚,让你不要再做无用功。没想到,你却成了我过路的桥,你把赵伟平带来了。”

谢子恒也不禁笑了起来,他想到李渠风当初劝慰他的那句话,“缘分这种事,总是突如其来,赵伟平这种凡夫俗子怎么能抗拒命运。”现在他信了,原来真的有缘分这种事。夏菲听到这句话也笑了起来,嘴角边有一个小小的酒窝,赵伟平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也有一个酒窝,现在赵伟平躺在床上日渐消瘦,夏菲便也跟着清减,果然这就是夫妻相啊。

谢子恒瞒着夏菲通过网络贷款又拿了一些钱,夏菲望着谢子恒很郑重地说:“这不是一笔小的数目,如果赵伟平醒不过来,钱恐怕是还不上的。”

“就算我当年欠下的饭钱。”谢子恒想了想用同样郑重地语气说道:“你也要想清楚,如果赵伟平醒不过来,你能这样守着他一辈子?”

夏菲起身,用热毛巾给赵伟平擦了擦脸:“你们不是说天命不可逆,那我就听之任之喽,我只是担心费用的问题……”

“钱的事,你永远别担心。”谢子恒脱口而出。

“你这是找了份什么工作,能放出这样的豪言壮语?”夏菲有些吃惊:“你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工资这么高?”

“我呀,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什么办法?”

“打劫喽……”



2005年的毕业季,江大109寝室出了两条新闻,新闻一已取得保研资格的学生甲在校门口发生车祸陷入永久性昏迷;新闻二学生乙长期借网络贷款满足物质享受,最终沦为持刀打劫的罪犯……


五月吧第 31 届群杀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7帖,此为第18帖)

(作者:白雷雷;提交人:白棍矛;提交时间:2022/9/14 19:31:00)

河畔的爱情 [季]徐烨(真身 九月肃霜)



S大本部食堂的饭菜号称西北高校中质量最佳,仅是午餐花样种类有近百种之多,不仅味道可以,量大管饱,而且价格超级便宜。

夏季的一个周末午餐时分,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三年级学生章小非也在这里就餐,面前是一米二素的三元套餐,饭菜堆满了整个餐盘,旁边放着一大碗免费的紫菜蛋花汤。

章小非就坐的位置在食堂一处拐角,因为离餐盘收集处较远,这里相对比较空旷,一个人占了一张桌子四个位置。

空旷的食堂角落里,一个黑脸大汉贴着墙埋头干饭,洗得发白的上衣背上印着S大的醒目标志,这样的场景可以不起眼也可以很突兀。

突然一阵熟悉的香风从身后袭来,就在章小非准备转头的瞬间,一只纤细的素手已然搭在他的肩上。

“嘿——”王瑜薰跳到他的面前,虽然没有如期吓到章小非,她还是乐得咯咯笑起来,“你果然在这里吖,叫我一阵好找。”

王瑜薰放下伞和奶茶,挨着章小非坐下来,从包中翻出一个打包盒,掀开印着“马子禄牛肉面”标志的盖子,是满满的一盒卤牛肉,浓郁的卤肉香夹着油泼辣子和芝麻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给你吃这个!成天就吃这些素菜,身体怎么扛得住?你呀,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王瑜薰一边念叨着,一边来抓章小非手里的筷子。

章小非顺势一躲,张开双臂护住自己的餐盘:“别别,我已经够吃了,挺好。你留着自己吃吧?”

“什么挺好呀?来,把筷子给我。”王瑜薰也不嫌弃浓重的汗味,轻轻在章小非的肩膀上拍打了一下,扯他的衣袖,“快把筷子给我嘛,又不是我专门买的,是吴院和我们刚才吃剩下的,才打了包,都是干净的,你别嫌弃……”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王瑜薰头上像多长了一双眼睛,突然探起身扬手喊道:“傻大个!来!这里!”

文艺学专业大二的赵大鹏长相憨,打篮球笨了点,快攻不快,投篮不准,落下一个“傻大个”的绰号。

听到喊声,赵大鹏眯着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四处瞅,终于发现王瑜薰和章小非,开心地咧嘴一笑,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端着堆的满满餐盘像笨重的狗熊一样一路小跑过来。

赵大鹏一屁股坐在章小非对面,将自己盘子里的一个红烧狮子头夹到章小非的盘子里:“我刚刷错卡,多打了一个狮子头,自己吃不完,刚好大哥也在,帮忙代劳一下。”又冲王瑜薰憨憨一笑:“王部长好!”王瑜薰虽是校学生会文艺部部长,但她读英语系商务英语专业三年级,大家同属文学院。

“什么部长呀?喊学姐!”王瑜薰剜了赵大鹏一眼,一把夺过他的筷子,往他盘子里夹了十几片牛肉,“你来得正好,这是我打包回来的牛肉,你跟小非分了吧!”说着,不由分说,将剩下的牛肉直接扣在章小非盘子里。

赵大鹏来自湖南益阳,大一时就跟跟章小非几个同乡结为兄弟,平时得到老大的诸多照顾,这次因为章小非吃到校外的卤牛肉,自然眉开眼笑,开始皮起来:“谢谢学姐。跟着我们老大就是好啊,福利多……”

“吃你的吧,傻大个,饭也堵不住你的嘴!”王瑜薰脸上一热,也不知道赵大鹏说的谁跟着他们老大,好像暗示自己的意思,又羞又窘,抓过桌子的奶茶啜起来,对着章小非吸得滴溜溜的响。

章小非心里何尝不明白,这盒牛肉哪里是吃剩打包的,从摆放和切口看分明是一整块牛腱子新切的。当即调转筷头递给王瑜薰:“让你破费了,你也吃几块吧。”

王瑜薰啜着吸管,眼含秋水,呆呆地摇头:“你替我吃吧,我喝奶茶就好了。”

章小非眉头一皱:“奶茶有什么好的,都是些反式脂肪酸,喝多了会胖的。”

王瑜薰赶紧把奶茶放到桌上,拽住章小非的短袖开始摇曳,脸上开心极了:“你是担心我胖了不好看吗?那以后不喝了,我保证!以后我都保持这样,好不好?”

“噗—”对面的赵大鹏终究还是强自忍住了,只有几粒喷到自己的餐盘里,却把自己憋得脸红脖子粗。

“喂——傻大个,你注意点形象,讲点卫生好不好?”王瑜薰赶忙抽出随身带的餐巾纸,起身在章小非的盘沿擦了擦,确认没有饭粒溅到这边来才愠然坐下。

赵大鹏努力咽下嘴里的半口饭,一边笑一边道歉:“我们大学的伙食越来越不行了,红烧狮子头竟然放那么多醋,太酸了!”

“行了,老三,吃你的饭吧。”章小非也乐了,从自己盘子里夹了几大片牛肉分过去,继续默默吃饭,速度放慢了许多。

章小非的吃相丝毫不影响王瑜薰看他的心情,女生歪着身体将胳膊支在椅背上,一边温柔且耐心地欣赏章小非吃饭的样子,一边和赵大鹏聊乐队的排练情况。

剑客乐队是S大这两年比较知名的乐队,由中文系的三名学生赵大鹏、陈飞、李翔共同组建,有自己的作品,更多是翻唱许巍、谢天笑、野孩子等歌手或乐队的作品,经常代表文学院参加校级演出,屡受好评。当然,这些成绩的取得与眼前这个校学生会文艺部长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

本来赵大鹏和陈飞曾经力邀会一手民谣吉他的章小非成为乐队第四位剑客,但是章小非时间不充裕拒绝了,大家都知道他正在报考第二学位,平时还要勤工俭学。

章小非拒绝参加剑客乐队不仅是因为时间错不开,更多是考虑乐队内部风格很难统一。陈飞是乐队的贝斯手,倾向做流行摇滚,而主唱兼吉他手李翔跟校外的民谣歌手混得比较熟,更希望能扎根黄土地,从西北民歌中汲取营养,主张以方言民谣为主打风格,走类似李建傧、张尕怂等西北民谣歌手的路子。赵大鹏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虽然打篮球不行,但要说知识休养上绝对是中文系学生中的才子,是乐队的作词和编曲及箱鼓手,只是在歌唱上的水平还欠火候,在队内话语权比较低,心里藏着城市民谣的梦想却一直未变。

赵大鹏又说到乐队风格统一上来,抱怨陈飞和李翔的看法越来越左,还吵了几架,最后乐队基本停滞了。

“一个系乐队有几斤几两水平?自己不知道吗?要那么多风格干嘛?陈飞喜欢那个谢天笑,混了这么多年还不是没什么名堂,李翔天天捧的那些方言民谣歌手有几个唱红的?你们呀,现在别想着什么风格,关键还是要多学习,全民打磨技术。”校会文艺部长一下站起来,瞬间拿出一贯的气势来:“你看到陈飞和李翔,就说我找他们,我倒是要看看能惯出他们什么毛病来!”

就算陈飞、李翔两个以狂放闻名的中文系剑客成员在场,也要对娇小的王瑜薰十分服气的。以他们俩对学业那种放任自流的态度,要不是王瑜薰有惜才之心,多次找院系领导协调帮忙,估计这两名剑客早因为多门专业课不及格被勒令退学了,所以人情上两人欠王瑜薰不止一次两次。何况在音乐休养上,王瑜薰受家传影响,歌唱水平更是专业级别的,人称S大“小泰勒”,实力碾压S大一众音乐系学生。她曾在S大校级歌手大赛上,凭一首《Shake It Off》夺得一等奖,还参加过省青年歌手大奖赛,拿到二等奖。赛后,一位在大奖赛当评委的S大音乐系教授透露,如果那届评委中能懂欧美流行音乐的评委多一些,以王瑜薰的歌唱实力是完全可以冲击一等奖的。

在专业上,王瑜薰不允许有质疑的声音。有人亲眼见在去年的S大元旦晚会排练现场,王瑜薰冷着脸把十几个院会文艺部长训斥到集体哭鼻子。

章小非和赵大鹏听过类似较多的传闻,不由同时放下筷子,怔怔望向王瑜薰,让后者突然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干嘛呀?又不是说你们的,继续吃你们的。”王瑜薰赶忙坐下,抓起奶茶啜了一口,顷刻间恢复成刚才可爱的小女生。

赵大鹏一边刨着饭,一边内心叹息:眼前这一对才子佳人真是神奇!王瑜薰师姐是全校闻名的文艺女神,平时做事雷厉风行,偏偏在老大面前成了乖乖女;老大也是,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的院会劳动部长,平时走路带风,偏偏在这个师姐面前,总是像个蔫茄子一样。

王瑜薰一边吸溜奶茶,一边悬在椅子上荡着双脚看着章小非吃饭,后者机械地夹着饭菜送到嘴里,表情像一尊石佛。等到章小非盘子快见底,王瑜薰看似无意地说道:“刚才忘了一件事,听说陈飞谈恋爱了哟。”

“哪个陈飞?”赵大鹏很不确定王瑜薰说的陈飞是他刚好认识的那一位。

他认识的三剑客之一陈飞身材瘦削,倒是有那么一点现代行吟诗人的风范,可是不爱洗澡也是全系闻名的,成天批一头油腻腻的长发,到宿舍一脱鞋好似瞬间打开陈年酱菜缸。毫不夸张地说,除了系里通报批评他私游黄河之外,没几个男生见过陈飞洗过澡。对这种人皆诟病不爱干净的行为,陈飞自诩效仿的是魏晋风流,名士是不屑于洗澡的,扪虱而谈才是雅趣。

王瑜薰白了一眼赵大鹏:“还能是谁?当然是你们乐队三剑客之一的陈飞,也是你们三兄弟中的老二陈飞啊。”

似乎章小非也联想到了陈飞那对让人记忆深刻的香港脚,立即顿住筷子,忍不住笑道:“挺好,挺好,也不知道哪个可怜的师妹遭了我们老二的毒手。”

“哪是师妹,明明是个师姐嘛,你们都认识的。”王瑜薰凑近低声道,“也是你们益阳老乡,美术院的曲——橙——”

“咳——”这是被呛到的是章小非,似乎被牛肉里的红油呛进了食管,引发一阵阵剧烈的咳嗽,身体痛苦地蜷成一团。这可把王瑜薰吓坏了,他赶忙绕到章小非的身后,轻轻地拍打背部,又递水又递纸,一脸心疼。

赵大鹏知道老大的痛不只是被红油呛到,还有,曲橙师姐曾被老乡们看成最有希望和老大携手一生的。对此,他能怎么安慰呢?除了问几声“你没事吧,老大?”还能怎样?他只有不停地刨着饭,心里明明也有一种说不清楚的酸楚和痛感。

过了许久,章小非才噙着泪停住了剧烈咳嗽,勉强喝了半碗蛋汤,涨红的脸色才慢慢恢复,艰难地打了个招呼“吃饱了,我先走”,收起餐盘和汤碗走向潲水收集处,王瑜薰也收起自己的东西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见到陈飞和曲橙一起出现是在下半年的文学院湖南老乡见面会上,此时升入大四的章小非已经是院学生会主席,旁边坐着的是校会文艺部长兼院会副主席的王瑜薰。

低年级的老乡都喊章小非“老大”,虽然大多数人不是跟陈飞和赵大鹏、曲橙一样来自湖南益阳,但是章小非对每个湖南籍的老乡都很照顾,见过一面就能喊出对方的名字,准确报出对方来自的市州,更重要的是能实际解决很多困难,帮一些贫困的老乡联系勤工俭学岗位。

在小老乡眼里,章小非身上有使不完的劲,接待新生时骑着三轮车载着满车的行李在宿舍楼间风驰电掣,在篮球场和足球场上像一头永不知疲倦的豹子,学习上也是所有人的榜样,大三过英语六级,完成了法学本科自考,年年都是校级三好学生……

据“大嫂”王瑜薰透露,章小非可能是今年S大本科毕业生留校的第一人,已经提前本校保研。虽然王瑜薰对“大嫂”这个称呼有点不好意思接受,但是对老乡们对章小非的夸奖也是与有荣焉,特别是这半年来,章小非对自己没那么拧了,两个人配合起来,各项工作开展得非常顺利,章小非也有更多时间用在学习上。

酒局过半,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飞牵着“二嫂”曲橙的手才姗姗来迟。此时的陈飞长发飘逸,甚至能闻到洗发水清新的香味,脸庞明显白净了许多,不变的是脸上依旧挂着招牌式的痞笑。

众人给陈飞二人在章小非右首挤出了座位,不等陈飞落座,章小非起身扶住倚在身上的王瑜薰,当胸捣了陈飞一拳,笑骂道:“老二,最近死哪去了?电话也不接。”

“老大你知道我不爱用手机,找我可以打她的电话啊。”陈飞笑嘻嘻地揉揉胸,顺手朝曲橙一指。章小非下意识朝曲橙一瞥,对方却一脸微笑地拖着陈飞的胳膊,双眼中只有男友没有其他人,一副幸福极了的模样。

陈飞操起桌上的大半瓶黄河大曲,在手中晃了晃对所有人说道:“今天呢,我来的晚,只讲三层意思:一是欢迎新来的湖南老乡;二是恭喜老大明年即将留校;三呢,就是等一会我请大家伙去KTV再坐一会儿。”在众人的欢呼中,陈飞仰面将大半斤白酒咕嘟咕嘟灌下去,面色红润的章小非也举起大半杯白酒喊一声“我来作个陪”一饮而尽。

等吃了几口菜,陈飞才发现老三赵大鹏并未出现在同乡会上,自打上次跟李翔吵完,乐队基本出于停滞状态,他索性陷在曲橙的温柔乡里,差不多一个暑假没跟老大、老三见面。章小非说,老三在青海的亲戚家出了点急事要过去处理一下,昨天下午跟系里请了三天假,刚好缺席同乡会。

陈飞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章小非看出陈飞面色不喜,斟满两杯,起身说道:“你们俩都是益阳老乡,现在关系更亲密了一步,我代表我和老三祝福你们,希望你们将来修成正果!”

这时,一直沉默的曲橙主动抓过酒瓶,给自己也到了满满一杯,递过来碰了一下,“谢谢大哥!”一饮而尽。

章小非感觉一股辣气直冲喉舌,心中涌起一阵苦涩,一起长大的发小跟着自己考入S大,最后却成了兄弟的女朋友,这声“谢谢大哥”听起来那么冰冷刺骨,满是嘲讽。

章小非用力甩了甩脑袋,脑海中的“谢谢大哥”余音不歇,像一阵阵水波荡漾开。

等众人相互搀扶来到S大附近KTV最大的包间,经过一路折腾,酒意翻涌,二十多人已醉得七七八八,只有陈飞、曲橙、章小非等少数还算清醒。

前半场几乎是陈飞的个人专场,从谢天笑的《向阳花》、《生活在底下》一直到汪峰的《春天里》,他一连唱了六七首,每首歌一支啤酒,最后也是脚步踉跄,最后点了一首章小非拿手的《山丘》,就栽倒在曲橙的怀里。

当音箱里响起熟悉的旋律,章小非突然发现自己的情绪特别敏感,这些年的坚持和拼搏的心酸瞬间爬满心头。他的母亲是肢体残疾,全靠父亲的一双手把他们拉扯大,所以章小非小小年纪便要帮父亲承担家庭的压力,还要在学业上出人头地,从小学一年级到大四,他一直保持着优秀。优秀可以帮他缓解家里经济上的压力,享受各种学校里的费用减免或者生活补助,也让父母看到他成材的希望。作为家里的长子,他必须在优秀的道路上一直长跑,不停翻阅人生的一个个山丘,不敢停歇,不敢接受异性的青睐,心里的孤独只有一个人扛。

越过山丘 才发现无人等候

喋喋不休 再也唤不回了温柔……

他转头望向一起长大的曲橙,曾经跟随他来到S大将来愿意随他去远方的曲橙,也望着他,眼神冰冷极具挑衅,就在这时,陈飞翻过身一只手从她的领口cha入,领口被越扯越大……

章小非被远方袭来的一团白光击中,意识逐渐模糊,最后记住的是曲橙脸上的一丝讥笑,还是一首叫《如果云知道》的零星旋律,他都不确定,因为记忆断片了。

这是章小非毕生醉得最惨的一次酒局,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酒店里,王瑜薰在一旁支棱着脑袋望着他,一脸羞红。

尽管后来章小非一再声称那一夜,彼此的衣服是完整的,但是不管怎样,孤男寡女同处一宿,他都得给王瑜薰一个交代。实际上他的外衣被脱了,身体被擦拭过,只有内衣在身上。

与王瑜薰确定了恋爱关系后不久,章小非提前进入实习期,临时担任文秘专业大一新生辅导员,留校工作更进了一步,身份在学生和老师之间来回转换,业余时间更少,加之已经提前确定保研名额的王瑜薰成天黏着,他跟老二、老三的联系越来越少。

陈飞和赵大鹏主动联系的次数也不多,陈飞继续做他中文系的散仙野客,旷课已经是他的常态,不是醉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几天几宿,就是扛着贝斯搭个车跑到哪个地方采风去了。赵大鹏则迷上了泡图书馆,每天待到图书馆熄灯才被赶出来。

直到十一月初的一个深夜,住在研究生宿舍8号楼单身宿舍的章小非被剧烈的砸门声擂醒,一身酒气的赵大鹏像一头愤怒的狗熊站在门外。

“陈飞呢?”这三个字从后槽牙处咬出来,带着咆哮。

章小非把赵大鹏拽进屋里,点燃两个烟,一支递给赵大鹏,一支自己叼在嘴里。

陈飞和曲橙分手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前几天陈飞向他告别,说要去喀什采风,还要去乌鲁木齐和傀儡乐队的法茹克学习一阵,行程大概两个月。

章小非问他学业怎么办?

陈飞说,反正都这样了,该怎样就怎样吧。

章小非又问为什么和曲橙分手,陈飞说了一句话,章小非沉默了许久,决定烂在心里。

章小非连抽了三根烟,赵大鹏从老大的沉默已经知道陈飞又跑出去了。

“他怎么能这样啊?啊?”赵大鹏一开口,积压已久的悲伤也跟着喷出来,声音颤抖,厚厚的镜片背后泪花闪烁。

“我知道他们不会长久的。”章小非对老二的性格十分了解,“他太叛逆,也太激进了,脚步不会为一个女人停留。”

赵大鹏很不满意老大对陈飞的继续包容,把烟蒂狠狠地砸在地上,又咆哮起来:“那他也该把屁股擦干净啊!就这样不负责一走了之,算什么男人?”

“什么屁股擦干净?什么责任?”章小非知道的只是曲橙并非真的喜欢陈飞,或许分手对她才是解脱。

“曲橙,怀—孕—了!”赵大鹏的一句话让章小非脑海瞬间空白。

大学生未婚先孕,原则上不违法,但是会给校风造成不良影响,干扰正常的教学秩序,一旦被学校知道肯定会有校纪处分。幸好在王瑜薰的斡旋下,曲橙怀孕两个月的事被及时压下来,美院的领导出面给曲橙特批了一个月事假。

曲橙的手术也是王瑜薰找医学院联系的,一位妇产科的教授恰好是她家的亲戚,答应亲自主刀,努力把伤害降至最低,不影响将来生育。

曲橙术后需要静养,章小非帮忙在教师家属区找了一处老房子,照顾曲橙的事情被赵大鹏自告奋勇担起来。

赵大鹏告别了图书馆,一心扑在照顾曲橙的大业上。一开始,赵大鹏一到饭点就提着饭盒在校园里飞奔,后来自己从炖汤学起,再到简单小炒,再到毛氏红烧肉、xinjiang大盘鸡,居然做得有模有样。

曲橙术后,章小非一直没去看她,尽管心里埋着一根刺,但他不想让王瑜薰有任何误解。

校园的生活熙熙攘攘,转眼临近新一年的元旦。

在“大嫂”王瑜薰的主持下,文学院的湖南同乡会元旦宴如期举行,赵大鹏特邀美术院的曲橙一起参加。

比起跟陈飞在一起的日子,曲橙的气色好了许多,面色红润,只是人更沉默,经常坐在赵大鹏旁边发呆。而赵大鹏却兴高采烈,与老乡们推杯换盏,一通豪饮。

章小非还是老乡中当之无愧的老大,只是现在兼着辅导员的身份,经过近半年的历练,越发成熟,喝酒来者不拒,话语却少了许多,眼神有意无意避开曲橙的方向。

现在王瑜薰是章小非的正式女友,在“大嫂”的主持下,同乡聚会自然非常尽兴,最后变成了清唱版的歌唱会。

宝藏女孩“小泰勒”秀了一把欧美民谣方面的深厚底蕴,将爱尔兰民谣《She Moved Through The Fair》唱得空灵脱俗,很有点Cara Dillon的味道,章小非也在大家的极力邀请下,唱了周云蓬的一首民谣《九月》,声音沙哑苍凉,把诗人海子的孤独和悲凉完整地呈现出来,其他老乡也纷纷献艺,甚至出现了原汁原味的花鼓戏《刘海砍樵》。

聚会行至收尾,一头长发的陈飞一身风尘闯进来,一把贝斯,一个行囊,一脸招牌式的痞笑:“大家都在呢,还好我赶上了。”

章小非让王瑜薰安排加菜,却被陈飞拦住了:“饿倒是不饿,就是想你们了,也想酒了。来来,兄弟们,先走一个!”说着抓起桌上也不知道谁的一个满杯,一饮而尽。

陈飞是天生自来熟,挤在一个座位后,接过碗筷举起黄河大曲给自己倒酒:“咱们生在湘江边,长在黄河畔,最后还是服了这口黄河水,这些天真是馋坏了,来,都满上。”

陈飞给大家陆续斟酒,一边哼上了歌,歌声渐亮,竟然是一首民谣:

黄河的水不停地留

流过了家流过了兰州

远方的亲人那

听我唱支黄河谣

日头总是不歇地走

……

陈飞的摇滚属于嘶吼派的,这种用风格用在民谣上别是一番风味,把桌上的气氛又逐渐带动起来。

气氛带不动的只有两个人,曲橙和赵大鹏,一个木然呆坐,仿佛眼前的热闹与自己无关,一个眼含恨色,有分分钟发飙的架势。

章小非伸手去拽赵大鹏的衣袖,示意不要动怒,却被赵大鹏一下摆开。

这一切被挨个敬酒的陈飞看在眼里:“老三,自打我出现,你就摆个臭狗熊脸,给谁看呀?得了个美人,看把你能的。”

“我QNMD!”赵大鹏一个酒杯砸去,人也跟着扑上,和陈飞扭打成一团。

众人见状,忙一拥而上,将两人拽开。赵大鹏鼻子喷着怒火,不依不饶:“你TM再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你这张臭嘴!”

“哟哟哟,看把你能的!”陈飞也不肯示弱,“你别以为你得了个什么好货,还不是我……”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陈飞的脸上,打断了他下面的话。章小非脸色铁青,手指点了点陈飞,又点了点赵大鹏:“你们俩,真是够了!都给我滚蛋!”

“还有你!”章小非又指向曲橙,“从来都不消停,到处惹是生非!”

曲橙再也绷不住,两行泪珠滚出眼眶,哇的一声哭起来,捂脸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一场聚会不欢而散。

当夜,刚入睡不久的章小非被王瑜薰的电话吵醒:“曲橙割腕了,正在抢救。”

章小非一路飞奔冲到校院急诊中心,只见一身血迹的赵大鹏抱头蹲在地上啜泣。

“曲橙现在怎么样了?”章小非预感事情不太妙,心里六神无主。

从前赵大鹏一直没跟章小非红过脸,这次一看见他,脾气立即上来:“你给我滚,都是因为你,如果她死了,都是你害的!”

赵大鹏抬手就是一拳,捣在章小非的肚子上,后者弯成了虾一般跪在地上,刚才跑过来的一身汗立马变成了冷汗。

门口药剂处的护士探出头:“吵什么吵?你们要打出去打,不想病人早点死,都消停点。”

好在曲橙失血不多,很快就办了出院手续。不久,曲橙和赵大鹏相继申请休学一年,都是王瑜薰帮忙办的。陈飞自己办了退学手续,在省城一个小乐队担任专职贝斯手。

光阴荏苒。转眼间,章小非和王瑜薰本科毕业,进入研究生阶段学习,章小非也顺利留校,只是暂时不承担教学任务,只参加学生管理。

章小非一直惦记着休学在外的曲橙和赵大鹏,只听说赵大鹏陪着曲橙一起绘画写生,他们先是去了敦煌莫高窟,后面又去拜城的克孜尔千佛洞,便无消息。

临近曲橙和赵大鹏的复学前夕,章小非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两条短信。

一条是一张彩信照片,曲橙和赵大鹏依偎在一起,站在金秋的胡杨林中,天地壮阔,满眼金黄。两个人眼神清亮,脸上都挂着开心幸福的笑容。

一条是曲橙写来的信:

小非,我曾经追随你,爱着你,幻想过我们的幸福未来,甚至和别人亲热时都喊你的名字。可是你太骄傲了,也太自卑了,把家庭的负担压在自己的肩膀上,一直不肯接受我,却接受了比我更强大的王瑜薰。我也曾经恨你懦弱,只配做一个凤凰男,恨我自己不能给你提供帮助,恨王瑜薰处处比我优秀,恨她更适合你,她是凤凰,我只是麻雀。我有什么资格和她争?

爱情哪有什么对错,一切的执着都是为了拥有。只是这场爱情保卫战中,我输了,输得彻底,也输得很不体面。我和陈飞在一起,就是故意气你,最后伤害了他,也伤害了我自己。

现在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请你以一个兄长的身份祝福我们吧,祝我和大鹏永远的幸福下去。也请你转告陈飞,振作起来,找到自己的幸福!

经过这一年,我和大鹏相伴走遍了西北的大美山河,领略了祖国的天地辽阔,小小的校园已经装不下我们的幸福了,所以,我们都不打算回校复学。大鹏说,他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公路上,找一处绿洲,开一家小店,住宿兼餐饮,我当老板娘,他当厨师,他做饭很好吃,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小非哥,祝你和瑜薰爱情美满,事业顺利!

章小非把手机递给一旁的王瑜薰,王瑜薰看完内容,抚着章小非日渐圆润的脸,一脸温柔:“我们以后也去看胡杨林,让曲橙和傻大个给我们拍照,好不好?”

“好呢。听说xinjiang的羊肉很养人,到时把你吃成一个小胖子。”章小非揉揉女朋友的头,一把将曾经的文艺女神紧紧揽在怀里。

转眼又到了新的毕业季。沉寂了好久的剑客乐队主唱李翔在校园论坛宣布,他们的乐队将在毕业典礼上复出,届时贝斯手陈飞、箱鼓手赵大鹏也将回归,呈现自己的原创作品。(完)


五月吧第 31 届群杀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7帖,此为第19帖)

(作者:白雷雷;提交人:白棍矛;提交时间:2022/9/14 19:31:40)

第一轮西南区:玉琢 [季]陈玉洲(真身:漠海沙)1

玉不琢,不成器。



2

1992年,老邓南巡讲话,中国经济开始打了鸡血。

1992年,首都,有一批经济学家默默地成立了中国第一家现代市场经济学院,有西方资助的两千万美元迅速到位,推广在今后若干年以来全球公认最适合中国发展的A管理模式。

1992年,江苏某市,国有食品厂正式改革,以100元人民币引入民企,成为绝对控股大股东,五年之后这家食品厂彻底成为民营企业,创始人将其更名为徐氏集团,创始人就是徐广华的父亲,徐jiefang。



2002年,徐氏集团已经成为江苏省十强龙头企业,涉及七大板块,由徐老爷子的四个兄弟分别掌管,四个兄弟的儿女也开始正式进入各个领域的高管层,只有徐广华一直作为徐老爷子的助理,没有下放到具体业务板块。

在这一年,徐老爷子生病,去北京住院半年。

半年之后徐老爷子带着癌症末期的身体和满满的一箱书和DVD回到集团。



这一年,国家正式提出职业经理人的完整理论,而理论的发起人之一,正是成为中国管理学殿堂级人物,被称之为张市场。

徐老爷子带来的,就是这位张大师的图书和演讲材料。

徐老爷子读书不多,住院半年愣是用两个助理把张大师的书全部给自己读了五遍,自己用录音的方式做了十来万字的笔记。

这些笔记每月都在徐氏集团的内部报纸上刊登,要求中高级管理层必须学习。这半年,收废品的人都挺高兴的。



不高兴的是徐老爷子的四个兄弟,还有七个侄子。

作为徐氏集团董事局主席,徐老爷子在回归之后交代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徐氏集团被省ZF亲自指示,作为江苏省民营企业现代化市场经济改革示范企业进行大胆的内部改革。

徐家二老爷直接拍案而起,他是徐氏集团纺织产业的老大,是集团最大的现金牛领域,但是随着竞争对手增加,利润年年下滑,可是因为在全国有五十家分公司和四万人的工厂,所以是集团真正的核心产业。

“公司是我们徐家的,我们哥儿几个管理得就很好,要改革啥啊?ZF管得了我们怎么管自己家的生意,大哥,你直接给拒绝了。”

徐老爷子不紧不慢的让二弟坐下,慢条斯理的说,“咱们徐家一直经商办厂,十年前咱们收购的市食品厂,在jiefang前就是咱们家的产业,后来为啥归国家了,因为公私合营,谁能说不?

“现在ZF鼓励我们试点改革,我觉得对徐氏集团是好事,咱们哥几个年龄大了,我这身体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咱们集团去年流水八十多个亿,毛利还不到二个亿,说明啥,说明咱们有问题了,多学习,多让孩子们学习现在做生意的方式方法,没有亏吃。“

“对,大哥说的对,其实ZF嘛,也就是走个形式,让咱们试点就试点呗,无非是几个部门过来吃吃饭喝喝酒拿点东西回去交个报告,二哥你就别生气了,咱们做好接待就完事了呗“,说话的是徐氏三老爷子,以前不得志,现在开始负责房地产之后,开始风生水起,但二老爷对他很不满,因为做房地产挪用了集团很多的现金。

不过二老爷也觉得老三说的没错,也就不吱声了。



徐老爷子开始说第二件事,就是要从第二代年轻人里面选三名代表去北京进修一年半载,学这个现代经济管理学。

半年之后,家里还不一定怎么样呢?如果半年内徐老爷子真的有什么问题,那这大家大业的说法就很不明确。

四个徐老爷子各有算计,最后一顿唇枪舌剑,徐广华主动请缨,老二孩子就一个坚决不去,老三和老四都有两个孩子,没办法只能各自发配一个,不过老三的孩子徐光耀倒是很开心,因为徐广华给他发了一个短信,就六个字:北京电影学院。



3

“徐氏这艘船会不会触礁,会不会搁浅,会不会翻船,前途未卜啊“,回到自己家里,徐老爷子对着徐广华有些消极的说着。

徐广华没有说话,他其实有点埋怨自己的父亲,自己毕业八年了,一直做父亲的助理,美其名曰是徐氏集团董事会秘书,实际上没有任何产业抓在自己手里。

“徐氏要改革,十年了,我和你几个叔叔都要退下去了,谁能够是下一个船长,我心里有数,光华啊,记住,你要想掌握这艘船,你就必须了解这艘船的每一个细节,必要的时候,不破不立。“

“您是说……“徐广华有些明白父亲的意思,但是他想确认这一点。

徐老爷子又咳嗽起来,慢慢才说,“自己的家业,肯定要自己的孩子掌握啊,你是徐家的长子长孙,继承徐氏集团,对得起祖宗。“

这是有生以来,徐广华收到的最好的表扬。

那一刻,心里对老爷子的隔阂一下子就消失了……



半年后。

对于徐广华而言,半年收获颇多,不但借助区区几百万的赞助获得张市场张大师的青睐收自己为关门弟子,还有幸结识了青年才俊周永良。永良常常被张大师夸赞是最能够实现他的思想知行合一的门徒,所以叮嘱徐广华要好好珍惜这份友情。

而对于徐氏集团而言,半年时间,ZF的试点工程稳步推进,果然就是吃吃喝喝写报告的流程,二老爷的纺织板块依然成为徐氏集团的重负,四老爷负责的食品板块因为想进军西式糕点产生了巨大亏损,只有三老爷的房地产风生水起,在各地拿了不少的土地。

徐老爷子的身体每况日下,其他兄弟们尤其是二老爷一直在跟几个兄弟合计,是不是让大哥从董事局主席这个职位退下去。

暗潮涌动之时,徐广华做了一件事情,他把张大师邀请到了徐氏集团,同行的还有几个国家部委的处长,来调研中国民营企业的代表进行现代化市场经济改革的实践案例。



4

在徐氏集团豪华气派的大厦后面,有一座安静的小院子,是徐家的祠堂。

从北京回来,徐老爷子就自己搬进了祠堂的厢房居住,说是要修养,可是他每天还是用十二个小时来审批集团的各种文件。

在徐广华回来之前一周,二老爷和两个弟弟来到祠堂直截了当地询问徐老爷子将来的安排。

面对逼宫,徐老爷子并不觉得意外,董事局主席是终身制的,至少他这样认为,可是自己的身体以及光华在集团的话语权,决定了他很难继续坚持。

“一年时间,给我一年时间,我逐渐把集团的大事小情全部交给你们打理,一年之后我就彻底退休等着去见祖宗了。

“下一届董事局主席,我没有办法直接说是谁,就看你们哥几个这一年之内给集团上缴的利润有多少,利润高的人就当主席。”

老二不忿,老三的房地产无疑是最能够创造高利润的。

仿佛看到他的想法,徐老爷子笑着说,“老二老四你们别盯着老三的房地产,房地产的确利润高,但是老三这边账面还是亏的,这几年拿地拿的太多了,在计算利润的时候,要把欠集团的钱先还了。”

这话说完,老三的脸色立马变黑了,老二和老四相视一笑,满意的很。

“我这一房,没有什么产业,但是为了给我家人一个交代,我把零售板块会交给光华打理,也让他参与给你们的比试,要不我退休了,耳根子也清净不了。你们几个担待一下。”

对于这个决定,三个人没啥意见,零售业务本来就是徐氏集团刚刚弄的,营业额刚突破一个亿,徐广华的参与,无非是给自己陪练罢了。



张大师连同一堆领导来了。

连二老爷这个对改革深恶痛绝的人也在张大师一番演讲之下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有学问的人就是会忽悠,也有可能是张大师旁边的部委领导让自己不自觉地就谦卑了起来,总之二老爷对改革不那么反感了。

省领导也把之前半年的调研工作报告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核心思想就是成果很明显,依然有缺陷,需要再努力,不能够自满。

在宾主言欢的时候,发改委和省ZF以及徐老爷子正式签约,决定徐氏集团引入职业经理人团队进行内部体制改革,发改委和省ZF给以大力支持。

这是周永良第一次站在徐氏集团面前,并且要在这里工作五年。



这个决策让本来热情鼓掌的徐家三兄弟有点错愕,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因为徐老爷子没有事先告诉他们这个决定。

但是接下来省领导的一句话又打消了他们的顾虑,就是周永良一行五人的职业经理团队的年薪,暂时有ZF拨款,算是对人才引进给予的奖励,等周永良团队给徐氏集团带来了直接的改观,再由集团进行薪资发放。

“不花钱的摆设,估计又是来徐氏镀金的”小声的议论之后掌声重新恢复了八成的热烈。

主席台的徐老爷子不苟言笑,却是颤颤巍巍地走到周永良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颇有三顾茅庐的态度和风骨,他双手抓着周永良的手,虽然身体跟着颤抖,但周永良却感觉到老爷子的手劲还是很大的,与风烛残年没啥关系。

这一幕张大师很满意,领导们很满意,记者们更加满意。

一夜之间,徐氏集团在江苏省的各个媒体全部占据头条,当然主角就是张大师最得意的门徒,A管理模式知行合一实践者周永良先生。



5

徐氏集团成立了改革战略委员会,徐老爷子和三个兄弟分别是主席和副主席,周永良受聘为执行主席。对于这种虚头八脑的事情,三个老爷子根本嗤之以鼻,都在忙着怎么样在一年之内提高自己的利润。

只有徐老爷子拉着儿子徐广华和周永良团队不断的在开会和密谋。



委员会开始工作的第一把火,是要求徐氏集团的品牌传播费用由集团统一支配,不允许各个产业公司自己使用。对此,大家没有任何意见,更多的是不屑,在他们心中这就是去财务批钱的时候多找一个人签字的事情,财务室里面几乎都有几兄弟的亲戚,随便谁都能把钱支出来。

委员会工作的第二把火,是要求各个产业公司开源节流,要把运营成本降低30%。对此大家还是没有说啥,除了老二唠叨了几天,要想一年后增加公司利润,想开拓市场时间来不及,降低成本势在必行,所以几个人也都在承诺书上签了字。

第三把火,委员会迟迟没有点,周永良的办公室除了每天有徐广华进出,依然保持门庭冷落的状态。



三个月之后,二老爷负责的纺织集团准备进行秋冬订货会,这个时候发现出了问题,自己报上去的二个亿的宣传费用被打回来了,原因不详。自己找了财务的小姨子询问,给的答复是集团每年三亿的宣传费用已经有二个亿被花出去了,账面没有那么多的钱。

刚好老三和老四也都在申请宣传费,都是无功而返,这个时候三个老头觉得有点不对劲。



周永良办公室的门第一次被二老爷推开,也可能是踢开。

看着怒气冲冲的二老爷,周永良早就备好了铁观音等着,没等二老爷开口,就已经指出,宣传费在二个月以前,就由徐广华支出了,陆续一共支出了1.8亿,所有审批手续齐全。

“那为什么不跟我提前说一声,我要预留服装的广告费啊,不打广告那些经销商怎么会来订货?”二老爷怒气冲冲的说。

“徐总,之前下的文件里明确说了,宣传费至少要提前二个月提申请,集团统一安排,如果不提前申请视为放弃,如果临时使用,只能根据账户的余额按比例提供,您没有看文件啊?”

二老爷无话可说,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那我的订货会怎么办,集团今年还打算不打算要纺织这一块了?”

“二老爷您别生气,其实吧,我正想找您商量呢,我这边有一个方案,可以帮着您把纺织板块开源节流,说实话,我觉得徐氏集团最有发展潜力的依然是纺织板块,所以我特别用心的给您出个注意,您品一品?”

二老爷点点头,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听周永良的方案,听得他是一惊一喜,就跟坐过山车一样,许久的沉默,他还是决定回去跟自己儿子商议一下。



这时候,周永良接了一个电话,似乎是徐广华的秘书打的,二老爷隐约提到了xinjiang玉石矿的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二老爷很敏感的问道。

“哦,是这样,徐广华徐总跟我的老师张大师之前去xinjiang,那边ZF准备最后一次招标销售玉石矿,小徐总很有兴趣,打算投资玉石矿,我老师的关系,应该不用走公开招标,能够直接拿过来开发。”

二老爷眼睛一亮,“这小兔崽子,爷俩都瞒着我啊,xinjiang,是我的地盘啊,咱们纺织集团每年采购那么多的xinjiang棉花,你的方案里不是建议把纺织加工厂从江苏搬迁到xinjiang嘛,靠近原料基地,人工又便宜,绝对能够降低运营成本,都是姓徐的,没必要两拨人都去xinjiang,如果这个玉石矿归我开发,工厂也选择投资到当地,是不是两全其美?”

不得不说,二老爷是很智慧的人。

周永良表达着自己的佩服,“但是如果这样,小徐总未必同意,除非你提出他没有办法拒绝的理由。”

“哦,有什么是他不能拒绝的?”

“二老爷,您这是故意考我吧,你想想,您的工厂要是搬到xinjiang,那您这工厂的地皮是不是很值钱,我听说三老爷盯着这块很久了,但是三老爷是做住宅地产开发,而小徐总是做商业零售,您觉得小徐总会不会愿意自己来建设商业地产,这样,您想想其中的道理……”

“哈哈,怪不得你是张大师的得意门徒呢,我这块地,肯定不会给老三,至少在我成为董事局主席之前不能让他再从我手里拿地,给小徐总呢,倒是个好办法,我这做叔叔的,提携一下晚辈,谁也不能挑我的理。

“小周啊,如果方便,今天晚上去我家吃个饭,我跟我那儿子跟你一起合计合计这几个事情啊。“

周永良赶紧点头答应,看着二老爷开开心心地走出办公室,赶紧打电话给了徐广华,“徐总,二老爷对玉石矿很有兴趣,我觉得对纺织产业改革的事情,也十拿九稳会做,但还是需要您这边添把火。“



两周之后,在徐氏纺织产品订货会前一天,一个惊雷炸响了纺织圈,徐氏集团宣布,纺织公司在全国的50家分公司全部注销,由各个分公司老总直接买断,自己成立公司,今后作为徐氏的一级经销商自负盈亏地进行产品销售,也就是他们跟徐氏不再有关系。其中三十七家分公司顺利完成交接,其他十三家老总和一票人等到集团公司抗议。

第二件事,徐氏集团正式关闭在江苏的三家工厂,纺织工厂全部搬迁到xinjiang和田地区,徐氏集团要为援疆事业做出自己的贡献。消息宣布的当天晚上,工厂出现罢工,之后有工人上访,他们普遍不愿意离开富饶的江苏跑去xinjiang继续工作。

事情持续发酵一周,徐老爷子和周永良公开在媒体上发表谈话,说这是改革的阵痛,集团会妥善安置工人。

在北京的张大师,特别的在某报纸上对徐氏集团的改革发展提出表扬,市ZF也表示愿意帮助徐氏集团安置一千名下岗工人到其他纺织厂工作。

与此同时,徐广华的零售公司主动内部招聘纺织厂的离职工人,同时宣布要在纺织厂的旧址建设江苏省最大的、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型购物中心,引入全球顶级奢侈品品牌。

二老爷没有在这件风波中出现,因为他已经在和田地区,望着戈壁,想象着里面玉石王国的雏形。



6

最失望的是三老爷,他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失去了一块肥油油的地块。

在他生气的时候儿子徐光耀跟侄子徐广华勾肩搭背地走进家里。

三老爷看到徐广华脸色一黑,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

“爸,你看你对我哥什么态度啊,我哥这次来是给您送礼的。“

“送礼,送什么礼,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喝不下,送我口棺材还差不多“,三老爷的脾气同样很冲。

徐广华赶紧走到三老爷面前,把手里一个文件夹给了三老爷。

“三叔,从小到大您对我是最好,而且我跟光耀关系也好,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您的事情啊。这个是转给我的三块地,我只是拿其中一块来做购物中心,其他两块我没有动,我又不懂地产,所以还是想把这两块地转到您这里由您开发。“

三老爷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算你小子有良心,搞房地产开发哪是你们这帮小子能做的了的,你二叔那点小心思我知道,把你当枪使唤,还好你不傻。“

“就是,爸,我哥不是那种吃里爬外的人,而且我跟我哥合计了,我决定弄个影视公司,我哥的购物中心里面都有我投资的电影院,以后我自己拍电影,自己播放,绝对牛大了“徐光耀在旁边帮衬着,自从去了北京学习,他认识了一帮影视圈人,满足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各种精神和肉体的需求,所以他是非常感恩这个大哥的。



“三叔,这两块地我都给到您,我就一个要求,希望在您现在和以后开发的地产方面,都可以建一个购物中心,由我来运营,您看如何?“

三老爷把文件夹轻轻放在茶几上,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就按灭在烟灰缸,他抬起头来看着徐广华,觉得这个小子并不像之前那么呆板,“小华啊,看不出你也有不小的野心啊,比你其他兄弟争气,你是不是对这个董事局主席的位置也有兴趣啊?“

“哎呦我的三叔啊,这事儿我都没有想过,我其实就是想本分地做好我自己的事情,以前徐氏集团是您和我爸四兄弟打下来的江山,我们这一代人有我们的想法,谁做主席不是我该考虑的,如果是您我肯定支持,如果是二叔或者四叔我也不敢反对,我就是琢磨,如果万一不是您做这个位置,我要是受点啥委屈,是不是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退路,什么退路?“

徐光耀在旁边接话,“就是分家呗,经济学讲得,就是鸡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容易出事,我们年轻人得有我们自己的产业,不属于徐氏的。“

徐广华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是鸡蛋,不是鸡。“

他转过头对三老爷说,“光耀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能为了产业影响家里的团结,而且徐氏集团现在的各个产业之间,其实没有啥联系,像您的地产板块,都是自己动手搞出来的,我现在的零售,光耀准备做的影视都是如此。“



自立门户。

这个念头就像是一个小火苗在三老爷心里点燃了,他想熄灭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难。



7

最先顶不住的人是四老爷。他的食品加工厂彻底亏损。

在祠堂的厢房哭了半天之后,徐老爷子把周永良叫了过来,义正言辞的批评他为什么不组织专业团队来关注食品板块的发展,并要求他在一个月内想出解决方案。

“咱们都老了,食品厂是咱们起家的地方,如果注定要跟着咱们一起退休,也是咱们的命数,你啊,你下面这两个孩子还年轻,我建议让他们重新回到学校再学习学习,咱们以前的经营方式落伍了。“

四老爷点点头,“是啊,我也觉得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干脆我也退休,陪着你到处玩耍玩耍吧。可是大哥,这董事局主席的位置,老二和老三我都心里不踏实啊。“

徐老爷子拍了拍他的手背,没有说话。



一个月之后,在周永良的主导之下,市ZF协调,徐氏食品厂正式被南江集团下属的一家投资公司收购了85%的股权,徐氏的四老爷按照固定分红的模式获得15%的股权,今后无论这个食品厂是赚是赔,每年他都有不少于五百万的分红。

这个结果是他非常开心的,这一天开始,他也就正式退出了董事局主席之争。

这一年终于快过去了,徐氏集团的风波并没有过去。

当二老爷从xinjiang回来的时候,联合执法部门直接在机场带走了他们父子,原因是有几个不肯合作的分公司老总和工人代表举报了他。

在看守所,二老爷不能不签署委托协议,由徐广华代为管理纺织板块的所有业务。



三老爷也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方案自然是周永良给起草的,房地产板块每年上缴徐氏集团5%的分红,但是不再受徐氏集团董事局管理,自行经营。

这件事情成为张大师在MBA论坛上发表演讲的主题:中国民营企业的发展必须主业清晰。

徐氏集团的董事局主席,终于顺利禅让,继承者,徐家长子长孙徐广华。

而所有人都清楚,这件事情最大的操盘手,就是周永良。



8

二老爷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担了下来,判刑五年,儿子一年。

徐广华是第一个去探望他的人,在沉默五分钟之后,二老爷终于承认自己最终还是斗不过老大哥。

“二叔,我觉得我爸做错了,不该让一个外人到徐家指手画脚,你看看现在,徐氏集团太乱了,这个家都快被拆了。“

二老爷点了点头。

“我正在给二弟上诉,希望可以早点出去,然后就让二弟好好打理玉石矿,等您出来,我这个主席的位置还得二叔您来坐,我爸应该没有几天了,三叔算是分家了,等您出来再把这个徐家给重新聚起来。“



二老爷有点老泪纵横的前兆,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把周永良赶走,把这些职业经理人赶走,徐家的事情徐家说了算。“

二老爷看着正气凛然的徐广华,什么话都没有说。

半晌,他说到,“小华,收购老四食品厂的南江集团陈董跟你是莫逆之交吧,我找人查过,他那个投资公司的大股东是一个叫聂小倩的女孩,而这个女孩好像前年给一个姓徐的生了一个孩子,那个姓徐的,就叫徐广华。“

……



第二个见二老爷的人是周永良,确切的说是二老爷托人让周永良见他一面。

“你就是一枚棋子,你知不知道?“开门见山的谈话,让周永良有些错愕,不过他很容易理解老爷子的心情。

“我这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就是职业经理人的操守。“

“可是你凭什么觉得我大哥和徐广华就能够管理好徐氏集团?这么多年,我大哥把精力全部花在ZF关系上,所有的业务都是我们三个人打理的。“

“我不知道,其实你们谁作为徐氏集团的董事局主席可能都能带着徐氏走下去,至少这几年不会有问题,可是,因为老爷子和小徐总支持我,所以我就必须也愿意做这枚棋子。这是我走进商界的第一步,对你们而言徐氏集团是你们的全部,但对我而言只是我的客户,客户有输赢,我只有成功。“

二老爷沉默了许久,“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客户,如果你愿意。“

周永良也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慢慢说,“老爷子,我不希望你是我的客户,我更愿意我能够成为你的合伙人,跟着你和你的儿子一起重新开始。“

“我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要做,在这里好好休息,等您的儿子明年出来之后,我让我老师送他出国,去外企待几年,等你出来重新开始一切,只要玉石矿还在您的手里。“

“玉石矿,徐氏集团有85%的股权,我只有15%“。

周永良笑了,“玉石矿徐氏集团占股70%,你有其中的15%,也就是10.5%,另外xinjiang那边持有的30%股权,实际控制人,是我老师……“



二老爷眼前一亮,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翻身的。

“我们实际持有玉石矿40.5%的股权,一旦开采,我们就可以拿这个股权进行融资,然后投资到新的项目中,新的项目就是您和您儿子翻身的未来。“

一番交流之后,周永良表达了自己的忠心,“您出来那一天,就是我离开徐氏集团的那一天。“



9

没有人知道二老爷的玉石矿股权为什么会交给xianggang的一家基金公司管理。

这让徐老爷子很生气,但也没有办法。



2007年,仿佛一夜之间A管理模式的书籍消失了。

张大师涉嫌某些问题从讲坛上消失不见。



徐广华用四年的时间彻底掌控了徐氏集团,周永良的工资也已经有徐氏集团支付,ZF的关怀也慢慢的消逝。

作为投资板块的主要负责人,周永良掌握着五千万以下投资的决策权,是徐氏集团唯一一个拥有这么大权力的外来人。

可是,当徐氏集团准备整体打包上市的时候,内部股份认购,周永良没有在股份奖励名单中看到自己的名字。



徐家的祠堂。

在徐老爷去世之后,徐广华经常来这里,父亲居住的厢房改成了一间茶室,里面除了茶就是很多从和田运过来的原石,没有打磨,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好玉,但徐广华就是喜欢这种未知。

他知道周永良会来找自己。

但是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xianggang那家基金公司与周永良之间的协议,二老爷与周永良之间的协议。

周永良想解释,但是门开了,二老爷的儿子徐广盛走了进来。

“我们父辈那一个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我们这一代的天下,我们都姓徐。“



在收到老师的最后一条短信后,周永良选择离职。



9

短息内容——

玉琢,可否成器?




五月吧第 31 届群杀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7帖,此为第20帖)

(作者:白雷雷;提交人:白棍矛;提交时间:2022/9/14 19:32:17)

人生若只如初见 [季]章小非(真身 墨小竹)





我坐在教学楼天台的一边,看着这城市的建筑群雄,楼下的车水马楼,听着一墙之隔的讨论声。。。她们是在说我?

“王瑜薰这个转校生,看起来挺欠扁的,一副别人欠她二五八万的冰山脸。”这个尖酸的口气应该是班里那个比较趾高气扬的陈晶晶同学。

“唉,你到底有没有打听到她家到底是干什么的?”一个不认识的姑娘继续问

“没有!”另一个女生无奈的口气。

呵,真是煞费苦心了。

我叫王瑜薰,其实我就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不富不穷,父母都是普通的阶级工人,我今年14岁,刚转来这所初中一年,13岁之前的人生,我和父母并不是很熟,因为我是黑户口,没错,就是当年计划生育的残留人种,在我们老家,像我这样的黑户孩子大有人在,因为在那个年代的重男轻女的情况下,我们这些被雪藏的“黑户”是一种游离边缘人种,尤其是女孩子居多,所以,也没错,我有一个弟弟叫王强。在13岁之前我生活在B城的一个小镇,和外公一起生活。

13岁以前的人生,我很快乐,很幸福,外公是镇上都是比较有名望的人,他喜欢看武侠小说,所以我从小就耳濡目染了一些里面的英雄人物,所以我性格多少有些“江湖气”。别的女孩子还在学习踩缝纫机,学刺绣,干家务,而我整天和男孩子混迹在一起,上树掏鸟窝,下河去抓泥鳅,陆地上那真的是逮野鸡,打野兔,就差没有学男孩子光着屁股了,每天都脏兮兮的像个乞丐,被邻里朋友各种吐槽我没个女娃子的样子,外公总是摸着发白的胡须,露出仅剩一颗的大门牙,哈哈哈大笑着说,妮子玩呢,玩呢。

13岁的时候,计划生育没有那么紧张了,我也度过了我小学生涯,父母两个人同时到访的时候,我刚在外面野着回来,到家没理睬空气中的压抑的气氛,渴的飞奔到了堂屋,倒了一碗水,咕噜噜的喝了下去,袖子一抹嘴,才看到外公和父母一脸严肃的讨论着什么,就这样的非常平常的一个傍晚,不管我如何声嘶力竭的喊着外公,连踹带踢的情况下,我还是被父母塞到了车里,来到了现在的家。

到了新家之后,我与这里的生活格格不入,我很少喊爸爸妈妈,因为我印象里,他们确实很少存在,因为弟弟的存在,我从一个自由且被独宠的一个假小子,硬生生的变成了一个姐姐。

弟弟一直在父母身边长大,他曾经也是独宠为王的少爷,而我属于横空一脚cha进来的姐姐,可想而知,我们俩的关系并不好,平时的称呼我喊他王强,他叫我王瑜薰,架不住,父母天天的耳濡目染的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的熏陶,所以我的话语权,越来越少,我的脾气越来越懂得收敛,我忍耐也越来越强,我的笑容也是越来越稀薄的出现在我脸上。

我虽然年龄和大家一样,但是因为我从小是在小镇上长大,所以这城里的学校,我是各种不适应,可想而知,我成绩并不是很好。在学校,因为我性格孤僻,沉默寡言,我人缘也不是很好,一向和男孩子称兄道弟的我,和这里的男孩子玩不到一起去,这里的男孩子给我的感觉,更像女孩子娇气,但是姜磊和贾明明是个例外。我们三个关系很好。姜磊给我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而贾明明羡慕我有个弟弟,而我羡慕她是独生女。





来这所初中一年了,我已经熟悉了所有的环境,但是我却亲切不起来,因为灯红酒绿的城市,车水马龙的大街,总是让我觉得冰冷而没有灵气,我喜欢小镇,我喜欢小镇早晨起来太阳是直接穿透窗纱懒洋洋的照在房间里的,我喜欢窗台自己养的植物,被晚霞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我喜欢踩着露珠去上学,喜欢小镇左侧山涧里那潺潺的水声,还有外公家的大黄,不知道,他有没有难过我的离去,是否依偎在外公的脚踝,赶走那日复一日的孤独。那些山水,那些生灵都是我的朋友,我认识小镇上的每一块石头,那里的石头也都认识我。

我第一次见到姜磊,是我在教室外的罚站走廊上,上课期间,偌长空旷的走廊上就我们两个人,能听到各班级老师的奋力讲课和学生们的回应,我站着一脸的无所谓踢着一只脚,面对数学周老师的刁难,我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的忍受了。我抬眼了看了看邻班的这个男孩子,拉胯的校服开怀敞着,各处都是污垢,靠近眼睛的鼻骨上方有一道很深的口子,嘴角带着血渍肿着,他是斜靠在墙上的,刘海下看不清他的眼镜,可能是闭着眼睛,也可能是在看着远处的天空。他微微侧头到我这边,我有一种被抓包的既视感,赶紧心虚的转向另一边。

而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两个同时出现在了老师的办公室里,而办公室里多了一位他年迈的奶奶,他皱着眉,牙齿紧咬的肌肉能让我看到他此刻有多不爽。奶奶有些耳聋,所以他班的班主任一直在很大声很用力的跟她沟通,没说几句话,累得气喘吁吁的,我在旁边看到他班班主任的糗样,差点笑出声来,

周老师很大声的呵斥把我拉回了现实。唾沫横飞的指着我说道“王瑜薰你要是个小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前几天抬手踢腿就把男同学给撂倒了,让你道歉你却不道歉,这才消停几天,你今个儿一个板凳就差点砸了另外一个男同学,你说说你想干嘛。”那个瘦不拉几的男生,坐在我前面,看我是转校生,就经常转过来找事儿,他看着我拿出来的一个木质的鲁班文具盒,那个文具盒是我外公在我四年级考了第一名时候奖励我,和四爷爷亲手给我做的,上面雕刻着我最爱的蝴蝶兰花,他第一次拿过去把玩,一直在嘲讽我用这么个乡里土气的文具盒,真是个乡巴佬。当时的我,很平静的告知他不要动我的东西,在我说完这句话,他嬉皮笑脸面带挑衅的又故意从左手扔到右手上,于是我抢过来把文具收到了桌洞里,不理会这号人物,等下课我从厕所回来,发现他在和几个男同学拿着我那鲁班文具给拆了,当看到碎木屑的一角,我头嗡的一下,什么都没想,抄着板凳就想砸过去让他脑袋开瓢,当时上课铃响,老师进来厉声喝止了我的行为,这也是我出现在这的原因,在我跟老师讲了前因后果之后,姓周的可倒好,不仅没有责备那个男生,还要求我道歉,我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老师,在他再三要求我道歉,我义正言辞的拒绝后,他觉得他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说要打电话给我父母,我吼了一句随便,转身就走了,气的老师在后面你你你了半天。

办公室外面早就堆满了看热闹的同学, 我出来的时候,他们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很多人在粹着有色的眼睛看我,我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他们眼神纷纷躲避,唯独姜磊直直的看着我没有闪躲,目光沉静,嘴角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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