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吧第459届风云『水果捞』第二轮水果汁贴杀猕猴桃GG（联合杀）（真身：楚心心）

畸人老叶

庄子云：“畸人者，畸于人而侔于天。”，这里的畸人，非是长得奇形怪状的人，恰恰相反，庄子所谓的畸人乃是有独特志行、不同流俗之人。而“侔于天”则是与天道完美契合。

许多年后，当我读到庄子这句话时，首先闪现我脑海的是一位从未谋面的老者，老叶，一位母亲的忘年之交。

母亲说到老叶的时候，眼里总是流露着钦佩的情愫。当然，我也不知道老叶长什么样子，据母亲说，她初识老叶时，退伍多年的老叶就病着了，铁道兵职业病，尘肺。

已经没有太多的人知道，曾经有一支诞生于战火纷飞年代的英雄部队——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这支部队挺进山海关、抢修北宁线，为举世瞩目的平津战役铺平道路、为新中国的解放打下了基础。当年，老叶即服役于这支部队，执行着“逢山凿路，遇水架桥”的艰巨任务。这支有着赫赫功绩的部队在圆满完成历史使命后，悄然退出军队行列。但铁道兵的“胸怀全局、无私奉献”的精神却深深烙在老叶的身上，伴随着他一生。包括，尘肺。

长期在隧道里作业的铁道兵战士，终日不见阳光，当一道屏障被爆破后，狭窄而封闭的隧道里应该有成千上万吨的尘土降落飞扬吧，而这些远远超过人类所能耐受的成千上万倍的尘土，被战士们吸入肺中最终成为不治之症，老叶说，当年，往土里吐一口痰，不消多久，这口痰凝固硬化，要用钢钎，才可以铲走。

退伍后的老叶，带着尘肺和一笔退伍金，回到了农村。

那是国家最困难的时期，六七十年代。

彼时，有着一笔退疫金的老叶是富有的，他娶了妻生了子，和村里的普通百姓没有什么不同，但和村里的百姓又有着本质的区别。

所相同者，一样的灰布旧衫，一样的瓜菜代粮，一样的满脸灰败。所不同者，当退去一身军装的老兵泯然于普通村民中时，那笔挺的身姿依然有着军人特有的气质。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不仅有军人的风尚，更有古人的风骨。村里有几位村民家境贫寒，养成小偷小摸的习惯，这种小伎俩怎能逃过老叶训练有素的鹰眼呢？于是，他每日必在胸口的小兜里放上一点钱，不多，一元甚至几毛，那是他的退伍津贴。在那物质极度贫乏的年代，一元钱可以买很多东西了。山城的冬闲时节多雨且寂寥，很多个夜晚，老叶带着一点钱来到那几个村民家里与他们围炉斗酒，当几口辛辣的老酒下肚后，村民便会借着酒意，假装十分友好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再小心翼翼地从他胸口的袋子里将钱叼走。

次数多了，他妻子便察觉了。听到这个故事的母亲问他为何不把小偷抓住，满面风霜的老兵掩面失笑。他们家里孩子太多了，饭也吃不饱，能帮，就帮一点吧。可他自己也有三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以及瘦骨嶙峋的老妻，还有他的尘肺，越来越严重了，却舍不得拿一分钱来医治。

我听到这个故事时内心十分震惊，我不知道他这种行为是助长邪风还是保存别人的尊严。欧阳修说，我们都被时代误伤，但依旧欣然于生逢斯世。清平安乐的时代，必然有人为此负重前行。古时如此，当今亦如是也。

眼见自己的身体每况日下，而孩子尚小，大抵，他是见不到他们长大成人了，但是，最起码，他应该为他们盖一座象样点的房子吧。病入膏肓的老叶将剩下的所有退役津贴买了一批木头存着。

谁知，这批木头被他的亲兄弟偷走盖了房子。

一生高洁的老叶，这次终于勃然大怒。直到死，他也没有原谅这位兄弟。临终前，他兄弟跪在床前痛哭流涕，他转过头看也不看他一眼，溘然长逝。

老叶走后，他的妻儿一贫如洗，艰难度日。

在我有限的见识里，再没见过比他妻子更为悲苦的女人，为了养大孩子，她一嫁再嫁，最后双目失明， 被人遗弃。

若是黄泉下的老叶有知，作何感想？

五月吧第459届风云『水果捞』第五轮水果汁贴杀蔷薇果GG（联合杀）（真身：楚心心）

一年月色最明夜，千里人心共赏时

中秋，无月。

我还是给远在异国他乡的老友发了一条信息：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无论你在哪里，都愿你抛下负累，快乐一天一时一刻一分一秒，愿你的每一天，都值得。“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中秋于国人来说，是大节，也是一个很美的节日。在这个夜晚，阖家聚在一起等月守月赏月，外国人是不会懂的，这是属于中国人的浪漫。

昨晚陪家人看央视的中秋晚会，虽然全都是歌曲演绎，但整个舞台布置古色古香，唯美而庄重。向来，我对歌曲的选择不仅要曲调音律合意，但我更看中词意的深邃绵美。当然，彼之敝草，我之珍宝。倘若曲子不如意，词好，也便十分欣赏。昨晚的节目，且不说春江花月夜、倾国倾城、过七里滩……单看歌名，就应该是想要听的曲目了，不愧是央视把关的作品，质量教人放心，何况还有东坡居士的《水调歌头》，这个，应该是每年必唱不可或缺的曲目了罢。

1076年的中秋夜，四十岁的苏轼因为得罪新党，自请出任密州（山东诸城）太守一职。彼时，苏轼的父母已离开人世，爱妻王弗也阴阳永隔。唯与弟弟苏辙相知相惜。然而，与苏辙却也是七年未曾见过一面了，为官两地，只书信往来。1076年的中秋，大抵也如今夜般野风吹树，启门一望，皓月当空，把酒问月，思念愈甚，于是苏轼大醉，写下了这首千古流传的巨作：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整首词空灵豁达，令人心潮起伏又清明宁静。既有李白的意气风发，又有杜甫的沉郁顿挫。其中末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几乎成了两地分离又期翼重新聚首的最好祝福。全词以月亮为意象，将月之亏盈与人之离合无常描写得淋漓尽致。

季羡林说，每个人都有个故乡，人人的故乡都有个月亮，人人都爱自己故乡的月亮，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我也一直认为我的故乡的月亮最是明亮，虽然明白，整个苍穹，唯有一个月亮。我也要说服自己，我看不到的那枚故乡之月，远比异乡的月亮更美更圆更清更亮。那是因为我们把感情赋予了故乡的圆月，那里有故旧有乡亲更有想念而不得见的人。

张爱玲的《倾城之恋》里，范柳原在电话里问流苏：“流苏，你的窗子里看得见月亮么？”两人相互爱恋却未曾表白，彼此并不知心意，因此范柳原如此试探。最终，范柳原来到流苏的房间，对她说“我一直想从你的窗户里看月亮，这边屋里比那边看得清楚些。”

我在无间居的微信群里对三个小伙伴说，我想你们了。她们一下跳出来说，我也想，我也想，我也想。

曾经，我们年轻气盛，我们特立独行，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挑战世界，一起追求灵魂的极致体验，一起用清澈而透亮的不屑眼神来扫荡世俗。年少的我们，不知什么是悲什么是愁，却喜欢把自己伪装得十分的悲秋伤月。直到经年以后，我们都成为社会人，彼此天隔一方，只能靠记忆喂饱饥饿的情意，也只能用圆月来抚慰离别的愁苦。虽然，我有时候觉得，这份愁苦也是甜蜜的。

在我失去至亲的时候，得到消息的闺友跋山涉水来到我身边，我们相拥而泣，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地胝足而眠。清晨醒来，我发现要穿的衣服在胸口的位置掉了一颗钮扣，她拿来针线，矮着身子在我的胸口缝补。我一动不动地站着，尽管彼此十分的亲密，但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少之又少。当她缝好钮扣找不到剪子剪断线头时，毫不犹豫地低头咬断，这小小的举动，猛然将我积压的情绪击溃。

当世界年纪尚小，我们曾这样欢爱、相思与别离。要什么样的相遇才有幸能在一生里，遇到几个灵魂契合的好友可以并髻数寒星？时间像大海涌动，所幸，我们都不曾迷失自己，都认定对方为一生的挚友。

今夜，我也想从你的窗户里看月亮，你那窗的月亮比我这窗的亮些。

狼埔军校第60届『躺平』第三轮D队考槃在阿小说01：棕榈[点名躺平@兮]（真身楚心心，小说）

刮了一天的风，大雪将将于黄昏落了下来，感应的路灯象是听到号令，唰一下齐齐亮了，暖黄色的灯光漫射下，一朵朵雪花翻飞着，绵絮一样兀自在光里起舞，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在深秋的的夜晚。

妻子停好车，不急着开车门，坐车里看着窗外的雪花不响。今年的第一场雪这么快就落下来。她出生恰在小雪这日，因此甚是喜爱下雪。原本霜降可生，但直至小雪，才堪堪发动，四邻见她母亲到日子尚大着肚腹四处来去，便说大致是要生个状元囝不成？民间一直有拖过月的囝囡较巧的说法。

彼时，她母亲尚且年轻，又是头胎，自是经不住，心里窃喜，面上却淡然回道：“勿知啊，人常说：百般都是天生地养的……有手有脚便是好的。”

谁知却生出个丫头片子，巧拙难分。

只是刚落土时长得极丑，像只小猫，呼吸微弱，浑身冰凉，母亲不敢触碰，颇为嫌弃，却是父亲，将伊搂怀里暖了三天，第三日堪堪发出第一声婴啼，这便活了。只那嘴唇被产婆下手太重，肿了很是几日才消退。

因此，绕是长开了尚算清秀，嘴唇却厚实。她一直将厚唇怪罪给那产婆，父亲却毫不在意，只说将来找个好姑爷便好。果然，找的姑爷并不嫌弃这厚唇。

她将思绪拉回来，紧了紧围巾，打开车门，一阵冷风瞬间将车内的暖气吹得一干二净，直抵肺腑。她闭了闭眼，先让身体适应冷热交替的空气。城市的璀璨灯光被雪花遮蔽，竟有了苍茫之色，仿若初开天地的气象。她站在雪夜里，宛然雪的一份子，任凭冷空气将体温一点一点吞噬，心里竟是有些感动，只是不能与人言说。

她本想转到小区菜场买点蔬菜再上去，但冷风似乎很是不饶，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直接上楼去了。电梯里，遇到邻居老吴。老吴手里提着一箱大闸蟹，看到伊，愉快地说：“正好，帮忙消化两只，也省得特地跑你家去。”老吴说着话，腾出一只手在大纸箱里掏摸，提出两只蟹塞给她。两家为邻多年，彼此性情合缘，因此，她也只是虚拒了拒，便自然地接过来。真好，正愁晚上不知吃什么呢，她爱吃蟹，尤其大闸蟹。

开防盗门的时候，丈夫来电话了。她一手拿着蟹，一手掏钥匙，一时好似腾不出手接电话。铃声催得紧，她心里着恼。每次都这样，象是算准了她顾不上接电话就来电话，譬如在她戴着手套涮碗的时候；又譬如锅里在冒烟要着火的时候。最严重的一次，她开着车来电话，逼得她不得不靠路边停下来听。电话是不能不接的，不然这人会以为她发生了什么大事。虽然恼着，她还是放下手里所有的活，接了电话。

“家里有青菜吗？没有我带上去。”

“没有没有，天太冷，懒去菜场。”

她假似不耐烦地挂了电话。这人就是这样，大事小事都要汇报。

又想，绕是好天，她且闲在家拖着不下楼，加班回来的他也会猜准了打电话询问，再转到菜市带菜上去。她知道他的好，只是嘴上不说。

时光似一下子移过去，多年前伊与他相识也不过二十出头，转眼成婚却又二十多年。婚姻把她从一个少女变成了中年少女，他们竟然一起走过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她每次想起来，只觉飘忽不实，轻淡如烟。

伊换了一身家常的衣服出来，顺手打开电视，再洗手淘米焖饭。看了看时间，那人也该到家了，一步一步的脚步声临近门，她赶紧躲在门后想要吓他一跳，又觉不妥，此时门锁转动，她迅速跳将起来，一转身就歪在沙发上拿起电视遥控器，也不管一鞋东一鞋西，他已然开门进来了。

“你，可是回来了。天真冷……”她假装坐沙发上很久才起来的样子，要接过他的青菜去洗，但他却把公文包递给她，自己换了鞋转去橱房准备晚餐。

很快，热锅冷油，一阵宫、商、角、徵、羽，灶下且不断有蒸蟹仔的气息传出，伊心里莫明有了孩童对年节的喜悦，大抵是因了初雪的缘故，那锅铲的刮擦声也是十二分的动听。直到那人将两只大闸蟹放在伊的面前。她赶紧放下遥控器，伸手掰蟹脚。

“烫。”

她白了他一眼，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分他一只。一般来说，她喜欢的东西他都会尽数让给她，那，要是这次他又想吃呢？伊一时拿不定主意来。最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她对他说：“你一只我一只……吧？”

“不要，你自己吃。”

伊大喜过望，立刻埋头吃将起来。

电视里播着新闻，那人一边吞食一边看着，伊却不管这些，只专心着剥蟹肉。大闸蟹小小一只，蟹黄却是饱满，这是最美味的地方。伊使个小勺子剜了一勺蟹黄，送到他的嘴里，才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猛然间，她觉得有一道目光钉着左脸，嘴里含着一枚蟹脚手里还撕着蟹螯的伊迟疑着抬起头来，他正端着饭碗，笑眯眯地看着她。一时间，她猛然想起吃相这挡子事来。尽管人前她素有斯文静雅的气质，唯有在他面前，是一副泼皮放飞的状态，尤其吃相上，没少被他调侃。绕是最亲密的关系，也该有所收敛。她十分懂得夫妻相处的道理，但却一直由着心性胡来。伊犹豫了一下，举着一双油手无处安放，嘴里还含着尖利的蟹脚，匆忙间，咬着蟹脚扯开嘴角朝他十分虚假地媚笑了一下，引得对方笑出声来。

眼里有戏谑，也有宠溺。

旧小说里，如她这般形象是断断入不了男主的眼的。那些曼妙的女子，多的是唇如樱瓣红袖添香，绝不是她这般的唇厚如桔两手红油。

食毕，她收拾好桌椅，要下楼扔垃圾，他拦住她，“外面凄冷，你莫去。”

入夜，两人抱着手机静躺床上各玩各的，不久，便听得他的鼾声均匀。他也不再年轻了呢。她一壁给他掖了掖被角，一壁又想起两人初婚时期，他每日归家必先叫她一声才安心的样子来。彼时面容清癯眉宇耸立，如今下颌线模糊虎背熊腰，完全换了一副模子来。想到自己时常虚量他厚实的身板，伊捂住嘴偷笑起来。

狼埔军校第60届『躺平』第四轮D队考槃在阿散文01：溪苏[点名躺躺@伏]（真身楚心心，散文）

手机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位朋友打来的。

我像平时那样接听，和她打招呼，她迟疑了一下，叫了我一声，突然就哽咽住，说不下去了，这让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这人资质平平，但却有个十分不好的能力：某个不经意的如电花石火间的闪念，往往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发生。这个闪念一定是被我忽略而忘记的，只是在发生的那一刻才猛然想起，我曾经预感到了，只可惜当初未能引起重视。因此，每当我有什么不吉的预感时，我都要慎重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考虑一番，希图用这种几近迷信的方式破除这个将来可能发生的不祥。

果然，朋友说，她病了，病得很重。

听到病名的时候，我的心里被重重捶了一下。

不治之症。

我握着发烫的手机任她哭泣，希图能够缓解积压太重的情绪，心里却是起伏难平。这一次，我太希望我曾经帮她预感到而又被我慎重地破解了。可惜我天生的预感能力没有给我丝毫的警示，哪怕是蛛丝马迹。

她那般的苦命。父母亡故，遇人不淑，离异，无房，绝症后被老板辞退。在这样的绝境中，她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治病方案的人，除了陌生的医生和陌生的城市。

夜很静，静得可以听得到她号啕之后又压抑住啜泣而发出咬动的齿声。我陪着她在悲切的夜色里黯然，静夜如荒园，她如荒园里睁着暴凸的眼而乞怜挣扎的病羊，无助凄凉又迷茫。

我说，不要害怕，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我一直都会在。现在医学很发达，哪怕最严重的病症，都要相信医生，不要相信民间的任何偏方。一定要按照医生的方案循序渐进治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和情绪，要调解压抑的心情，我知道很难，但一定要做到。

苏东坡写过一篇游记《记游松风亭》，在游记里，他写道：余尝寓居惠州嘉祐寺，纵步松风亭下。足力疲乏，思欲就亭止息。望亭宇尚在木末，意谓是如何得到？良久，忽曰：“此间有甚么歇不得处？”由是如挂钩之鱼，忽得解脱。若人悟此，虽兵阵相接，鼓声如雷霆，进则死敌，退则死法，当恁么时也不妨熟歇。

一般的游记，少不得要对风景大书特书一番，然则苏东坡却不落一丝笔墨，反而津津有味地描写起爬山时腿脚的酸乏疲累以及远在山顶的亭宇可望而不可及的心情。他说，“望亭宇尚在木末，意谓是如何得到？”忽又想，“此间有甚么歇不得处？”

当你想要努力要到达时，会紧张会疲累，这时候，不妨放下执念，不与自己较劲。这不是躺平不跑不动的消极抵抗，只是“当恁么时也不妨熟歇”。为什么不能暂且停下休息呢？人生的大智慧便是放过自己与世界和解，与自己和解。

“由是如挂钩之鱼，忽得解脱”。苏东坡在后来贬谪过程中不断用这种随遇而安的态度来平衡和反抗生活中的困境。

我笑着说，你还年轻，身体机能还很好，不要以躺平的姿势来迎接病魔，要起来，要工作，要把自己当成健康的人，要战斗。但是，战斗的过程兴许很漫长，我们可以在很多个的“半山腰”停下休息，哪怕是停下来哭泣抹眼泪也是好的。

不如你回家乡去调整一段时间吧。

也许是哭累了，也许跟我说了一通，情绪得以释放，她终于平静下来。电话里，她轻笑着，对我说，你怎么和医生说的一样，要我把自己当成正常的人，不要把自己当病人。

此后，她每天都会与我通讯，向我报知一些治疗方案或者进展。我以最快的速度帮她了解了相关的病案以及办理特殊病种门诊的途径和程序。这期间，她的情绪有反复，甚至于还真的有位 “民医”让她不要吃靶向药改吃偏方，她笑着说，被我拒绝了，我听你的，按照正规医院的方案治疗。电话里，她是愉悦而平静的，我心里的隐忧也稍许得以缓解。

我们的聊天内容从来不避开病情，它已然是生活的一部分，和吃饭穿衣一样，和娱乐休闲一样，不用回避，直面它，和平相处。

但是，我还是低估了病痛的摧残对一个人意志的杀伤力。比病痛更甚的伤害，是世态的炎凉。因为没有住房，在务工的异乡，她到处打零，居无定所，但至少可以在租住房里暂且休憩；又因为疾病，她失业，回到家乡，却找不到落脚的住所。

亲友责怪她让熟识的人知道了病情，因此，忌讳着不愿意把房子给她租住。她说，我昨晚又痛哭了一场。

个体在处理微小身心所面临的困境时，往往会被外界的压力所阻挠。在这场双重的夹击中，有人会咬着牙一往无前不懈努力，也有人会就此颓废一蹶不振。每个人都需要面对这些生命的课题。只有我们能够对痛苦与孤独有了更为宁静的忍耐时，在面对生死，便会有更多承受的勇气。

让我们一起努力。

狼埔军校第62届『春日即事』第三轮C队摐金小说02：白藏[点名苍灵@莲青]（真身草儿，小说）

春日迟迟

一只蜗牛在奔跑

一只蜗牛在春天奔跑

春天在写一首碧绿的诗

一只蜗牛在湖面上奔跑

风吹湖面波光粼粼

一只蜗牛在玫瑰的尖刺上奔跑

它跨过鸟语与花香

它想像一匹骏马一样

在广袤的原野里奔跑

一只蜗牛可以和春天谈判

让春天写一首碧绿的诗

一只蜗牛也可以像一匹骏马一样

跨过日落与日出

不要因为笨和慢

不要因为小和轻

坚持奔跑到终点的蜗牛

一样会得到世界最热烈的掌声

—— 楚心心《一只蜗牛在奔跑》

“周家婶子，快去看看你家二妮，这会子正和老陈家的小子撕掳呢！”德宝家媳妇端着个乌漆麻黑的小锅，仰脖子吸溜了一大口面汤，蝎蝎螫螫地喊。

周婶子虽然看不惯德宝家媳妇的死乍乎劲，却不能不顾自家孙女。这孩子与别家孩子不同，听村医说得了多动什么病。她爹娘都在广东打工，大儿子带去那边上学了，留下二妮给老婆子带。二妮是真好动，点火烧房子的事没少干，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老大不小了还时常被村里的孩子欺负，老陈家那臭小子比二妮小三岁呢，还能欺负得了她，十分讨嫌。周婶子越想越爆躁，顺手操起一根火棍子，拖着跛腿一路追了出去。

到了三月，天再凉，也还是春天，山脚下的雪融化得差不多，牧草迫不及待地冒出头来，一眼望去，如一匹青翠的地毯辅向天边。村长手搭凉棚朝远处望去，明黄的阳光下，几只燕子欢快地低飞着，一群挂着鼻涕的小屁孩追着燕子疯跑，他叹了一口气，村里的小学唯一的校长兼老师病了，开学都几周了，再没人接手，村里这些孩子野皮实了，可不就废了。

唉！村长叹了一嗓子，愁眉苦脸地望着周家婶子两手黑泥地拎着二妮从地里一路骂回来。乡里说这几日有老师下来，他都在村口等几天了，也没见个人影儿。

他忍不住给乡里挂了个电话，电话里说老师今天就该到了。

老村长高兴地一拍大腿，将烟袋锅使劲在鞋底上磕了磕，招呼着德宝，跑去村口迎接。

竟是个年轻瘦小的女娃子，姓白，师范刚毕业，双眼细长，白白净净的。德宝将老师简单的行李提进学校旁边的宿舍。村民见着这么一位标致的女娃子，纷纷来看热闹，站的站蹲的蹲，男的抽着劣质狠辣的旱烟，女的手里也不空着，做着一些针线活，很快将这间小屋挤得满满当当。眼见全村的老小都围着白老师，二妮自是不甘寂寞，又是泥又是尿的，硬是挤靠在老师身边傻笑。周婶子到底面皮薄，拉起二妮一巴掌打下去，却没打在妮子身上，被白老师闪身接了，那巴掌便硬硬实实打在了她的背上。虽然穿着厚实的棉服，也是一声闷响。

“大娘，孩子没犯错你打她干什么？”白老师年纪虽轻，却很稳重。

“这孩子身上脏，蹭你一身泥。”周婶子讪笑着摩搓手。

白老师抚了抚二妮的脸颊，那上面结着鼻涕眼泪和一些泥垢混合物，到底是孩子，长年没认真清洗，虽然天气日暖，但满脸都是皲裂的痕迹。

全村人都像看稀奇物一样看着白老师，德宝媳妇竟然拿了一大块刚熏制好的香猪肉干来；周婶子也跑回家，端了一碗酥油糌粑，却被村长拦下了。南方的女娃身子弱，吃这个难消化。说得周婶子满脸羞愧，像做错事一般，一只长着白色翳障的眼睛下意识闭了闭。白老师见了，赶紧将那团油乌乌的糌粑接下来，老人家这才将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舒展开来，撩起围裙悄悄地擦了擦眼。

村里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他们结婚生子后就把孩子留给老人，为了省钱，很少回家，有的孩子甚至几年都没见过父母一面。

说起来，二妮爸妈还算是比较有能耐的，把大儿子接到外面读书。大多人家的孩子就没那么好。

学校座落在一片空旷的山坡上，校舍半新，桌椅倒是齐全，只教具比较简陋。全村三十来户人家，矮小颓败的房屋错落着分布在坡底下。坡顶却修了一座洁白的大尖塔，比校舍还高，上面飘着经幡，荒烟曼草下，飘着淡淡的青草香。

白老师接管学校后，将孩子重新分了一下班，有三个年级。说是三个年级，其实才十三个孩子。孩子的年龄差别大，最小的六岁不到，最大的十六岁了。她身兼语文、数学、音乐、体育、美术老师于一身，很是辛苦。

为了摸清孩子们的基础，她出了三张难易程度不同的试卷给孩子们做，通过摸底将基础比较好的孩子分出来，让这些孩子在掌握自己课业后去教低年级的孩子，这样不仅巩固了高年级孩子的学习，也解决了自己的不能分身的困难，一举两得。

开学后，孩子们都被关在教室里，二妮失去玩伴，变得十分寂寞。她每天都跑到小学校的操场去玩，等待孩子们课间的十分钟。这天，白老师发现孩子们下课后都朝坡顶的白塔跑，她不明所以，朝那看了一眼，骇然发现塔上有个孩子摇摇晃晃地趴在上面。

是二妮，这个看似瘦小弱智的孩子不知用什么方法爬上白塔，正不上不下地乱爬，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田鼠。她赶紧让一个孩子去叫村长，自己疯了似的跑向白塔。原本，二妮双手双脚趴在塔顶，但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围观，不由兴奋起来，竟自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嘴里哇啦哇啦喊着不成语调的声音。孩子们不知道危险随时降临，竟跟着嘻笑，拍着手直乐。塔身长年日晒雨淋，很是湿滑，眼看二妮一脚滑倒，身子一横，头朝下栽下来。白老师来不及细想，一个猛冲，伸出双手接住，两人抱在一起，滚在匆忙赶来的村长脚下。

所幸白塔不高，二妮被白老师接住，毫发未损，老师的脚踝却骨折了。

离村里最近的乡卫生所三十公里，都是山路，不通车，除了步行，只有人力车可以用。但村里的男人都是年老体弱的，显然，拉着人力二轮走三十里的山路不现实。白老师坚持不让带出山，没办法，村长只能用祖传的老办法，采来草药捣烂了敷在伤处，再用两块板子固定，疼得白老师脸色煞白，牙关紧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掉下来。周婶子心疼得直擦那只长着白色翳障的眼睛，村长又叹了一嗓子。这条路，啥时候能通到外头。

第二天是礼拜六，白老师柱着刺槐枝子做的拐棍一跳一跳拐到周婶家看二妮。

屋子里十分灰暗，有一股子尿潲混合着年迈女人特有的气息。白老师适应了好久，才勉强不至于被这气息逼走。

“大娘，让二妮上学吧。”白老师摸了摸二妮枯黄的头发，小妮子正专心地研究她伤腿的夹板。多动症的孩子越早介入矫正越好，她已经打电话咨询过北京的老师了，还托老师买了几本相关的书籍，她没有把握能够帮助到二妮，因为上学时学的并不是特教。

白老师给浑身尿潲味的二妮好好洗了个澡，找了一件相对干净的衣服换上。当她牵着二妮的小手离开的时候，周家婶子手里执着一串佛珠，踉跄着追出来，朝着白塔缓缓跪在地上，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自此，二妮成了白老师的小尾巴，她走到哪，二妮跟到哪，有时候白老师去家访，她也跟在后面等在门口。

只不过大半个学期过去了，二妮还像往常一样，不会开口说一句整话。

全县中小学生要举行《国旗下的朗诵》活动，往年，这个村小学从来没有条件或不想参加任何活动，能完完整整上好课就很好了。再说，出山也不容易。但白老师决定参加这个比赛。全校不同年龄组包括二妮在内有十四个孩子了，十四个孩子的朗诵，可以的。

这么说，不会说话的二妮她也不想放弃，她选了一首著名诗人楚心心写的小诗《一只蜗牛在奔跑》。

五月，县里传来消息，因为新冠疫情的原因，朗诵比赛改成线上比赛，参加比赛的学校需将孩子的朗诵过程录制成小视频送赛。白老师听了反而长舒了一口气，这种方式的比赛解决了孩子们出山困难的问题。

六一儿童节这天，白老师起了个大早，孩子们也早早来到学校化妆。白老师拿出自己简易的化妆品给孩子们描眉点唇。爱美是女孩们的天性。她们第一次看到自己被化成美丽的样子，既紧张又兴奋，高兴得像一群小燕子。

朗诵的视频上传到评委老师的面前。十三名孩子戴着红领巾坐在山坡上的国旗下齐声朗读，二妮打扮成一只可爱的小蜗牛在镜头前天真无邪地笑着，挪动着。阳光忽明忽暗，打在这张有着明显智力缺陷特征的小脸上，打在村民们身上，他们围坐在山脚下，整齐而清脆的童声绕过五星红旗，穿越山林，四野阒寂，群山侧耳倾听；惊飞的燕子俯冲下山，将诗句衔到一片金黄的油菜花花海上空，山风低吟，春日迟迟。

比赛得了一等奖。

视频被传到各大网站，最高点击量达到上千万，被一家企业看到，出资修了一条可以开车通向外面的宽阔公路，还把二妮送到专业的特教学校学习。

有了这条公路，百年来从未热闹过的古老村庄突然忙碌起来。大片的植被及原始的风光吸引着远道而来的游客，在外打工的村民回来了，他们将竹编笸箩、五彩织锦、水磨石刻等等特色产品卖给游客，还在路边搭起小食摊，等到游客又累又饿时，正好可以坐在简易摊点前喝一碗冒着煞白热气的羊肉米线，可以鲜掉眉毛。富裕起来的村民衣着不再褴褛，而是浓彩重绿起来，孩子们被送到县城去读书了。

冬天的时候，孩子们都走了，白老师和二妮两人升了一次国旗，明天，她也要被送到山外的特教学校去学习了。

一师一生并排站在国旗前，远处，雪峰蜿蜒接连，冰舌逶迤而下，终年覆盖积雪的的冰川，呈现盛大而纯粹的白，在近乎透明的蓝色苍穹下，五星红旗卷着山风，猎猎作响，肃穆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