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烈日炙烤了整个白天的屋顶,如同一块被烧红的铁板,暴烈的释放腾腾热气,煎熬着房内正在吃晚饭的人们。也许是多年没有加氟的原因,空调的制冷效果微乎其微,屋内环境仿若蒸笼,让人心情烦躁。
晚饭是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配俩小菜,即使面条过了凉水,大家也是吃的大汗淋漓。
饭中,小妹提议一会儿吃完饭看恐怖片来进行心理降温。我这个资深恐怖片粉丝自无不可,只是有些担心表姐这个一直对恐怖元素比较敏感的女生反对。毕竟恐怖片还是适合大家一起看的好……
出乎意料的是表姐对此竟然还有些兴奋,并主动推荐了一部。看到我们神色诧异,表姐才解释到,最近她的一位吃鸡网友每次扑街后都会吐槽这部恐怖片的观后后遗症——精神恍惚而导致的技术下降。正好借此机会,她也想感受一下把一个大男人差点吓尿的恐怖片究竟如何。
恐怖片的名字是《招魂》,多年前的老片了,个人觉得惊悚程度一般,据说是真实事件改编。之所以记着它是因为它的导演,华裔导演温子仁,大名鼎鼎的恐怖片鬼才,代表作品《电锯惊魂》系列,《死寂》,还有去年的DC巨制《海王》。
跟小妹和表姐吹了一遍鬼才导演和他的作品后,话题又回到了《招魂》本身,大家一起讨论片中故事的真实性。
“说起真实灵异事件,电影暂且不谈,曾经发生在奶奶身上的怪事,姐姐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姐姐缄默不语,气氛陡然有些凝固。家族里这件事虽然说不上是禁忌,不过事情的诡异程度让人不太想提起。
看着她下巴轻点,我把那个故事又复述了一遍。
故事是听父亲讲的,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奶奶身上的事是他亲眼所见。
上世纪八十年代,偏远的农村远比想象中更落后。那时候村子虽然刚通了电,但因为使用代价高,家家户户还是选择照明范围小却性价比极高的煤油灯用以照明。
奶奶有次挑着煤油灯走夜路,微弱的光亮堪堪让她不至于被崎岖小路绊倒。正小心走着,突然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让奶奶打了个趔趄,奶奶立刻举起灯环顾四周,只见有限的视觉范围内除了黑暗以外空无一物。事后奶奶说那东西像是一阵风,却又比风更有实质感。
奶奶回到家已是十点多,大部分村民都已经入睡,夜色沉寂如墨,零星几声孤狼的嚎叫听起来格外森然。
前半夜一切正常,后半夜奶奶开始不停说胡话,并且高烧不退。爷爷随即把父亲和大伯几个兄弟姐妹叫起来照顾奶奶,他自己则去寻大夫来家里。大夫按照流程切脉诊舌,随后留下几片退烧药,叮嘱完大家好好照顾后便匆匆离去。奶奶吃了药,情况稳定了些,开始安静睡觉,本以为事情就会这么过去……
听父亲说,他这一生不敬也不信鬼神,虽然那个场景至今也无法用科学合理解释,他依旧保持态度。
翌日,朝阳初上。一大早父亲就被堂屋奶奶大声喊叫的声音惊醒,闻声过去一看,只见奶奶坐在床上一改往日慈祥和蔼的模样,手臂胡乱挥舞着,神情癫狂,口齿清晰的破口骂着一些污言秽语,反常的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大伯和爷爷除了在一旁按着奶奶的肩膀,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父亲见状赶忙跑去寻大夫过来。大夫来了刚准备把脉,就被挣脱开被按着肩膀的奶奶重重扇了一巴掌,然后被奶奶指着鼻子骂的满脸通红。
周围闻讯而来的乡亲中有见识比较多的说道:“这不是普通的病啊,这怕是被东西迷上了!”
“你个王八蛋玩意,老子……”仿佛能听见似的,奶奶张口便怼。
爷爷闻言连忙安排其他人留下照顾奶奶,自己和那说话的乡亲去找‘先生’来看。
说起来也是怪,‘先生’刚一进门,奶奶的表情立刻就从嚣张变成惊惧,嘴里喊着“别过来!别过来!我怕他,你们别让他过来!”,动作也不复刚才的张狂,躬身就欲往床下钻。
‘先生’满脸怒色,大喝一声:“不好好在你该呆的地方呆着,来人家家里做甚?!”说罢便冲到奶奶跟前朝着脸上就是两巴掌。
随着脸上泛起的白色掌印,奶奶慌忙求饶:“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你让他们走开!”
‘先生’随即吩咐众人让出一条道,只见奶奶瞬间便像丢了魂,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而那位‘先生’说让奶奶好好睡一觉后,象征性的收了个跑腿费便离去了。真正的高人,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简单粗暴便成效卓然。
后来家人们问起奶奶是否记得发生过的事情,奶奶回答全无印象。
虽然额头分泌的汗液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但讲完这个故事后还是有些背脊发凉,感觉温度下降了好几个摄氏。
也许是因为听过多次的原因,小妹表情波澜不惊,低头夹菜入口。反观表姐,仿佛被勾起了什么童年阴影似的咽着口水。
小妹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抹了一下嘴唇说道:“这事都听老爸讲过不知道到多少遍啦,姐姐肯定也听过,不过姥爷的故事姐姐肯定没听过,姐姐我给你讲讲哈~”
早在几十年前,农村的年轻人们在外边打工闯荡的还不多,留守儿童和老人问题也远没有现在这么严重。每次说起从前,姥爷都是满目追忆,说那时候好啊,那时候一到赶集的时候那叫热闹,十里八乡的村子万人空巷,乡亲们蜂拥而至举办集市的村子,男女老少满满一大街人,和现在赶集时候的冷清完全就是天差地别。
姥爷是个地道的农民,一生勤勤恳恳,种菜方面颇有一些研究,每次交完公粮,除却家人的口粮外还有不少剩余。
一日恰逢邻镇大集会,姥爷天还未亮就从家出发赶去集市占摊位,走时是凌晨时分,月色朦胧,天光未现,视野极其有限。两个村子之间相隔有个十多里地,因为是去抢摊位也就只背着点摆摊用的物件,超小道也就是1个小时左右的脚程。出了村子走了一段便是一片没有人烟的野地,地上杂草丛生,只有一条隐约看得出痕迹的小道指示着方向。
姥爷沿着痕迹埋头走着,清冷的月光洒在他佝偻的身体上让他不由紧了紧衣襟。走了不知多久,月色黯了下去,天色都有些蒙蒙亮了,姥爷的腿脚也开始有些乏,可连那个镇子的镇头都没有看到。
按姥爷的说法,他早就应该走到了,可那天的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怎么走也走不到。而按照平常的思维模式,他早就应该察觉到异样,唯独那天姥爷的脑子如同魔怔了一般一直走……一直走……
“咯咯咯~咯咯咯~~”破晓时分,金鸡报响。
姥爷身体打了个激灵,脑子仿佛‘活’了过来,举目远望,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才刚刚走出了本村村头!而附近的一棵树下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深浅不一的脚印!这才恍然自己原来是被脏东西迷了眼了。姥爷一生坦荡正直,虽然有些害怕但自觉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暗自感谢完那只大公鸡后,思索了一下还是向着朝阳的光亮处进发,毕竟这次能收获不少。
等到了临镇集市上,两个舅舅早已经拉着木板车在那里等候多时,正和附近的商贩们协商腾地方呢……因为拉着车,他们走的是大路,就没有碰见姥爷。
姥爷在今年年中寿终正寝,享年八十四,算是喜丧。他说自己这一辈子活的时间长了,遇的怪事也不少,那次‘鬼迷眼’,算是印象最深的一次了,我们还小,就全当故事听罢。
表姐听完后有些吃惊,没想到她印象中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还有这样离奇的经历。我随即表示老家村子周围人烟罕至,阴气也盛,世界大了,出点怪事也不足为奇,有些东西由不得你不信。
表姐陷入了思索,片刻后说道:“确实是这样,有件事情我很少跟别人提起,今天就说给你俩听听,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有些东西真的是不得不信”
从小表姐的性格就像个小子似的,行事大大咧咧,一头利落的短发从未变过,心直口快又是个热心肠。每次放假回到老家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玩的时候,我们这些小的总是她保护的对象。记忆中的表姐,从来没有哭过,她也承认自己很少哭。
直到上了初中,某天早晨表姐醒来发现自己的枕头竟然是湿的,而她也是眼睛红肿,脸上满是泪痕。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隐约记得晚上做了个噩梦,梦里大伯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并越走越远,她苦苦哀求大伯回来而大伯却无动于衷。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时不时的做起这个梦,每次醒来枕头都被眼泪浸湿。大妈知道这件事后就陪了表姐几个晚上,表示一切正常。可大妈一旦不在表姐身边,她就又开始重复那个梦……有天大妈下定决心彻查真相,于是在表姐卧室门口候了几天。
“呜呜呜~呜呜~”
大妈一听到哭声就撞开了卧室门冲了进去,只见表姐闭着眼睛不停的流着眼泪,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不要走,爸爸你不要走……”叫醒表姐后,表姐则是一脸茫然。
第二天,生活依旧,大伯生龙活虎,表姐朝气蓬勃。渐渐的,大妈也就没把这当回事,反正家人一切平安,只当表姐是青春期情感萌芽初次萌发而有的脆弱表现。表姐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断断续续做这个梦到了毕业,然后出了村子去了县城上中专。表姐说在城市里生活的那几年再也没有做过这个梦,她几乎都忘了小时候的事。
直到表姐结婚,生子……几年前的一天,表姐的婆婆隐约听到阵阵嘤嘤的哭声传来,表姐又在哭了并伴随着一些呓语。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这种情况发生了很多次!小的时候蛮不在乎,有了孩子的表姐反而觉得有些害怕了。
恰好表姐的婆婆是一个很迷信的人,经过多方打听,表姐的婆婆说她这是‘缺cai’,大概意思就是福分低缺东西压着。于是,从来没有烧过香拜过佛的表姐,在卧室阳台被请进观音后便时常焚香叩拜。
说来也是怪,自从观音像被请进那天起,表姐便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
表姐讲完后,饭菜都已经变凉,夜也一样。微凉的风从窗口习习而来,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后背升起阵阵寒意。
故事有些玄乎却并不可怕,只是带上了真实俩字,惊悚感就上升了几个档次。
我喜欢听人说起这些奇闻异事,也喜欢看恐怖片,虽然很害怕……
“中国迷信文化发展了几千年,曾经远比科学更悠久与蓬勃。我觉得有些事存在就有它的道理,我虽然不信鬼神,但我保持敬畏。我不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但我相信因果有循环,善恶终有报,所以与人为善一直以来都是我的行事准则。坦坦荡荡,无愧于心,便活的自在活的满足,这就够了”我发表了我一直秉持的观点。
表姐和小妹听完后都表示赞同。
收拾完毕,打开电视和手机投影功能,开始了刺激的饭后恐怖片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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