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夏季才落,深深的秋雨就来了。一夜水涨,桐叶落。
听说促织是秋天最应时的虫子。仿佛记得这时候最凶,在初秋的夜里叫得最欢。当然,这是记忆了,因为许多年住楼房,没听过虫儿鸣叫。
同楼的小伙伴才与我交流什么才是烟火气。我以为,只有那种有公共卫生间和公共厨房的桶子楼,才是烟火气。哈哈,突然就想起来,当年大学隔壁的大学是个医学院。我当时就喜欢傍晚去邻校走走,结果在那个没啥烟火气的校园穿过几栋1950年代桶子楼,又看到一间大屋子里好几架人骨骼。
因为离家乡比较早,所以每到秋天,常会觉得落寞些,那时喜欢到处走走。那时候的走,是散步,也不全是散步,能从一下班出办公室一直走到半夜三更。几回回误入泥泞的工地,数次迷向求助路人。在路上,也见过人笑,也看过人哭。自己也欢喜过,也悲伤过。走累了,就在路上吃点小吃当晚餐。那年代有许多小吃大棚,卫生不如何,味道倒还好,而且能看到各色人物。有我们这里“著名”的008鱿鱼炒饭,有九华山路sha汤,打着薄蛋的那种,也有千里香混饨。有几个月,我最喜欢和办公室的美女姐姐一起去卫岗的老谢家吃牛肉粉丝。这是那个爱吃零食的美女姐姐发现的,她说那家的牛肉最多、味道最正。不过我很奇怪,她戴着价值数万的闪光钻石戒指,坐那里的大板凳上呼啦啦地吃一碗七块钱的粉丝,似乎哪里不太对。好在我是穷小子,无所谓,别人以为我是美女小姐姐的保镖。
很喜欢美女小姐姐的性格。落落大方。
后来常常一个人混在公交三公司门前吃小吃当晚饭。吃后骑着单车回20公里外的宿舍。正好从南到北穿过整个主城区。会戴着墨镜,穿崭新的牛仔,没有累的感觉。单位平时能蹭坐的黑牌小汽车呼地超过去,女同事们会笑着叫我的名字。
秋天最怕的,是头痛。风只要一吹,脑袋后面就痛起来了。唉,初工作时在一个小基层呆过夏天,受不了冰镇啤酒般井水的诱人,常用来直接洗头,结果就落下了病根。不过至今想起很热的夏天,到机井房的那种凉,仍然是心生寒意。水一冲上来,带着巨大的泡沫,比白玉还白,比碧玉还清。
这辈子,知道也就这样了。回首想想,在不算太长的工作时间里,接触过的人,散的散,亡的亡,出事的出事,得成什么正果的,好象真没有。我一来就是个外城人,于家乡是离人,于他们是不入脑不入心的过客吧。我也安于这种身份。人生谁不是过客呢?
离人心上秋意浓。主要还是想念过去的家乡和年代。我记得小学三年级,因为爬上学校隔壁水文局的四楼顶看日落,被罚站在全校师生面前。当时心里蛮不服气。今天,都化成了傍晚五点钟从西边暮云、缓山、折弯的河流上一跳就沉下去的那轮暗红的大太阳了。那种美丽和柔情,纯粹与安宁,连同光芒将要散尽时的回肠荡气,一生都会让我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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