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 】
近几日，小华心头颇不安宁，尤其是听说小慧家孩子本来活蹦乱跳，却无端检查出了个什么骨病，心头猛地一沉，看那黑压压布满阴云的天，愈发地黑了。
宝宝还在蹒跚学步，可是那小鞋子的后跟，明显有些吃重，外八字也很明显，自己和娃他爹都没这个习惯，这该不会有什么不好吧？小华越看越觉得心头不踏实，一边劝慰自己想多了，一边又忍不住去看宝宝走路的样子，心头像有根绳子似的，一会儿松一会紧，勒得难受。甚至睡到半夜，会爬起来拉着孩子的两只小脚左看右看。
和娃他爹在电话里说了，可他撂一句，别胡思乱想了，能有啥，之后说工地上忙得很，监理和甲方天天催进度，要去忙了，没事少打电话，高架上信号不好，还危险。
他把电话一掐，小华拿着手机不上不下地停在耳边，过半晌才不甘心地放下来，这电话不打还好，打了添堵。
想打开窗透透气，可是黑沉沉的天色看着就难受。
看娃睡着，小华翻开表姐电话：“姐，忙啥呢？”
“呀，是小华呀，这不刚从你姐夫那边回来嘛，说要给他弟凑点首付，我也知道你们两口子娃又小，两个老人身体也不好，小日子也紧巴巴的。可我听说去年你大姑父七十大寿收了些礼金，当时就转了三万给你们家大志去工地应急了，还寻思着找你们开个口，看能不能也帮凑一点呢？”
小华心头“咚”地一下，那三万块钱可是大前年大志借出去的呀，大姑父过完寿才收回来，咋还弄成像是欠人家了似的。
“姐，这事儿吧，”小华还想着怎么往下说，表姐却在那头一股脑儿倒苦水，数落他老公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说孩子高三了啥也不过问，三天两头往他弟那边跑，说要去找些门路，他弟才参加工作，当个科长啥的，买房子首付都不够，还能找个啥门路，也真是的...
小华嗯嗯应了两句就找个借口把电话挂了，有雨点从窗口飘进来，她赶紧去关了窗。
可是说到钱，小华觉着这非得掰扯清楚了不可，看时间差不多，大志应该下班了，又忍不住拨通电话：“猪头，下班没~？”小华在鼻腔里拖出个尾音。
“啥事，有事说事，在浇灌呢！”电话那头机器轰隆隆的响，大志在电话里有些急躁。
“我们家去年从大姑父哪里拿回来的三万块钱可是收回我们自家的钱，对啵？”
“啥钱？你又没钱啦？要去医院？跟你说娃没事没事，别东想西想，尽是添乱！”
“我跟你说去年钱的事，谁跟你扯娃的事了，一说娃你就没事，没事，娃不是你生的，你当然没事儿了，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小华的火气突然就上来了，在电话里噼里啪啦一通。
“不跟你吵，机器太吵了，听不清，挂了啊！”
“我明天就带娃去检查，不要你管。”说完最后一句，小华气恼地掐断电话。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
夫妻俩在电话里吵，似乎吵醒了娃，娃抽抽鼻子，哇地哭出声来。
小华鼻子愈发地酸了，看着窗子外面黑黑的天，虽然开了灯，却也觉得这屋子里无由地沉闷，走到窗边，开也不是，关也不是。
第二天下午，小华一个人带着娃去了镇上唯一的医院，挂号缴费，做检查，之后坐在放射科的椅子上排队等结果。
还没拿到结果，大志却慌忙火急地赶来了，看得出来衣服都还没换，胡乱套了个衬衫和西裤，还穿着爬高架的运动鞋。
他在小华旁边坐下来，关切地问了句：“咋样了？”
小华看他赶来，心头的气就消了大半，但还是气鼓鼓地把头迈向一边，不理他。
大志见问不出啥，看了一眼单子是检查脚踝，膝盖和髋骨。急忙打开手机去搜索相关的信息，小华看他着急的样，才慢腾腾地说：“医生说了没事，只是片子打印慢，要等等。”
“我就说没事嘛。”大志嘿嘿笑起来。
小华看他笑了，开始在他耳边絮絮叨叨数落起来，他低着头不说话，听她讲。
放射科的窗户又大又亮，雨后清爽的空气从窗口透进来，阳光透过树枝，在玻璃上，在走道上，投下斑驳的影。
她在旁边一边弄孩子一边说话，他不回话，低着头看手机，但她说的，他句句都听在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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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24/6/13 20:30:05 [显示全部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