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歹徒,一个逃跑的嫌疑犯。
但从外表看,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被追捕的女人。
她也就三十岁吧,长得非常秀气,一身淡雅质朴的衣服,掩不住她一股书卷气息。她似乎更应该是一个职场中的女人,一个在办公室里忙碌各种文字,文件和报表的白领丽人。
但她的确是个被警察追埔的坏人。
昨天夜里12点多,县城东路的一家商场报警,有歹徒撬开了窗户,进入商场偷窃财物,旋即被商场保安发现,歹徒拔刀刺伤了保安,一路逃往城西,后被警察追到城西的小山上。因为天黑,警察没有上山搜捕,只守在下山的路口。
她就是这个此时被困在山上的歹徒。
天黑沉沉的,没有月亮,风吹得树枝哗啦啦地响,她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喘着气,她望着天空,天空上望不到一点星光,也望不到一点希望。她感觉很冷,风无情地刮着。
警察在山下用高音喇叭喊话,喊着劝她下山自首的话,这些声音,像毒刺一样刺着她的神经,她用手指狠狠塞住耳孔,不想听警察的啰嗦。
她才不愿去自首,她想逃出去。只有逃出去才有希望。她的一切才有希望。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歹徒。她曾经憎恨过那些新闻中电视剧中的歹徒。
从小到大,她都是一名乖巧听话的好女生,品学兼优,大学毕业后,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公务员,但单位领导对她太过于“关心体贴”,加之又看不惯单位领导和同事的贪腐官僚,她愤而离职。
后来,她陆续在几家企业任职过,都因为她的正直真诚的性格而与别的同事格格不入,被迫辞去工作。而恰逢她失业之际,她的父亲被诊断出了癌症。
她的父母都是农民,没有退休金,没有养老金,没有医保。高昂的医疗费用,让本就清贫的家庭雪上加霜。不得已,她只好铤而走险,趁黑夜去一些机关单位和商场等场所偷盗钱财,当上了盗窃犯。今晚更是刺伤了人,成了“歹徒”,自己变成了自己讨厌的人。
而偷窃所得的钱财,面对债台高筑的家庭,不过是杯水车薪。但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办法呢?
风越刮越大,警察喇叭中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断断续续。她知道,警察也疲惫了,这正是偷偷下山的好时机。
此时,天微微有些亮了。像要给她一丝光明。
她从石头后面悄悄猫身走出来,绕道走到了小山的另外一边,慢慢从小树林间向山下轻手轻脚走去。
山这边,因为没有路,所以没有警察守着,她有惊无险连滚带爬地走下山去,向城里急急忙忙逃去。她想的是,城里人多楼房多。有利于躲藏。
当警察追来时,她已经逃进了城。
这个时段,城里的车流开始多了,她向一个巷子逃去,当她正向前逃时,前面一个汽车突然失控,撞向路边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眼看小女孩无法躲过车子的撞击,她加快速度,箭一样射向小女孩,一把推开小女孩,小女孩安全了,她自己却倒在了汽车轮下,鲜血立即流淌一地。
当追捕她的警察来到她身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警察一边呼叫救护车,一边围在她身边,试图抢救她。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涣散,嘴里喃喃说到:“小红,乖女儿,妈妈想你,妈妈对不起你……”
还没说完,她就没有了呼吸。
警察问被救的小女孩:“你叫小红吗?她是不是你妈妈?”
穿红裙子的小女孩摇着头,小声说:“她不是我妈妈,我不认识她。”
警察沉默了。
他们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更不知道她为什么在逃跑时还要舍生救一名素不相识的小女孩。
但警察知道,她是一名母亲。
也许,这个小女孩和她的小红长的很像,也许小红也有一条这样的红裙子,也许,仅仅因为她是一名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