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个新认识的朋友在得知我的工作后,都会不无羡慕地说真好。我知道,他们羡慕的无非是两样,一是寒暑假,二是校园这个在他们看来永远单纯的工作环境。
大抵,我仍是那个爱怀念的人。其实于我,教师确实除了是份工作外,还是一种情感上的寄托。我会为学生的进步欢呼雀跃,也会为他们的退步怀疑自己。这样想想自己的青春岁月,便更能理解我的老师们。
每个人都从年少走过,经历了十多年的读书生涯,每一个阶段都有难忘的事与人,在走上了工作岗位后,在夜深人静时,亦或者在心情波动中,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浮现出来,也总有那么一两件事会涌上心头。
我的小学生活里,有两位老师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一位是三年级时的数学老师,另一位是四五年级时的语文老师。
说来也奇怪,我在小学时的数学极好,那时还是课代表。有阵子年迈的数学老师生病,卧床在家休息,但他又不想拖慢教学进度,于是想出了一个至今我都觉得疯狂的主意。他让我去他家里,先是耐心地将我教会,然后由我去教班上的其他学生。那一年的班主任是位刚工作的女教师,竟也由着我这样去做,甚至怕其他同学不服从我,上课时她搬了凳子坐在后面给我撑腰。也许是那一段的教学时间给了我启示,让我升起了做教师的念头。不过现在偶然想起这事,还有些些的愧疚,因到了高中,我的数学成绩一落千丈,以至于对于这门课,怎么都热爱不起来。
另一位语文老师,一念起,就下意识地翻看自己的本子。小学的孩子,写字只能说工整,不犯错是不可能的。但这位语文老师极其严格,规定作业本上不能有任何涂改。刚开始时,我们都没当回事,写错了字用橡皮擦掉再重新写。可是发回来的本子却告诉我们,这样不行。所有只要有涂改的本子都被撕掉有涂改痕迹的那一张纸,于是几次下来,本子越来越薄,最后不得不先在草稿纸上打一遍草稿,再以极慢的速度填写在本子上,所以那个时候,语文作业是花最多时间才能完成的。其实,我知道老师的出发点是好的,整洁是最基本的要求,可是对于当时尚年幼的我们来说,写作业成了头疼的事,到后来,只要写错字,不等交,自己先撕了重写。
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两位老师,我已然忘记了他们的长相,可提起来,仍觉得有趣。其后的初中、高中,哪怕是大学生涯,都未曾遇到如此有个性的老师,不知是该觉得遗憾,还是该觉得庆幸。
前阵子从那家小学门口路过,校园还是印象中的小而静。一幢小楼,两排平房,恍然间,以为是在梦里。镇上另外的几所小学都翻新一遍,加盖了新楼,增添了许多高科技设备,唯有这所小学,还是原来的样子,分毫未变。爬墙虎从内墙探出头来,烈日下近乎泛着光似的。那一刻,仿若看到年幼的自己,背着书包匆匆赶来。校门悠悠地关上,将校园隔绝成一方天地,而成年后的我,静静地立在门外,不言不语,唯有那面国旗在夏日的风中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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