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
见信如唔,自从你在天玄境中误伤梁飞飞之命时,我便知晓,你的劫难已至。每思及此,我都会痛恨天
道之无常,也暗暗埋怨自己,让你陷入此等危险境地。如今,魔界复起,已成燎原之势。在中原危难之
际,只有你堪当除魔大任,力挽武林于水火之中。于公于私,我都不应该让你独自面对梁府的追杀。虽
然梁府之主梁天有言,接其三掌便不再追究此事,但以你如今重伤之身,强接三掌性命堪忧,两相权衡之
下,我不得已请好友妙手无痕为我易容,替你赴约。此去凶多极少,若侥幸归来,必当与你把酒共饮
,同战魔教。
慕萍书
我写完这些字时,看着如水般明亮的铜镜,忽然展颜一笑。心中却是酸涩无比,原来小羽笑起来是这个
模样,可惜没有办法与他本尊相比了。天色还早,我又拾起了那张纸,本想添上几行字,却不知从何说
起,只得作罢,与小羽的一点一滴却浮上了心头。
那一天,我正背着篓子在孤山上采药,不想半路上却下了小雨。我本来想回去,可是想到家中的玖儿正
生着病,只得坚持下去。因为雨水,山间小道湿滑难走,我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下去。这时,是小羽救了
我。为了答谢他,我去了他住的地方,帮他的朋友治了伤。
小羽是个很沉闷的人,常常坐在亭子里拉着胡琴,好听却凄切无比。我经常想着法子逗他说话,他总是
不理不睬。听小羽的朋友说,小羽的命格很硬,父母都因他而死,形成了孤僻的性子。这是我第一次知
道他的身世,从此我对他更关心了,可是小羽却嫌我多管闲事,还让我离他远点,省得带累我。
我当时很生气,指着他的鼻子骂了好长时间,最后骂累了,靠着墙直喘气。小羽却一点也不生气,只是
笑了笑,之后再也没有和我提过这些话,我却知道他的心结一直都在,而且已经发展成了心魔。我试着
用医术帮他解除心魔,却从未成功过,有一次甚至带起了我的心魔,那天也是第一次我在小羽面前表现
出如此可怕的一面。
其实小羽早就知道我不是好人,我也从来没想过瞒他。被王府纹上刺青的从来都是大奸大恶之人,而我
也不例外。虽然那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却无法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开脱。为了协助王府调查苗疆蛊毒之事,我向王爷请求去阴流教卧底。王爷犹豫再三,终于同意了我的请求。我当时踌躇满志,却不想人生走向另一个极端。为了得到阴流教的信任,我杀了玖儿全家,成为阴流教新一任掌事。之后,我又害死了许多无辜的平民。虽然我最终灭了阴流教,又收养了偷偷保护下来玖儿,可满手的鲜血却再也洗不干净了……
小羽静静地听着,听完后拍了拍我的肩,又将我搂在怀里,他说,他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之后,我再也没有想过帮小羽驱除心魔,他也从未提起,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刚刚认识的时候。直到,小羽在梁府的婚宴上杀了大公子——也就是新郎官梁飞飞。
小羽以前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少,大部分是小羽的朋友告诉我的。小羽的父亲在江湖仇杀中死去,小羽的母亲拖着重伤的身体将小羽带到了恶人窟后就撒手人寰了。小羽受到刺激,有了心魔,连恶人窟主也束手无策。如今看来,是我太小看小羽的心魔了。
事已至此,也无挽回的余地,小羽,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