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如烟/眉生/柳织雨/怜/月乐乐/公子扶苏/(共搜集有50帖,此为第2帖)
(作者:;提交人:五月浅熏香;提交时间:2008/11/22 0: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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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佛前一盏灯
我是佛前一盏灯,光映莲花,晕绕我佛。我日日睁着那不瞑的眼,不为世间尘,只为那纤尘不染的背影。
从我在佛前,就一直见那个奇怪的和尚,青衣素衫,黄色蒲团,手捧经书,打坐诵经,但他不是面对我佛,而是永远留给佛祖,一袭淡然的背影。我从未见他揖首,或者跪拜过佛祖,连问讯亦不曾有过。
听他琅琅的诵经之韵,圆润、澄净,我竟也能静谧地舞着,心中的杂念随青烟,游走消散。
可我,不过是佛前一盏小小的灯,跟在佛祖身边虽具灵性,却不知为何,我以从未有过的热切,渴望看到他的面容。观佛含笑不语,我慧黠地眨着眼睛。
我佛,他对你不敬,总是给你背影。
心中有佛,处处佛。
他从不跪拜你。
不跪即是跪。
可他为什么从不面对你啊?
了果则了因。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转身呢?
痴儿,你跟了我这么多时日,慧根已具,却如此执着,孽也。莫再问。
佛祖拈起了兰花指,如是我闻。我知再问也是惘然,可惜自己修行尚浅,竟不能幻化人身,只为见他一眼。
他依然日日背对佛祖诵经,而我已不若往日,再也无法含笑在旁,看他气定神闲,看他青衫如霜。我痴痴看着那无尘的背影,一时间竟忘了置身何处。
却于猛回头间,见那莲台宝座上高书:早登彼岸。我便知,我今生只有燃尽在这空门之案。
我渐渐敛了身形,晕黄的光,昭显着我元气的涣散,我想堕入那轮回,只为,让心,在他眼前,而不是,让我,永远在他的身后。
流金年岁,匆容流逝。我只存一丝元气,佛前,阴暗幽凉。紫雾色的纱幔,青铜炉余留的檀木散发陈旧的香。
佛说:孽缘。
我说:谁无念?
你不忏悔?
我拒绝忏悔。
你们曾有生生世世之约,后来,他被猛虎所伤,命在旦夕,你为了救他,来求我。他本有宿根,该是我身边弟子,只是你们也有生生世世的未了缘,所以我要你化作佛前灯,而要他永远只能背对佛像。但我让你们失去了相爱的记忆,他便不会再为你难过,而你也不会再为他魂牵梦绕。只是痴儿,你熏染的灵性,竟帮你恢复了些许的感觉,你之劫也。
难道我和他就真的永远都不能再相见了吗?我永远,只能在他的身后,观望那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的背影?
注定了的,你们不会有善果了,有缘无份。
求求您了,我佛,您无所不能,指引我一条明路吧,哪怕只能让我静静地看着他的面容。求您枉开一面,我不求他对我有任何记忆,只要能暖暖地守着他。
那你的元气将散尽,你停留在他身边的时间也只有一年,而他,依然当你是陌路人。一年之后,你将魂飞魄散。
生生世世的誓言只换来一年的相守,若干年的修行,也不过是烟消云散,而这一切他却不知。我惨笑:
我意已决。
佛说:你不后悔?
我愿意。
我佛将我化作了一本经书。
他一如往昔,青衣素衫,黄色蒲团,只是手捧的,却已是我身。我横卧在他的膝头,面对熟悉不变的容颜,迎视着他深邃的眸子。这一刻,我竟然心绪难平,想到了天长地久。
经书上,字字如心心是字。只可惜,他已经不认识我了,他的心中,只有我佛,只认得清规戒律。
他早已忘记我长袖轻舞,昵哝于室。忘了我们月下赏荷,露桥闻笛。终于相信,我和他,早已隔断天涯。
佛祖竟忘记告诉我一件事,他是夜夜把经书放在怀里入眠。我倚于他的胸前,看他眼光温柔,恍然间,我竟觉得,那是前世深情的凝望。我微微的颤抖,阵阵幸福的眩晕。
当他口中念念声起时,我才知,我终是红尘泪一颗。
冲天的火光,我知宿劫已至。他去云游,我被留在了枕畔。我知道会有痛楚,只是下一刻即会魂魄出
离,又有何惧?
我的面孔开始模糊,眼神黯淡,他的青衫依然,他的面孔依然,,千恩万爱终成昨,视而不见,他依然。烈烈火苗燃烧的经书上,竟凝结出颗颗晶莹的泪珠。
我们究竟错了什么?在这茫茫的红尘里,竟再不得以见。
佛祖眼观心,心观我:
普渡众生,我焉能看你连一缕孤魂都做不成?况且,以他积的功德与修行,也该让你重生。只是不生不死,用你的泪珠聚集你的元神,从此你就做他手中珠。
入深山,住兰若,了知生死不相干。
他依然,一袭素衣青衫,临水的背影,一手持珠,一手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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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雪徐扬,梅坞。
夕阳已逝,暮色苍茫,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片灰蒙。远山,碧水,青枝,红花,都变得一片灰蒙,就象是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几段曲桥,几番幽梦,在白雪的润泽下,越发迷离。
梅舞背对俗世,巧立林中,款款柳腰,弱弱背影。
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梅花开了又败,一直,或许就是一辈子。
俯身弯腰,冻僵的手指拈起雪地上的白梅,起身。
好静的夜,几乎可以听到乘着月光的落梅,轻飘如雪的声音。隐约……仿佛经过三生三世那么长久的凝望,梅舞察觉到身后灼热的视线,缓缓转身过来,对上那璀璨似星月之光的瞳眸。
她闭上眼,仿若回到过往的一切。
三少吟诗,她抚琴,三少弄箫,她舞剑。喜欢他在一片绿树繁花中微笑起来的眉眼,喜欢听他叫梅舞时特殊的嗓音,喜欢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喜欢他静静地坐在那看着自己的神情,真正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良辰美景奈何天。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有些什么事情发生,教人无处可逃。
醉三少的父母已给他定了亲,身为武林第一世家的独子,他不能悔婚。那晚,三少温柔地吻着她,手指划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颊,“梅舞,我爱你。”低喃隐于她的唇间。
她怔怔地望着蔓延无边的黑暗:为何如今还要给我温柔,让我再度迷恋于你,痴爱于你?梅舞殷色的唇,翕合凡凡。
拥有的时候,却无法挽留。人生的悲哀莫过如此,爱,却无法厮守。
三少离开梅坞的时候,梅舞让自己陷于沉睡中,之后,再没踏出梅坞半步。
醉三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为女人牵拌了脚步。淡淡醉人的温温热度,依旧残留在指间的温度,是那样羞涩。让他这只展翅高飞入云的雄鹰,变成了一只被风卷上半空的风筝,而风筝的线,被她紧紧抓牢,将他一点一点扯回凡尘。
他的手抚上她眉间的纠结:你为何不流泪,只是微笑,徒增我的心疼呢?
梅舞再也撑不住,伏在他的肩上痛哭,将那个在心上喉间转了千百回的名字嘶声唤出:三少,三少,三少……
三少伸出手臂,轻揽她入怀:我心疼你,心疼如刀割。温热的唇,吻在她的发鬓。
梅舞,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会好好爱你,护你。惜你。不论何种情况,都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轻吻在他半合的眼帘上,梅舞眸色轻扬:为什么问这个?
三少摩挲她飘散的长发:因为我想让你记得,我想和你在一起,永不相负。
梅舞深情地望着他,依旧的温泽卓凡。她的唇角浅浅向上扬起,灿然的笑:我永远记得我们的誓言,以血为誓,永不相负。
那抹笑,像是水畔随风飘落的梅花,带着淡淡的悲凄与无奈,却是无悔。
梅坞的门,那日后,再也没有开启过。
那儿的雪,从此亦没绝过。
武林第一世家的公子——醉三少,新婚之夜喝下的交杯酒,是无药可解之巨毒:
一寸相思一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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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在记忆都淡泊的时候,那微笑还会在脑海里定格?
眉生拿着信,站在窗前,望远处的田野。金黄的向阳花,疯狂地生长着,她嫉妒那种美,那种青春能钻进人的灵魂最深处,令眉生有想哭的冲动。她便抬眼望天,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蓝,蓝得纯净没有任何杂质。偶尔飘过一朵流浪的云,那一片蓝便变得支离破碎,仿佛黎家,悄无声息的远走。
那些人,那些事,眉生以为不再相见,也不再想念。却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她的眼泪就这样轻轻地流下来。她想起那个夏日的午后,黎家的泪也是这样流下来,流进她年少的心。
眉生和黎家,在江南的小镇一起走过童年和少年时期。窄小幽深,碧波荡漾的河道里,一只半旧的乌篷船游来荡去,天空像水彩渲染过的蓝色,一如眉生的心一样纯净。如果没有那轻柔的歌声传来,眉生大概一直当黎家是哥哥。
“玲珑少年在岸边守侯一生的时光,为何没能做个你盼望的新娘。”歌者细细柔柔的呢哝软语,让眉生红了脸,不敢去看岸上的黎家,心里的感觉模糊而清晰,或许,这就是宿命的开始。
桌上的照片,眉生常常观望。浓郁的绿色,茂盛的树阴不断绵延。草地,柔软的风,无暇的笑容,黎家坐在草地上单纯地笑。他的背后是庞大安静从不休息的树,细碎的阳光轻轻覆上趴在他腿上的眉生。她常如观望一段无声的黑白电影,久久地凝望,忘记了所有语言。
十八岁,黎家每日牵着眉生的手,单单纯纯的爱,简简单单地快乐。安静的黎家,让眉生倍感温暖和别样的安定。她想,就这样静静地相伴着吧,直到齿摇发白。
如果,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会物是人非?
黎家骑着摩托着带眉生兜风时,却不慎将在一旁走路的颜撞失一手。整整两个月,黎家都在医院陪伴着颜。那个中午,从医院走出时,黎家把眉生带到了那绿水荡漾的岸边。
眉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有没有泪流下,她只看到黎家仰脸看云,那腮边的泪,连着往事中的微笑,悲哀,一点一滴地流入她的心底。
黎家要让颜一世如常才好,他愿带着她远离,照顾她一生一世。他说:眉生,你要好好的,永远安好、幸福。他远去的时候,悄然无声,没有回头。
眉生低语:黎家,你知道的,至此,我的幸福,已经无人能给。
眉生在第二天就离开了家乡,异国的土地上,她素淡缄默。她走路的时候喜欢看天了,天空里没有天堂,天堂里望不到故乡,但一朵朵的洁白浮云,悠然来去时,恍惚是黎家坐在岸边。
“玲珑少年在岸边,守侯一生的时光,为何没能做个你梦中的新娘。”
轻风拂过眉生的面庞,那信,随风飘落,字痕淡淡:
颜已故去,故人可会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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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绕云
坐在这间屋子里守了100多个日夜,生活如钟表忽然停顿,如同在看书时忽然翻到空白纸页, 一张又一张.心中非常不能明白,怎么会这样.或许翻过了这一段,下面仍然会有未完的剧情, 但是,毕竟,再也不能完美.
他是别人的丈夫,他是聪明的,经营的公司几年的时间就成为市里的龙头企业.他的诗歌,散文更是在各级刊物上频繁发表.但他的眼睛却冷漠而忧伤.他可以吸引天下女子的目光,却留不住自己妻子的心.他的妻子在他创业的艰难时期和一个三流歌星远走高飞了.而他,一直没去办那个离婚手续.
那是在一个夏日的夜晚,他邀请她-----做了他一年的女秘书的欧阳景去酒吧喝酒时的醉酒真言.
欧阳景----奉阳大学经济管理系的高才生.毕业后即被网罗到雷程文的公司.本来是要她做公司的营销副经理的.但雷程文在面试之后,即让她做了他的女秘书.她根本不屑于秘书一职,在她眼里,那是花瓶和情妇的代名词.但雷总的一句话让她留了下来 "如果你能在我的秘书位置上做满一年的时间,那么奉阳市所有的老总都绝不会是你的对手了."
这一年的时间,欧阳景觉得自己学到了太多太多.雷程文确实是商界奇才.一年期满,他请她去酒吧喝酒.本来一直很快乐,谈笑风声,她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他就不见了.空旷的大街上,他蹲在车旁像孩子一样痛哭.他的灵魂在身体里碎裂的声音,直指她的心底深处.那时,她听到一个声音说 "你的劫难来了.
和他在一起的每天都那么快乐,如果不是那天她临时回他的办公室,如果她没有看到他把新聘来的接任自己秘书职位的女子抱在怀里.
她在离开他的第二天夜里自杀.刀片在腕上按下去的刹那,锋利的疼痛直指脉搏深处,在那蓝色的夜里,她渐渐失去力气,那一刻,以为这就是所有结局.
腕上许多细细的伤痕,歪歪斜斜的排列着.如同一架残破的梯子,踩着它上去,寻不到往事的头.
咖啡厅的对面,坐着那淡雅的女子.岁月带给她是,只有成熟的风韵,而没有沧桑的痕迹.
"雷程文在开公司不久,就和当时的女秘书有了情人的关系.被我发现后,他千般晚般请求我的原谅.念在十几年夫妻的情分上,我原谅了他.最主要的是----我不能生育,为此觉得愧对于他.结果,不到几个月的时间,他故态复萌,又把第二任秘书带上了床.于是,我在得知那个消息的第二天即远走他乡. 这次回来,是来办离婚手续的.因为,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没想到听到了你的事情.别傻,为他这样的人,你不值得!你该去寻找属于你的一片天!"
望着天空的白云,缓缓的移动,她却清晰看见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她唱歌,他笑......目光穿过尘埃.淡成黑白的女子,青丝绕进骨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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