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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届群杀『江湖有你』第二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9帖,此为第46帖)

(作者:小蜗牛;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2 16:36:11)

[2-15]江湖记 [寒]秋水心

江湖记(一)小公子翘家奔江湖


“我娘说江湖是地狱”
“师父说江湖是天堂”


1、
山海关脚下,三进三出的一座普通庭院,一个中年美妇人在庭院里浇芍药花,边浇边和旁边的小童说话,那小童大约十一二岁年纪,头发漆黑,圆圆脸庞,脸上一对骨碌碌大眼睛。光看那神情就知道是个人小鬼大的鬼灵精。
“娘,顾爷爷刚刚说,你和爹年轻的时候可棒了,在江湖上有许多人佩服,你就教我厉害的武功嘛,我也想去闯荡江湖。”
“江湖有什么好!别顽皮,昨天让你看的诗背了没?背给我听听!”
“哦,什么诗啊?”男孩子一听说母亲问功课,有点心里发毛,口里敷衍着说,“啊,啊,娘教的,我当然还记得,是什么木之天天,勺勺其花。”
美妇人听得这话,一下子气乐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今天罚你给我写满那叠宣纸,顾恩,顾恩呐!”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弓着背的老仆走了过来,“你去看着这孩子去!他全写完了告诉我!”


2、
“一、二、三、四、五。”男孩子数出来五支毛笔。
“少爷啊,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写字呗。”男孩子也不看顾恩,只把毛笔捆成一排,每只毛笔中间还夹了一两根竹棍,一边动手一边低着头跟自己说话,“这样好啦,可以少写好多字呐,啦啦啦,写完了就可以接着听故事啦。”
男孩子说完,拿起那排毛笔蘸了墨,就在那叠宣纸上走笔龙蛇起来了,无奈写了半天依旧是大大歪歪的难看。
“少爷,你这是骗人啊你。”
小男孩嘴巴一瘪,哭丧着脸说,“顾恩爷爷,你是我的好爷爷是不,你看这叠纸,我什么时候写得完呐,写不完,娘不让吃饭,我饿坏了,你也会心痛的是不。”
“唉,真拿你这个小家伙没办法。”
嘿嘿嘿。小男孩在心里阴笑起来,爷爷啊爷爷,我吃定你了。


3、
“呼,终于写完啦。”小男孩长长出了口气,又夸张的把两只手甩了又甩,看得顾恩又气又笑又无奈。
“恩爷爷,该讲故事啦,今天细细给我说说我爹和我娘的故事吧。”
“咳咳”,提起来秋水心和丈夫的往事,顾恩清了清嗓子,似乎很是有劲头,“说起你爹娘来,可是一天一夜都说不完,你娘秋水心,当时可是武林里数得着的美女,轻功天下无双,当时啊,你爹爹和他师兄都喜欢你娘。不过你娘最后还是跟你爹爹了。你爹爹那时候还是冷月楼的楼主,那柄赤霄剑可是厉害,最后的七式武功还没有一个人接得下来。”
“嗯嗯,好像有一次我愉愉的把他那赤霄剑偷出来过,不过不小心划破了手,那柄剑真邪门,竟然把我的血全吸了进去,呜呜,给我痛死了。”
“不过,我也要学那七式武功,长大了跟爹爹一样。”小男孩趴在石桌上听故事,一只脚不安分的蹬着石凳,一双眼珠黑漆闪光。
“唉,只是你爹最后被坏人给害了,失去了武功。”
小男孩一拳砸在石台上,恨恨的说,“谁敢害我爹!”
“就是你爹那个师兄,不过后来多亏了你娘,把你爹爹救了过来。只不过那时候冷月楼也毁了,唉,他们也讨厌了当时的江湖,只得到了这个地方。”
顾恩说话间有些黯然,不过小男孩是听得似懂非懂。小嘴一扁,不满道,“他们为什么不找个好玩的地方嘛,非要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我天天连个武林人士的鬼影子都看不见,更不要说是看什么大仗了,不爽。”
“爷爷,你劝我娘教我学武功吧,她现在只会教我怎么逃跑,哼,我看我现在比兔子跑得还快呢。”小男孩撇着嘴有点不高兴。
“哈哈,想秋水心的轻功天下无双,有多少人想学呢,到你这里就成了追兔子的东西了。真真的……好吧,虽然你娘不想让你沾到江湖二字,我还是尽力去说,你娘教不教的就在她了。”


4、
“浮云,我听冷月楼散落在各地的弟子说,最近江湖上频繁发生幼童失踪案件,虽然我们已经退隐江湖,可这事我们却不能袖手旁观。”秋水心看着丈夫,脸现忧色。
“嗯,我们是要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据说,这次事和陆家堡有关。这个门派一直在江湖上十分低调,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只是传言未必属实,还尚待查证。”
“无痕,你给我进来!”秋水心话音刚落,只见那个小男孩笑嘻嘻的推门进来了。
“我和你爹爹有正事在谈,你去别的地方玩,听到没有?”
“哦”小男孩听罢,心里老大不愿意,只是秋水心的话又不敢不听,只得不情愿的走开。“哼,你们都有你们的武林正事,还不想让我听,等我试验完我的超级无敌霹雳弹,自己偷偷溜出去闯荡江湖,哈,就这样定了。”
院子里一片开阔处,无痕在自言自语,“一两木炭、二两硝石、三两硫磺……”也不知道这小鬼从哪里搞来这许多东西。“埋好引信,好像顾爷爷故事里说过,就是这样配啦。再拿火点上,好啦,看看我的超级无敌霹雳弹。一二三,点火!!”只见那只完工点火的霹雳弹失了准头,轰的一下,直直的对着最近的那间房子飞去,射中了接近屋顶处的窗棱,火星蔓延,立时离小男孩最近的院子成了火海。
“妈妈呀,不好了,一下把自家的房子给试验着火。这下可要了我的命了。”小男孩用还掺着木炭的手擦了擦脸。“被娘知道了可不是闹的,还是那啥计来着,翘家开溜吧。”


※※※


父母亲大人在上:
儿子试验超级无敌霹雳弹,一不小心点着了自家房子,主动自我放逐去也,顺便帮你们查一下小孩失踪。
秋水心和掠浮云看着那排歪歪扭扭的字迹,对对相觑,有些哭笑不得。
“呵呵,你这宝贝儿子,从小就这么顽皮,真不知道哪里像咱们俩个。出去转转倒也不用怎么担心,虽然这孩子打起架来很稀松,但是有你亲自传授的轻功护体,保命应该没什么问题。”
秋水心看了看丈夫,点了点头,道,“我马上联系冷月楼的弟子,暗中查找他的行踪,希望他不要再惹什么娄子出来。”

本贴贴杀顾恩 奖励[寒]秋水心一碗千年人参汤


第一届群杀『江湖有你』第二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9帖,此为第47帖)

(作者:小蜗牛;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2 16:37:14)

[2-16]绝谷之恋(二) [寒]朝思

绝谷之恋(二)
  
  一天,婧女让人把朝思最好的朋友黑漆箫请来。
  请问大小姐有何分咐。
  听说你是朝思最好的朋友?
  是的,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习武做工。
  你的功夫怎样?
  健体防身而已,功力不及朝思。
  现在你也许能打败他了,因为他被一个小乞丐迷住了。
  我不会乘虚而入,朝思是我兄弟。暮想是他的好妻子,你不应该这样轻贱她。
  她就是个小乞丐,永远都是,她不配做朝思的妻子!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暮想。
  她是个贱人,她偷走了我的朝思。朝思是我的,我的!
  对不起小姐,你请我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吗?
  不,我有求于你。
  不敢当,小姐请分咐。
  你觉得,我与那个臭乞丐暮想相比如何?
  你这是将天比地,你是天上的仙女,她是凡尘的俗女,这怎么可比?
  那你说我们谁更配得上朝思?
  朝思虽好,但他终究是和我们一般的穷棒棒,他能蒙你错爱,是祖辈上修来的福气,可惜他没有这样的好命,你知道他已经......也许暮想才是最适合他的。
  不,我才是最适合的!这一切必须改变!
  我不明白......
  这才是我请你来的原因,我要你打败朝思,让他赶走小乞丐,回到我的身边。
  这怎么可能,我们是兄弟。
  你可以向他挑战,在比武中战胜他。
  朝思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条件,他深爱着暮想。
  不,他心高气傲,你肯定能有办法让他踏进这个赌局。
  我为什么要陷害自己的兄弟?你找错人了小姐。
  你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你也是唯一能够击败他的对手。
  我决不会这么做。再说,我没有胜他的把握,他现在越来越强,这几年我从来没有胜过他。
  不,现在你有机会赢,你必须赢。
  赢了如何?
  赢了朝思就得休掉暮想,娶我为妻。
  败了呢?
  我就绝了念想,从此远走他乡。
  我说过,我绝不会这么做,而且,这样的输赢结果太沉重,我担待不起。
  如果你拒绝......婧女突然后退一步,袖间抽出一把尖刀,横在自己的颈部......我就血溅三尺,死在你的面前!
  小姐,不要冲动!朝思那混小子,他凭什么让你对他这样痴情?你要三思啊!......好,我答应你,但无论如何,你要理智。
  
  朝思好不容易从暮想的缠绵里走出来,出门就看到黑漆箫和棒棒们街等在屋外,远处还有不少寨子里的人在观望。
  朝思笑了。今天过节啊,不上工了?
  黑漆箫说,是的,他们都是来看比武的。
  比武?谁和谁比武?
  我和你,现在。
  黑漆箫你真会挑时候,我知道你一直很想赢我,可你不是这种人,这不是你的风格。
  什么时候才可以比武?师傅说过,江湖险恶,不可一日无防。难道说如果今天盗贼袭来,你就不战而降,把暮想拱手相让吗?
  谨领师兄教诲,小弟最近的确过于沉溺儿女之情......
  少来婆婆妈妈这一套。告诉你,今天比武的日子就是我精心挑选的。
  师兄你怎么啦?
  还有,这场比武是有条件的,你听好了:如果你赢了,我把我的命交给你,愿杀愿剐随你的便;如果你输了,你就必须休掉暮想,听我主张另娶妻室;如果你不敢应战,你就亲手把自己的房子烧掉,然后给我爬着离开这个清音寨,永远不许回来!怎么样,看你我兄弟一场,这样的条件还算公平吧?
  师兄,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无情,为什么处处针对暮想?你不是说过,暮想是我千年修来的福气吗?
  少罗唣!黑漆箫一声喝叱,抢过旁人手中的一根扁担,啪地掷在朝思的脚下。
  这时,整个山谷都凝固了。谁都知道,这种极端侮辱性的挑衅,意味着一场不可避免的决斗。
  朝思不再求告什么,只见他拾起扁担,走近黑漆箫逼视着他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一定疯了!
  黑漆箫说:我没疯,这是你命中的孽,我没有选择。小子,你当心点!
  
  兄弟比武,自然是不动刀枪的,清音谷祖上传下来一种最简单却最见功力的比武方式,那就是扁担角力。就是比武双方站到一条极窄的田埂上,伸出右手各持扁担一端,用力扭动扁担向右翻转,一方脱手或失足落水,即为失败。这是寨子里世世代代玩下来的游戏,但从来没有被赋予今天这样的沉重。这两年朝思从来没有失过手,但今天如果一失手......
  当朝思和黑漆箫走上那段熟悉的田埂,围观的人群蚁附在清音谷河边的水田间,写出了一个密密实实的“日”字。
  按规矩,庄家先上位,背着河道座北朝南而立,挑战者跟进,面北而立。挑战者黑漆箫禁不住四下环顾清音谷:天已大亮,但太阳依然照不到谷底。寨北有一面千仞巨壁叫北壁,这北壁如铁幕般绵延向西望不到边,咆哮的河水日夜在石壁根部冲刷切割,南面则是一弧相对低矮的石龙山,从西绕南逶迤向东,与北面的石壁在正东的位置交汇,犬牙交错的石龙山在紧贴北壁的地方形成一个能望见天光的朝天洞,清音寨的先辈们在石龙山体上凿出数百级的天梯,成为山寨与外界唯一的陆路通道。
  黑漆箫忽然觉得朝天洞口有点异样,定睛一看,隐约可见一个衣袂飘飘的白衣人。他知道那是谁,但他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这里,又如何这么早到达那个位置的。他未敢多看,怕引起清音寨人的注意,便全神贯注地准备与朝思的比武。
  庄家朝思也在寻觅。新嫁娘暮想本是足不出户的,但门前的动静太大,又有堂客们到门前来讲说新闻,她就知道了朝思和自己的危境,也就顾不得害羞,走出门来,远远地站在南面的高田上眺望。一对新人很快就对上了目光,一切尽在不言中。围观者未必尽知:双方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长者一声令下,角力开始了。
  一上手双方都大吃一惊。
  朝思突然感到黑漆箫异常强大,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屡屡向他挑战,却一次次败退的年月。黑漆箫也觉得朝思强劲的力道中夹杂着一丝绵软,心下不由暗暗佩服婧女的心计,咬牙角力中不免轻声嘲讽道:
  小子,怎么样,淘空了吧,力虚了吧?不要怨天尤人,自认倒霉吧。
  朝思道:没想到你是个卑鄙小人,但是你休想得逞!
  我心磊落,天日可鉴!
  鉴你个乘虚而入,加害兄弟的伪君子!
  少废话,都是你自己作的孽,我也是为你所累,不想死就来赢我!
  你死定了!
  
  人们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甚至不知道他们在这种时候还有言语交流,因为一切声音都被掩盖在一种独特的咕咕作响的声响下,那是两股巨大的力道的纠结,是两方生命的呐喊和叹息。
  不相上下。
  平分秋色。
  纹丝不动。
  如果不是扁担持续发出不甚重负的呻吟,光看两人的架势,定格的姿势,人们几乎认为比试还没有开始,一切都在预备状态。其实,胜负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朝思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明明在向右旋用力,手臂却不听话地向左侧转;明明在频频运力,劲道却无法到达手臂的末端。
  黑漆箫明显感觉到了优势,找到了久违的与朝思对决时强者的感觉,他心有所托,责重如山,他毫不留情。
  朝思且战且退,掌眼倾斜到了接近垂直向下的角度,扭曲的手臂感觉到一阵剧痛。若在平时,朝思也许就放弃了,输给自家师兄,没什么可丢人的。
  可是今天不行。
  今天这场比武绝不能输!
  朝思脸上开始流出豆粒般大小汗珠,他闭目咬牙缄默,忍受着漫长的痛苦折磨。忽然他松动眼皮的余光看到远处有物体在晃动,定神细看,是暮想在挥动着一样东西,是棒棒,是父亲传给他的那根沉重而结实的泛着黄色油光的棒棒!她什么时候离开又回来了?她怎么会想到找来这根棒棒!
  朝思浑身打个激凌,瞬间把扁担抓得更紧,父亲,母亲,还有暮想,曾经甜蜜的回忆来不及再现,只有一个安详宁静的印象,这宁静让他忘却痛苦,筋骨仿佛在重压下得到片刻的舒缓,他感到黑漆箫的力道不再咄咄逼人。他不露声色,他超然静观,他在等待时机,他要一招致敌!
  
  黑漆箫很快取得明显优势,先是惊讶,继而暗喜,惋惜朝思就要这样丧失一切,因为他知道,即便朝思败北,他也不会屈从条件,休妻另娶。这场决斗不会有赢家,唯一执迷不悟的,就是他的委托人婧女。
  他不想去想太多,决定速速战,去赢得这场或许会是痛苦的胜利。或许他是在优势感下稍有放松,或许是朝思的体力仍然拥有战斗的资本,黑漆箫错过了一举取胜的良机,而且是永远地错过了。
  他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是看到了朝思的眼睛。他突然看到朝思的目光异常明亮,真真切切地感到它穿透了他的内心,那目光怒吼着说:谁也休想夺走暮想,休想!!!
  心神慌乱与致命一击同时到来——一股拔山扭力,从朝思的手臂发端,闪电般经扁担传递到黑漆箫的手臂和身体,他来不及抗阻,来不及吸收,甚至来不及撒手,身形便随着劲道变向,上升,旋转!电光火石之间,黑漆箫的整个身体便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重重地砸在稻田里,水花四溅!
  
  哑然片刻,一阵惊呼响彻整个清音谷,一群白色的水鸟乍然惊飞,扑噜噜向东疾飞。
  泥水中的黑漆箫挣扎着昂起头,向着朝天洞方向看去,绝望地看见一个白色鸟模样的影子,迎着水鸟们飞行的方向,挣脱了山崖的羁绊,在河谷上空舒展滑翔,像一片白色的羽毛,没于某个幽深的境域。
  黑漆箫张口嗫嚅着,似欲言语,终颓然倒下,任凭激起的泥水,将整个面庞淹没......
  
  本帖帖杀:[寒]黑漆箫,本杀帖对朝思使用软猬甲。


第一届群杀『江湖有你』第二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9帖,此为第48帖)

(作者:小蜗牛;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2 16:43:19)

[2-17]花开花落 [寒]百子玄-------精华

花开花落

一 漠漠春归

暮春时节的白马涧一片郁郁葱葱,对面山坡上一簇簇暗红的杜鹃花开得似乎有些疲倦了,年过花甲的

顾恩望着满地落叶在出神,该凋谢的正在凋谢,该生长的正在生长,时光流转,世道轮回,十三年了

,该告诉静初了。

顾恩,是顾容的老仆人,幼年时是个流落街头的乞丐,由顾容的父亲顾先禅收留后一直对顾家衷心耿

耿,顾家也从未当他仆人看待,也教他武功。顾容一直对他很尊重,以至临死时放心地将年仅五岁的

儿子交托给他来抚养。顾恩安葬完顾容就变卖了家产,带着孩子悄悄来到临安丽水山区找了个隐秘的

地方住了下来,每天教静初读书习武。

十八岁的静初已经出落得一表人才,俊秀的脸庞跟父亲一模一样,厚实的胸膛看上去似乎蕴藏着使不

完的劲道,活脱脱是当年的顾容。顾家原是武学大家,如今静初只剩父亲临终前写成的一套剑法和御

剑心法《剑雨冰封》不曾修习。此刻听着老仆顾恩缓缓的述说,静初的心里其实并无多大悲伤,五岁

那年父亲就因为思念母亲郁郁成疾走了,在他仅有的记忆中,一点也记不起母亲的样子,父亲则好象

是个老头子,颤颤巍巍,经常不停地咳嗽。十多年的山区生活,静初早就习惯了这里的悠闲宁静。眼

前这个跟他相依为命的老头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他不愿去山外,要陪着顾恩呆在这里。

顾恩正色道,“少爷,你是顾家的一脉单传,不能陪我终老在山中。咳、咳。”

顾恩连连咳了起来,一手捶着背,一边自顾摇头道:“老了,真的老了。”静初赶紧上前扶住顾恩,

顾恩示意他坐下,接着讲述当年的往事。

那时他跟随顾容行走江湖,有一日遇到几个江湖败类正要欺负一个女孩子,顺手搭救了她。不想这姑

娘竟是徽州擒天手慕容易的女儿慕容琼。客栈里喝酒压惊时,顾容跟慕容琼打趣:“姑娘如此貌美,

可惜我已有家室,不然就娶你为妻了。”慕容姑娘羞红了脸道,“恩公再造之恩没齿难忘,将来夫人

与我的孩子,若均为男则,结拜为兄弟;若均为女,则结拜为姊妹;若恰好是一男一女,就让他们结

为夫妇,以成永世之好,恩公看好么?”顾容当时拍手叫好,并许诺若能成就姻缘,将以绝世武功《

剑雨冰封》相赠。后来慕容琼嫁给了席问津,御风门第十二代掌门,并生下一女席昀姗。

顾静初不解地问:“什么御风门?”原来这十三年来,顾恩从未跟顾静初提起过外面江湖上的事情,

于是细细地述说了一遍当前江湖各门派之间的关系渊源,行走江湖要注意的地方,并告诉静初这本《

剑雨冰封》的关键之处:顾容深谋远虑,担心儿子年幼时秘笈被他人夺走,书写的时候在里面暗藏密

码,知道这个密码的只有他好友听雨书生。静初此去,须一路暗中寻访听雨书生,并且不能走露一点

风声,不然以他现在的武功,只怕难以逃脱江湖上各路好手的追杀。

……

二 路途凶险知几许

这一日,顾静初换上顾容给他准备的装束,骑上新买的黄马,开始出发去江西庐山寻访御风门。弯弯

曲曲的山道,马匹根本跑不快,下了山坡前面是一大片开阔地,远处又是连绵的山头,似乎无穷无尽

。顾静初也不着急,任着马自己轻快地向前奔跑。向晚时分,才到得嘉兴境内,寻到个客栈,下马住

宿,准备等天明再走。

顾静初吃完饭收拾停当,盘腿坐到床上,独自行功。小镇歇宿得早,外面已经很寂静了。真气运行了

一个大周天下来,顾静初浑身松静空明,隐隐听得隔壁房间有人在说话,一男子沉声道:“动手么?

”另一人说:“再等会,时间尚早。”顾静初警觉起来,莫非这两人针对自己而来,于是不敢怠慢,

继续用心行功,两耳丝毫不敢放松。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隔壁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随后听见轻轻的扑扑两声,两人跳窗而出,一会就掩

到自己窗外了。顾静初心中暗暗冷笑,只等着看他们如何发难。斜转眼角看去,只见一人添湿手指弄

破了窗纸,伸进一支竹管来,原来是想先下迷香。顾静初忙运功闭气,过了一会却无甚动静,正想出

去看个究竟,突然窗户大开,飞进两个黑衣人来,摔在地上也不爬起来,仔细一看,却是被人点了穴

道。顾静初大奇,飞身窜出窗外,院中桂花树下站着个大汉,约五十出头的样子,一身黄色长袍,满

脸络腮胡子,顾静初忙躬身作揖道:“想是这位英雄出手相救,敢问英雄大名。”大汉哈哈一笑:“

小兄弟不必客气,就叫我大伯吧,江湖上都唤我作苍遒客,当年若非你父亲出手相救,我早被宵小害

死,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们,刚才两人是路家堡的手下,我们去问个清楚吧。”

顾静初心中飘过一丝疑虑,如果父亲在世的话,今年四十刚出头,据恩伯提到苍遒客比父亲小一岁,

练武的人看上去应该比真实年龄更小些,怎么此人看上去已经五十出头的样子了呢?当下不动声色,

拱手道:“多谢大伯照应,咱们先进去说话吧。”

两人纵身依旧从窗户进屋,两个黑衣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苍遒客坐下问道:“你们两个老实交代,

为什么要来害这位公子?”

一人忙道,“不、不是来害人的,我们是来保护公子的。”

另一人哆嗦着接话:“是的,我、我们是来保护公子的,路总管交代了,这小子、不、这公子爷一定

要保护好,让他顺利找到席昀姗那小妞,让他们纠缠起来,否则席昀姗与左必书如果顺利联姻的话,

御风门流云堂从此联手,对我们路家堡来说相当不利。”

顾静初听他说席昀姗要左必书联姻,不觉一楞,怒目道:“保护我?为什么要下迷香?席昀姗要跟谁

联姻?”

两黑衣人都不敢吭声,苍遒客冷冷地说:“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想把《剑雨冰封》秘笈拿到手是吧?

你们也不用害怕,我也不伤你们,回去告诉路总管,叫他趁早死了这心吧。”说必,起身在两人环跳

穴上踢了两脚,“滚吧!”两个黑衣人慌忙起来,连滚带爬翻窗而去。

苍遒客叹了口气,对顾静初说道:“你父亲当年跟慕容琼小姐指腹为婚,十八年之约江湖上已经人人

皆知,此番你携秘笈出山,想来各路人马都在暗中觊觎。你恐怕还不知晓,席昀姗如今跟左必书两情

相悦,只怕慕容琼也未必做得了主,这事倒是十分棘手了。”

顾静初心中不太舒服,脸上微微一红,讪讪道:“我原也不认识席昀珊,也不想就此跟她完约成婚,

只是拗不过恩伯,只得去庐山走一遭。”

“去还是要去的,见过慕容琼之后再做道理。不过我听说听雨书生日前遭到暗算,逃脱后如今在起凤

台养伤。起凤台就在钟山境内,不如你先去钟山找听雨书生,帮你解开剑法拳谱的密码,修炼成功之

后再去找御风门,这样也更有些本钱。千笑松为人极其义气,两个心腹百子玄和墨且存又是武功高强

,进入起凤台的江湖朋友基本可以保证安全的。”苍遒客捋着胡子,自己不住地点头,似乎对自己的

打算很满意。

顾静初边听边走神,自己本不想到外面来闯荡,席昀姗与自己素未谋面,但毕竟是父母定下了的婚姻

,如今她居然喜欢上了流云堂未来接班人左必书。静初心中渐渐有些嫉恨,想想自己武功人品也还过

得去,未必会输给那左必书,他握了握拳说道,“大伯,你刚说听雨书生在钟山起凤台?”

“是的。”

“好,既然如此,明天我就直接去钟山。”

苍遒客起身道:“好,那么路上小心,我还有别的事情,暂时先告辞了。”顾静初也站起来深深作了

个揖,“老伯也多保重。”抬头却已不见苍遒客身影,赶忙一跃来到窗前向外望去,只看见一个身影

大鸟一般飞过墙头,向南而去。

顾静初心里疑惑未消,打算跟上去看个究竟,运起轻功悄悄尾随其后,心知自己武功不如对方,不敢

跟得太近,拐过几个弯已不见苍遒客踪影,只得先返回客栈。

却说苍遒客一路出城而去,不一会来到城南一片树林中,林中闪出一绿衫女子,容颜清丽,月光下看

上去竟如仙子一般。她关切地问道:“师傅,怎么样?”苍遒客伸手在脸上一抹,拿下个面具,竟是

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只听他微微一笑,“妆儿,钱三钱真是神通广大,果然是顾静初出现了,路家堡

的人已经出动,估计不日其他各路人马都将出现,江湖上又要热闹了。”

原来这人其实是冷月楼主,这个女子是他的徒弟琴妆。琴妆一心只想嫁给冷月楼主,并不希望他卷入

纷争,可是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冷月楼主的心思,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忧虑。

冷月楼主没有注意到琴妆的神色,继续若有所得地点着头说道:“我先把这小子骗到起凤台去,不要

这小子在路上被别人劫了去。万顷沙一心想做大老板,如今又捏住了墨且存的把柄,只要知道了密码

就可以下手了。”

冷月楼主安排好心腹暗中监视顾静初,自己带着琴妆先回冷月楼,按下不表。


三 御风飞去


却说庐山御风门掌门席问津正在训斥女儿,“流云堂,跟我们已经敌对了十几年了,你是我女儿,无

论如何你是不能嫁给左必书的。而且江湖上人人皆知,你是要许配给顾静初的,从今以后再不许跟左

必书往来。”

席昀姗抬起头冷冷地说,“爹,我不管那么多,你们为什么非要打打杀杀?我就要跟必书好,我这辈

子谁也不嫁除了必书,谁也别想拦着我!”

席问津气得满脸通红:“你——”巴掌举了老高却没打下去,“你要气死我?翅膀硬了啊!”

席昀姗躲到母亲身后,差点把慕容琼手中的蜗牛碰到地上。慕容琼抢住了蜗牛,不解地看着席问津,

心想席问津虽然娶了自己,但对救过自己的顾容说的那句话一直心怀耿耿,今天怎么会提到顾静初了

呢。慕容琼护着女儿说,“问津,别为难女儿了,当时也无非是戏言而已,女儿和必书两情相悦,这

是很难得的,就让他们在一起吧。”

席问津恨恨地说道:“你们这些女人,懂什么啊,流云堂是不可能跟我们和好的,路家堡还在旁边虎

视耽耽,顾静初的《剑雨冰封》上记载的可是绝世武功,谁得到了就可以称霸武林!”

席昀姗接口道:“哈,原来爹爹也不是想遵守诺言,把女儿许配给人家,只不过是看中了人家的武功

秘笈啊。”

席问津脖子上青筋爆起,脸上更红了,一巴掌砸在桌上,差点把烛台震翻,“当然要遵守诺言!无论

如何我不能把你嫁给左必书!”说完,拂袖出门而去。

慕容琼不会武功,当年顾容随手拣起一个蜗牛壳,捏碎后以一招北斗七星解决了一群江湖败类,慕容

琼从此就喜欢上了蜗牛,如今家里养着上千只各种各样的蜗牛。这是她的秘密,席问津也只道是她从

小就有的癖好。

那时,顾容刚救下了她,两人一起去客栈吃饭,顾容惊叹她容颜美丽,说要不是自己已经成家,就娶

她做新娘了。慕容琼粉腮羞红,芳心乱跳,倒是真想嫁给这个武功又高、长相又英俊的顾容,只是人

家已经有家室。为了今后还能见到顾容,她竟不顾自己尚未出嫁,跟顾容约好了子女婚姻。

不久在父亲的要求下,嫁给了席问津,虽是掌门夫人,心中总觉得缺了些什么。顾容回家不久妻子就

难产而死,伤心之余又得知慕容琼出嫁,顿时心灰意冷,竟至郁郁而终。慕容琼得知恩公过世,大哭

一场,从此更是成天只知道伺候蜗牛。

母女俩正各自沉思,忽听外面一声长长的惨叫,接着一片喧哗,有人大喊,“不好了,路家堡来踩寨

子啦!”

席昀姗慌忙扶起母亲,按开墙上的机关按扭,让母亲躲进了通往后山的密道,关好门。返身来到屋外

,穿过内院,只见前院里火把乱晃,人声嘈杂,格斗声此起彼伏,不时传出瘆人的惨叫,场面一片混

乱。

发出惨叫的正是席问津。当时怒气冲冲的席问津虎着脸出房门准备去山上走走,刚来到前院中,两边

花树下突然窜出来两个蒙面黑衣人,两柄钢刀一左一右毫无声息就当头直劈下来,席问津虽然毫无防

备,但几十年的修为自在,眼稍看到人影晃动,刀风已逼近脸庞,当时身体猛然往后暴退两尺,双臂

一伸,强劲的指力分别点向两黑衣人的手腕。席问津未带宝剑,但家传绝学御风指也可独挡一面,黑

衣人武功亦自不弱,一劈不中,刀势未老就转动手腕,同时拦腰横劈过来,席问津两足一点,凌空飞

起,心下惊异,这样出刀一上来就要取人性命,到底是什么人?身体尚未落地,另两颗花树下又冒出

两人来,月光下四只血红的手掌拍向半空中的席问津。

九城双龙!席问津心下大惊,这两个魔头怎么也在这里,兄弟俩的铁砂掌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只

是此刻身在半空,无处着力,只得运起全身内力,硬接他们一下。说时迟那时快,砰的一声巨响,内

力相交,席问津被弹高一丈,胸口气血翻涌,席问津强忍着,顺势向前飞出,终于落下地来。九城双

龙四只血红的手掌如影随形再次逼来,席问津毕集内力,继续以一敌二。御风剑御风指都讲究灵动飘

逸,现在席问津仓促之下被逼以内力相拼,让躲在后面的一个人暗自高兴,这人悄悄趁席问津双掌击

出,后背完全无备时,尽射出两柄喂毒飞镖。

射出飞镖的,是路家堡总管曲诚。他得知手下通报的消息后,决定先下手为强,纠集了九城寨、青花

沟等帮派,率领自家精锐力量,先来攻击比较薄弱的御风门。没料到席问津盛怒之下疏于防范,竟被

自己一击得手,当下命令手下放火烧房,乘胜追击。御风门弟子闻声出来应战,苦斗中伤亡惨重,一

时血肉横飞,刀剑狼藉,苦心经营了数十年的御风门竟毁于一旦。

大弟子风过眼看掌门席问津已经气绝,又看到惊慌失措的席昀姗在那抚尸痛哭,一名黑衣人正举剑向

席昀姗后背刺去,风过足下加劲飞冲过来,虽然挡住了对手的剑,却还是慢了半拍,黑衣人的剑略微

变了方向,刷地刺进席昀姗右臂,顿时血流如注。风过暗恋席小姐多年,见小姐受伤,猛地发一声狂

吼,一招飞鸟投林,连人带剑直扑黑衣人而来,黑衣人见他使出只攻不守的招式,心下惊悚,略一迟

疑间,宝剑已经直插胸膛透出后背。风过一缩手抽出利剑不停挥舞,一手拖着席昀姗,左冲右突,拼

死杀出人群,向后山逃去。

左必书得知消息,慌忙带领自己堂下的心腹飞奔御风门,只见尸横满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

腥味。四处搜索,不见席昀珊母女尸身,料想已经脱逃,稍稍放心,指挥手下简单掩埋了尸体,派人

四处打探席昀姗下落。

而左必书的父亲左广一得知御风门被端,则是又喜又忧,十数年的仇家终于被消灭了,可是今后要独

自面对强大的路家堡,却也令人担忧。

却说顾静书已来到起凤台,见过主人千笑松后告知来意。千笑松很是惊讶,听雨书生并未受伤来到此

地,不过好客的他劝顾静书就此住下,自己派手下帮静初去找寻听雨书生。起凤台在长江边上的钟山

上,树木林立,环境幽雅,跟临安丽水有些相似,顾静书心下颇是喜爱,见千笑松也正如江湖传颂的

那样非常义气,于是就此住下,等待消息。


四 身后刀枪举


路家堡里一片欢声笑语,大摆庆功宴。此番偷袭得手,虽然也损失了不少弟兄,毕竟还是打了个大胜

仗,所以人人脸上喜气洋洋,堡主路天鸣端着酒碗站起来:“多谢各位英雄帮忙,现在,我们已经灭

了一个主要对手,接下来只要灭了徽州流云堂,整个江南基本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弟兄们,让我们扫

平江南,称雄武林,干!”

“干!”众人起身捧着酒碗一饮而尽。路天鸣招呼大家坐下,举起筷子刚要夹菜,突然感到腹中一阵

剧痛,心想不好,有人下毒!路天鸣迅速运气准备逼出刚才的酒来,却发现两眼发黑,四肢无力,已

经无法聚集一丝真气,“哇——”地一声,一口紫黑色的血喷了出来,接下来眼睛鼻子耳朵里也冒出

血来,他身边的儿子路中鹤,四大护法之一的黑护法也倒了下来。

“哈哈哈哈,堡主积劳成疾,吐血而亡,可怜可怜。堡内不可一日无主,大家一起来推荐一个堡主吧

。”

说话之人正是曲诚,路家堡的总管。九城双龙,青花沟主早就被曲诚收买,路家红黄蓝三大护法也被

曲诚暗中买通,只剩下路天鸣的心腹黑护法一人,如今也已中砒霜加鹤顶红的剧毒死去,众人异口同

声地高呼,“推选曲诚为堡主,扫平江南,称雄武林!”

曲诚把路家堡改名曲家堡,与手下密谋夺取《剑雨冰封》秘笈和密码。流云堂也加紧连络自己的帮手

青州萧笛兄弟,东海七侠等,并跟踪顾静初。岭南段家,姑苏倪家,湖州拂尘老尼等等也都一直在关

注顾静初动向。近日通过钱老板传出了消息,顾静初栖身起凤台,各路人马都潜伏到钟山附近,伺机

动手。


五 此情难付


话说风过扶着席昀姗躲在后山密洞里,席昀姗已经点住肩周穴位止住了流血,风过撕下衣服帮她包扎

好伤口,席昀姗扑在风过怀里不住地抽噎。好容易天亮了,席昀姗几次三番要出去,风过硬是不让。

等到第二天天亮,估摸着路家堡的人撤退了以后才一起出来,遍寻慕容琼不见踪影,席昀姗伤心欲绝

,要风过送她去找左必书,风过不肯,“小姐啊,事到如今我就直说了吧,我也一直爱着你,你一点

都不知道吗?”

席昀姗一惊,回想往日种种,风过这个大师兄确实一直对她很好,而她却一直以为他把自己当小妹妹

一样爱护。原来他也喜欢自己,可是自己不能没有左必书。她为难地低着头,不敢看风过。

风过扶着席昀姗坐下,说道:“要去找左必书,也得先养好伤啊。夫人还不知下落,这里路家堡随时

会有人来搜寻你我,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养伤再说。”

“哪里安全呢,流云堂最安全了吧?”席昀姗喃喃地说。

“我想起凤台应该是个避难的地方,千笑松有过承诺,凡是去求助他的人都能保证安全,除非他自己

死了。”

“可是我想去找左必书。”席昀姗快哭出来了。

风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象是有千百只蚂蚁在钻在咬一样,沉默片刻,他似乎心有所决,淡淡地

说,“好吧,我陪你去找左必书。”

两人一起到得山下,买伤药吃东西,换了衣服略微乔装一下,往流云堂而去。


六 且对蜗牛语


慕容琼比女儿早出来,等她出来,发现尸横满地,房倒屋塌,当时就吓傻了。跑到自己原来的房间处

,千把只蜗牛压死的压死,烧死的烧死,只剩自己手里握着的那只还活着。那只可怜的蜗牛整个的缩

在壳里,不时地伸出触角来试探,又赶忙缩回去,慕容琼忽然嘻嘻一笑,“不怕啊,小蜗牛,容哥哥

会来救我们的。”一路笑着跑着就下山了。好在平时慕容琼从不出门,虽然外面人人知道她,却没几

个人认识她。

这日慕容琼摇摇晃晃在路上走着,一路嘻嘻笑着跟蜗牛说话,迎面差点撞在一个和尚身上。和尚往边

上一躲,道:“善哉善哉,这位施主看上去神志迷糊,如何是好?”旁边一个道士接口:“心病须得

蜗牛医,奈何奈何。”却原来是此和尚和彼道士两人。

和尚见慕容琼衣着肮脏不堪却十分华丽,显然是大家夫人,不知什么原因弄到这个地步。忽然想起前

几日听闻路家堡血洗御风门的事,莫非此人就是走脱的御风门掌门夫人,心中恻然,跟道士说,我们

且把她带着一起去汉口找听雨书生,听雨书生有个好朋友澹台藤是个神医,大致应该能治好这个夫人



和尚道士是好朋友,一起云游天下,每年总要去听雨书生那里一起谈禅说法。听雨书生武功高强,一

支玉笛更是吹得出神入化,如今正隐居在汉口蛇山黄鹤楼附近。这日清晨,一身蓝袍的听雨书生正坐

在涌月台上吹笛,四周翠竹浓荫,清风习习。忽听得有人哈哈一笑:“唯岩叟兮铁笛,弄明月兮落梅

,如何是好?”又一人道,“非也非也,哪有老头?哪有梅花?唯书生兮玉笛,弄朝露兮秃僧,奈何

啊奈何。”

听雨书生一笑起身,知道是好友此和尚彼道士来了。迎上去却发现还跟着个女子,颇感惊讶。和尚述

说经过,听雨书生道,正巧,明日神医澹台藤就要过来喝茶下棋,正好着落在他身上医治这个女子。

听雨楼,听雨书生的住处,楼上楼下全是竹子搭建而成,四周的墙壁竟是就地长着的竹子,两手合握

粗细,看上去说不出的古朴清奇。澹台藤正在检查慕容琼病况,仔细把脉之后,认为慕容琼是惊吓过

度,肾主水主惊,如今肾水凌心,所以面目有黎黑之气,并无大碍。只是心经内另有一股顽固的淤滞

,不知道如何祛散。准备了朱砂珍珠粉,混合好艾粉,堆放在慕容琼手少阴心经各大穴位上灸烤,同

时以独创的手法捻刺涌泉穴,收摄肾水归经。慕容琼脸上黑气渐散,嘤的一声,咳吐出几口暗黑色淤

血,神志大为改观。和尚问她经过,慕容琼回答道:“我在山中玩耍,遇到一群坏人要欺负我,危急

关头,只见我容哥哥拣起地上的蜗牛壳,捏碎后一下子打中那些坏人的穴道,救下了我,现在我找不

到容哥哥,他说要娶我做新娘的。”

和尚知道这个是十八年前的故事,问她最近御风门的事情,慕容琼却茫然不知所以,原来慕容琼猝经

大变,经神医医治后虽神志渐复,但最近的惨变却被遗忘了。众人不忍再提,神医摇头叹息,药医不

死病,佛度有缘人,慕容琼看来是一直爱着救了她的顾容,这病只怕要起顾容于九泉,方能治得好了



此和尚彼道士在蛇山盘恒了一段时间,准备继续云游天下,忽然有人求见,原来是起凤台千笑松的心

腹百子玄奉书前来。听雨书生问明原委,心知此事关乎武林安危,于是肯请此和尚彼道士一起去钟山

一趟,此和尚道:“蜡烛能燃多久是多久,如何?”彼道士说:“萝卜能吃一段是一段,奈何!”听

雨书生也说:“生灵能救一个是一个,耶何!”大家哈哈一笑,携慕容琼随着百子玄一起前往钟山。


七 回首处


冷月楼主听闻路家堡血洗御风门,担心局势有变,率随从连夜赶赴钟山。这日傍晚进客栈住宿,招呼

小二上酒上菜。见临窗桌上一对男女也在用餐,女的面色苍白,男的神色淡漠,一柄宝剑斜放在桌角

,看样子显然也是会家子,于是边吃边留心听他们说话。

只听那男的说,“小姐,明天就要到流云堂了,我再问你一遍,你非要去找左必书么?”

女的叹了口气说:“风哥,你是好人,我是横下心只能找必书去了。你一定会找到好女孩子的。”

男的冷冷地说:“我不会找别的女孩子,我也不想做好人。”

冷月楼主心中一凛,原来眼前这两人就是脱逃的席昀姗和风过。听言语这个顾静初的未婚妻显然对顾

静初一点意思也没有,本来还可以擒下来要挟顾静初,眼下只怕没这个必要了。

沉思间,一阵马蹄声急骤地传来,随着“吁——”的一声呼喝,几个身着劲装的人破门而入。席昀姗

抬眼一看,站起来惊呼一声,“必书,你来啦!”说完身体一软,摇晃着要倒下去,左必书一个移形

换位,抢上前去把席昀姗抱在怀里,“昀姗,我来了。”

只见风过脸色铁青,慢慢站起身来,把放在桌角的宝剑拿到手里,突然抽出宝剑,一剑直插左必书咽

喉,左必书丝毫没有防备,应声倒地,两眼斜过来定定地望着风过,充满着疑惑。风过抱过席昀姗,

轻轻地说道:“小姐,我爱你,得不到你,就让我们死在一起吧。”说完,宝剑一挥,同时划过席昀

姗和他自己的脖子,两人一起歪倒在桌子边。

突然之间变生不测,众人呆立着无一出声,半晌才有人回过神来。流云堂的弟子抬着左必书的尸体回

去不提。琴妆吓得扑在冷月楼主怀里,哽咽着说:“我们回去吧,别再争来争去打打杀杀了。”

冷月楼主目睹巨变,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两人,竟忽然间心灰意冷,喜爱的就一定要得到吗?得不到的

非要毁掉么?得到了就真的能幸福了么?仇恨杀戮,起初的理由居然都是打着爱的名义,爱真的是这

样的么?想到琴妆这么多年对自己痴心不已,自己则为了那什么武功秘笈一直未娶琴妆,实在是对不

起琴妆,于是柔声说道:“好,我答应你,不去争武功秘笈了。我们回冷月楼,成亲。”

江湖上发生的事情,渐渐集中到钟山来,顾静初听闻席昀姗被杀,心中悲痛迷茫,江湖上如此血腥,

自己是万万融不进去的,身上这一本薄薄的册子,将来不知道要引发多少悲剧。真想立即毁掉这个册

子,千笑松硬是劝慰他,武功是没有罪的,有罪的是人,不要毁了秘笈,如今已经有了听雨书生的消

息,已经派人联络,不日听雨书生就会来起凤台。

江湖人士除了散兵游勇,目前大致分成两派,一派跟随流云堂,一派跟随曲家堡。如今得知听雨书生

也已经出现,更加加紧布置眼线,密切关注他们的行踪,以免对方先得手。听雨书生一行一路上察言

观色,看到不少人欲行欲止,缩头缩脑,不觉暗自好笑,知道众人在密码破解之前不敢对自己如何,

于是只当不知。


八 涛声依旧


却说起凤台二老板万顷沙一直与冷月楼主暗中联合,欲害了千笑松独占起凤台。那日接到线报说是冷

月楼主金盆洗手回冷月楼去了,恨恨之余又不敢独自对千笑松发难,如今千笑松派百子玄前去邀请听

雨书生,觉得是个大好时机,当晚来到墨且存住处商量动手事宜。

墨且存也是千笑松的心腹弟子,武功一流,但生性风流好色,日前奸/杀少女时被万顷沙撞见,江湖

人士虽打打杀杀,但对奸/淫一事即便是黑道也不敢为人所知,从此只得听从万顷沙。当晚两人决定

趁千笑松吃饭时暗中放进能使人丧失内力的药物,然后悄悄做掉,再抢得顾静初秘笈,等听雨书生到

来,自己乔装改扮成顾静初模样骗取密码。计划已定,只等天黑动手。

万顷沙出门预备药物,待他走远,屋顶上悄悄飘落一个黄色人影,满脸络腮,正是一直暗中保护着顾

静初的苍遒客。苍遒客当年生死关头得顾容舍身相救,发誓要保护顾容的儿子。十多年来,许多欲去

白马涧偷取秘笈的人,都被他暗中击退。最近一路暗随顾静初来到钟山,恰好千笑松与自己也是交好

,是以悄悄知会了千笑松,却并未出来跟顾静初相见,继续暗中保护。

这日发觉万顷沙神色鬼祟,悄悄跟踪而来,居然听到这样一个计划。立即来千笑松处告知消息,千笑

松不敢相信,乃决定先按兵不动,等有了证据再做道理。

话说当晚万顷沙备好酒菜请千笑松墨且存顾静初一起用餐,四人临窗坐下,推杯换盏,述说山脚下行

迹可疑之人越来越多,述说传闻的御风门惨变,述说百子玄飞鸽先送回来的听雨书生出发、慕容琼病

况等情形,不禁各自唏嘘。长江里的涛声隐隐传来,千笑松望着窗外松林朗声一笑说道:“山围故国

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想我们脚下这座钟山,几易其主,到底算是谁得到的呢?谁又能一直拥有

它呢?”万顷沙心下一动,这话似乎另有用意,又不敢确定,决定趁千笑松扭头之际立即下手,当下

右手指甲一弹,一缕细微的白粉飞进千笑松的酒杯。

千笑松其实时刻留心着,眼稍早看见万顷沙动作,心中不由得悲伤起来,这些人都是自己收留抚养,

竟然如此对待自己,于是回转身来,突然一声大喝,“门外是谁?”大家扭头看去,墨且存迅速弹起

开门视察,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千笑松瞬间调换自己和万顷沙的酒杯,装模作样说,“莫非年纪大了

,竟有点疑神疑鬼,来来来,大家喝酒。”千笑松举杯仰头一干而尽,万顷沙微微一笑,招呼大家一

起干了一杯,拎起酒壶再次给大家斟满,继续谈笑。

突然大门吱噶一声推开了,苍遒客飘然而入,顾静初已经由千笑松知会经过并不惊奇,万顷沙和墨且

存心怀鬼胎中,站起惊问,“你是谁?”苍遒客微微一笑道:“老朽苍遒客,素闻万台主武功高强,

今天特来讨教几招。”万顷沙摸不着头脑,细思江湖上很少有人提及苍遒客的名头,怎么会突然来找

自己过招?疑惑间,苍遒客脚下不丁不八,两手一分已摆出架势,万顷沙不敢怠慢,凝神运气间,却

发现丹田内空空荡荡,全身的真气竟是无影无踪,当下大惊,再试依然没有一丝真气,恍然间明白,

自己下的药估计是被自己喝下去了。不觉背上冷汗直冒,结结巴巴地说:“这位前辈,在下喝酒过多

,浑身无力,改日再约好地方,在下一定奉陪。”

千笑松一声冷笑,“万顷沙,果然狼子野心,枉费我对你这多年来的照顾,你自己看该怎么了断吧。



万顷沙腿下一软,跪到地上,“师父,弟子罪该万死,求师傅开恩,放过弟子。”墨且存料知自己无

法对敌,跟着跪下求饶。

千笑松拔剑而出,刷刷两下,刺破两人劳宫穴,真气破穴而出,从此两人再不能聚集内家功力。千笑

松摇头道:“今天我也不为难你们,只废了你们的武功,下山去吧。”

两人慌忙磕头狼狈而去。千笑松招呼苍遒客坐下,吩咐手下换杯添菜,继续喝酒。


九 隔世情难阻


这日千笑松正陪顾静初闲话,有手下来报,听雨书生等已来到钟山,另有大批江湖人士说是有仇家追

杀,一起正往山上来避难。千笑松脸色凝重,着人安排众人去雨花台歇宿。自己带着顾静初前去迎接

听雨书生。出得门来,只听此和尚正跟彼道士斗禅机,和尚道:“吾有大患,为吾有身,如何是好?

”道士说:“及吾无身,乃无大患,奈何啊奈何。”

慕容琼正拿着一片菜叶喂手中的蜗牛,轻轻地跟蜗牛在说话,“小蜗牛不害怕,容哥哥会来救我们的

。”

千笑松抢上前去跟大家招呼,说话间,刚才准备安排去的大批江湖人士又聚集在周围,谁也不肯离开

半步。有人开口说话:“《剑雨冰封》是武林绝学,不如请听雨书生当众破解,让我等也开开眼界。



人群中立即有人附和:“对,大家开开眼界!”

慕容琼听得《剑雨冰封》四字,猛抬头,“谁,谁在说《剑雨冰封》?这是容哥哥准备送给我的。”

四顾间,只见穿着一身白袍的顾静初正站在跟前,这不是自己等了十八年的容哥哥么?慕容琼扑上前

去,抱住顾静初:“容哥哥,你终于来娶我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顾静初已大体知道原委,任由慕容琼抱着自己。低头看去,三十多岁的慕容琼因为长年养尊处优,看

上去也不过二十多岁,只见她娇美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和泪水,顾静初无法告诉她自己不是顾容。

众人在小山头上对峙着,渐渐围成人墙,千笑松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听雨书生也不可能一下子就

把密码找出来,看架势不管找不找得出密码,一场混战是在所难免了。

此和尚运起传音入密的功夫对顾静初说道:“公子,眼下十分危急,不知道秘笈上的内容,公子是否

已经能够背诵?”顾静初松开慕容琼,点点头。此和尚哈哈一笑,朗声对众人道:“善哉善哉,武功

秘笈人人想得到,还是我来给各位施主来解开密码吧。”说完抬手指向顾静初,只见一道白光哧地一

声射向顾静初檀中穴,顾静初顿时动弹不得,人群中一阵惊呼,此和尚道:“大家不要乱,公子莫怕

,我来找出那武功秘笈来。”

和尚上下摸索,在顾静初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来,打开油布包,是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封面上四个柳

体行书俊雅秀气,正是《剑雨冰封》。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和尚手中的小册子,唯恐一眨眼小册

子会飞走。

和尚手托小册子,催动内功,只见册子颜色越来越焦黑,慢慢升起一股细细的黑烟来,众人鼻子里都

闻到一股焦味,正疑惑间,和尚大吼一声,“着!”只见小册子上火苗乱窜,和尚手一扬,秘笈碎成

无数碎纸片,火苗腾起,星星点点,顷刻间全部化为灰烬。

慕容琼欢喜笑道:“好美啊,容哥哥送给我的烟花。”

众人面面相觑,若有所失,有人咒骂有人叫好。不多会,三三两两都下山而去。

和尚解开顾静初的穴道,说道:“公子,多有得罪,海涵海涵。”

顾静初向和尚深深一揖,“小生早就想毁掉这本小册子,今天正好遂了心愿。”

千笑松见江湖人士散尽,大喜,招呼大家进屋,摆宴洗尘。慕容琼寸步不离紧跟着顾静初,挨着顾静

初坐下,一脸幸福。和尚一看桌上尽是荤菜,转头问道士:“和尚吃素,如何是好?”道士头也不抬

地伸出筷子:“和尚身上,尽皆是草,奈何啊奈何。”众人哈哈大笑,一夜无话。

……

临安丽江,暮春时节的白马涧一片郁郁葱葱,对面山坡上一簇簇暗红的杜鹃花开得似乎有些疲倦了。

顾静初跟慕容琼在飘满落叶的山路上散步。该凋谢的正在凋谢,该生长的正在生长,时光流转,世道

轮回,总有些不变的东西,流传在人间。


本帖贴杀[寒]钱三钱




第一届群杀『江湖有你』第二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9帖,此为第49帖)

(作者:小蜗牛;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2 16:45:06)

[2-18]胭脂血印 [寒]左爻-------精华

胭脂血印

(一)

晚春。

流云堂。

细雨濛濛地下着。

顾静初赶到流云堂时,未时刚过。

顾静初摘下斗笠,甩掉斗笠上的雨水,举步向前,猛叩门上的大铜环。

门徐徐地开了,踱出一名书童模样的孩子,目光一扫,见来人是名少年,双眉一挑,道:“早跟你们说过啦,我们老爷不收徒弟。你们一会儿跪着,一会儿撞门,还有完没完啦?”

(这小书童本是流云堂少爷左必书的书童左爻,自从左必书和席昀珊远隐江湖后就一直跟随着老爷左广一。至于一个书童为什么会出来开门......咳......咳......可怜的孩子......命苦哇......)

书童说完,便要关门。

顾静初低叱一声:“慢着。叫左广一出来!”

小书童见顾静初神态傲然,讶然道:“你说什么?”

顾静初道:“听闻流云堂左广一刀法高超,顾静初特来见识见识。”

小书童惊愕道:“有拜帖吗?”

顾静初冷笑道:“手中的剑就是拜帖。”

小书童白了他一眼,道:“候着吧你!”

掩上门,径自进去了。

(二)

流云堂。

书房。

房内光线暗淡,一个瘦削的老人,背身坐着,看起来憔弱而苍老。

桌上并排摆放着一帖一笺。

帖子平淡无奇,却只有“五月初五”四个黑色大字。

笺上印着江南绸庄老板,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钱三钱的私人密印,上面写着:

三月初五,

冷月楼主被刺于冷月楼,眉间三点剑伤。

三月十五,

九城城主段在即被刺于九城,眉间三点剑伤。

四月初五,

路家堡第十二代掌门路霆钧被刺于路家堡,眉间三点剑伤。

四月十五,

御风门第十二代掌门席问津被刺于御风门,眉间三点剑伤。

(三)

不多时,大门又呀的一声开了。

小书童面无表情道:“老爷有请。”

天色阴暗,屋内更显得昏沉。顾静初跟着小书童穿过长廊,走到书房门口,屋内一片沉寂,仿佛无人一般。

小书童尚未说话,屋里一个苍劲的声音,道:“自己进来吧。”

顾静初走进屋里。一眼之下,他很难以相信,眼前这位看起来悴弱的老人竟是名震武林的流云堂掌门!

沉默片刻,左广一挥手道:“左爻,你自己逃命去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左爻长跪不起:“老爷......”

左广一眉头深皱,叹道:“再晚就来不及了,老夫这条命已经掌握在别人手中了。”

顾静初听了,不由得扑通跪倒在地:“前辈恕罪,晚辈不过借此叩见!晚辈此来,只望前辈收留指点。”

左广一轻咳一声,道:“年轻人,你武功虽然不弱,但......我说的要杀我的人,并不是你。”

顾静初讶异道:“是谁?”

左广一这才徐徐转过身来,翻起桌上那张拜帖,拜帖的另一面赫然印着铜钱般大小的一枚鲜艳欲滴的朱砂红印。

顾静初惊呼道:“胭脂血印!”

左广一点了点头,缓缓道:“今天就是五月初五。”

突然,房外隐隐传来一阵虚无缥缈的声音,道:“好......好极......”那声音仿佛就在门外,却又像是从极远处传来。

三人冲到院中,极目搜索,远近不见一条人影。

突然,大门外闪进一条白色游动的身影,那白色的身影倏地一闪,已到左广一身前,一柄银色细剑,已然指在左广一眉间。

左广一惊叫一声:“啊!是你!你......”

他已经倒了下去。

胭脂血印身形一晃,已在百步以外。

左爻连忙上前扶起左广一,顾静初早已一掠而出。

(四)

顾静初尽平生之能,遥望胭脂血印的身影,紧追不舍。

那条白色的身影,时隐时现,仿佛有意作弄着他,尽管顾静初轻功卓绝却始终未能追上。

经过三天的时间,他越过御风门,冷月阁,九城,路家堡,竟到了倪山地界,顾静初心中兀自大疑,那白色的人影竟凭空消失了。

顾静初寻了半天,再也寻不着胭脂血印的踪迹,顿感茫然。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在黑沉沉的夜色中径直往倪山奔去。顾静初暗叫一声不好,把身势一沉,如飞鸟般跟着掠了过去。

奔过一段漫长崎岖的山岭,顾静初到得一座祠堂前,暗淡的月光下,高拱的石楣上竟赫然镌刻着“顾家祠堂”四个大字!

顾静初心中既惊且疑,手中长剑亦微微颤抖。

突然有人在背后轻拍他的肩膀。

顾静初身形一抖,人已掠出十步以外。他惊愕地回过头去,只见一位一身白衣的中年人,面色阴沉,正冷冷地逼视着他。

白衣人沉声道:“怕什么?我要杀你,你早没命了!”

顾静初退了两步,惊道:“啊!你就是胭脂血印?”

白衣人依旧毫无表情,道:“是。你要替左广一那老头报仇吗?”

顾静初扑地跪地,道:“不。晚辈要拜前辈为师。”

胭脂血印愕然道:“拜我为师?”

顾静初道:“是。”

胭脂血印道:“为什么?”

顾静初眼中放光,道:“我要成为天下第一!”

胭脂血印笑道:“就你?”

顾静初道:“现在自然不是。但只要有人武功强过我,不远万里,我也要拜他为师,尽习其艺。终有一天,我会成为天下第一!”

胭脂血印突然仰天狂笑,道:“但我从不教人武艺。”

顾静初怆然一笑,道:“前辈若不收留,你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

胭脂血印沉声道:“凭你也跟得上我?我此次显身只是要警告你,趁着你还有逃生的机会,赶紧逃命去吧。你这般缠着我,实在让我心烦,我已经有好几次忍不住要杀你了!”

顾静初心中一动,问道:“那怎么不杀呢?”

胭脂血印脸色微变,道:“因为......因为你还不是我最后要杀的人。”

顾静初诧异道:“最后要杀的人?”

胭脂血印道:“我每次杀人,必先点胭脂于拜帖之上,而此时我的胭脂印已只够点最后一人了。”

顾静初道:“不点胭脂印难道就不能杀人?”

胭脂血印神情肃然,缓缓道:“不能......不能......不能......”

他连说了三个不能。

顾静初身躯一震,悚然道:“为什么?前辈武功天下无敌,难道还有人能约束你不成?”

胭脂血印颓然地坐在一块方石上,叹息道:“唉!天下无敌......天下无敌......我要杀一个人,必须要先送上一张点了一颗胭脂血印的拜帖,告诉他杀他的时间,再在约定的时间杀掉他,而且,就是杀人的人选,也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

顾静初诧异道:“凭前辈的绝顶武功,难道......?”

胭脂血印默然地点点头,沮丧道:“是的。”

顾静初脸上立刻显出异常的兴奋和欣喜,问道:“那人是谁?”

胭脂血印却冷然道:“说出来你也不认识。”

顾静初道:“既然前辈不愿指点晚辈武功,而那人武功更在前辈之上,还望前辈指教,我自可投入他的门下。”

胭脂血印陡然站起身来。

顾静初心中一寒,突然想到,自己刚才这番话,极有可能为自己惹上杀身之祸。

胭脂血印却笑了起来,脸上隐隐泛起红光:“难得你有这样的志气。我本不想告诉你的,现在却要告诉你了。你不用谢我,这也不全是为了你,只因我也想报复她一次,把你这个缠人的家伙甩给她。”

说完,不禁得意的大笑起来,接着说道:“不过,你见到她之后,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也不能提及任何关于我的事情。”

胭脂血印顿了顿,厉声道:“你若失信,我拼着毁在她手里,也要取你性命!”

顾静初心中暗喜,恭敬答道:“晚辈不敢失言,还望前辈赐教。”

胭脂血印冷笑道:“谅你也不敢。她......她就是西岳华山住在白云深处的绣花夫人。”

顾静初垂首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心中尚存疑惑,前辈到底是谁?与此间顾家有何渊源?可否相告晚辈?”

胭脂血印大笑道:“此刻你且记得我是胭脂血印就好。我知那绣花夫人也从不收徒授艺,你若白跑一趟,可别怨我!”

话声刚落,人已在数十丈之外,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五)

倪山之往华山,峰起谷落,林木幽深,说不尽的崎岖难行,顾静初尝尽了辛苦。一路上,少不得夜宿晓行,晴风阴雨,不必细表。

三日后,顾静初进入华山境内。

华山之险,天下闻名,重峰叠嶂,犹如斧劈刀削,万丈沟壑,深不见底。

“自古华山一条路”,只见一线山径曲曲弯弯直达白云深处。沿山径而上,一路上只见巨石形状奇特,涧水浸凉,清如碧玉,轻烟淡霭,不时升腾而起,山谷中景物明灭不定,似有似无。几声鹤唳,三五猿啼,古远幽深。

顾静初进得山来,心中不由得升起崇敬,肃穆之感。

走过几重山岭,顾静初远远看见一石亭中有两人正端坐对弈。其中一位长眉老僧,形似入定,另一位老道,褐袍羽扇,银须修然,双目炯炯有神。这一僧一道两人俱是纹丝不动,笼罩在红色的夕阳之中,更蒙上了一层神秘。

顾静初趋前施礼道:“请问大师。”

老僧默不作答。

顾静初道:“有扰大师。”再欲举步上前。

老僧突然双目睁开,身形连同身下所坐石墩突然凭空后移三丈,袍袖猛地向前一挥,一股强劲的袖风将顾静初逼得倒退了几步,厉声喝道:“快些闪开!”

顾静初顿住身形,虽然暗暗佩服长眉僧内家功力浑厚,但也气恼一个出家人竟也这般暴躁无礼。

顾静初一拱手,道:“在下此来华山只为拜见一位住在白云深处的前辈。”

长眉僧人闻言正色道:“请问是谁?”

顾静初恭敬道:“绣花夫人。”

长眉僧陡地起身,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不知施主是她老人家的上客,多有得罪。”

顾静初还礼道:“不敢。”

长眉僧肃然道:“贫僧此和尚,每十日便与彼道人在此以棋切磋武功,今日正好是我二人较艺之时,恕不能为施主引道。”

顾静初心头一凛,方知自己适才竟险些酿成大错。

彼道人伸手向旁边一指,笑道:“绣花夫人就住在在这峭壁之上。”

顾静初仔细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那峭壁直入云雾之中,至少高达数十丈,却全无着力之处,以自己的功夫,要腾身上去真是难比登天。

突听耳边风响,接着“铮铮”几声,只见峭壁之上,由下往上多了五柄平插进去,颤悠悠的宝剑。

顾静初脚下发力,一个旱地拔葱,腾空两丈,趁着旧力未竭之时脚尖连点五柄宝剑剑身,最后一个鹞子冲天,堪堪翻上峭壁之顶。

下面大喝一声“好功夫!”,彼道人飞身跃起,从石壁上轻轻取下那五柄利剑。他掷剑入石,又飞身拔剑,此般轻功与神力,当真天下少有。

顾静初不禁暗自惭愧自己的孤陋寡闻。像此和尚,彼道人这般武功高强之人,竟也似对绣花夫人颇为敬重。自己竟然全没听过绣花夫人的大名。

(六)

暮色暗淡。

峭壁之上,却是一片密林,森森林木间云雾缭绕,弥漫着股股寒气。远远望去,前方隐隐现出一座庄园,朴实而雅致,想来就是绣花夫人的住处了。

大门开处,正巧娉娉婷婷走出一位少女,手提一只木桶。

顾静初站在一旁,待那少女走近,施礼道:“请问姑娘,前面可是绣花夫人的住处?”

少女轻盈地一笑,梨涡浅现,闪动着明媚的大眼睛,道:“是呀!”

顾静初待要再问,那少女已走开去了。从后面望去,少女摆着两条乌黑亮丽的长辫,辫梢上系着两只蝴蝶结,更加显得美丽动人。顾静初本也是英俊少年郎,此刻心中不由得一动,正要追上去再问,那少女已经转过一片山石,不见了。

顾静初转身疾奔向庄园,他轻功卓绝,眨眼间已到门前。他打量着空寂的院子,正想举步踏入院内,踌躇了一下,收回举起的右脚,轻敲大门,扬声道:“有人在吗?”

院里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闪出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她停住身,冲他嫣然一笑,现出双颊上动人的酒窝,一双明媚的大眼痴痴的看着他。

顾静初一怔:“是你?”

她正是刚刚自己才遇见的少女!

她该有多高的轻功,才能赶到自己前面回来!

少女望见他错愕的神情,忍不住窃笑。

顾静初正容施礼道:“方才失礼,多有得罪。请姑娘进禀绣花夫人,晚辈顾静初拜访。”

少女微笑颔首,转身进入屋内,她身后拖着两条乌黑的辫子,系着两只红缎蝴蝶结。

顾静初痴痴地望着姑娘远去的身影,突然感到自己的武功,实在是微不足道的。

片刻,从里面闪出少女的身影,她甜甜的微笑着,向顾静初招了招手。

顾静初略整衣衫,拘谨地走了进去。

他觉得此时见绣花夫人较之于几天前见胭脂血印的心情,其严肃更有过之。

少女引着他向屋里走去,她脸上一直浮现着那动人的微笑。顾静初进得屋内,只见四壁挂满了山水字画,却不见一把刀剑,摇曳的灯光下,坐着一个美貌的妇人,纤手上下翻飞,却是在刺绣。

顾静初施礼道:“晚辈顾静初前来拜前辈为师,求前辈开恩收留。”

美妇人一愣,继而笑道:“看你一个大男人,该不会是来跟我学刺绣的吧?”

顾静初也是一愣,俯首沉吟半晌,心念一转,当下跪倒在地:“前辈乃武林高人,何苦相瞒晚辈?还请前辈成全。”

美妇人含笑道:“武林高人?你怎么知道的?”

顾静初道:“胭脂血印横行武林,独独惧怕前辈一人,武林中人谁人不知?”

美妇人沉吟许久,道:“话是不错,但我只不过是个不会武功的妇人而已。今天天色已晚,明早你就走吧。今晚你留在这里住宿用膳,少不得要帮丫头做做事才好。”

说完,不再理会顾静初,自顾刺绣去了。

那少女脸上露着俏皮的笑,一双大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他。

冷月微寒,远山蒙霜。顾静初挑了一担水,正要往回走,突然一阵香风袭来,迎面闪出一个人影,接着响起一串“咯咯”的笑声,正是那美丽,活泼的少女。他放下肩上的担子,施礼道:“姑娘好。”

少女嫣然一笑,嗔怪道:“怎么还是姑娘,姑娘的,可知道我也是有名字的,你就叫我妙眇好了。”

顾静初道:“妙眇姑娘,还请多指教。”

妙眇掩唇俏笑道:“别说什么指教啦!这么久你都没挑水回去,绣花夫人还真以为你掉井里去了呢!”

顾静初似有所悟,把扁担往肩上一放,脚尖微点,飕飕几个纵掠,不多时,已到绣花夫人门前,半滴水也不曾洒出,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当他抬起头时,妙眇却已站在院子里,秀丽的脸庞上,仍露着那甜甜的微笑。却笑得顾静初十分尴尬,此刻他才感到自己方才是多么的幼稚,惭愧道:“妙眇姑娘,你早回来啦!”

妙眇掩唇微笑不语。

顾静初道:“你怎么不说话?”

妙眇神秘地一笑,轻咬朱唇,摇着两只辫子,轻盈地奔了进去。

顾静初不解为何妙眇一回到家里,便只是俏皮的笑,一句话也不说。

莫非......她们竟是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但若真是一对双胞胎,难道她们都叫妙眇不成?

他摇了摇头,把水挑进去,倒进水缸,激起一阵水花。他痴痴地望着水花,突然恍然大悟,暗道:这神秘的绣花夫人与那高深莫测的胭脂血印莫非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绣花夫人说不定有过一段伤心的往事,所以她才对妙眇管教甚严,不准她和男人说话。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出什么神呢?该不会是看上我家丫头了吧?”

顾静初转身见那美妇人悄然站在自己身边,连忙惊愕的退身施礼,道:“晚辈不敢。前辈好轻功,晚辈当真一点儿也不曾察觉。”

美妇人双眉微皱,道:“你满脑子的武功,想到哪里去啦!我一个妇道人家,只不过是走得慢些,所以不声不响,何况刚才你心有所想,所以才不曾发觉罢了。”

说完,美妇人叹息着独自走回房里去了。

(七)

是夜,顾静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莫非,绣花夫人真的全然不会武功?莫非,那胭脂血印只不过是借此摆脱自己?

他终于忍不住起身换上劲装,掠出客房,他要去一探究竟,也许绣花夫人正在乘夜教妙眇练功呢。

当然,这也是非常冒险的事,一旦惹恼了绣花夫人,自己只怕在妙眇这丫头的手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但绣花夫人既已下了逐客令,今晚就是最后的机会,就算明知是冒险,也只得一试!

顾静初到了绣花夫人门前,驻足侧耳静听,静悄悄的,只有“嗡嗡”的响声,仿佛是纺车纺线的声音。

他敛气着力,飕地飘身而起,悄然落身在屋脊之上,没有半点声息。

突然,纺车声竟停了。

顾静初惊愕万分,屏息静听。

片刻,纺车声又响了起来,他这才放下心来。

顾静初掠过屋脊,轻轻落在院落另一角。他悄悄地迫近窗前,正欲点破窗纸,向内窥探。

突然,只听得绣花夫人在屋内娇喝一声:“进来吧!别鬼鬼祟祟的!”

顾静初惶然一惊,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屋去。

绣花夫人果然正轻轻的摇着纺车纺线,妙眇依旧甜甜的笑着,一双明眸不住的瞟向自己。

绣花夫人头也不抬,一字一字地缓缓道:“你很有耐性嘛,我以为你早就要来了。”

顾静初垂下了头,歉然道:“前辈......”

绣花夫人停下纺车,截口道:“你不过是想来看看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而已。现在,你应该相信,我不过是个只会纺线刺绣的妇人罢了。”

顾静初一笑:“前辈若不会武功,方才又怎能听到晚辈在窗外的行迹?”

绣花夫人笑道:“那你就错了,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妙眇碰巧看到了月光下你映在窗纸上的影子。”

要知顾静初毕竟初入江湖,经验又少,否则怎会犯下如此错误?

顾静初瞟了妙眇一眼,道:“前辈若不会武功,身边怎会有妙眇姑娘这样轻功绝顶之人?”

绣花夫人愕然道:“妙眇还会轻功吗?“

顾静初苦笑道:“我两次在外面见到妙眇姑娘,可是我等赶到这里,无论多快,妙眇姑娘却都已经先回来了......”

绣花夫人微微一笑,粉掌轻拍三下,门帘掀动,走出一名少女,竟跟坐在绣花夫人身旁的妙眇姑娘一模一样。

绣花夫人笑道:“你看哪个是妙眇?”

顾静初愣住了。

妙眇咯咯娇笑道:“我是姐姐,叫妙~眇~,妙不可言的妙,要眇宜修的眇。”

另一名少女娇羞着低头道:“我是妹妹,叫眇~妙~,要眇宜修的眇,妙不可言的妙。”

绣花夫人接着说道:“她们姐妹二人本就是双胞胎,小时候眼睛被仇家害瞎了,被神医澹台藤带回华山悉心治疗,终于重见光明。后来姐妹二人长大了,不便再住在那里,澹台藤就把她俩送到我这里来了。”

绣花夫人顿了顿,笑道:“这下你该死心了吧?”

顾静初摇了摇头,道:“前辈如果不会武功,那此和尚和彼道人武功那般高强,为什么听到前辈的名讳,都肃然起敬呢?”

绣花夫人咯咯一笑,娇声道:“小伙子,你满脑子只知道武功,你可知道有时候征服一个人,尤其是像他们那样的武林高手,并不需要武功的?”

妙眇,眇妙早在一旁掩嘴偷笑。

绣花夫人又得意的轻笑一下,仿佛是在笑某些读者想歪了,这才接着说道:“你可知纵是有绝世武功之人,也是要吃饭的?此和尚和彼道人隐居于这世外桃源,平日里不是切磋武功就是谈经颂佛或者研习阴阳八卦之术,如果不是本夫人供给他们衣食,他们哪来这般逍遥快活?”

顾静初一怔,又道:“可那胭脂血印纵横武林,并不需要前辈资助啊?”

绣花夫人略显不耐烦,道:“是。我本来不愿告诉你,不过现在,我却要告诉你,因为你这个缠人的小伙子,才半天时间,已经烦得我有些受不了了。”

妙眇,眇妙又在一旁窃窃偷笑。

笑得顾静初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绣花夫人也在笑,带着些微的羞涩:“小伙子,你可知道胭脂血印到底是谁?”

顾静初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绣花夫人道:“他......他就是听雨书生。”

绣花夫人面色微愠,接着道:“也就是我那死鬼老公!可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顾静初想起和胭脂血印的誓约,连声道:“不是,不是!”

绣花夫人面色一沉,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个死鬼,他是诚心让你来烦我,气我的!”

突然,门外闪进一个人影,扑通一声,竟当着顾静初和两个丫头的面,跪倒在绣花夫人跟前。

顾静初一阵心酸,万丈雄心,瞬间化为乌有,茫然地走了出去,只喃喃自语道:“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天下第一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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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贴杀[寒]此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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