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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届群杀[那些花儿]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24帖,此为第16帖)

(作者:小蜗牛;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4 11:06:24)

[1-05]作弊英雄传(贴杀[那]何丽) [那]丁昭成

四月十四日
星期一
农历X月初X
天气:晴见多云
温度:三十一


这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率先到教室里的同学表情都清一色的木然,二十分钟后残酷的期中考试即将降临到每个人的头上。这样的情形下,没人能感受到轻松。就连监考老师也似正迈向刑场的刽子手那样严肃。
当厚厚一叠卷子堆放到在讲台上的那一刻,大家感觉整栋楼都晃动了几下。
学生和老师都不约而同,如行尸走肉般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成绩好的在反复着回忆复习的过程,生怕临场发挥失利,成绩差的 在默默祈祷奇迹发生,成绩不好不差的则在四处瞟着,似欲寻求更便利的得分手段。
“叮!~~”听了十几年的上课铃声在此时尤其的刺耳,接着,监考老师开始永不变更的开场白,如同刑场上宣布“午时已到!”,内容无非是警告下面的学生,要像羊一样温驯,像狗一样听话,像猪一样规矩,否则便会被“拖出去砍了!”
整个教室中弥漫着厚厚的寒霜,让人实难相信这是在春夏之交。
突然,教室门口传出“咣!~”的一声重响,直接吸引了所有的关注率,就连老师也不例外,只见丁昭成和宋清辉两人正气喘如牛的靠在门框上,喘息的间歇还在自语:“还好......总算赶上了!”
凭这两人的造型,不难想像他们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上教学楼,但因惯性太强收势不住,导致与教室的木门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两人是班里出名的迟到大王,高中三年以来,一直保持着每周不少于四次的迟到,至今也无人能刷新该记录。
狼狈、羞耻和惭愧在两人的脸上表露无遗,不过千万别以为他们真有悔过之心,这是为了最大程度地博取老师的同情心,而在长期实战中苦练出来的逼真演技。
零零碎碎的笑声开始在教室里漫延,这与考试的严肃气氛似有点不着调,监考老师的神情如同吃了几把绿苍蝇那样难受,连训斥他们的话都忍住了,直接以手语示意他们。
丁昭成和宋清辉自然会意,迅速的找到座位坐下。
不过,这两人的境遇各不相同,宋清辉的位置是集天时、地利、人和等诸多有利条件为一体,前后左右都是他的哥们好友,不仅整堂考试不缺答案,还能在诸多答案中作比较和选择,而丁昭成就不那么幸运了,当他看到自己的位置时,脸色已苍白,浑身无力:
前面是不食人间烟火,或者说有点心理变态的何丽,这女生仿佛天生有病,对男生从来都是横眉冷对,对女生也是全无兴趣,尤其是看到比她漂亮的女生,她的双眼就会自然变红,简直像面对上辈子的仇人一样。好在当这些都无法扯走她的思维,有充分的精力寄情于啃书时,可能天资有限,再拼命也没得到班上第一。
至于后面,到是很爽快的鲁雅楠,只不过成绩要多差有多差。
丁昭成坐下时,鲁雅楠已朝他露出一个表示亲昵的笑容。丁昭成心中一颤,这鲁雅楠是班上出名的豪放女,平时最大的喜好就是用她那双闪烁着的大眼睛对男生放电,和任何男生都能保持神秘关系,丁昭成对她无好感也无恶感,在此之前的两年半中,他与鲁雅楠说的话加起来还不到十句。
丁昭成心中很清楚,鲁雅楠应该和他是同一境遇,给他的这个笑容,无非建立在考场之内。心中盘算着,如果找鲁雅楠要答案倒是很容易 ,只是其答案的准确性往往让人不敢恭维。
丁昭成叹了口气,可怜巴巴的望向坐在另一排的宋清辉,看见他正得意的笑,笑得像夜空的烟花那样灿烂。
丁昭成很不服气的朝宋清辉伸出中指,然后又勾了几下,宋清辉则比出一个OK的手势,丁昭成暗暗的点头。
就是这个让人难以察觉的小动作,两人便心意相通,已形成默契。原来,考试之前,两人都无心复习,经常找地儿打牌消遣,宋清辉牌技不高 ,逢赌必输,有人直接给他外号:送钱!但他却牌瘾极大,是他主动把闷头苦读的丁昭成拖到牌桌上来,因为丁昭成是班上玩牌的专家,自初高中以来无论什么牌局,都罕逢敌手。
原本期中考试将近,丁昭成成绩一般,对此很不情愿,但宋清辉拍着胸口保证于考场之中助他答案,丁昭成这才勉强同意。两人一直切磋到考试前五分钟,才有了差点迟到的事情。
似乎美好想像永远被现实的残酷所吞没,这次的监考老师不同以往,并不安坐于讲台,而是喜欢在教室里来回踱步,且他所选择的线路 ,恰巧是在这两人之间。
考试时间过了二十分钟,丁昭成的卷子仍是白茫茫一片,宋清辉也只能给他无奈的表情作为安慰。
看着宋清辉不时地收到纸条,丁昭成连握笔的手都在发抖,这时,考场内小动作四起,监考老师似有难解的心事,就是不闻不问,始终不离丁昭成三米之外。
位于他两排之前的黎彬,也已停止了转笔的绝活,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没事就喜欢转笔,能把笔绕着拇指来回轻松旋转,可以想像,此时他也已在狂抄着答案。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丁昭成盯着何丽的背,把心一横,假借俯身拾笔的机会,轻轻的推了何丽一把。
何丽此时正在奋笔疾书,哪能分心,简直稳如泰山,浑然不觉。
正在丁昭成无计可施时,屁股上却又中了身后的鲁雅楠一脚,转身怒视,却见鲁雅楠向自己拼命的挤眉弄眼,焦急地示意他的脚下,丁昭成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脚边滚来一小纸团,不用猜也知道那里面写着什么,立即俯身握在手心。
鲁雅楠靠前细声道:“那是后排传来的答案,你抄完了给我看!”
丁昭成感到她吹气如兰,一时紧张,只是点头。当监考老师转身之际,他迅速地在双腿间摊开纸条,结果大失所望,这里面哪是什么答案 ,分明只是一张演算纸。
失望之际,忽见前面的何丽已有大半张卷子完成,又正巧放在自己目力所及的地方,心头一阵狂喜,埋头直抄。
而后排的鲁雅楠,等了半天没动静,以为丁昭成食言了,急得她不住的踢丁昭成的屁股,丁昭成抄得正欢,更无暇解释和理会。
恰好又一个纸团从后面滚来,很巧合的再次滚到丁昭成的脚边,这时的丁昭成再没心情管什么纸团,就算是里面真有答案,也远不及此时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
鲁雅楠急推了他几下,丁昭成仍然没反应,她急了,干脆埋下头去,伸手狠狠的在丁昭成的屁股上拧了一把。
这下真够要命,丁昭成再好的忍耐力此时也“啊!”的一声,直差点从位置上跳起。
他的叫声引来众多目光,监考老师自然警醒地问道:“怎么了?”
丁昭成心知不妙,好在他临危不乱,装着不好意思的摸着头道:“对不起,卷子上这道题我没复习上。”
监考老师白了他一眼,继续踱步。但是经过这次变故,他开始暗中留意起丁昭成周围的情况。
为防止鲁雅楠再来狠招,丁昭成只得为她捡纸团,哪知刚俯下身,监考老师忽然变向转身,丁昭成觉得时间霎时凝固了,他的这个姿势,这个动作,必定会惹麻烦上身,纵使自己没有抄答案,此时抓住现场,也如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死)也是屎(死)了。
在这一刹那间,为了保全自身,丁昭成唯有慌乱的将地上的纸团用力弹出,轮到谁遭殃,自有上天决定。
纸团在空间画出一个标准的抛物线,准确的砸在前面何丽的卷子上。何丽此时已然答完考题,正在检查试卷,忽见有一不明纸团从天而降,若在平时,她定然不屑的将纸团扔掉,而此时她大脑运转过量,整个人都是混混沌沌的,完全无意识的展开纸团。
她还没看清纸上写的是什么,一张有力的大手按在她的桌子上,并连同纸团和试卷一起抓走。
茫然不知所措的何丽,方才看见,监考老师认真的看了看纸团后,似笑非笑,很奸诈阴险的盯了她一眼后,将纸团和她的卷子挟在胁下,径直走向讲台。
大约愣了五秒钟后,何丽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内心本有些自闭,加之不善言辞,很想起身辨解,却被监考老师厌恶的眼神给吓得退缩了。
后来的考场里,何丽呆呆的盯着前方,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班上本有很多同学看见她的情况,或者说完全有机会为她洗清这不白之冤,但是何丽平时对谁都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任谁见她都想躲远点,因此谁都不愿意与她扯上任何的关系,自然也就没人吭声。
下课铃响了,考试结束了,何丽“哇!”的一声爬在桌子上恸哭起来,考前十多天埋头苦读,就是期待今天能一举打破第一名的不败金身, 傲视全班,哪知,就这一个不明的小小纸条,瞬间的无意识举动,把她连日来的辛苦全毁了,还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很难堪的不良记录..........
监考老师在收考卷时,很不耐烦的对何丽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你多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丁昭成虽对何丽没多少好感,但也无恶感,这次受自己连累,让何丽变成替罪羔羊,心里已经够不安定的了,听了监考老师这席话,更是愕然,心中已在反复思量,是否应该挺身而出。
“呯!呯!”何丽举拳不甘的捶着课桌,监考老师挟好试卷,临走时回头向何丽补了一句:“你好像很冤,难道我冤枉你了吗?你作弊的事 全班同学都能作证,这事要让班主任通知你的家长。”
一听要通知家长,丁昭成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给吓回去了。鲁雅楠这时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还真沉得住气,如果当时真俯身捡了,我们两个都会被抓,还好你没传给我。”
经她这一语提醒,丁昭成才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还在生生地疼,气得大骂她道:“见你的鬼去!”


[那]丁昭成贴杀[那]何丽




第四届群杀[那些花儿]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24帖,此为第17帖)

(作者:小蜗牛;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4 11:07:06)

[1-06]天空(帖杀[那]刘笑笑) [那]云静

“我的天空,为何挂满湿的泪……”手机音乐铃声清脆地响起,把正在专心审稿的云静吓了一跳。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刘冰冰打来的。
“冰冰啊,找我什么事?”云静一边继续看稿,一边接电话。
“小静,今晚六点到人民路的亚马逊吃自助餐,要准时到啊,我姐姐也去,会有惊喜哦。”
云静还没来得及问还有哪些人去,刘冰冰已经把电话挂了,也不问问她有没有时间去。云静笑着摇了摇头,冰冰这急性子,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工作都这么几年了,跟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一点都没变。她的双胞胎姐姐刘笑笑就比她要稳重得多。
看看时间,已经快五点,就要下班了。手里的稿子是个中篇小说,写得还不错,但一时半会还看不完。要是迟到的话,估计手机会给冰冰打爆掉,云静决定干脆不看了。
冰冰说会有惊喜,会是什么惊喜呢?
云静和刘冰冰是高中同学。在学校的时候,她们本来并不是特别要好。云静的性格就象她的名字一样,爱静,很少说话,除了做习题就是安静地捧着一本小说看,别人闹的时候她最多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笑。刘冰冰的性格却跟她的名字截然相反,爱闹,到哪都能听到她开朗的笑声,对人热情,没心机,很受大家的欢迎。
两个人平时也只是同学间遇到了点头一笑打个招呼的关系,却因为一件事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好朋友!于朝阳这个名字突然从记忆最深处冒了出来。云静地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当初那个自己无比信任的人,竟然那样对自己。幸好被刘冰冰无意中发现了,阻止了那件事的发生。
温和的于朝阳,亲切的于朝阳,开朗的于朝阳。曾经她把于朝阳当成最好的朋友,心里有什么事都会跟她说。哪个少女不怀春!当云静有一天发现自己偷偷地喜欢班上单鹏举的时候,忍不住把这丝丝缕缕的心事告诉了于朝阳。她需要一个人来分享,那些酸酸甜甜的感觉,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与亲情友情都截然不同的感情。
她知道班上好多女生跟自己一样喜欢单鹏举,甚至还有一些别的班的女生。她只是悄悄地关注着他的一切,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更不想让他知道。
那天傍晚放学,于朝阳并没有象往常一样跟她一起回家,说有事要晚点走。云静一点都没有怀疑她,就先回家了。
天快黑了,校园里已经没有几个学生,高三(3)班的教室里只剩于朝阳一个人。她走到教室门口看了看,走廊里没有人。她迅速回到教室,从书包里拿出一封信,放在了讲台上,然后得意地关上教室门离开。待会晚自习,就等着看好戏了。
于朝阳离开没多久,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高三(3)班的门被推开,刘冰冰风风火火地冲到自己的座位上,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她站直身子在教室里环顾四周,突然看到讲台上放着一封信。粉红色的信封,口没有封好。刘冰冰好奇地走过去,犹豫了一下,就把里面的信纸抽出来看了。看完刘冰冰吓了一跳,这封信竟然是云静写给单鹏举的情书。她没有想这信怎么会在讲台上,只想到要是给班上几个多事的人看到了,那还不趁机捉弄云静和单鹏举。云静那样的性格肯定会受不了的。看多了武侠小说的刘冰冰把那封信带回了家,觉得自己这样做是行侠仗义。
当天晚上的晚自习,一切如常,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有于朝阳频频地看着讲台,奇怪那封信为什么会神秘失踪。
第二天,刘冰冰把信悄悄地给了云静,云静看到大吃一惊。自己的心事只有于朝阳知道,那笔迹也是于朝阳的。没想到好朋友竟然这样对待自己。云静一个人回家偷偷地哭了好久,第一次尝到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从此以后她就跟于朝阳疏远了。和大大咧咧的刘冰冰成了好朋友。
同事们陆续下班离开,云静也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其实象刘冰冰这样性格的人才是最无害的,才是最值得信任的朋友,不知道她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云静突然觉得自己很期待这个惊喜。
帖杀[那]刘笑笑


第四届群杀[那些花儿]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24帖,此为第18帖)

(作者:小蜗牛;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4 11:07:53)

[1-07]逆光(贴杀[那]冷然然) [那]巩志强

逆光

“四分十七秒”

我看了眼按下的秒表,叹了口气,伸出手指试了下新石膏像的硬度,然后扯掉了紧绷在手上胶膜手套。

时间,还是时间,对我而言,时间才是真正的关键。

“滴滴滴......”写字台上的IBM手提电脑,突然响了起来。零点十分。

我坐到了电脑前,在熟悉的蓝天白云屏幕上按下一组预设的组合键,调出一个窗口,输入了一串密码。屏幕一黑,电脑启动了另一套系统——X档案。

“X档案”是俄罗斯黑客组织最新研制开发的一套具备世界顶级安全性能的系统,名字来源于老美的那部经典剧集。没有密码加指纹,是根本无法打开这套系统的,试图破解,只会引起自毁。硬盘中所有资料、通讯信息都经过特殊加密,一旦删除便是彻底清除,绝对无法修复。最重要的是,连上网络后,系统就会自动不断伪装硬件识别,并不停即时调用世界各地的IP跳板,再加上其他一些我根本听不明白的安全手段,就算是在CIA总部使用,也不用担心被追踪到。我在半年前看到这套系统的展示后,便毫不犹豫地花天价购入。

零点十五分,MSN闪亮了起来,那位一个月前把我从国外召回来的人上线了,他(她)在MSN上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名字——小蜗牛。


小蜗牛:我给你的资料都该记熟了吧

离歌:是的

小蜗牛:给你准备的请贴和手机,你应该也都收到了吧

离歌:是的

我并不担心那条传递路线会被追踪,该处理的,我早已处理。

对方突然沉默了下来,我也不急着发话,端起了边上的酒杯,呷了一口波尔多干红。

三分钟后,MSN再一次闪动了起来。

小蜗牛:我今天才知道,离歌居然在世界职业杀手排行榜上名列第三

离歌:有什么问题吗

小蜗牛:为什么

离歌:什么为什么

小蜗牛:我出的价钱虽然很高,但还是远低于你收费的底限,你为什么同意接这个单

离歌:呵呵,你连我的底限都知道了,那也该知道我并不缺钱,有兴趣的话,有时我甚至会提供免费服务

小蜗牛:有兴趣?

离歌:众目睽睽之下,不留痕迹地处理掉三个人,很有挑战性,呵呵

小蜗牛:不要忘记我们说好的,送这三个人走的次序,一定要等我的通知

离歌:记得,你给我手机,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小蜗牛:记得就好,三天后,我会在现场给你确定次序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那样的问题,一向是不需要我回答的。

离歌:虽然我的经纪人通过了你的安全验证,但有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你。如果你有什么别的心思,我会把整个宾城变为人间炼狱。

我叹了口气,一口饮干了杯中的酒,然后退出了MSN。

从系统中,我再一次调出了那几个来自小蜗牛的文件夹,打开其中的一个,点开了一张照片。“兴华高中高三(三)班毕业留念”几个烫金的大字下面,是一张张青春飞扬的脸。我的目光游走在这五十四张脸上,一个一个叫出他们的名字,最后,我注视着那个有着最纯真最阳光微笑的女孩,“娜雅”我念出这个名字后,不由自主地又叹了口气。

还剩下的那四个单独的文件夹,除了三个目标的名字外,还有一个名字是属于我的,我叫巩志强。而你们,三天后,谁又会是我的第一个呢?

我笑了,就象半年前那个里昂女人说的那样,笑得优雅而冷酷。

然后,我按下了删除。


十月二十三日

我起得很早,穿好了那套略有点肥大的贴牌阿曼尼西装,套上了阿迪的运动鞋,背起一个大号的耐克双肩包,最后在放弃了那瓶劣质的古龙香水后,对镜子里的自己苦笑了一下,走出了这套我已租住了一个月的房子。

坐上去兴华高中的出租车,我习惯性地在脑海里回顾了一遍小蜗牛提供的资料。兴华高中,以前是所县办普通中学,20多年来,随着宾县快速扩张发展为市,兴华高中也逐渐改制成美术特色类中学,有专门的美术教学楼和专业的美术设施,在宾城已颇具名气。

最近兴华中学被迁往市郊的文教区,而市中心的原址地皮已被收购,之所以会有这次84届高三(三)班同学会,是因为收购地皮的地产商,也就是今天同学会的主办者,正是当年高三(3)班的混世魔王,朱磊。

我,巩志强,一九八八年突然断绝了和所有同学甚至家庭的联系,是因为我违背父母之命,缀学南下深圳淘金,千辛万苦后成功地赚到了第一桶金,然后在东莞开办了一家电子设备厂,现在也算是个有些资产的小老板了。今天,我特地为同学会从东莞赶来,其实也是想借这个机会看看我的产品在宾城的销路。

资料上巩志强突然失踪的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想必在今天,这个相隔二十多年再次见面的日子里,也没人会去深究这些。

叹了口气,我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任宾城的街景在车外掠过。

当出租车停在了学校正门醒目的欢迎条幅下时,一位礼仪小姐迎上来打开车门,并殷勤地指明了礼堂的方向。

我顺着礼仪小姐指点的方向,向礼堂走去。其实,这一个月内,我早已多次在搬迁了大半的校园内到处游荡,又何须别人的指引。当然,并没有人看见过我,看见过我的,只有那条在夜晚才放出来看守材料的退役警犬。

位于操场东侧的礼堂已布置得很堂皇。门口摆着面巨大的签到墙,上面已签了10来个名字,两位笑容可掬的礼仪小姐立于一旁,负责给到场的宾客递笔。

礼堂门口两侧摆放着巨大的花篮,一条红地毯直通最前方的主席台,台上被红金色垂幕装饰得极为庄重,正中是兴华高中的校徽和“流金岁月,重聚今宵”的烫金大字,一侧站着的四人乐队,正开始演奏一首悠扬的乐曲,那是G弦上的咏叹调,可惜那个小提琴手在第三十二节抢了半拍,我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向台前走去。

主席台前方用康乃馨花盆隔出一大块半圆形空地,一座黑色三角钢琴安放其中,琴凳上还空着,似在静静地等待着......

地毯东侧的长桌上摆着鲜花水果,设有椅子,西侧长桌上则是各色开胃菜、热汤、熟食、点心和甜品,任宾客自行选用,有两个厨师在长桌后提供现场切割服务。酒水饮料摆放在转角处,同样是自助的,那里正聚集了早来的人,有三个侍应生恭候在旁,时不时地给宾客取杯倒酒。

七、八个人中的焦点,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和一个美艳的女人。

看着我走近,高个男人笑着和我打了个招呼,却并没问我的姓名。他英俊的脸上,皮肤略有些松弛,笑纹很深,身边站着的那位美艳女子,神情冷淡,根本没正眼看我。无须回忆资料,这对男女就是现在宾城商圈中颇有名气的地产大亨朱磊和他的夫人,冷然然。

小蜗牛的资料里提到,朱磊子承父业以后,凭着极好的经商天分把父亲的事业扩大了几倍,偶然重遇冷然然后,便对她大献殷勤。冷然然虽然已和符阳平结婚,却抵不过朱磊挥金如土的追求攻势,终于在朱磊以一辆红色奔驰跑车作为她的生日礼物后,甩了符阳平转而跟了朱磊。

我上前,笑着拍拍朱磊的肩旁,拉开双肩包的拉链,从里面摸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东西,很诚恳地塞入他厚实的手掌中,讨好地笑道,“我是巩志强,朱大老板,老同学见面,这点寒酸小礼你请收下,是我自己厂子开发的电子报警器,申请了专利,正准备大批量投入生产。”

朱磊虽有点错愕,却还是接了过去,冷然然的脸上却闪过一丝鄙夷。

正当我满面堆笑,从包里又摸出几个报警器,边寒暄,边点头哈腰地分给周围几个人时,一个礼仪小姐快步走了进来,在朱磊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朱磊哈哈一笑道:“各位同学,那副市长的车到门口,我们一起去迎接吧。”边说,边快步向礼堂外行去,冷然然和周围的人,也紧跟着朝门口去了。

落在人群后的我,正要跟上,去看看昔日照片中那个拥有阳光般微笑的女孩,现在变成了叱咤风云的第一副市长后,又是如何的风采,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

我掏出这部三天前收到N73,上面是一条短信,只有三个字:

“冷然然”。

第一张催命符,终于到了。

待续


[那]巩志强贴杀[那]冷然然




第四届群杀[那些花儿]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24帖,此为第19帖)

(作者:小蜗牛;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4 11:08:39)

[1-08]只是当时错(帖杀:[那]符阳平) [那]席春秋------精华

“然然,睡了吗?”,自从出差在外,符阳平每晚9时准时打过电话来。
“睡了,也被你吵醒了,谁会这么早睡呀。不知是楼外,还是谁家的猫咪,一声声地叫得人心烦,我睡不着”,冷然然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说。
电话里传来嘿嘿嘿地坏笑,“然然是不是想我啦?”,刚刚还是似睡非睡的样子,忽然间就睁大了眼睛。他竟然在取笑她,夫妻间的调笑似乎已经遗落在记忆中。
“我累了,你也早些睡吧”,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是不是真的想他了,才会觉得这猫象是在闹春,闹得人心里不平静,是不是只有分开,才看到彼此的情分。冷然然钻进被窝里还在想。
手机传来短信,“然然你身体还好吗?”,看着短信眼泪忽然就流下来,濡湿了枕头。她已经怀孕1个多月了,情况不是很好,只有他和她知道,这次怀孕,对于他们的生命、生活是多么的重要。

他们是高中同学。她冷傲美丽,他家生活在农村,有农村孩子的淳朴和善良。他们可以走到一起,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当时班里同时追求她的还有席春秋,可她偏偏选中了符阳平。符阳平也确实是一心一意地对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她也确实被深深感动着。那年也是猫儿闹春的时候,闹得人心象被羽毛轻轻拂过,痒痒地。阳平看她的眼神中簇簇的火苗在跳动,越烧越旺,最终点燃了她。
少年人做事不计后果。却未必有能力承担后果。
她怀孕了。
学业未成,即将高考,他们的人生还未开始。她不想就这样放弃了,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抱着她说:“然然,我们都不要放弃,你还有我。”
符阳平和冷然然跪倒在她父母面前,一直是他在冷静的陈述着事实,他说: “让然然休学吧,把孩子生下来,送人也好,让我爸妈抱回去养也好,我不想悔她一生”。冷然然此时在心里不得不从新审视他,男人无论贫富贵贱,敢于担当责任可以称一声真的男人。
那年,她在还没有显山露水的时候动用关系办了休学,住到了一个偏僻落后的小村子中。符阳平会时常来看她陪她,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时候是最幸福的时候,有心爱的人,有爱的结晶,可是对然然,这似乎是一种奢求,每天犹如一个赎罪的人一样深居简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幻觉让她感觉村子中每个人都知道她的事情,都在后边指指点点,巨大的心理压力,每当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泪流满面,恹恹的倒在阳平的怀里,希望就此死掉算了。
“不要哭,孩子生下来送掉好吗?我们还有将来,我一定不会负了你”,一个誓言,一句承诺,也许真的就是一种生的支柱。
“如果你要负我,就一起死好了”,话毕两个人都怔住了。阳平紧紧地搂住了她,她也像猫一样蜷了起来,也许这样更安全,也许彼此都在对方身上寻找什么,是什么,是抚慰,是安心,是宽恕,是……。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孩子真的安全降生了,看着像他又像她的孩子,她更像一头母兽,受了伤的母兽,她无端的发着脾气,声嘶力竭的哭着喊着,在阳平的脸上身上抓出了一道道血痕,精疲力竭的时候就爬在孩子的旁边无声的流着眼泪,紧咬的唇渗出了血也不知不觉,就这样过了三天,阳平和然然的父母找人抱走了孩子,然然没有哭没有闹没有喊,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临出门的时候,冷静的将自己,也是阳平买给她唯一的饰品,一枚小小的银戒指塞在了孩子的小手心里。出奇的冷静也能吓坏人,因为没有人知道她要干什么,也许大悲过后真的就是无悲无喜了。倒是阳平狂奔到山角下跪了下来,捶打着地面如野兽般号哭。

她又复学了,这段经历在她的学生生涯中滴水不露,没有人知道,可是心中的伤痕时时的会发作,会出血,会在梦中惊醒。

早上起床,冷然然就觉得情况不好,丝丝的腹痛,微微见红。这半个多月时时有这种情况发生,医生嘱咐他卧床休息,并开了药。好在公司是自己的,也不必日日去管理,打个电话也就搞定了。

卧在沙发里看人间的冷暖,看别人的喜怒爱乐。然后问自己:“冷然然,你和符阳平还有爱情吗?你们冰一重火一重的生活好没个意思,结束吧。”

她终是晚了他一年毕业,大学,工作,创业,他一直等着她,也终于等到了挽着她的手走过红地毯的那一天。

期间,她也曾怀孕,未成形便掉了,她只是沉默,他憔悴了。

隔年,她顺利产子,他小心翼翼地欣喜着。那段生活是她们婚姻生活最最美好的时刻,三口之家,其乐融融。她心上的阴霾渐渐褪去,他看着她笑也发自内心地舒了一口气。他们觉得终于苦尽甘来了。孩子很壮实,虎头虎脑的讨人喜爱,谁都宝贝的不行。一日也舍不得离开。

然然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像册,她忽然发现,她和阳平的合影竟然少得可怜。也许是没时间照吧,或许是没有当时心情。不知道以后还有时间照吗?
像册底页是一张男孩的周岁照,一双大眼睛清澈单纯,犹如天使。此时他就是天上的天使。然然看着看着就捧着脸哑声哭了起来。

孩子去的时候她不在身边。孩子回农村爷爷、奶奶家住了一个星期,回来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小尸体。因为看管疏忽,卡了粒花生米,来不及抢救而窒息死亡。当时年迈的父母跪在她面前,拽着她衣服号哭,“杀了我们吧,孩子没了,我们也不想活了”。她只是木然地看着他,一字一字地说:“我——恨——”

之后她变了,半夜她会惊醒,推醒阳平说孩子在哭,要抱过来哄哄。或者说曾经送人的孩子要回来了。或者吃饭的时候,给孩子也摆一付碗筷。命运的魔鬼一步步向他们逼近。同年,阳平的妹妹也因意外魂归天国。失去亲人的痛,使他们倍感生的无趣。两个人就那么心灰意懒的在一起,不吵,不闹,也没有激情。

他也变了,变得默然。早出晚归。
她说:“我打理一家公司,也不如你忙,你是不是外面有了?”
他说:“然然,你又多心了”
她心里想,肯定是的。

婚姻犹如一泥沼,两个人捆绑在一起,深陷其中。爱情还是当初的爱情,爱情也不是当初的爱情了,当初的爱情是生死不渝,生死相随,如今的爱情是不愿同生只原同死,搀杂了些许微薄的仇恨在其中。事过境迁,有许多东西在变,变得不可琢磨,变得面目全非,着实让人感到可怕。

晚上,准时准点,阳平的电话:“然然,今天好吗?还有猫叫吗?”
阳平说:“再过三五日我这边工作就告一段落了,等着我回来。”
然然看着床边小几上阳平的照片,阳平的眼睛竟然也是那么清澈毫无杂质,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然然说:“你也保重”,便再无话可说。

未及等到阳平回来,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她和她面对面静静地坐着。沉默也是一种压力。
她率先开口:“冷然然,你还好吗?”
“何丽,没想到是你,我已经隐隐觉得阳平变了心,却没想到是你,我们现在算是同学,还是情敌?”
“然然,我也没想到毕业这么多年还能碰到他,碰到你,你们终于走到一起。只是,我看着心痛。心痛阳平的苦,然然你放手吧?”
“放手?”
“然然,你不觉得这许多年生活改变了你,也改变了他吗?再不放手,你会毁了他,你可知道,他哭的象个孩子,他说他无法保护他的孩子,也无法保护你……”
“然然,阳平没有变心,他从始至终都是你的,只怪我来晚了,可是我爱他,也无关他的事。”
“然然,你无法给他一个港湾,回到家可以卸下所有重负尽情舒展自己的港湾……。”
“然然,你累了,他也累了,何不尝试放手呢?”
“我们谁也无法放手”,冷冷的冷笑,冷冷的回答。

阳平回来的时候,然然雀跃着撞入他怀里,那一刻,两个人都觉得恍如梦中。
阳平转着圈的看她,然后又紧紧地搂在怀里。
多少年他们未曾如此亲昵,她眼中一热,偷偷地抹了抹。
她不曾看见,他也微扬着头,眼圈红了红。

她的情况好了许多,心里也塌实了。想,这次应该可以顺利生下来吧。
她问:“阳平,你累吗?人家觉得烦,不累陪我到楼下公园坐坐。”
阳平说:“不累,可是你身体行吗?医生嘱咐你卧床休息的。”
她说没事。

窗外阳光正好,花红柳绿。

踩空的那一刻,她觉得身心彻底地放松。没有恐惧。
孩子最终还是没有保住,因为长年身体虚弱,并发大出血。
她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说:“阳平,你还记得吗?我说,如果这个孩子再没了,我们也就一起跟着去吧。我累了,我真的要去了。你要好好活着”
他握着她苍白的小手,埋在她的掌中,她感到一股温暖,是他的温度,也是这个世界最后的温度。
“然然,你死了,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可惜她已经听不到了。

他看着她的遗像,她的笑清浅惨淡,这一生她何曾畅快笑过。




第四届群杀[那些花儿]第一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24帖,此为第20帖)

(作者:小蜗牛;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4 11:12:45)

[1-09]同学会(贴杀席春秋) [那]远溪

有些事,我们可以回头看,却永远不能回去。

孙立莉放下电话才发现自己手心都是汗,坐在座位上沉默了许久,她突然站起来,走到部门秘书旁边悄声问:“林小姐,你上次说的那个效果很好的美容院电话是多少?”

林小姐的表情不啻于听到外星人要攻打地球,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反问:“你要那个美容院的电话?”林小姐已经极力克制自己了,但由于受的刺激比较猛烈,她的声音还是不够低,至少,部门同事全部听见了,并且集体四十五度角抬头仰视孙立莉,脸上表情与林小姐如出一辙。

也难怪大家会惊讶,在这个企业文化对女员工穿着打扮要求极高的公司,孙立莉是个异类,不化妆是她的标志。刚进公司时,部门领导曾善意地提醒过她,但孙立莉不管那一套,甚至还公然回了一句“我又不是秘书”让林小姐气个倒仰。幸亏孙立莉倔强的同时还比较能干,业绩一直在部门数一数二,让领导在怒其不争的同时起了爱才之心,才能够允许孙立莉这么特立独行地在公司混了下去。如今这个不爱红妆爱武装的铁娘子居然不耻下问于她心目中的花瓶,问的还是关于美容的问题,莫非是老天要下红雨了不成?

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即使是孙立莉也感到一丝羞涩,但孙立莉毕竟无愧于铁娘子这个称号,毅然点点头,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对,那个美容院的电话!”

等到孙立莉拿着美容院的电话,以可疑的过分轻快的步伐几乎跳跃着走出办公室后,各位同事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埋头,继续工作。

有时,修养就是八卦也要保持低调。

其实,让孙立莉性情大变的原因很简单,只有三个字:同学会。电话是她的高中同学远溪打来的,通知孙立莉昔日的班长郝大志从日本回来了,大家给他接接风,也是借机会聚聚。远溪热心地向孙立莉汇报着参加者名单,当远溪念出一个人的名字时,孙立莉的心漏跳了一拍,那个名字,叫席春秋。

当年,黎彬和席春秋是最要好的朋友,也都是校篮球队的成员。一个是校草,一个酷得一塌糊涂,自然是女生的关注焦点。而孙立莉恰好是黎彬的“干妹妹”,于是,常有女生来跟孙立莉打听黎彬和席春秋的事。孙立莉那时虽然还是个迷糊的小女孩,却也知道,能让这两个人魂系梦牵的,只有篮球,和女生拉手,还不如看着篮球在篮筐边沿转来转去要进不进更让他们脸红心跳。所以,这些女生都没戏——也包括自己。

是的,孙立莉喜欢或者更准确地说暗恋席春秋,这段感情的开始很简单。高三了,黎彬和席春秋要退出校队了,而那年的校际联赛就成为他们的告别演出。所以两个人都很努力,带领校队一路过关斩将八面威风地杀入决赛。可就在决赛那天,刚开场五分钟席春秋就被对方队员的犯规动作撞倒在地,扭伤了脚踝,不得不不坐在板凳上看着自己的同伴搏杀,没有好友默契的喂球,黎彬的上篮水准大打折扣,连续几个二打一没投进,最后,他们输了。比赛结束,席春秋安慰地拍拍好友的肩膀,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开。当孙立莉反应过来追了上去时,她目瞪口呆地发现一贯冷漠无比的席春秋正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哭泣。那是男人的眼泪,无声,只是极其缓慢地一滴滴掉落,有生以来,孙立莉第一次懂得什么叫心疼,那是一种恨不得代替一个人受千辛万苦,只求他不要这样难过的感觉。

直到毕业,孙立莉也没向席春秋表白,她知道,席春秋的心还容不下任何女生,如果有,也只可能是林诗,自己最好的朋友。所以,孙立莉宁愿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在她的记忆深处,永远有个少年,为了梦想的破碎,落下一滴眼泪,重重地、重重地,落在孙立莉的心上,无法更不愿拭去。

上大学后,孙立莉也和席春秋保持联络,不过两个人的学校不在一个城市,很难有机会见面。再后来,席春秋在信里提起自己交了个女朋友,孙立莉就没再回过信。就这么算了吧,年少时淡淡的喜欢和淡淡的忧伤。不过,孙立莉从来没忘记过席春秋的眼泪,特别是踏入社会之后,身边的人都如此市侩且世俗,谈梦想只会让他们不屑地大笑,只有远方的那个少年会不同,他是孙立莉心底最美好的一件事。

在孙立莉的期待中,与席春秋重逢的日子来临了,孙立莉断然拒绝了经理的加班要求,踩着让同事们赞叹不已的高跟鞋袅袅婷婷地扬长而去。

不过走到聚会饭馆的门口,孙立莉还是停顿了一下,近乡情更怯这句话其实不光指回家,什么东西你期待很久快要到手时都会紧张,比如说,一向勇敢的孙立莉竟然有了一丝畏惧,最终是被正好出门接人的朱磊拉进饭馆的。

接下来的场面说热烈绝对不是套话,无数个旧同学上来跟孙立莉打招呼,有的拉着她的手问:“怎么跟我们玩消失,好久不见人了?”;有的揉她的头发说:“小丫头也长大了啊。”还有的直接上来熊抱一个。孙立莉一边竭力回答每个人的话一边担心自己精心炮制的化妆发型会乱,眼角还不断扫视全场,直到确认席春秋会比自己到的更晚,才真正踏实下来,与大家叙旧。

不过孙立莉没踏实多久,因为直到上菜,席春秋也没出现。孙立莉坐不住了,眼睛不时瞟向门口,连远溪过来跟她敬酒都没发现。远溪在孙立莉耳边大吼一声:“想什么呢?”,吓得孙立莉猛然回身,不小心碰翻远溪手中的酒杯,泛着白色泡沫的啤酒洒在孙立莉的裙子上。远溪嘴里连声说着“对不起”,随手抓起餐巾纸七手八脚帮孙立莉擦起裙子来,孙立莉说着“没关系”站起来,弯腰审视着自己的裙子,也擦拭起来。

就在孙立莉狼狈不堪的时候,席春秋出现了。

孙立莉预想了千百种和席春秋见面的场景,却没设想过自己是驼着背提着裙子一身酒气的状态下见到席春秋的,整个人顿时傻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席春秋倒是一脸泰然自若,和中学时比,他活泼了很多,边和每个人打了招呼,边笑嘻嘻地喝下因为迟到而受罚的酒。最后,在孙立莉的身边坐了下来,笑着说:“自从毕业后就没见过你啊,忙什么呢?”

孙立莉此时没有一点铁娘子的气质了,慢慢坐回座位上,用手里的餐巾纸下意识地擦着桌子上早已干透的酒渍,期期艾艾地说:“也……也没忙什么……瞎忙……”

席春秋大笑,说:“这年头,谁不是瞎忙啊?”说着掏出一张名片来递给孙立莉,又问:“你的呢?”

孙立莉有点不习惯,她觉得同学聚会不是商务宴请,为什么要交换名片呢?可既然席春秋说了,她也就从钱包里掏出一张自己的交给席春秋。席春秋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眼睛突然亮了一下,问:“原来你就在APT啊!”

没等孙立莉说话,席春秋又接着说下去:“哎呀,你还正好是主管部门的,我们公司想从你们公司买批货,跟你们部门那个姓江的谈来谈去,价钱老谈不拢,既然你在这公司就好办了,看在老同学的交情上你总不会让我们太吃亏的吧?”

“货?……”此时的孙立莉没有一丁点专业白领的觉悟,她想不明白,怎么老同学一下就和买货联系上了。

看到孙立莉的表情,席春秋了然地冲她挤挤眼,笑着说:“啊,现在是同学聚会,不谈公事,明天晚上我单请你,咱们再说。”然后又把头伸向孙立莉,故作神秘地说,“放心,只要能谈成,老同学了,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们公司虽说刚起步,该花的一分不会省。”

“你们公司刚起步?”孙立莉学舌般问。

“是啊,我自己刚弄的一个小公司。”席春秋不无炫耀的说。

原来是这样,孙立莉终于完全领悟了席春秋话里的意思,良久,感慨地说:“你和上学时变化真大。”

席春秋想了想,脸上浮滑的表情突然不见了,看起来竟然有些伤感:“是啊,上学那套,在社会上行不通的。”说完,不等人劝便喝尽了杯子中的酒。

聚会结束了,孙立莉谢绝了席春秋主动提出的要送自己回家的要求,坐上了出租车。街灯不断滑过,照射着她的脸,忽明忽暗。

席春秋说的没错,为了生存,每个人都不再是学生时代的自己,连她孙立莉也不过如此。席春秋的忙,她会帮;席春秋的好处,她也会收。出来社会这么多年了,孙立莉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单纯的高中生,能和别人做生意,为什么不能和老同学做生意,特别是——他还是席春秋。

所以,席春秋的变,很正常,很有道理,孙立莉想着,却觉得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破裂开来,那种心疼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只是这次,她不知道,她是为席春秋,还是为她自己。


帖杀 席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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