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风云又起（贴杀[龙]水漾紫，参评） [龙]冰妖

风云又起

　　萧萧易水，英雄无泪。森森剑气，化为碧血。——题记
　　
　　“蝴蝶梦残滇海月，杜鹃啼破点苍春”，暮春四月，点苍山草长莺飞，峰奇水秀，最是一年宜人时。然而，对于点苍山下关镇的人们来说，眼前大好的山光春色，却无心欣赏。
　　“龙啸百川待君来”！这传言，如春风一夜绿了点苍山，引来多少江湖热血男儿雄心再起跃跃欲试。英雄豪杰们四处联络广为打听，以望能卷入时代滚滚的抗金洪流中。
　　这一日，下关镇街面上人群熙攘，不时有背刀佩剑的侠士行色匆匆，似是要奔赴看不见却又无处不在的江湖，去一沐江湖的血雨腥风、品尝快意恩仇。
　　聚贤楼，镇上最大最好的酒家，正午时分，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列位听官，今日不说别的，单说个我大宋江湖好汉保家卫国的故事。你们只道前朝有个好汉宋江，领一班义士东征西讨，就是我朝十年前，也出了一帮好汉呢！只是时运不济，真真是萧萧易水，英雄无泪；森森剑气，化为碧血啊！……”一说书老者在楼下大厅当间，醒木拍案，朗朗开口。
　　“老儿！你要说的莫非是十年前点苍掌门洪可违携手各大门派共同抗金的故事？”
　　“老儿，舞云庄和霹雳堂两家相约打赌：谁在濮阳一役杀得金狗最多，便以龙啸百川或火药秘籍相赠，并统帅群雄抗金，可是真的？”
　　“老儿，你这故事……”
　　听说要讲十年前江湖的头等大事，一群人立刻来了兴趣，纷纷围拢过来要听个究竟。
　　老者捋了捋胡子，带着几分神气眯着眼，好整以暇道：“哎呀哎呀，大伙儿都知道啊，那老儿还讲什么啊！”
　　众人央求声一片，同时，铜钱噼里啪啦抛入老儿面前桌上的铜盆中。
　　老者得意地笑道：“还真不瞒众位，我这故事可是从悠然客那里探听来的，真真是独家秘闻呢！话说那年也是暮春时节，洪可违……”
　　大厅一角，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儿正抱着酒葫芦喝得醉眼迷离，忽听得“悠然客”三字，便竖起耳朵听起来，听着听着便低笑道：“这村老儿！”说罢，又趴到桌上，再次进入了自己的醉梦之中。
　　
　　“雷兄，小弟的龙啸百川加上你雷家的火器，以此对付金狗，还怕他能永占我河山不成？”
　　“我雷家火药，今儿个才算派上真正用场！”
　　“云掌门少年侠义，我水寨兄弟虽然力量稍弱，抗金也绝不甘人后，干！”
　　“我这个闲汉，只好帮你们跑跑腿，联络联络各大门派了！哈哈哈……”
　　四碗水酒，四个雄心壮志的男儿，满腔豪情，如火在胸中燃燃。
　　
　　老头儿摇摇脑袋，又灌了一口水酒。
　　“当年的舞云庄，那还不甚有名呢。云天飏还是个小脚色，他与洪可违相识，发现同有抗金之志，于是一拍即合，联合南海点苍华山武当江南霹雳堂和长江水寨等武林各大门派率领人马齐聚东京......”老儿一气儿说到此，喝了口水，一拍醒木，叹道：“唉！那南海剑派的掌门惠缙，为了显示抗金诚意，竟让十五岁的儿子也带一队人马......，后来这家的命运，唉，当真是……”
　　客栈西北隅，恰坐有两位女子，那青衣女子听至此，忽而放下筷子，低下头去。“惠姑娘，十年前的事了。”白衣女子轻劝道。青衣女子冷冷地说道：“你兄长倒是幸免！”说罢，索性不吃，侧头望向说书老儿，那模样却又不像听书。
　　
　　“妹妹，你看，我这身戎装好看吗？洪伯伯特地给我这支人马配的呢！”
　　“哥哥，我也要打坏人！”
　　“妹妹，等你长大了，哥哥带你打！”
　　“哥哥，你明天就跟爹娘去打坏人吗？什么时候回来？”
　　“妹妹放心吧，很快的！我跟爹可是先锋，肯定所向披靡，到时候哪需要青幽道长他们的支持啊！哈哈哈，妹妹，我给你弄匹金狗的马回来怎么样？”
　　“我才不要坏人的东西呢……”
　　
　　“哎呀——这么大的桌子，只两位姑娘坐可不是太浪费了！这酒楼生意真好，我就跟二位姑娘凑合凑合得了……”一个黄衫男子踏进酒楼，目光才一扫，就直奔这桌而来。白衣女子颇感讶异，才道得一个“你……”字，便缄口不语了。
　　那青衣女子眼见被打扰，皱了皱眉，当下怒斥：“滚开！”
　　黄衫男子也不生气，故意苦着脸道：“姑娘好大的火气！”又做出让人同情的样子：“姑娘看看，这酒楼哪里还有空位嘛！”说罢，便高声唤道：“小二，一坛酒，两斤牛肉，一碟花生米，再来两个你们这里的拿手好菜，给两位姑娘加上！”说完，一副两不亏欠的神情转头面向青衣女子：“不白叨扰你们，算是我的一点谢意吧”
　　青衣女子被他自说自话自作主张的行径气极，便要拔剑，黄衫男子眼明手快按住剑柄，道：“使不得使不得……”，青衣女子用尽力气，却发现剑无论如何拔不出来，心中不由纳罕。
　　听书的好汉们却不干了，有人怒道：“喂，你们要争桌子到外头吵去，爷爷这里还要听书呢！”
　　青衣女子见势，索性松手，留意观察。黄衫男子若无其事嬉笑搭腔道：“各位大哥啊，那有什么好听的，还不多半是说书老儿信口胡诌，当不得真！”
　　说书老者不乐意了，气道：“列位大侠评评理，我适才说到云掌门汇聚各路英雄准备抗金，惠缙一家的惨死、长江水寨解散、云家被铁骑堂放火烧毁、武当叛徒这些事情，哪件是假？”
　　黄衫男子闻言，微微一笑，也不答话。众人一哄，接着听书。黄衫男子倒了一大碗酒，似发泄般，一饮而尽。
　　
　　“哼，回去我非得跟岳大哥要一坛状元红不可，他们都在喝酒，独咱们两个出来卖苦力。”
　　“孝文兄，别抱怨了，金狗更可怜，烧了他们的粮仓，他们可要喝西北风了！”
　　“哈哈哈，说得好，云天旸啊云天旸，没想到你老兄还如此会说笑……”
　　“哈哈哈……你烧南仓，我烧北仓，让他们顾此失彼！”
　　
　　黄衫男子又倒了满满一碗酒，再次一饮而尽。
　　白衣女子皱眉道：“你这般饮酒，不怕伤身么？”
　　“伤身？呵呵，姑娘，总比伤命好啊！”
　　白衣女子闻言，神情黯然，慌忙低头，默不作声。
　　
　　“妹妹！我要离开武当。”
　　“哥？”
　　“我不相信，师父是那样的人……”
　　“怎么？”
　　“昨天，他和秦掌门进过存酒的库房。”
　　“这不算什么。”
　　“云天旸没回，我却回来了。”
　　“嗯？”
　　“云天旸，再也回不来了吧？南仓，没有起火。”
　　“哥，你想得太多。”
　　“我也想长醉不醒……惠掌门的中路军，全军覆没了啊……”
　　“道长那天也喝酒了……”
　　
　　青衣女子觉得同桌的二人寥寥数语却神情有异，忽然道：“二位恐是旧相识吧？”
　　黄衫男子置若罔闻，却一惊一乍地大叫起来：“哎呀！那边还有位老伯在喝闷酒，闷酒伤身，老伯老伯，快这边请，咱们凑一搭子！”
　　那老头儿也不客气，径自提了酒葫芦挪了过来。
　　青衣女子又要动气，黄衫男子连忙笑嘻嘻说道：“姑娘别动气，大家萍水相逢，能在一桌上喝酒也是缘分，这桌饭钱全算我的”，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碎银打赏跑堂的小二，让再添一坛最好的酒。
　　“无赖！”青衣女子心知武功不及对方，而觉得这人又不像是坏人，便转脸装着听书的样子，一边用余光继续观察着他。
　　“……唉，那天，当真是血染濮阳山郊，英雄壮志未酬，满腔碧血，化作遗恨千古啊……各路英雄为何大败，却是一段迷因……”
　　
　　“颜儿，洪伯伯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有花儿、蝴蝶，还有好几个小伙伴呢！”
　　“我不去，我要娘，我要哥哥，我要爹爹……”
　　“颜儿，云叔叔答应你，此生此世，定要替你报家破之仇！”
　　“呜呜……哥哥答应我很快就回来的……”
　　数行清泪，默然无言。
　　
　　“行走江湖的姑娘家，对说书这么入迷的少呢！”老头儿眯着醉眼说道。青衣女子并不搭理他，脸上忧凄莫名。黄衫男子接腔道：“老人家，您呢？您说这段江湖事它是真是假？”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这江湖上生生死死，总是为利多于义！”老头儿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竟似有几分悲愤，黄衫男子也不免唏嘘。
　　
　　“洪掌门，我水寨不知被何奸人盗去布阵图，并卖与金狗，使得弟兄们处处挨打，加之船船进水，所有弟兄……今儿我忍辱挣扎出来，就是想和云掌门一起查出真相！”
　　“唉，洪掌门，我霹雳堂如若没有火药助阵，也实难幸免。”
　　“去他娘的，老子就是不信，咱正道里真有人勾结金狗，背叛国家！”
　　“洪某意气用事，不能和众好汉为国捐躯，反令江湖遭此大祸！洪某是罪人呀！”
　　“唉，雷某若没有喝酒便好了，我霹雳堂定夷平金狗老巢！这奸人，比金狗更可恨！”
　　“云某誓除此人！”
　　
　　“……话说那次群雄濮阳之役，江湖好汉死的死，散的散，唯有个姓岳的，却不甘心失败，仍旧聚了十几个好汉，继续抗击金狗，这人便是当今岳元帅。云天旸那时究竟心性年轻，出手毫无分寸，竟将举办武林大会再次招贤抗金的青幽道长打死——我猜他庄院起火，多半是武当人所为了，而他虽一举成名，却终究失意江湖啊！如今再次出现，恐是为奸相秦桧将岳元帅下狱之事，想以龙啸百川为名，号召天下豪杰攘外安内，干一番流传千古的功业。各位好汉，看来有不少是投奔云庄主的，小老儿在此即先行敬拜一下各位英雄！”那老儿说至最后，慷慨激昂起来，并抱拳在胸环顾敬拜。一时间群情激昂，这个道：“我要用龙啸百川，取秦桧首级！”那个说：“云天旸也是一番苦心了……”大家议论不休，摩拳擦掌，恨不得要立马去与金狗决一死战。
　　
　　白衣女子听到此处，见同坐三人皆黯然伤神，终于忍不住低声道：“哥，有些事是到说明白的时候了。”老头儿接道：“呵呵，俞少侠，十年不见，青春依旧啊！”“老头儿，这江湖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青衣女子怒瞪双目，道：“你、你就是俞孝文？看来抓你妹妹果真有用！”
　　俞孝文苦笑道：“惠姑娘，你家破人亡何曾与我有关？”青衣女子答道：“凡是金国走狗，都有如卖我父兄者！”白衣女子俞素文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惠姑娘，如果我对兄长的气节没有把握，有可能乖乖做你人质，随你来点苍吗？我只是不惧而已。”老头儿也开口道：“俞少侠光明磊落确是事实，只是濮阳事毕后的行踪，确实有些古怪。”
　　俞孝文笑骂道：“老儿，你倒还添上火上浇油的毛病了。”骂完正色道：“我出武当后，长期乔装改扮，往返金宋两地，为岳大哥搜集信息，顺便探寻当年真相。如今岳大哥下狱，我倒一时清闲了，唉……”
　　青衣女子冷哼一声，说道：“我凭何信你？”
　　老头儿正色道：“丫头，在江湖上，我悠然客的话还算是有准头的吧？我悠然客今儿就为俞老弟担保！”
　　青衣女子低头略作思忖，道：“信不信待说，今日放你，来日若有任何蛛丝马迹，我定不饶你。”说罢拂袖离去……
　　
　　俞孝文压低声音道：“老头儿，借一步说话。”
　　悠然客肃然：“哦？”
　　“当年岳大哥曾对我说，他不懂江湖恩怨，但懂行军用兵之道，他让我留意两个人。”
　　“一个你知道，一个姓秦。”
　　“我懂，还有个事儿我想问你。”悠然客显示出十分兴趣。
　　“讲。”
　　“那个舞云庄的事情……”
　　“许他杀我师父，还不许我烧他个庄子报下师恩啊？”俞孝文嬉笑着不正经地回答，又忽然正色道：“那样，我和青幽道长，也算两讫了。”
　　“哈哈哈，恩恩怨怨何时了，老朽儿还是只适合喝酒啊！”悠然客提起酒葫芦再灌一口，也不告辞，径直离去，嘴里胡乱唱道：“抬望眼，仰天长啸……笑谈渴饮匈奴血……贺兰山缺……闲白了少年头……”
　　俞孝文眼眶忽而泛潮，喃喃自语道：“岳大哥的词，传得真快……”

本杀帖请[龙]雷若泓喝一碗千年人参汤
冰妖贴杀[龙]水漾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