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届群杀『龙啸百川』第三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4帖,此为第2帖)
(作者:北极星;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5 16:18:48)
[3-01]水长东(贴杀镜无忧,参评) [龙]雷若泓--------精华
水长东(雷若泓举免战牌贴杀镜无忧,参评)
1、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闩好门。乔成敲敲酸痛的背,抬头看天。月亮已经升起来,明亮如水,隐隐地,围着一圈风晕。
杭州城像蹲伏在夜色里的巨人,城门紧闭。有风吹过时,隐约能听到一两声歌吹。
又要变天了,他揉揉酸疼的腿。这两天客人多,小店关门也迟。如果不是惦记家中岳大叔没人照顾,他就在小店里将就一宿,明天一早继续开店。
沿着城西小路慢慢走。这样奔波的日子,虽然苦点累点,可却是他多年前梦里都想过的日子。如今真的过上了,这梦却早已醒来,因为最想和他一起过这种日子的人已经不在。
草丛里不知什么东西“噌”地一声蹿出来,吓他一跳。是只野兔。乔成暗笑,活了一把年纪,竟被只兔子吓到。
谁知那兔子比自己还胆小,一头扎进路边草窠里,慌乱中被横倒的枝条卡住,半天也没挣脱。乔成大喜,心想明天岳大叔有兔肉吃了,于是悄手蹑脚走近,猛扑过去。哪知野兔使劲一挣,居然挣脱,扑命钻进更深的草丛。
掀开横卧的树枝,拨开长草,竟在旁边歪斜的树底下发现一个树洞。看来不像兔子洞,乔成猜想,我就不信你不出来。他小心翼翼坐在洞旁,安心等兔子出来。
四周很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远处忽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极轻。好歹开这么久的店,知道些江湖规矩。乔成敛气屏息,希望不被人发现。
“堂主,人就在周家村。”尖利的声音顺着夜风传来,虽然很低,却刺得乔成直皱眉。周家村还有什么人,值得这样的人物星夜造访?乔成一遍一遍地想。难道是岳大叔?想起家里疯癫的岳大叔,他心里有点急。
“明日天黑时动手,劫到人后立刻离开,不得有误!”
“两个人一起带走?”尖利的声音问。
“当然。”峻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乔成浑身一颤,碰折一根细枝。
“谁?”尖利的声音喝道。乔成心一阵紧缩,忽然洞里的野兔一头撞出来,钻出草窠拼命逃窜。
“是只兔子。”尖利的声音放缓。脚步声渐远,乔成依旧一动不动,任由月光从叶子的缝隙泻在脸上、身上。
“果然没有人。”半晌,尖利的声音再度响起。旁边一声轻哼,沉声道:“云家兄妹,都要带走,不能惊动村里人。这里离杭州城近,露了形迹,更难离开。”
2、
乔成一瘸一拐回到家中时,天光已经放白。看到缩在干草里熟睡的岳大叔,放下一颗心。
喝了半瓢凉水,乔成坐在门槛上,细想周家村有没有云姓人家。
周家村是杭州城外一个小村落,原本只有几户人家,以打鱼为生。靖康年间住进一些北方逃来的难民。乔成就是那时候来到周家村的,一晃住了七年。他想来想去,也没想起哪户人家姓云。管他呢,反正只要不是我和岳大叔就好。乔成倚在门框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懒骨头,还不起来练功!”
还在梦中,乔成就被人一脚踢醒。睁眼看时,天已经大亮。岳大叔一头乱发,两手叉腰,一只臭脚正朝自己身上踹。
“大叔、大叔,我起来我起来。”乔成揉揉干涩的眼睛,心里哀叫着,忙站起身。
“气走中庭,再分蓄百脉。敛心神,屏呼息……”岳大叔拿着粗柳条,一边背诵口诀,一边走来走去。乔成稍一打盹,柳条立刻落在身上。
村里人都说岳大叔是疯子,乔成却不这样认为。岳大叔只有在喝多酒时,才会疯疯颠颠,一会说他是大将军,一会说他是罪人。平日里就像小孩子一样。当年乔成逃到周家村时,他的一条右腿已经烂得走不了路,就躺在周家村附近一间破旧的城隍庙里。是岳大叔每天出去找些采药,医好他的腿。只是从此落下瘸腿的病根,每每阴天下雨就会酸痛。
“又走神!”柳条“啪”地一声,打在乔成手上,疼得他一呲牙。岳大叔每天都逼他练功,据说是种很高深的内功。他不想练,可是他不练,岳大叔就会抓村里的小孩来练。村里人几次三番来找过乔成,说如果岳大叔再这样疯颠下去,就要把他赶出周家村。没办法,乔成只好答应岳大叔,每天抽出一个时辰练功。
岳大叔倒真的渐渐安静下来,神志也似乎恢复了几分。只是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只知道姓岳。
“大娘,水挑满了。”乔成站在邻居周大娘家窗外,“我去开铺,麻烦您照顾我大叔。”
“这孩子,就是心眼好。”周大娘推门出来,手里拿着未做完的针线。乔成放好木桶,递过来一包点心:“大娘,这是给小栓的。”小栓是周大娘的孙子,几年前儿子媳妇死了,家里只剩这一老一小。
“又乱花钱,也不知攒些钱,讨个老婆……”周大娘笑道。
乔成憨厚地挠挠头:“谁家姑娘肯嫁个瘸子呀。”话音未落,隔墙传来岳大叔惊恐的叫声,乔成急忙一瘸一拐跑回家,看到岳大叔正趴在水缸上面,嗬嗬吼叫。
岳大叔怕水,几年前乔成就知道。每次见到水,哪怕只是一盆清水,都会令他发狂。乔成急忙盖好缸盖,把岳大叔拉到一边,温言抚慰。
“小栓,又欺侮岳爷爷。”跟过来的周大娘沉着脸,训斥旁边咬着手指吃笑的孙子。
乔成走出家门的时候,天已近正午。好不容易安抚好发癫的岳大叔,又哄着小栓子不要再欺负岳大叔,这才慢慢离开。
村口的周铁匠铺子刚刚开炉,乔成打了声招呼。周铁匠的小兄弟递给他新打的菜刀,他接过来,对着阳光看了看,“好刀口”他满意地赞道,扔下几个铜钱离开。周铁匠的铁匠铺,在杭州城这一带小有名气。只是周铁匠和他弟弟,一直住在周家村村口的破草房里,似乎并不喜欢与人来往。
经过那场战乱,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说的故事。乔成想。
3、
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孔,乔成犹豫半晌,还是端着一大盘酱牛肉两壶老酒送过去。
坐在桌旁的两个人,看他过来,马上停止窃窃私语,等他把酒菜摆好,瘸着腿慢慢离开,才又开始低语。乔成暗暗笑道,白担了一份心,经那么多磨难,隔几年光景,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更何况别人。他现在只是这间小小顺风驿的老板,一个粗衣布衫、发髻蓬乱的乡下汉子。
乔成百无聊赖地抹着桌子。
已经黄昏时分,太阳沉甸甸地挂在山那边。日间的风穿堂而过,送来两个人若有若无的低语。
“师弟,你不能去青石渡。”
“不,我一定要去,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铁骑堂的人,个个心狠手辣……”
“正因为如此,才更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
“可是……”
“这次完颜桢亲下江南,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师兄,不要拦我。”
乔成趴在桌子上,似乎睡着了。两个客人吃完饭,留下铜钱离开。
顺风驿是杭州城外一处小酒铺,常有些出入杭州城的路人在这里歇脚、吃饭,山南海北地聊天、说天下事。只是此时已经黄昏,城门就要关闭,来往的客人越发少了。
乔成收拾好桌子上的碗筷,坐在铺子里呆了半晌。天色已晚,他闩好门,却并没有往周家村的方向走,而是朝相反的方向慢慢走去。
在顺风驿后面不远的一棵老槐树下,乔成停下,抬头向上看。夜幕已经降临,黑鸦鸦的枝叶覆住头顶天空。天阴阴的,四周一片漆黑。
去,还是不去?乔成想了半天,轻叹一声,终于还是一拧身,蹿上枝桠,惊得栖在枝头的乌鸦扑噜噜飞走。
落回地面时,一把长剑已握在乔成手中。轻轻一抖,发出清越的鸣声。多少年没用过它了,他爱惜地抚摸着剑身。怕是今晚,好不容易拥有的平静生活就要打破。
乔成绕过顺风驿,慢慢朝河边走,一个小小身影飞跑过来。小栓子?他停下脚步。
“乔叔、乔叔,不好了……”小栓子气喘吁吁地说,“岳疯子他……”
“岳大叔怎么了?”乔成有点着急。
“去你家送饭时,发现他人不见了。”小栓子喘着粗气,“我和奶奶四处找,结果在村口铁匠铺看到他。”
“他又犯病了?”乔成有点犹豫,早上走时,岳大叔明明已经平静下来。
“好像是……”小栓子想了一下,“他一个劲地说,去,还是不去,去,还是不去,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奶奶就让我来找你……”
去,还是不去?乔成攥紧悬在粗布衣衫下面的剑柄,想了一会,温言对小栓子说:“我去找岳爷爷,你快回去,免得周大娘惦念。”
等办完眼前要紧事,再去找岳大叔。乔成下定决心,脚下也轻快起来。一条瘸腿,走起路来比平时快了几倍。
4、
起风了。
一艘木船泊在青石渡口,船上灯火摇晃,似有人走动。
这是一处废弃已久的野渡。乔成掩进渡口旁边的深草里,再慢慢靠近。天阴阴的,河风阵阵,带来一丝水气,夹杂着隐约人声。
“放开我……唔……你们这些贼子、金狗……休想……”
周铁匠?躲在深草里听了半晌的乔成一愣,半天也想没明白他怎么会在这里。
“云先生……在下只想知道云家铸剑秘术,绝无伤害贤兄妹之意……”峻冷的声音响起,却是昨晚在草丛里听到讲话的堂主。乔成侧耳细听,隐约又听到周铁匠几声咒骂。
两条黑影悄手蹑脚,借着夜色蹿高伏低。刚刚接近木船,船上传来低喝:“谁!”乔成按了按剑柄,凝神细听。
“原来是华山秦少侠、路少侠,难道华山派想与铁骑堂为敌?”峻冷的声音依旧不带一丝温度。
“完颜堂主星夜劫我大宋子民,不知何意?”秦少鹏冷哼一声,丝毫不让地质问。
完颜桢眯起狭长的眼,浑身弥漫起肃杀之气:“我只是将背叛的族人抓回去。”
秦少鹏长剑寒光一闪,遥遥指向完颜桢:“难道舞云庄云家兄妹,也是你们背叛的族人?”十年前一场大火,把舞云庄烧成废墟。江湖人都以为云家人全都葬身火海,谁知竟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周家村野渡遇到。秦少鹏本想找机会救下云家兄妹,只是还没等潜上船,竟被察觉。
完颜桢神色一凛,右手慢慢背到后面。是动手的前兆。站在旁边的冰妖全神戒备,准备出手就是致命一击。
“完颜堂主是想得到云家闻名天下的铸造术吧。”秦少鹏朗声说道。云家铸造的武器,锋利坚韧,天下闻名。金人觊觎已久。传说当年舞云庄那场大火,就是铁骑堂所放。
“是又怎样!”完颜桢状似无意,朝乔成这里瞥过一眼。乔成下意识一低头,伏进长草里。
原来周铁匠兄弟是舞云庄云氏兄妹,乔成按住剑柄。他本想暗地里保护秦少鹏师兄弟两个,如今心里却在想,要不要出去救人?
渡口那边已经乒乒乓乓打起来。
去,还是不去?隔着一段距离,乔成看到几个人刀光剑影,混战在一起。
“去,还是不去?”杂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乔成回头一看,岳大叔不知何时来到,正狂乱地走来走去。
他怎么也来到这里?
5、
“岳大叔、岳大叔,你快回去,”乔成将神情有些狂乱的大叔拉到离渡口稍远的地方,焦急地劝道。
“你说,去,还是不去?”岳大叔呆呆地看他。是啊,去,还是不去,乔成也想了许久。去,身份即将暴露,甚至,可能还会送命。不去,他又不想秦少鹏出现任何意外,他是她最疼爱的弟弟啊。
去,还是不去?他和岳大叔一样犹豫。
“师弟,快走……”渡口边传来凄厉的喊声。乔成回头看去,一个身影踉跄跌倒。
“大叔,这里危险,你快回去。”乔成推了一把岳大叔,又钻进长草丛中,慢慢朝渡口潜近。
路祟安拼着自己受伤,找机会让秦少鹏脱身逃走。哪知秦少鹏见师兄受伤,更是杀红了眼,一把碧涛剑舞得凶猛狠辣,连冰妖的破冰爪一时也拿他没有办法。
完颜桢抬头看天。去周家村抓云氏兄妹回来的路上,竟被个疯汉撞到。昊鹰跟去追杀,谁知天都快亮了,昊鹰竟一直没回来。
不等了,天亮时被发觉,更难把两人带离宋境。况且他察觉得到,渡头附近还有人潜伏,不知是哪方势力。
“冰妖,这里交给你。”完颜桢跳上木船,挥挥手,小船慢慢驶离渡口。
秦少鹏正全力挡住冰妖破冰百式,一把利剑,从右翼凌厉刺来。乔成来不及再想去还是不去的问题,飞身掠过,手中长剑挡住这致命的一式。
“多谢兄台!”秦少鹏哑着嗓子道。乔成并不答话,挥舞手中剑,抵挡着对方一式比一式凌厉的杀招。
“岳大叔……”熟悉的身影自身边跑过,乔成着急地大声喊。谁知素来怕水的岳大叔竟直直地奔到河边。
“岳大叔,快回来”
“我去、我去,不然,他们就都死了。”岳大叔癫狂地喊道,一头扎进河里,转瞬就没了踪影。这边秦少鹏和冰妖正斗至酣处,乔成手中长剑重伤了对手,转身来攻冰妖。
飘渺的歌声自耳边响起,天籁般勾人魂魄。乔成心思一滞,手中长剑慢了半分。秦少鹏似也恍惚了一下,冰妖借机使力,掠身飞过,转瞬,没了踪影。乔成一瘸一拐走到河边,秦少鹏急忙察看师兄伤势。
天光渐亮,河水波光粼粼,一径东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们抓走了云家兄妹,”秦少鹏不知何时,与他并肩而立,不无担忧地说:“一旦云家铸造术传到金国,金军势必如虎添翼。”
乔成却好像没听见。岳大叔那么怕水,却拼命跳下河,不知道会不会被水淹死?他焦虑地四处寻找。
“快看,船沉了……”秦少鹏忽然兴奋地喊。乔成抬头看,果然,已经驶到远处的小船,正一点点没入水中。
怎么会这样?他一愣,默不作声地盯着远处水面。
“真是天佑我大宋!”虽然云家兄妹可能会因此丧生,但云家铸造术却不会泄露到番邦。秦少鹏喜出望外,甚至忘了重伤的师兄。
6、
远处水面,似有个黑影浮浮沉沉,秦少鹏和乔成各按剑柄,凝神细看。
“泼喇喇”水花翻涌,露出一颗硕大头颅。竟然是岳大叔。
“大叔,你没事吧?”乔成淌着水冲过去。
“嘿嘿,你看,我终于把他们救回来了,救回来了。”岳大叔浑身湿淋淋的,还不忘手上拖着的人。
“是云家兄妹!”秦少鹏道。
“请问,老人家可是岳星寰老前辈?”秦少鹏犹豫地问。毕竟江湖上水性如此好的人,少之又少。乔成心里也是一动,看岳大叔低头想了半天,忽然大笑起来:“我终于想起我是谁了,我是岳星寰、我是岳星寰。”开心得孩子般又跳又叫,在河滩上翻起了跟头。
原来疯癫的岳大叔竟是昔年长江水寨寨主岳星寰,曾经名扬长江流域的霸主。
岳星寰喜极而泣:“我终于把他们救回来了。知道吗,我把他们救回来了。……”他摇晃着乔成的手臂,涕泗横流。
“当年长江水寨被金兵所破,水寨全军覆,岳星寰失踪,没想到却是疯了。”秦少鹏摇头叹息。当年叱咤江湖的人物,如今变成一个疯癫老者。乔成好言安抚岳大叔。他想,岳大叔的疯病,或许就是因为当年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下弟兄惨死,一时急痛于心。连这怕水的毛病,大概也是那时候落下的。
天已大亮,远处河面上渐有船只来往。
“多谢兄台相助,不过,”秦少鹏转头看看倒在地上还未醒转的云氏兄妹,看样子是中了金人的迷人药,皱皱眉:“等他们醒来时,让他们觅地另居,这里已经暴露。”乔成点头,也不答话,提起的心慢慢沉静下去。或许,生活还会一成不变地过去下去。他每天来杭州城外开铺、关铺,回到家照顾岳大叔,练岳大叔教给他的武功。
他越来越喜欢这样的生活,虽然,最想和他一起过这种日子的人已经不在。但他可以在平静的生活里,一心一意只想着她、念着她,好像她一直都在他身边。
“逆空剑!”伏在秦少鹏肩上的路祟安指着乔成放在河滩上的长剑,“你是廖澄!”
乔成心里暗暗叹息,终究还是被认出来了。
秦少鹏疑惑地看看横在地上的长剑,再看看乔成黑红的面皮,恍惚有一丝熟悉。
“呛啷”,碧涛剑拔出,秦少鹏恨声道:“苍天有眼,廖澄,十年了,终于让我找到你!杀姐之仇,焉能不报!”
天空中飘起细密的雨丝。河风阵阵,似把往昔一切,顺着河水吹来。
7、
“杀了他!”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秦小鸥满眼蓄泪慢慢走向廖澄,手中一把刺眼红丝。
逆空剑颤动,廖澄悲愤地叫了声:“小鸥!”他的心在痛。她是他就要拜堂成亲的未婚妻子。她曾无数次对他说,将来要和他一起去江南,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住下。她说要远离江湖,远离杀戮。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写满满安逸和详和。他说一定,等到把金人赶出大宋的土地,他就陪着她,一起去到草长莺飞的江南。
然而就在他们成亲的前一夜,他却发现了她的秘密,一个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
她竟然是七色丝的人。七色丝是江湖最诡秘的组织,没有人知道它的门主是谁。只知道七色丝门下,是七个女子,七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子。
她们的杀人武器不是刀也不是剑,而是丝。雪山冰蚕所吐的丝。用蓝色丝的是蓝丝使,用橙色丝的是橙丝使。
堂堂华山掌门之女秦小鸥,手上一缕红色丝,正是七色丝身份最高的使者——红丝使。
“杀了他!”沉闷的声音在身后催促。秦小鸥绝然看一眼廖澄,一把红丝轻轻抖动。廖澄手中长剑向前递出,寒光暴涨。秦小鸥惨然一笑,忽地张开手臂向他冲来。廖澄一惊,想抽回宝剑已然不及。
逆空剑透胸而过。
“廖澄,你还有何话讲!”秦少鹏喝道,把恍惚回到过去的廖澄重又唤回。
廖澄慢慢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物。秦少鹏认出正是当年姐姐死时握在手里的那根红线,原本是被姐姐的丫头筑儿收起,他一直不知是何意。
“小鸥并不是我杀的。”那样的女子,疼她爱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去杀她?廖澄心痛地想。十年了,红线依旧鲜亮,可他却老了,他变成杭州城外顺风驿的瘸腿乔成。小鸥呢,那个日日说要和他去到江南的女子,如今又在哪里?
“胡说,我爹爹亲眼所见,还有路师兄,”秦少鹏道,“你还诡辨?”
廖澄慢慢转过身:“小鸥并非我所杀,是她自己撞到我剑上来……”仿佛又看到鲜血从小鸥胸前慢慢溢出,顺着逆空剑流下。
秦少鹏一愣,怒道:“我姐姐怎么可能自己撞到你剑上!”
“不信,可以问你路师兄。”廖澄坦然一笑。
秦少鹏转头看倒坐在河滩上的路祟安,路祟安抚着肩仔细想了会,迟疑地点头:“好像……是师姐自己撞到廖澄剑上。”当年他闯进室内,第一眼就看到师姐张开手臂撞到廖澄的剑上。后来师傅说是廖澄杀了师姐,他也就没再多想。如今往事重提,他恍惚又再记起。
秦少鹏疑惑地看看廖澄,再看看路祟安,“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定是你辜负了她,一定是!”秦少鹏恨恨地道,声音不知不觉却低了下来。
8、
“七色丝……红色丝……”本已安静坐在旁边的岳星寰看到廖澄手中红色丝,忽又狂性发作,冲上来一把抢过红线,用力撒扯。
“大叔、大叔,”廖澄上前拦阻,秦少鹏一时愣住。细细的一根细丝,在岳星寰两只大手间竟拉扯不断。岳星寰悲愤地仰天大哭,随即丢下红线拼命逃走。廖澄捡起掉到地上红丝,掸了掸上面的泥沙:“据说当年长江水寨被破,就是七色丝勾结金人一起作下的血案。”七色丝红丝使,想起小鸥曾经用它杀过无数的人,廖澄心里翻腾着。
“这就是七色丝的红丝……”廖澄捡起逆空剑,朝红丝上猛地斫去。秦少鹏顺着刀锋看时,发现红线安然无恙。
果然是雪山冰蚕丝,是一把杀人红丝中的一根。
“是筑儿拿给我,她是青丝使……”廖澄道。
秦少鹏一愣,当年姐姐被杀身亡,筑儿三年后也离奇失踪,原来,她们都是七色丝的人。她们杀了那么多人,是听谁的命令?秦少鹏浑身发冷,不敢再想。
“其实,七色丝门主就是……”廖澄顿了一下,盯着秦少鹏略有些慌乱的眼睛:“秦衍。”
“不可能!”虽然早猜到这一点,可是秦少鹏还是有点不相信,或者不敢相信。待到廖澄把真相讲出来,他又不得不相信。“你凭什么说我爹是七色丝门主,江湖人都知道,七色丝里都是女子……”
廖澄冷笑道:“可是门主是男子,还是中原赫赫有名的华山派掌门人!”当年秦衍本来要杀他灭口,谁知路祟安闯进,随后又有几个点苍派的弟子跟着进来,他只好作罢。
没有人相信廖澄,相信是小鸥自己撞到逆空剑上。更不会有人相信,堂堂华山派掌女之女秦小鸥是七色丝中的红丝使,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为了小鸥,他没说出这个秘密,最终被爹打断一条腿,关在点苍山后悬影谷。秦衍几次偷上点苍,想要杀他灭口,却都被他侥幸逃脱,最终筑儿偷偷把他从点苍山上带下来,也是筑儿,告诉了他一切。
“爹爹,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秦少鹏苦涩地问。
“秦衍想做武林第一,甚至是天下第一。”廖澄讥讽道。秦衍名为华山掌,暗地里主持着七色丝,做下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凡是与华山不利者,都毙命于七色丝使手下。华山派一点点强大,却有无数人为它丧命。
9、
秦少鹏扶着路祟安走了,恍惚中,廖澄倒觉得像是伤重的路祟安扶着秦少鹏走。
云家兄妹倒在河滩上,还没醒来。他又变回顺风驿的老板乔成,一瘸一拐地站在河边,看河水汩汩流去,似乎把一切都带走。
本杀帖为雷若泓举一个免战牌
雷若泓贴杀镜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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