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吧第十二届群杀第二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23帖,此为第61帖)
(作者:拼将一剑;提交人:拼将一剑;提交时间:2011/10/18 11:27:39)
第 二 轮第 19 号参评帖
一萼红
引子
“师傅,我回来了。”赫连欢抬头看见眼前一身白衣脸色憔悴的倚玉,心中错愕,脸上缺保持常色,“倚玉,出了什么事?”
“司马大哥死了。”倚玉说得轻描淡写,右手却不由自主攥紧前襟。
“司马韶?”“是!”倚玉在师傅面前从不说多余的话。
知道徒儿不会无缘无故回到这里,郝连欢就近找了块石头坐下,放下背着的黄色竹篓,“说吧,什么事情?”
倚玉没有急着开口,一双黛眉微微锁起,很快散开,决绝从她秀美的双眸闪出,“一萼红!”
“一萼红!”郝连欢脱口而出,身子不由自主站起,吃惊的眼神渐转幽邃,沉吟着向谷底深处走去。
倚玉早料到师傅会失态,他去哪她心里也有数,拾起地上的竹篓背好,默不吭声跟着师傅。
绕过一片青苔地,倚玉知道已快到那里,收住了脚步。
“你跟上,今天允许你进入禁地。”
爱上层楼好个秋
“师哥,快看这是不是半边莲?”郝连欢正在屋内翻弄桌上的摊满的药草,对照《神农本草经》一一辨识,窗口映出尹函香调皮活泼的脸庞,她手一扬,很快藏起。郝连欢看见淡棕黄色的东西一闪,立刻放下手中草药,三蹦连着两跳跑到窗口。谁知,函香已无踪影,正狐疑间,腰被函香撞了一下,“蛇来了。”猛然吓了一跳,回过头,函香已然跳离他五尺之外,笑嘻嘻地瞅着他,“药呆子,半边莲在这呢!”说着又将右手举起,淡棕黄色再次映入眼帘。
“师妹,别淘气,快给我辨认!”郝连欢的脸上显出惊喜。
“你追上我,我就给你。”伴随着一阵“咯咯”银铃般的笑声,函香一提气,身体飘起,黄色的衣袖翩若流云,在绿色的草丛中嬉弄着新绽开的金银花。
“师妹,我追你,你千万别碰了我的金银花!”郝连欢惜金银花如命,真怕函香一个不小心,金银花就被踩坏。
函香不理他的呼叫,身体稍一落下,衣袖向上掠起,恰如黄鹤展翅飞舞。她对自己的轻功相当自信,今天却故意落低一点,擦着金银花让自己的师兄担心。
郝连欢自然不敢进入金银花丛追函香,只有绕路而追,比起函香自然慢了点。
金银花的面积不算太大,连续三四个起落函香已然掠出,回身却见绕路的郝连欢灰色衣袖翩扬,离自己尚点距离,不禁嘴角浮起一丝坏笑,“师哥,快追呀!”转身向谷底奔去。
“谷底?”郝连欢暗叫不好,再不敢怠慢,展开“凌云步法”,若灰色大雕扑展双翅。
一片长阴影映上函香的身影,“师哥,你好快的身形!”函香一声惊呼。不待她话语说完,右手腕已被郝连欢攥住。
“疼!师哥,你快放开!”函香的眼睛搭下来,嘴角不满的扬起。郝连欢阴着脸,放开了她的手腕。
函香噘着嘴,将身子调到一边背对着郝连欢,左手轻轻按摩着右腕,眼珠却从左转到右。
“半边莲呢?”
“嘻嘻,在这呢。”函香忽然回头朝郝连欢一笑,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她扬起手,将那淡棕黄色的东西用尽全身力气甩向师哥的身后,正好一阵风助势,乘着师哥愣神的机会,掠起身形更加快速的向谷底本去。
郝连欢看着她跑向谷底,是追还是转身拿半边莲,着实犹豫了下。他向来做事果断,转身去拾半边莲。谁知风居然继续作对,将淡棕黄的“半边莲”又吹远。等他从地上拣起“半边莲”时,不禁好气又好笑——压根不是半边莲,是函香故意给狗尾草涂上颜料,再卷起。郝连欢的脸色越发阴沉,攥紧狗尾草再次施展“凌云步法”紧追函香。
谷底,青苔尽头两座青山对立高耸,山口窄小,青烟自山的缝隙缓缓而出,随着风萦结盘绕。左侧的山壁赫然书写着两个红色大字:“禁地”。
函香站立在山壁前,心内猛的一阵狂喜,“终于能见识七月雪的面目了。”举步便进,谁知刚接近狭小的山口处,只觉脚被缠上什么,还没来得及思考,已然头下脚上高高被吊起,孤零零的身体便如落叶飘荡在半空。
“师妹,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郝连欢看着掉在半空的函香,一声长叹。
“师哥,放我下来!师哥,放我下来!”函香连串惊呼,饶是她胆子再大,这样的晃荡让她头晕目眩。
听着她的声声哀叫,郝连欢没有急于相救,独自一人走进禁区。
“师哥,我恨你!”函香没想到他会不放自己就走入禁区,想起平实一起嬉笑,心底不由浮起怨恨。
随着“恨”字入耳,一丝伤感隐入郝连欢的眼底,他停下脚步,依旧背对着师妹。
“师妹,你知道的,你爱怎么淘气,爱怎么骗人,师兄都能容忍;你在我面前喜欢逞强,师兄也放任,因为我是你的师兄。”郝连欢一字一顿,“然而,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里,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许进入!假如师傅在世,也绝不例外!”
这些话冰冷的话落进函香耳内,平日离被宠惯的她再也忍不住,不禁失声痛哭。然而,这痛哭声没能打动自己的师哥,他依旧背对着他。
“师哥我错了,我答应你,再也不进禁地,再也不和你要七月雪,你放我下来罢。”
郝连欢这才转过身子,抬手射断捆住函香左脚的绳索,双手生硬地抱住掉下的师妹,任由她一扭身,从怀中滑下,跌在地上。
函香面无表情撑起身体站起,从怀中取出一团淡棕黄的植物,拼力砸在郝连欢的脸上,转过身一瘸一拐地朝谷外走去。
郝连欢一卷袖,物体落入袖上,表面淡棕黄、根黄色、茎细长,分枝灰绿色;放在鼻下,气微特异;略一尝,味微甘而辛。这分明正是自己一直寻找的解毒良药——半边莲!
一阵冷风吹到身上,夹杂来尹函香凄绝的叫声,“郝连欢!我会在三十年内培植七月雪的克星一萼红!在一萼红出现的那日起,七月雪不复再生!哈哈哈哈!”
一幅丹青魂梦断
京城,司马府第。穿着夜行衣的苏倚玉心神忐忑地待在司马韶给自己安排的西厢屋内。
三年前的,郝连欢将自己使用近四十年的医箱交到她的手中,倚玉知道自己该出山了。七岁便诗从郝连欢,这十年里她想过下山,可是如今真的要拜谢师傅,拜谢师弟赫连情,如今看着师傅已显苍老的面庞,心中有着诸多的不忍。郝连欢自然看在眼中,面无表情地对她挥挥手,“走吧,你要去历练自己。你父母已病故,你去司马韶府上,那里迟早是你的家。”
因和司马韶青梅竹马,又有婚约,再加上两家老人活着时感情笃深,司马府上家人对未来的女主自然不会怠慢,司马韶对她也是礼仪周到。不同的是,从没有在她面前提出成亲,她对此也不挂心,只要有落脚地方,其他都没什么,何况司马对她异常信任,很多次特别行动,只有她和他参与。
“倚玉,出来!”窗子被轻轻敲响,倚玉没有犹豫,打开窗子跳了出去,被司马韶一把拉住蹲下。
“跟我走。”这次在自己的家中都神秘,倚玉明白这次行动一定重要。
飞身上屋,顶上奔走,穿阁越楼,这些对这两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来说都是寻常再寻常不过。终于,两人停在一处高阁大户处,司马示意倚玉趴在瓦上,观察四周情况,他本人用脚勾住屋檐,一个倒挂,保住柱子敏捷地落到地面,然后给倚玉一个暗示,倚玉也迅速地跳入院中。
轻手轻脚,两人避过巡夜的家院。倚玉发现司马对这里是了如指掌,心下暗自佩服。两人很快来到后院假山石,司马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乘着微弱的夜色做了辨认,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头砸向假山石的向内凹进去的一个地方。带着倚玉走向那里,这里门已半开,倚玉没太吃惊。
两人闪身进入,倚玉随后把门关好,准备擦亮纸摺,被司马制止。毕竟司马在黑暗中练过眼力,再黑也不会出问题,倚玉相比适应慢些,开始磕磕绊绊,稍后才顺畅。等她顺畅,司马才轻轻舒了口气。
再次推开一个暗室的门,倚玉听到司马的呼吸有些急促,三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兴奋的呼吸声。眼前的密室和之前到过似没多大区别,心思缜密的倚玉却发现这间明显比其他密室空气干燥。
“就在这里了!”司马的声音也明显激动起来。他摸出纸摺擦亮,微弱的火光在这暗室中显得格外莹亮。昂头看着光滑的墙壁,石壁是由石头一块一块砌成。司马低声数着,“一、二、三、四、五,在这里,许遥夜给我标出的位置在这!”
怕司马有危险,倚玉挺身向前,轻扣石壁。果然这块石头的回声空洞,“开关在石头左侧不起眼的那个指尖大的窟窿上。”倚玉依声而做,石头如抽屉一般向外凸出。倚玉熟练地带上手套,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到在手套上,在抽屉里摸了摸,然后取出一个长条檀木盒。“已经洒了消毒粉,你放心拿吧。”说罢交给司马,同时接过他手中的纸摺。
司马面露惊喜,这是倚玉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打开盒子,里面是幅卷轴,解开卷轴上的结,“八骏图”赫然映入司马和倚玉的眼帘。
“五年了,皇天不负我,牵涉江山的八骏图终于找到了!”说罢,司马将图卷起,重新放入盒内,示意倚玉赶紧撤退。
刚出假山石,一样夜行衣的滟潋封出现在他们面前,“史乾元这个老狐狸发现你们进入假山,打算瓮中捉鳖,被我赶个正着,毒晕他们不少人。现在别回去,危险,快,跟我走。”移动脚步上了假山石,司马和倚玉不假思索分别跳上,三人再一个腾身,跳出高墙外。
潋滟带着他们穿街过巷,来到城外荒郊,还没站定,潋滟突然甩出暗器,射向司马,司马猝不及防,没能闪过直中肩头。“倚玉,快,带上八骏图,去哪你知道!”不待潋滟走近自己,司马把盒子抛向倚玉,“不,司马大哥,我俩一起走!”倚玉纵身接过盒子,抓住司马打算一起走。
“走,你们想拿走?”潋滟一声冷笑,“苏倚玉,我进入暗卫,奉师命为的就是有和你比试用药高低的一天。”
“你,你是断崖顶尹师姑的弟子?”
“不错!我正是她老人家的弟子,三十年了,她没有哪一天不想着培植一萼红,哈哈哈,她要我让七月雪一定要灭绝,哈哈哈哈!”
笑声在荒野回想,一声比一声凄厉。
若在平时,听到“一萼红”三字定然紧张,师傅每次他从禁区回来,脸上都是阴霾遍布,她一直不知缘由。是某次他和闷酒,呓语中提到“一萼红”,那次后,一萼红就给她带来阴影。
“司马,我不想你成死马,将八骏图留下,这里没你的事。”潋滟口气中带着不屑,这样轻松得手,她确实洋洋得意。
“倚玉,尝尝一萼红的厉害!”话语没落,她嘴唇微合,一股异香伴随着她手腕扬起射向倚玉。司马见势不好,推开倚玉,身上多了一支红色梅花,“倚玉,快走!不要管我,送出八骏图!”司马踉跄身体,扒刀砍向潋滟!
七月雪飘一萼红
倚玉此时和师傅郝连欢站在禁区内,“这就是七月雪?”郝连欢没有开口,眼里却是隐恨。此处一片雪白,“还有三日,花就败了,从师傅手中接过培育秘方,整整三十年了!”郝连欢第一次在徒弟面前动情,“五十年一开花,花期仅五日!”说出这几个字,他的声音无法再平静。
“你师姑就因不能进入这里,就为不能知道七月雪的秘密,由爱转恨,扬言三十年培植出一萼红,不让断崖谷底再有七月雪!”
“哈哈哈哈,郝连欢,你记性不错,三十年来,一萼红终于培植出来,可惜没能让你关门弟子好好感受妙不可言的毒性,太可惜了!”
“师妹,你来了,我在等你。我听说你将倚玉得到《八骏图》的消息传遍江湖。”
“师哥,我没想到你居然没阻拦,没有让我再饱受当年被吊的耻辱。”
倚玉和郝连欢转身,尹函香依旧是一身黄衣,不同的是眉宇间多了皱纹,不复当年的调皮模样。和当年相比,眼内充满了怨恨。
“三十年了,如今正是七月雪盛开的时候,何必阻拦,你不是一心想亲眼目睹七月雪?你看,它开得是不是很漂亮,就如你三十年前穿着白衣,飘然若仙的样子?”郝连欢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哈哈哈,《八骏图》、七月雪和一萼红堪称当时绝品。谁能得到就能得到天下,师哥,难道你不想吗?”
“师妹,三十年来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单纯。论到江山,自古都是白骨哀哀,你会对那动心?”郝连欢说得很平淡,但是他明白和师妹正在进行恶战。
“哈哈哈,那些想要得到《八骏图》得到天下的,谁会在意白骨?我散布这消息,就是要让断崖谷底不平静,让七月雪刚盛开就湮灭!”函香依旧犀利无比。
风吹起,雪白的花冠在风中飘舞,恰如十二月的雪花在青色的池塘漫舞。
“真漂亮!”尹函香看着故意啧啧称赞,她明白她每称赞一声,自己师哥会更心疼一点。
“师哥,你再好好享受这白雪飘飘的美丽景色吧!”
郝连欢却没有去看,眼神安静地看着远方。恍若眼前没有任何人在面前。
尹函香果断动手,红色花朵从黄色衣袖中一朵接着一朵射向七月雪。郝连欢展开宽大的灰色衣袖,将蘸过一萼红的花朵统统纳入袖内。
“师哥,你何苦——”尹函香看到郝连欢不顾性命全部接下,再也忍不住冲向郝连欢,郝连欢嘴角留出鲜红,“师妹,我一直等待着这一天,我一直后悔当初对你太过冷漠……”
“师哥——”尹函香猛然保住郝连欢仰头痛哭。
躲在暗处的潋滟忽然跳出,一朵嫣红的花射向自己的师傅,射向站在尹函香和郝连欢身边的苏倚玉。苏倚玉跌倒在地,对着潋滟微笑道。“潋滟,你是前朝皇室中的人吧?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应该属于你家的《八骏图》,我不愿给你,就是不愿看到屠戮。兴,百姓苦;忘,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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