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吧十三杀【策问天下】三轮参评帖(共搜集有13帖,此为第2帖)
(作者:红袖;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2/4/2 16:28:15)
01 [策]渠无咎
何必忆当年
(一)失忆的少女
最是三月三,樱花如雪,泛起春心;柳色未匀,媚态撩人。钱轻榭一向低调,像最普通的官吏,青布小轿,省却许多闲烦恼。钱轻榭也一向温和友善,即如此刻,被几个文宦诗友拖了来踏春寻芳。一骑白玉骢,天青色暗花绫的常服,掩不住的气度丰神。
“那不是钱吾循钱大人的公子吗?平日难得一见呢!”
“钱轻榭?那个十七岁便一举夺冠,文武卓绝的公子?听说皇上还曾把西域献给太子的舞姬转送给他呢!前途真不可限量。”
“贤弟,今日游春,你可真是独占春光啊!哈哈哈……”一名文士跨马快走几步,赶上来与钱轻榭开了个玩笑。钱轻榭蹙了蹙眉,偏头向他说道:“罗兄,你也知这些浮名,实在累人得紧。看来小弟最好先行一步——玉雪堤相候。”说罢,一夹马肚。
前方道上,突然多出一个粉裙的少女,定定地站在路中间,定定地望着奔来的骏马,似毫不知危险来临。钱轻榭心中一紧,紧勒缰绳,却仍收不住余势。白玉骢长嘶一声,双蹄立起,掀起翻飞的落樱,如沉睡中惊起的粉蝶。少女也似梦中初醒,转身飞起,翩若惊鸿,烟粉罗的裙裾轻举漫翻,人亭亭立在白玉骢头顶,马儿堪堪站定,雪纱白裳缓缓披落。
少女轻偏着头俯视钱轻榭,目光迷离若梦:“我好似见过你,你认不认识我?”
钱轻榭似尚未从惊吓中转过神来,掩不住的失神迷惘,直愣地望着少女。少女皱了皱眉,轻摆了摆头,像脑中有挥不却的烦恼,身子忽然一歪,倒在钱轻榭怀中。钱轻榭叹了叹气,轻唤一声“小织”,策马而去。
不远处,紫纱帽掩身的女子,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嘴角溢出一抹轻笑。
梦里是觥筹交错的华庭,满眼的金黄锦绣。高高在上的人说:“爱卿,我的孩儿,倒不及你。文状元琴剑双绝,今日盛会,不如就请令郎奏上一曲,也请西域来使看看我炎国的好儿郎。”
西域使者哈哈一笑,道:“既这般,如何能少了美人助兴?我们恰好带来了西域明珠,想要献给太子大人,不如让她上来,为陛下添些雅趣。”炎国的王点头不语。
宫女铺上一张一丈见方的白绒毯,红衣少女自称锦棠,施施然行了一礼。少年公子望了望她,沉吟片时,弹起一曲《苏幕遮》,少女回报以淡淡一暼,转身扬起大红的舞裙。飞仙髻上金步摇恣意晃动,雪白的脚上金铃簌簌作响。回旋、高飞,如惊鸿掠过,似飞燕迎春,凤尾纹的群裾缭乱人眼。他的琴声,时而急骤,时而轻缓,少女的舞姿便时而激越,时而轻柔,看似随意,却与琴声浑然一体。
轻歌曼舞,一派升平。
他望着那少女似火的身姿,带着几分思索谨慎。不意外地发现少女望向高位时,眼神冰冷,是压抑的愤怒忍耐。
一曲而终,西域使者洋洋得意。皇帝淡笑道:“西域使者待大太子倒真是情深义厚,我却瞧这舞姬与轻榭是一对妙人儿,不如赏了轻榭,不知尊意如何?”西域使者额间微汗,心中暗悔,却点头讪讪称是。
梦里转而是闲庭小院,玉桂飘香。少年公子一袭白衣,墨色的发随意披拂,漆黑的眸似温润的玉光,长指按于弦上,轻弹着一曲《柘枝》,缓缓说道:“你原适合清清淡淡,跳这些轻缓的舞,心里何必装那许多事?”
素绮罗水袖在空中划出轻柔的弧线,扬起桂子芬芳,缥缈得似山间流淌的云雾,随时可能散尽。少女闻言停下舞步,也不说话,素色水袖一角披落在琴弦之上。少年公子执起水袖,轻捻了捻,沉吟道:“锦棠,锦棠,也太艳了些,就叫唐小织罢!你啊,还是静些好。”
醒来是月上时分,唐小织望着斜倚床侧的钱轻榭,是梦中那个抚琴的少年公子。五年来,依稀觉得有个人不能忘,想了许多次,梦了许多回,却从未似今日清晰。
她目光如清露明澈,肯定地说:“我的名字是你改的,你告诉我,我是谁?”
钱轻榭将唐小织轻轻扶正,眸中一径的温柔若水:“既是忘了,必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便不要了,又如何?”
唐小织皱了皱眉,困惑地盯着这个叫轻榭的公子:“你说得真怪,为什么不要呢?谁恨过我?谁爱过我?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上?我为什么而活?要真是难过些,哭一哭便是了。”
钱轻榭低头不语,站起身来打算离去,半晌,背对着唐小织道:“容我想想吧,我知道的也不多。”
(二)似是故人来
三月的庭院,绿意尚嫌萧瑟,桃花和玉兰却正当时,高低错落,粉白相间。唐小织轻捻着一朵重瓣碧桃,半垂的长睫盈满疑惑,仰着头若有所思地问:“你说,我是西域送来笼络太子的舞姬?可我这一身功夫,又是怎么回事?你说过你待我甚好,我又为何到了外面?”
该说什么好?钱轻榭略作沉吟,道:“你的功夫,许是西域人教的吧。有一个夜里,你被人劫了去。我平生最恨之错,便是护你不周。”
“呵,钱家嫂嫂可真是漂亮啊!”
一个轻灵少女从天而降,准确地说,是被一个中年男子拉着从房顶上跃下。
中年男子落地即松手:“蝶丫头,你道文安天下,如何要老夫带你进门?” 冷冷的腔调带着点阴阳怪气。
少女随意地一摆手:“唉,这叫真名士自风流,投书递简的,我不爱这些凡夫俗子的繁文缛节。”
钱轻榭微微一笑,宠溺地轻弹了一下花小蝶的额头:“真真越来越伶牙俐齿了,哪来这许多话?你要进来,谁会拦你?偏整这么多花样——这位想必是公孙前辈了?” 公孙接舆抱了抱拳:“钱公子,叨扰了。”
花小蝶飞速地瞪了钱轻榭一眼,假笑道:“我若不走点偏门,怎能发现这意外之喜?”
唐小织望着叫蝶丫头的少女,她可真像一只蝴蝶,这么活泼轻灵,这么逍遥自在……他们说话,也这么熟悉自在。
蓝色布衫打扮的翩翩少年侠客自回廊走来,腰际一柄长刀,银色蟠龙纹的刀鞘,嵌着幽蓝的宝石。这柄刀,竟有几分眼熟。少年侠客随意地抱了双臂,斜倚廊柱,冲钱轻榭无奈地一笑:“摊上一老一少这两个活宝,钱大哥,谷主待我可真糟,麻烦扔给你如何?”
钱轻榭挑了挑眉:“龙姑娘,你可真不见外。”
姑娘?这是个姑娘?来人浓眉大眼,眉宇间英气逼人,蜜色匀称的肌肤,粗看确像少年……只是,这少女,为何也有几分熟悉亲切感?
“你,是否认识我?” 唐小织走上两步,直直地问。
龙昭灵看了看陌生的少女,疑惑地望了望钱轻榭,后者轻叹了口气,道:“小织,这位是龙昭灵姑娘,你并未见过。”
太阳穴隐隐作痛,那副容貌,那柄长刀,勾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却又如隐在漆黑的浓雾,唐小织皱皱眉,略摇了摇头,轻身一福:“公子有客来访,小织先行告退。”
花小蝶愣愣地看着那绰约的背影消失在桃花尽处,困惑地说:“这么漂亮的姐姐,失……失心疯?”
“钱公子,你这美人儿,似乎对本公子情有独钟?” 龙昭灵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钱轻榭无奈的一笑:“情有独钟?她心中若只有情,那便甚好。”
“哎唷,有故事呢!说出来,让无所不能的蝶姐姐帮你!”花小蝶大力一拍钱轻榭,仗义地挺了挺胸脯。
“帮?怎么帮?告诉她养了她十年的养父其实是仇人?告诉她刺了救她的亲生父亲一剑?”钱轻榭摇了摇头,“无情不似多情苦啊。”
“呃……那个,我好像没有拥有这么多爹的经验……”花小蝶一吐舌头,龙昭灵顺势敲了敲她的头。
(三)一曲破冰心
颇雅致的书房,分为两进。里间一张卧榻,一盏青灯,夜间读书太晚,钱轻榭便宿在此处。外间三壁皆是书架,堆放着浩繁的卷牒,乌木长案上,尚有未完成的诗句。
花小蝶飞也似的冲进来:“钱大哥,可逮到你啦!我和公孙老头是来找你这文武双全的奇人裁断胜负的,你说你要不要老避着我们黯然失魂啊……咦,这诗没写完啊?”一把夺过案上的宣纸,“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这不是苏大胡子的诗么?后四句不是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往日崎岖君知否……往日崎岖君知否——钱大哥,你还在烦恼唐姐姐的事情啊?”
钱轻榭放下手中的笔,轻叹:“我只是烦恼,如何给她织一个干净又没有漏洞的人生。”
花小蝶望着钱轻榭,那玉琢般好看的脸近日平添了轻愁,泛着几丝苍白。这聪明剔透的公子,是她平生最敬佩之人,他从不需对人摆出逼人的气势,只因什么都会,什么都尽在掌握,可如今却如此患得患失。
花小蝶眨了眨狡黠的眼,忍着笑说:“钱大哥,我看你发愁的是,你既不愿意她记着往事,又希望她记着你吧?这怎么可能呢?”
“也许你说得对。”钱轻榭也不反对。
花小蝶夸张地背了背手,道:“其实这也不算件麻烦事。左右就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告诉她事实,人家自己的记忆,要不要,好不好,是人家说了算,你为何要代她做主?二是干脆就什么都不告诉她,重新让她喜欢上你。”
“为她消去记忆的人,也颇有些苦衷。她执意寻求过去,又如何能轻易相信一个人?”
花小蝶大叹一口气:“你如此瞻前顾后,岂是男儿做派?你尽管大胆出手,我和龙姐姐会鼎力相助的。”
想起唐小织的表情,钱轻榭黯然地笑了笑:“我现在于她,不过是一个握着她的过去不肯还的恶人罢了。”
“偏你们这些文人,只会扭扭捏捏,大丈夫做事,图个痛快!”公孙接舆从屋顶跃入院子,径直走入里间,扔出捆成粽子一样的唐小织,一把扯出她嘴中的白布,挑剑断开她身上的绳索,转而冷道:“你快快解决此等闲事,我和小蝶姑娘还等你论说文武之道!”
花小蝶瞠目结舌:“你你你你你你,你这个——莽夫!”
唐小织站起身来,一脸清明,坦然地望着钱轻榭:“蝶姑娘说得对,我的记忆,是我自己说了算;我的人生,也该我自己决定。你要我,如何喜欢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钱轻榭不说话,随手在身边的古琴上拂了拂,琴弦颤了颤,流出一串轻响,如细刃缓缓擦过心尖。
唐小织走近一步:“好与不好,我,可不可以知道?人们为何,都喜欢以爱的名义,替别人做主?”他望了望唐小织,那夜,她也是这样冷淡,这样决绝……这样,叫他掌控不了。钱轻榭叹了口气,坐下来拂动琴弦。那夜,他弹的也是《渭城曲》,却在等一个人,一个也许能拦住她的人。可她终于只听到一半,抬眼望了望月色,便要回房歇息。
是《渭城曲》。唐小织不惊讶能听出曲名,却对心里涌起的反感感到不舒服,似乎预见到什么,连耳朵也抗拒琴声。脑子里似乎有好几个人在怒吼,似有刀光剑影,似有无尽的鲜血奔流……一道无形的屏障极力阻止记忆的涌动……唐小织踉跄了两步,身子软了下去。
梦里是无边无际的草原,五颜六色的格桑花缤纷晃眼。小女孩扭着胖胖的身躯,追赶着一群白色蛱蝶,却怎么也抓不到。浓眉大眼的男子一手将孩子捞到怀中,笑说:“阿爹陪你抓。”身子一拔,带着小女孩飞起。他运了运气,白色蛱蝶如同坠入梦中,在他们周身结队飞舞,孩子撒落串串开怀的笑。西域打扮的女子,看着父女二人,幸福害羞地笑,低头绣一张白帕,隐隐是三口之家。
梦里眉宇轩昂的男子领着人到来,在屋前跪了三天三夜。浓眉大眼的男子冲女子叩了三个头,头也不回,随来人而去,女子抱着小女孩,扑倒在格桑花丛,满脸悲伤的泪。白帕落地,栩栩如生的一家三口。转而火光点亮了黑夜,灰白的木屋被火舌肆意吞噬,格桑花变成焦枯的黑色。小女孩大哭着喊:“阿娘,我要阿娘!”蒙面的男子说:“记住,中原人最坏,中原皇帝逼死了你的父亲,中原武林害死了你的母亲,我们要为他们报仇。”
梦里长大的女孩用短剑抵着自己的喉,冷冷地望着少年公子道:“你说你喜欢我,可你始终是中原皇帝的走狗。你说你喜欢我,就该让我去太子府,否则,我便只有一死。”少年公子脸上无限落寞,语气里带着无奈的痛:“好,我答应你……可是,这么多天,我不信你的心,一点改变都没有。”脚步一腾,伸手点了下女孩的肩,短剑啷当落地。女孩干脆地回头,一口咬住少年公子的胳臂,公子一语不发,女孩望着他泰然自若的表情,松了口,衣袖上隐有血痕渗出,女孩泪如雨下。公子叹道:“你何苦如此作践自己。”
梦里蒙面的男子轻拍着女孩的肩,要她多忍耐几日,等待时机到来。稳健的黑影落入房间怒喝:“萧南山,你这卑鄙小人,同西域狗玩这许多花样!”长刀出鞘,直向蒙面的男子砍去,男子猝不及防。女孩抽出随身短剑,朝来人背上用力刺下,来人反手一掌将她震开,长巾滑落,记了许多年的,和白帕上如出一辙的脸,只是写满沧桑。女孩扑了过去,声音无比凄厉:“阿爹!”
(四)神医华西埜
唐小织五天未醒,梦中泪痕不干,时时发出揪心的呓语。龙昭灵守在旁边,听了三天,皱了皱眉,带来了神医华西埜。
神医华西埜三十来岁,一身青色的简单布衫的女子,眉目淡若云烟,身上带着点清苦的药味,神情也带着几分不痛快,“这丫头,我治过。”
钱轻榭扬起憔悴的脸:“她的记忆,是你消去的?”
华西埜面无表情,抬手在唐小织头上施了三针,随口道:“她那时醒着如行尸走肉,梦里如烈火烧身。他爹既要保她神智,又要她忘却前尘,哪里那么容易?当时研习苗家巫术与医术的配合,也算试验一番……奇了,怎么又会堕入梦魇?”
“西埜姐,你拿她做练习?” 龙昭灵皱了皱眉。
华西埜扬了扬眉,轻哼一声:“有些人,倒成日盼着我拿他们练习——这姑娘心结难除,既冲破巫术,也许再难封她记忆。如今你们待要怎生救?”
“解了。” 钱轻榭道。
“封了。”龙昭灵同时道。
华西埜不悦地眯了眯眼。
“听我的,她是我妹妹。”龙昭灵不慌不忙。
“她说,这是她的人生。这一次,我放手交还给她。”钱轻榭的声音充满无奈。
龙昭灵想了想,跺了跺脚:“也罢,赌一把!”
华西埜将所有人撵了出去,在唐小织身上施了几针,一手搭上唐小织的额头,闭目凝神。
白茫茫的雾色,一片虚空。
唐小织瑟瑟地缩着身子,四围是百丈高的白墙。华西埜穿越雾色与屏障,在她对面坐下,大喇喇地问: “小姑娘,我来带你走,你是想记着这些事?还是不想?”
唐小织眼泪如珍珠洒落,一径地摇头。
“这是想出去还是不想?奇怪,外面许多人都叫你出去。”
唐小织抬起梨花带雨的脸:“我听了坏人十年的话,做了很多错事,可是我不知道该不该恨他……我还杀了我的阿爹……”
“你那一剑不深,你阿爹没死,我把他救活了。” 华西埜翻了翻白眼,这个小姑娘真是天真善良。虽说只是做一个引龙辅出来的诱饵,将她养得如此单纯,萧南山也算功德一件了。
唐小织停止哭泣,眼睛一眨不眨:“真的?——可是,我伤了轻榭哥哥的心,我不能原谅自己。”
“可是有人,宁可你不记得他们,也不要你痛苦。你罚了自己五年,他们寻了五年,难过了五年。你若过不了心劫,他们比你更苦。这,是你希望的吗?”
唐小织轻轻擦了擦眼泪,抱着膝盖想了半天,说:“我不敢。”
心病也是病,这个大夫真难当,需要了解病史,需要练得好口才。华西埜恍惚地笑了笑,:“这世上,身边能有人要你记着一些事,忘记一些事,是多好的事情……”
钱轻榭守在唐小织床边。沉睡中的人儿面庞苍白,羽扇般的长睫轻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清澈的眼望着钱轻榭:“公子,这是哪里?”
(五)今夕胜何夕
钱轻榭一袭白衣,墨色的发随意披拂,漆黑的眸泛着温润的笑意,修长的指在琴弦上自在拨动,轻弹着一曲飘逸悠然的《渔樵问答》,唐小织轻松随意地舞着,松绿罗的舞裳迎风而动,如乳燕振翅,翠鸟回翔。
花小蝶和公孙接舆早已辞别心不在焉的钱轻榭,龙昭灵却借故留下。此际,正背靠阑干,胳膊懒懒地搭着长刀,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唐小织。
家仆来报,有客到访,投上一封书。钱轻榭看罢,笑了笑, 转身匆匆离去。
龙昭灵唇角溢出一丝轻笑:“妹妹,你何苦装作认不得他?”
唐小织取过石桌上的锦帕,擦了擦汗,沉吟道:“有些东西,想着该不该忘记;有些东西,想着该不该记得;有些东西,想着一开始就该不一样……”
龙昭灵笑斥一声:“鬼丫头!绕晕我了。”
“……阿爹,从前是怎样人?”唐小织擦汗的手顿住,迟疑地问。
“问我?……不知道,他从前不知我的存在……故而,我没有他的记忆。”龙昭灵不自然地笑笑,这个妹妹,谁说就一定是不幸的呢?
“姐姐,对不起……” 唐小织抓住龙昭灵的手,目光中满是愧疚。
钱轻榭将来人请到密室,是个秋香缎长裙的姑娘,紫纱帽遮掩住全身。
“钱公子还真有能耐,神医华西埜也请得动。” 紫衣姑娘坦然落座,半真半假地笑话着钱轻榭。
钱轻榭端起茶杯,笑了笑:“在下何德何能,是龙姑娘请来的,想必与拾月谷有些交情罢了。”
“哦,龙姑娘?莫非是……”
“正是。”
紫衣姑娘掸了掸梅花纹的袖子,浑不在意地说:“这么说,华神医口风若不紧些,该知道的龙姑娘想必都知道了。”
钱轻榭也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都是一家人,你们教主神神秘秘,连女儿也瞒得那般紧!”
紫衣姑娘噗哧一乐,道:“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们教主现下做的事情,哪件不叫炎国皇帝和西域王头疼?叫人家知道一双女儿,不是平白地落了把柄么?”她侧过身俯在几案上,欺近钱轻榭,似笑非笑:“——哦,若有一日公子说了不该说的,我——我可也念不得旧情。就是那一双女儿,只要是为了教主好,我也顾不得的。”
钱轻榭脸上一派平和温润: “你此番来,只为了这般话吧?我这里可没有什么故人之子……”
“呵呵呵,你真有趣。”紫衣姑娘笑叹了叹:“教主太重情了些。谁也放不下,不知会惹多少麻烦呢!小织既到了你这里,你可仔细提防萧南山。他究竟是帮陈昭还是独孤仪,当年究竟干过那些勾当,真还难说。教主叫我出来查这些事,偏巧就碰到你俩闹了这么一场,可别误了我的正事。”
“哦?我怎么不记得什么小织,也不记得闹了什么场子——只是游春陌上,有幸相逢一个喜欢的小姑娘。”钱轻榭放下茶杯,脸上不自觉地盈着温暖的笑意。
不过一句话失神的功夫,风随影动,留下串串轻快的笑声,紫衣姑娘已径自离去。
空中传来一点余音:“呵呵,什么都不记得?如此甚好。”
本杀帖为渠无咎举一个免战牌
何必忆当年贴杀叶迟,参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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