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吧十四杀《雪落天涯》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6帖,此为第3帖)
(作者:阿鱼;提交人:鱼食;提交时间:2012/10/26 16:40:19)
第一轮临安战区杀帖:国魂(贴杀晨璎公主,唐轻,参评)
一、
七月十四,阴
乐怀王阴沉的脸色一如阴沉的天气,双手狠狠地抓住宝座把手上的龙头,不晓得过了多久,才长长的吐口气:“你们是说扶桑人购买鲷鱼台绿洲?”
孟武微微一点头说道:“不仅如此,扶桑民间武士还纷纷占领了鲷鱼台绿洲的附属绿洲,现在我鲷鱼台卫所已被扶桑人团团围住,粮草给养都成问题。”
乐怀王重重的拍了下龙头:“鲷鱼台绿洲本是我国领土,卫所那帮士兵为何竟由得扶桑人进驻周边绿洲?”
孟武叹道:“鲷鱼台卫所隶属青州大都督治下,向来是我国与扶桑边贸必经之路,一路之上大大小小六十个绿洲都是往来商队临时避风之处。三月青州都督曾上表要求出兵控制所有绿洲,但被兵部驳回。”
乐怀王望了望墨斐,墨斐连忙答道:“陛下,此事正是臣驳回的,鲷鱼台卫所距离青州四百里之遥,正是这八百里旱海的正中,所属绿洲分布甚广,历来都是两国商人暂休之所。若是悍然出兵,恐影响两口商贸,再者,我国已承平四十余载,先帝曾有谕旨,以百姓生养为天,如今我国与扶桑联系慎密,我国岁入八千万,其中有三成来自与扶桑的商贸,扶桑商人在我国经济所占比重日益增大,若然妄起刀兵,恐我国四十年太平日子即将结束。鲷鱼台绿洲在大漠之中,除宣示主权之外,再无用处。且一个小小卫所,满员不过三百,每年消耗掉的银饷便超过十万两。”
乐怀王一惊:“一个卫所便是十万两?我军一个士兵年饷不是只有十二两么?”
孟武拱手道:“鲷鱼台卫所不同,它距最近的青州也有四百里,虽是绿洲却并无可饮用水源,只是在诸多绿洲中占地最大。一斤粮食若要运过去,加上民夫,牲畜所用便要消耗十斤粮食。故而消耗甚大。”
乐怀王眉头一皱:“此等所在,扶桑人要来作甚?”
孟武叹道:“若说此地对于我国,却是作用不大,对于扶桑却是大大的有用。扶桑国位于大漠之中,四面均为大漠所围,我们所说的八百里旱海只是在我们与扶桑之间,扶桑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绿洲,其国耕地不过百万亩,并无煤铁资源。去岁扶桑人在旱海中发现了煤,属于扶桑国的那部分储量很少,多数在鲷鱼台与青州之间。”
乐怀王点点头说道:“原来扶桑人是为了煤啊。这么多的煤,为何对我国无甚作用?”
墨斐抢着答道:“我国幅员辽阔,产煤之处多不甚数。鲷鱼台距离甚远,又在大漠之中,采得一斤煤来,所耗成本抵得上内地十斤煤。”
乐怀王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丞相驳回青州都督的请求。由他去吧,只要他朝廷不出兵占我鲷鱼台,我们便不需理会。”
二、
七月十五 阴
京中,奇音阁外
高高的琴台上,莫璃双手飞舞,表情严肃。
台下,女扮男装的晨璎公主听的如痴如醉,轻声对同样女扮男装的寒月说道:“怪不得王兄甚为推崇这莫璃,这一手琴弹的果然好。”
寒月笑道:“那是自然,莫璃姑娘的琴艺可是天下闻名的。”
突然曲子一变,赫然转成激烈的将军令。晨璎眉头一皱,莫璃温文尔雅,弹这种激昂的曲子恐怕难以承受。却听得莫璃唱道:“宁可乐国遍地坟,也要杀光扶桑人。。。。。。”晨璎哼了一声:“愤青,没想到这莫璃姑娘也是愤青。”
身旁一人冷笑一声:“若是没有这些愤青,乐国还有魂魄么?”
晨璎斜眼看去,只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书生颇为鄙视的望着她,心头便有些恼火:“这些乃是军国大事,自有朝廷决断,于升斗小民何干?”
少年书生大怒:“公主此言差矣,鲷鱼台绿洲乃是我乐国固有领土,皇上不是说乐国是乐国人民的国么?又怎么能说与小民无关?”
晨璎大惊:“你是何人,如何认得我?”
那书生心头大惊,自己脱口而出爆了公主身份,如今这人群情绪激昂,那莫璃一曲将军令将这数千观众激的亢奋起来。莫说民众,便是他这个左将军之子,世袭奋武将军也对朝廷近来软弱的政策颇有微词。若是民众知道公主便在他们中间,出了乱子。书生吓出一声冷汗。
寒月哼了一声说道:“我家小姐自然知道这些道理,你当淮南龚家是软弱之辈么?”旁人听得这姑娘乃是淮南龚家的小姐,虽多看两眼,却不甚注意。书生尴尬的笑笑,低声说道:“微臣孟驰,此地不宜久留,公主请随臣走。”晨璎摇摇头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况且有单骑横扫西域的孟将军在此,我还怕什么。以后叫我兄台,明白么?”
莫璃一曲奏罢,双手按在琴上:“诸君,如今扶桑鬼子占我鲷鱼台,朝廷却无动于衷,今日莫璃以一曲将军令送给诸位,请诸位莫要忘记百年国耻,出兵鲷鱼台我等做不到,但是抵制扶桑货我们却是可以做到的。”
她身后走来一人,人群虽然激昂,他的话却一字一句传到每个人耳中:“忘得了百年前的国耻么?身为乐国儿郎,难道坐视扶桑鬼子侵我国土么?。。。。。。。。。。。。”每个字都说的铿锵有力,每个字都使现场每个人热血沸腾。连原本看看热闹的晨樱都跟着人们大喊:“不。”
那人说到愤怒之处,从身后拿出一面铜镜狠狠地摔到地上,大吼道:“抵制扶桑货,收回鲷鱼台。”人群更加沸腾了,人们纷纷扔出自己身上的扶桑货,学着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周围的人纷纷踩了过去。
晨璎有些兴奋,想要挤上去踩几脚,却被人群挤开,不由得有些恼怒,四处寻找着扶桑货,一眼瞟见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手一指,叫道:“扶桑产的马车。”径直冲了过去,民众被她提醒,纷纷向马车冲去,她反而被再次挤到最后。晨璎有些恼火:“我发现的,你们等等。”人群哪里管她,冲上前,将马车拆散,两匹马也被杀死,血流满地。
马血使得人群更加疯狂,不晓得谁喊了一嗓子:“把扶桑人的店铺全部烧了。”人群纷纷往西街口的几家扶桑店铺扑去。
晨璎挽起袖子,正要随着人群冲过去,却被孟驰一把抓住,晨璎大怒:“孟驰,你做什么?”孟驰苦笑道:“兄台,理性爱国,打砸抢要不得的。”晨璎乃是著名的跋扈公主,此刻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去,一把将他推开:“滚开,先前我还以为你是热血好儿郎,谁晓得也不过是嘴巴说的好听。”
孟驰有些尴尬的说道:“爱国并不是要打砸抢啊。”晨璎冷笑一声说道:“那又如何?由得扶桑人赚我们的钱,然后造兵器欺负我们么?”
三、
七月二十 晴
灵州,万无心面无表情的坐在太师椅里,听着属下报告自己的商铺损失情况。万无心表面上杀手,其实他拥有全国四百多家商铺,当然,主要卖的就是从扶桑运过来的货物。
“两百七十多家被砸么?货物损失殆尽?直接损失超过三百余万两?”万无心叹口气,抓起酒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这帮粪青,有本事杀扶桑人去,搞我的货物做什么。传我命令,各地商铺全部歇业三天,看看形势再说。”
潘袂颇为悠然的躺在旁边的椅子里:“痛快啊,痛快,我早看你做扶桑人得走狗不顺眼了,这些热血青年真是好样的。”
万无心有些恼火:“谁是走狗啊,扶桑的货就是比我国的货好,你为啥用扶桑铜镜不用乐国铜镜?为啥坐扶桑马车不坐乐国马车?再说了,我赚扶桑人的钱怎么了?我赚他们的钱,到时候再买他们的刀,杀他们,你说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啊。”
潘袂撇撇嘴:“首先,我已经发誓了,从此不再用扶桑货,你给我的铜镜,我已经砸了,你给我的扶桑马车,不好意思,昨晚马肉已经到我肚子了,今早还拉了两道,连屎我都冲到大河里去了,这会子应该漂到海上了吧。再者,你赚扶桑人的钱?你赚的是你的同胞们的钱,扶桑人通过你,也赚的是我们的钱,他们用我们的钱造武器,然后侵略我们,你说你有没有罪。”
万无心更加气恼了:“什么跟什么啊。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砸的是我的货,我买过来了就是我的货,对吧。我是扶桑人?那他们损害的到底是扶桑人的利益还是我的利益?”
潘袂也有些生气:“你真是掉到钱眼里去了。不错,现在看是损害了你的利益,你受了损失,但你是活该,谁叫你卖扶桑货。长远的讲是对扶桑人的制裁,你还敢卖扶桑货么?不敢了吧,没有你们这些买扶桑货的,扶桑货卖给谁?好,没有扶桑货了,国产铜镜你用不用?国产马车你坐不坐?本姑娘告诉你,没有扶桑货,乐国照样是快乐之国,安乐之国。”
万无心吃惊的望着他,脸上的表情僵硬着,嘴巴喃喃说道:“本~姑~娘。。。。。”
潘袂哼了一句:“本姑娘刚才一时嘴快,不小心爆了身份,你要是敢跟别人说,本姑娘杀了你。”
四、
七月二十五 有风
鲷鱼台坞堡
张小四抱着长矛,站在瞭望塔上,不住的张望着。张小四只有十四岁,却是参军三年的老兵了,这在如今的乐国是绝无仅有的。张小四本是青州城的一个孤儿,后来被捕头容行雨收留做了跟班小厮。后来容行雨做了这鲷鱼台坞堡的校尉,张小四便死皮赖脸的求着过来当了个小兵。
张小四突然来了精神,手一指叫道:“回来了,校尉回来了。”
坞堡的大门打开,容行雨带着数十头骆驼疾驰而入,大门又瞬间关上。
容行雨本是青州捕头,只因家人行商被大漠中的扶桑流寇袭击,父母双亡,大哥失踪,故对扶桑有着血海深仇,在青州也算是反扶桑的激进分子,屡屡被青州扶桑商人投诉,县令赵志为了保护他,便举荐他做了这鲷鱼台卫所的校尉。容行雨虽然痛恨扶桑人,但为了不连累赵县令,尽管每天从鲷鱼台卫所周边过去的扶桑商人多如过江之鲫,也不敢有所刁难。如今却不一样,三月扶桑流寇悍然占领周边绿洲,容行雨便不再留情,时常率军突袭扶桑流寇,有时也顺便劫杀扶桑商队。
容行雨独自一人站在城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漠,他不晓得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只是斩杀扶桑人时的快感使他一直无法自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父母和那位如今在陆家堡做副堡主的大哥。又想起前几日愤然离职的萧沙,萧沙原本是青州县丞,与容行雨素来交好,也是反扶桑的激进分子。容行雨做了校尉,萧沙便来了卫所做监军。两人一文一武,将卫所练的固若金汤。
三月以来,坞堡与青州的路便被流寇袭击,粮水送上来往往不足半数。于是容行雨与萧沙便定了这打劫行商的主意。只是对劫过之后的处理,两人有了很深的分歧。萧沙只劫货,不杀人,都是平头百姓,何必多造杀孽呢。容行雨却坚持不留活口,斩尽杀绝,因为他们虽做盗匪打扮,却难保不走漏风声。萧沙在一次一次的妥协之后,也只得由他。上月劫杀一只扶桑商队之后,容行雨竟纵容部下对其中的女眷进行了轮 奸,萧沙再也无法容忍,大吵一架之后,离开坞堡,据说他已调到京中担任禁军的都尉,算是高升了。
想起这些,容行雨不由得有些头疼,如今若说这大漠之中还有乐国的标记便是这鲷鱼台坞堡了,形势越来越危急,此次出去,周边绿洲竟都是扶桑人的旗帜,哪里有这么多的流寇,看来扶桑人早有预谋啊。
张小四抱着枪,望着沉思的容行雨,颇为忧虑的说:“老兵,你说是不是要打仗了?”老兵躺在瞭望塔地上,一边喝着酒,一边剥着花生:“四儿,你怕么?”张小四笑了:“我怕个鸟,只不过我这么年轻,还没见过女人的身子就死了,不值当。”老兵哈哈大笑,伸手在张小四裤裆里抓了下:“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想女人了。”张小四涨红着脸:“谁说我小,有时早晨起来也是一柱擎天的。”老兵喝了口酒:“好,改天我跟校尉说说,下次打草谷的时候带上你,找个扶桑女人给你小子开开洋荤。”张小四尴尬的转过脸去,却看见远处尘土飞扬,连声叫道:“敌袭,敌袭。”老兵猛地从地上弹起,仔细一看,伸手抓住棒槌死命的敲钟。
随着钟声想起,坞堡内紧张起来,士兵们急急的站到了各自的岗位之上。
容行雨绷着脸望着站定的队伍,便是之前散布在各个绿洲的扶桑流寇,哼,怕不是流寇吧,队伍进退有度,纪律严明,分明就是正规军队。
五、
七月三十 阴 狂风
容行雨坐在城楼上,第六天了,已经第六天了。三百士兵凭借坞堡已经坚持了六天,城下丢下了近千具扶桑人的尸体,自己这边能战的不过五十余人,其余伤兵已经退到卫所之中,怕是撑不过今天了吧。
北角突然乱了起来,一群神秘的人窜了上来,不断有乐国士兵发出惨叫。容行雨瞳孔一阵收缩,又是忍者?这几天来,凭借城防与平日里的训练,加上进攻的扶桑人都是普通的军士,坞堡坚固的很,便是这些扶桑忍者神出鬼没,甚是难以对付,往往需要数个士兵才拼掉一个上了城头的忍者。
容行雨大喝道:“大家退到卫所,我来断后。”
乐国士兵边斗边退,外面的扶桑人受到鼓舞,不断的扑上城墙。
容行雨握紧长枪,大吼一声冲了上去,那十个忍者迅速围了上来,虽然用的是短匕,却招招攻的是要害。容行雨长枪舞起,硬生生将忍者们逼退,老兵便带着仅存的十数人退走。
容行雨哈哈大笑,突然变了招数,竟不顾左右袭来的忍者,硬生生的冲上前一枪刺出,将迎面而来的忍者刺穿,,左右两把匕首在他后背带起一片血珠。容行雨长枪抽出,身形急退,两个伤他的忍者不急避开,被他欺到身边,前面又是两个忍者扑了过来,容行雨大吼一声,长枪脱手将一人扎透,张开双手将身后忍者夹在腋下,生生夹碎二人颈骨。迎面的忍者匕首刺入容行雨右胸,容行雨大吼一声,一股血箭喷出,打在那忍者面门。
容行雨满身是血的站在那里,周围还有几个忍者,扶桑士兵已源源不断的爬上城墙。容行雨惨笑一声,突然向前跨出一步,前面那个忍者惊恐的后退几步。容行雨哈哈大笑:“扶桑鼠辈,不过如此。”
突然松开双手,两具尸体软软的倒了下去,容行雨跳下城墙,往卫所奔去。
卫所内,一百多名士兵,挤在一起,他们已经铺开了一片战袍,上面用鲜血写着:“请皇上下令,夺回鲷鱼台,向扶桑宣。”
容行雨大踏步走进来,一眼看到战袍,大笑道:“好,最后一个字是留给我的么?”大步向前,拔出胸前的匕首,一股鲜血喷了出来,容行雨伸手抓了一把鲜血,在最后有力的写了一个战字。
老兵吹了吹血字,仔细的叠了起来,连着一份军报一用油纸包了几层,塞到张小四怀里。容行雨走过去,抓住张小四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四儿,答应我,活着出去,军报交给上头。然后想办法把这个交给萧监军,让他把这血书交给皇帝,你做得到么?”
张小四茫然的点点头。老兵一把拎起他,将他扔到一个小小地窖里:“四儿,过五个时辰你才出来,然后往西走一天,就是上次你尿裤子那个地方,有个地窖,地窖里有五天的粮食和水。听清楚没?”张小四只是点头。
老兵伸手在他头上摸摸,猛地关上门,几个士兵便将土覆盖在上面。老兵听见卫所的大门已经被撞开了,走到容行雨身边:“校尉。”
容行雨大笑一声:“容行雨杀了这么许多扶桑鬼子也算值了,想占我鲷鱼台?叫他们都做扶桑烤猪。放火。”
老兵掏出一支烟花,拔开塞子,一股火光窜了出去,在空中绽放出美丽的烟花。瞬间坞堡内四处起火,借着风势,火越来越大,整个坞堡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老兵跳上墙头,看着坞堡内四处奔逃的扶桑人,脸色狰狞,大笑道:“烧吧,烧吧,烧死这帮王八蛋。”
张小四迷迷糊糊醒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闻着阵阵的焦臭味。勉强站起身来,用力顶开盖板,火热的沙土倒在身上,张小四顾不得烫,三下五除二爬了上来。坞堡已经成了一片焦土。张小四呆呆的站着,人呢?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大声嚎哭起来。
六、
八月初五 晴
京师
萧沙率军走在最前面,他的身后就是刚刚抵达京师的扶桑使团。这几个月的京中生活,萧沙也觉得自己以前总想的有点偏激,扶桑人是可恶,是要痛恨,可是没有必要用上毕生的经历和心血。自己的责任就是让跟着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生活的好一点,更好点。
调回京师之后,自己的俸禄大大的提高了,女人也过了几天好日子,越发的娇艳了,孩子也进了私塾开始读书了。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正憧憬着更美好的生活,一个鸡蛋砸了过来,两旁的人群中传出一阵阵的怒骂声。萧沙皱起眉头,又是这帮粪青们,这可是使节,也是你们可以冒犯的么?萧沙哼了一声,手一挥。两旁的士兵横起长矛将愤怒的人群拦开。一个老者愤怒的一巴掌扇在一个士兵脸上:“汉 奸,你忘记百年前的耻辱了么?杂种。”士兵委屈的流下泪来,却仍旧死命的抵住人群。
萧沙叹口气,一路以来也不晓得多少次,自己的士兵被各地人群辱骂,扔鸡蛋了,加快了行军速度,快点到使馆,交割了差事,回家好好的休息一下。
从五品的军衔在青州或许算个中层将领,可是在这京城,连芝麻都算不得,一年一百二十两的俸禄只够萧沙一家四口人在京师勉强维持个小康生活而已。萧沙的家只是小胡同里一个两进的小房子,但是萧沙已经很满足了。这么些年的东奔西走,萧沙真的有些累了。
萧沙进了院子,一个少年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夫人正在劝解少年进屋坐坐。少年见他回来,也不说话,快步走到他的跟前,跪下,双手将一幅战袍举国头顶。萧沙一愣,认了出来:“四儿,你怎么过来了?”正是张小四,他逃生之后,先逃到青州报告了事态,便离开了,找到京师,在萧沙家门口等了三天。
萧沙接过战袍,展开一看,浑身上下竟然颤抖起来,战袍上血腥的字几乎刺瞎了他的双目:“请皇上下令,夺回鲷鱼台,向扶桑宣战。”萧沙长长的呼吸片刻:“四儿,这是怎么回事?”
黄昏的京城,小院中,萧沙微闭着眼,似在沉思。
张小四从他手中拿回战袍,这段时间的变故使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成熟了许多,他已经看出萧沙没了那种决心,他已经等了太久,没时间再等了:“萧监军,你能把这个交给皇上么?”
萧沙睁开眼,苦笑一声说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都尉,怎么可能见到皇上。”
张小四冷笑一声说道:“我来了三天,也打探了三天,萧监军已经不是以前的萧监军了。已经不再是鲷鱼台卫所的萧监军了,小四就此别过。”
萧沙站起身,有些慌乱的问道:“四儿,你要去哪里?不如就在我这里吧,我给你安排个军职。”
张小四转身便走:“不必了,容大哥的命令我没有完成,我会用我的方法将前线的血书送到皇帝手中。”
七、
八月初十
长宁府市集
晨璎变成了一个彻头彻脑的反扶桑激进分子,从京师开始,到保定府,到江陵府直到今日的长宁府,晨璎一直追着莫璃的各地巡演,如今已是第十个府了。
孟驰奉命保护她也一直没有离开她半步,曾数次劝公主回宫,却总被公主骂没有骨气,是扶桑鬼子的狗腿子。孟驰也觉得很郁闷,先前是自己劝说晨璎,想她在皇帝面前说说能出兵收回鲷鱼台,如今晨璎却变的越发激进,非但用自己的身份地位约束地方官府,不让他们禁止莫璃的演出,还跟随人群一路砸烂不少店铺。
莫璃今日情绪十分激动,先前的几曲都没有弹奏好,人群很安静,很多跟随她走过好几个专场的人都很奇怪,这位小姐一向十分冷静,向来先上来谈上几曲风花雪月的曲子,然后便是演讲反扶桑,今日不晓得为何如此激动,身边也没了护卫,竟是独自一人。
莫璃推开琴,缓缓站起来,微微一弯腰:“对不起了,各位,莫璃今日心绪不宁,琴声有失水准,污了各位的耳朵。”
人群安静下来,莫璃环视一周说道:“各位一定很奇怪,莫璃前九个专场一直是前呼后拥,护卫成群的,今日为何一个都不见踪影?那是因为,我的这些护卫兄弟们去做一件极有意义的事情去了。他们曾经问莫璃,没有了护卫,说不定莫璃会被亲扶桑的歹徒所害,问莫璃怕不怕。莫璃告诉他们,莫璃不怕,莫璃做的事是正道,所有的乐国儿女都是莫璃的护卫。”
人群中一片哗然,晨璎赞道:“莫姑娘真的是义薄云天,好一个乐国儿女都是莫璃的护卫。”
莫璃的声音有些沉重:“我知道这里是长宁府,这里就是一百年前扶桑人犯下滔天罪行的地方。扶桑人跟我们长宁有着血海深仇。一百年前,扶桑的大军血洗长宁,如今的长宁人有哪个跟扶桑人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莫璃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消息,一样东西。”
人群又安静下来,莫璃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七月二十五日,扶桑军队悍然出兵,攻打鲷鱼台,我鲷鱼台卫所三百英烈死战不退,最后烈火焚城与敌军同归于尽。”
人群一阵激动,这个消息才传到长宁,扶桑人出兵了么?晨璎疑惑的望望身边的孟驰,孟驰却低着头。晨璎大怒,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叛徒,汉 奸,孟驰,你这个卖国贼。”
莫璃泪流满面:“前几日,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在奇音阁门口跪了两天,希望通过我们把这个事情向全天下公开。我们没有答应,这是国家机密,朝廷既然不愿公开,我们也不能与朝廷作对,最后这个少年自尽在我的门口。”莫璃声嘶力竭的叫着:“我是个懦夫,我还不如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我整天叫着抵制扶桑货,驱逐扶桑人,只不过是停留在嘴上。”
莫璃从怀中掏出一幅战袍,使女过来展开,莫璃指着上面的字说道:“这是我鲷鱼台卫所三百将士用他们的鲜血写就的,请皇上下令夺回鲷鱼台,向扶桑宣战。我的兄弟们已经在京师组织万人准备长跪在禁宫门口,不停地向皇上喊出这十五个字。莫璃今日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便要在这最痛恨扶桑人的长宁府,用莫璃自己的生命将这战袍交到府衙,如若他们不上报到皇帝那里,莫璃便撞死在府衙门前。”
人群沸腾了,长宁百姓愤怒了,怒火已经燃烧了他们的理智,人们高呼着:“请皇上下令夺回鲷鱼台,向扶桑宣战。”向府衙走去。莫璃捧着这战袍走在最前面,面色坚毅。
晨璎跟着人群,想要一起去冲击府衙,却被孟驰死死拽住,若是公主也去冲击府衙,这就不好交差了,晨璎暴跳着,却挣不脱孟驰,只能在孟驰脸上留下道道抓痕。
八、
八月十五 圆月 中秋之夜
京师
还是这个两进的小院,萧沙挤出一丝笑容陪着家人过了这个中秋。
夜很深了,两个孩子都已睡着,萧沙背着手站在院子里,望着明月。
夫人轻轻的走过来,给他披上衣服。
萧沙转过身,望着夫人,这个女人跟着自己已经六年了,无论自己做什么,都只是默默的承受,从来不会拖自己的后退。
夫人微微一笑:“夫君,你似是有话对妾身说。”
萧沙叹口气:“四儿自杀了。自杀在奇音阁门口。”
夫人脸色黯淡下来:“夫君似是已有决定?”
萧沙将夫人搂在怀中:“我能不出决定么?只是难为夫人你了。”
夫人将头埋在他怀里:“莫要忘记了,当年我也是反扶桑的主力,若不是如此,你我也不得相遇。只是,你准备好了么?”
萧沙点点头:“我已经召集旧部,准备袭击扶桑使团,杀了扶桑使者,逼迫朝廷与扶桑开战。也不枉我鲷鱼台监军一场。”
夫人忍不住流泪:“如此一来,夫君你必死无疑。”
萧沙轻抚着夫人的秀发:“我那三百兄弟战死沙场,萧沙若是不能完成他们最后心愿,又有何面目存活在世?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夜便将你们母子三人送走,去荆州投奔我一个好友,他姓万,他要是知道我做了这事,一定会好好安顿你们。”
九、
八月十六 阴 有风
金銮殿
“陛下,如今各地反扶桑游行越来越激烈,从开始的游行到打砸扶桑货物,到如今的冲击府衙。再不控制,恐怕会出乱子。臣闻长宁已有扶桑商人被杀,扶桑国使者已经数次向本朝进行了抗议。另有江湖人士串联太学院学生竟在皇宫午门静坐,说什么请皇帝下旨,收回鲷鱼台,向扶桑宣战。”丞相墨斐情绪颇为激动。
孟武叹口气说道:“不止如此,臣刚刚收到消息,丞相方才说的扶桑使者已经在今夜凌晨为九门提督治下都尉萧沙率刺客所杀。”
乐怀王大惊失色:“怎么会如此?扶桑使者居处有禁军把守,那萧沙怎么如此轻易得手?”
孟武答道:“萧沙本是禁军军官,又一路护送使者来朝,守卫士兵皆是他的部下。”
墨斐大怒:“此贼胆大妄为至此,左将军为何不将其捉拿?”
孟武苦笑道:“萧沙已当场自杀,其家眷已连夜出城,不知去向。”
墨斐冷笑道:“怕是左将军故意为之吧。我本下令禁军遣散午门一干人等,也是左将军故意阻扰,迟迟不肯拿出兵符,怕是左将军一心想要开战吧。”
孟武大怒,正欲回击,乐怀王手一摆:“罢了,且说该如何是好吧。”
墨斐禀道:“如今国泰民安,万万不可再起战事,臣以为陛下应下旨捉拿全国游行之人,下到大狱之中,将所有参与午门静坐之学士全部革除功名,并派遣使者奔赴扶桑,向扶桑国主表明立场。”
孟武大惊:“陛下,万万不可。这反扶桑之人,做法或有所激烈,这些人却是我乐怀国的脊梁,乐怀国的国魂。若是一个国家没有了骨气,没有了激情,那离亡国还有多远?”
墨斐冷哼道:“这些人是国魂?左将军,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无端的挑起两国争端。”
乐怀王叹口气说道:“昨夜晨璎闹了朕一宿,甚至当着诸多妃嫔骂朕胆小如鼠,她却不知朕不愿开战,不是怕了那扶桑,只是和平来之不易,百姓方方安定不过数十年,朕实在不愿回到食不果腹的那个年代啊。”却又话音一转:“然昨夜朕看到我鲷鱼台卫所三百将士的血书,朕心里十分震撼,朕有这么一帮忠心热血的儿郎,朕还怕什么?孟将军说的对,这便是我乐怀国的脊梁,是我乐怀国的国魂,扶桑跳梁小丑,数次犯我疆土,我退一步,他便进一丈,今日他要我鲷鱼台,朕给了他,明日他要青州呢?朕还给么?”
孟武喜道:“皇上圣明。”
墨斐还待再劝,乐怀王却站起身子说道:“众臣听旨,礼部行文扶桑,限九月初一退出鲷鱼台绿洲群。否则本国将不惜代价收回。封孟武为征北大元帅,坐镇安平,征调全国粮草。封孟驰为青州大都督,率青州十万大军出兵鲷鱼台。封莫灵为冀州大都督,率冀州大军从左路直逼扶桑邪马台。封海俊为燕州大都督,率燕州大军从右路直逼扶桑四果。”
十、
八月十七
京师北郊
孟驰站在山顶,望着远处,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中盘算着到了青州之后如何行军布阵,他早收到了容行雨当日一战的军报。容行雨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在鲷鱼台存有万斤火油,并不断加固城防,才最终与敌同归于尽。如今扶桑人得到的不过是一片焦土,鲷鱼台根本无险可守,皇帝命自己率十万大军仅仅只是收复鲷鱼台么?
晨璎轻轻的走到他身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孟驰慌忙转过身来:“公主怎么来了?”
晨璎展颜一笑说道:“我乐怀国的大都督怎地如此大意,若我是那扶桑忍者,大都督可就性命难保了。”
孟驰叹口气说道:“我身旁亲兵皆百战之士,若非你是公主又怎能到此。说到这扶桑忍者,我也头疼的很,容行雨透出的军报,这些忍者颇难对付,神出鬼没,身手敏捷。若不是他们,敌人两千余人也难以攻破鲷鱼台。”
晨璎冷哼一声说道:“忍者算什么东西?扶桑人有忍者,我们乐怀国不是有那么多的侠客么?”
孟驰苦笑一声说道:“我这个大都督可调不动江湖侠客啊。”
晨璎眉头一皱:“孟驰,你怎么越来越笨了?如今这种环境之下,你只需发一份朝廷驾贴,怕没有侠客助阵么?你要知道,如今国内反扶桑的声音可是很大的。”
孟驰微微一笑,岔开话题:“我听说你大闹皇宫,皇上不是把你幽禁了么?”
晨璎得意的一笑:“幽禁我?别逗了,大王兄将我放出来就是让我以他的名义召集天下商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另外大王兄还说。。。。”
晨璎脸一红,却不再说话。
孟驰微微一笑:“要你给一个叛徒,卖国贼鼓劲,大殿下可真有意思。”
晨璎有些恼,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却又停住:“我等你破了扶桑回来,若是败了,便是父皇下旨,我也不嫁。”
孟驰大笑:“你绣好鸳鸯枕头等我。待我凯旋归来,洞房之夜,我让扶桑国的公主给你洗脚。”
八月二十 晴
万无心背着手,缓缓的走着。
潘袂气喘吁吁的赶来,拦在他的前面:“你去哪里?”
万无心悠悠的答道:“自然是青州。还能去哪里?”
潘袂皱起眉:“你前日里交给我的那母子三人是什么来路?为什么她们一来,你便迅速变卖所有家产,还要我照顾她们?”
万无心微微一笑:“我待你如何?”
潘袂毫不犹豫的说道:“很好,非常好,虽然同为杀手,但是你一直很照顾我。”
万无心又问:“你信任我么?”
潘袂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绝对信任,我和你数次联手,若是不信任,又怎么会把性命交给你?”
万无心迟疑了一下:“那你,喜欢过我么?哪怕一点点?”
潘袂脸一红,万无心又接着说道:“有段时间我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我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知道你是个女人的时候,我很开心。本来打算跟你表白一下,没想到却出了这么一个事情。”
潘袂眼睛眨眨:“两国开战的事情?”
万无心摇摇头:“萧沙杀了扶桑国使者,逼迫朝廷向扶桑开战,你应该知道吧?”
潘袂肃然起敬:“萧将军为达成鲷鱼台三百兄弟遗愿,不惜一切代价。全乐怀国的热血男儿都是极为尊敬的。”
万无心叹口气:“他是我兄弟,曾经一个战壕的兄弟。”
潘袂有些吃惊的望着他。这不可能,萧沙一向以激进著称,如今大家都知道他便是乐刀府的主持人,又怎么会跟万无心这个倒卖扶桑商品的人是兄弟呢?
万无心微微一笑:“你一定不信,可这是事实。乐刀府分成三个派系,一派以激进方式铲除国内的亲扶桑势力,他们的主持人叫萧沙。另一个主张掌握军队进攻扶桑,他们的主持人叫容行雨。”
潘袂惊呼:“鲷鱼台一战与两千扶桑人同归于尽的容将军也是乐刀府的人?”
万无心点点头:“是的,还有一派主张掌握扶桑国的经济,控制扶桑国的命脉。这一派的支持人叫万无心。容行雨和萧沙在主张上虽然有所不同,但是做法却很接近,所以这两派其实也是一派,万无心则不然,万无心不喜欢通过这种手段来达到覆灭扶桑国的目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最好的办法是控制扶桑国所有的商品来源,贿赂扶桑官员,有朝一日能控制扶桑国。”
潘袂眉头一皱:“你怎么会想到这个法子的?”
万无心闭上眼:“可是万无心做错了,万无心的做法使扶桑国的经济有了很快的发展,扶桑国反而国力大增,虽然万无心已经控制了扶桑国三成以上的经济,可是却无力控制扶桑朝廷。”
潘袂问道:“那万无心如今打算如何?”
万无心睁开眼:“乐刀府的宗旨一向是以灭亡扶桑为己任,容行雨与萧沙已经将整个乐怀国变成了大大的一个乐刀府。万无心已经决定孤注一掷,动员乐刀府所有的力量,扰乱扶桑国,将我乐怀国大军占领的每个地方都变成乐怀国的后方。而万无心本人将奔赴前线,要让容萧两位主持人知道,我们三人虽然做法不同,但都是忠勇热血之辈。”
潘袂笑了,做了杀手以来,从来没有笑的如此开心:“那么,请问万无心,你是否能够带着一个满腔热血的女子一起,让容萧两位主持人也知道一下,万无心的妻子也是一位忠勇热血之辈呢?”
万无心哈哈大笑:“好,你我联袂出击。”
终
九月初十 孟驰挥军越过旱海,兵临大板城下,城内突然起火,万无心率人斩杀大板守将,孟驰占领大板,乐刀府将所有粮草聚集到大板。
九月十五,万无心收回乐刀府在扶桑所有密探,突袭扶桑伊贺派忍者基地,将伊贺派彻底灭族。乐刀府也遭遇重创,生还者不足十人,万无心用火油将村落烧成焦炭,又于废墟之上建乐刀府神社,公然祭祀容行雨与萧沙。
九月十六,容行风以陆家堡精锐突袭甲贺派忍者基地,将其烧为废墟。容行风拎着甲贺派首领首级,面向鲷鱼台卫所方向大哭。
九月三十 三路大军会师扶桑国都城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