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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吧第十六届群杀《无竞维人》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2帖,此为第16帖)

(作者:拼将一剑;提交人:卧雪;提交时间:2013/11/7 14:23:04)

《凤凰于飞》(作者:樊姬)
[16-1-09]第一轮中区:凤凰于飞(贴杀[维]郑穆公,一区参评)
第一轮中区:凤凰于飞(贴杀[维]郑穆公,一区参评) Post By:2013-10-24 21:26:18


引子



阳春三月,正是踏青赏春的好时节。

淄水两岸柳色如烟,鲜花吐蕊,野蝶对对迎风飞舞。一路春草凝碧马蹄盈香,驭马缓行在暖暖阳光里,晋公子重耳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年少出逃,辗转漂泊十余年,不时受人追杀忙于奔命,几时有闲情来欣赏这大好春色。现今受齐公礼遇,才得暂时忘却烦恼。

转过一个山坳,迎面几个女子缓缓行来。

只见当先一位肤如凝脂螓首蛾眉,美目流盼不可方物。重耳竟看得有些痴了。



“这位公子,因何停马不前,挡了我前行之路?”

“这位姑娘,挡了你的路不是在下的错,看到你连马儿都不肯前行,你的美丽才是最大的错误!”

呵,十五年来,齐国还从未有人敢对自己如此大胆无礼。齐姜不觉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

只见他广袖博带长身玉立,目内双瞳似剪不可逼视。齐姜心中微微一动,管子曾说过,重瞳之人吉祥富贵主帝王之相,上古舜帝便是重瞳,听说重耳也是重瞳,莫非眼前之人便是晋公子重耳?

齐姜敛额道:我的美丽是一种错误,公子的多情却不够威严。还请借道一过。

重耳跳下马来,将马牵到一旁侧身让道。众女香风拂面缓缓走过,行至重耳面前时,姑娘侧首横眸微微一笑,那一笑激荡如鼓,就此刻在了重耳心里。




洞房花烛



皓月当空,如水的清辉透过窗户直洒进来。室内银烛高烧,帷幕低垂。

齐姜一身红装端坐于罗帏帐前,盯着两只喜烛发呆。



自从淄水河畔不期而遇,齐姜就知道,重耳就是自己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生于宫闱,看惯父兄们鸿图大志,齐姜的心也如男儿般宽广。从小才智过人受教于管子,不仅饱读诗书精通经史,也一脉传承了管子经天纬地之才,胸中韬略不输男儿。只因身为女子,一腔抱负不得施展,因此立志要找个大丈夫成就一番伟业。

那天在淄水河畔偶遇,回去齐姜便向桓公请嫁重耳。桓公赞她目光如炬,一力促成了这桩婚事。



外面的喧嚣渐渐沉寂下来。夜深了,公子还未回来,不知是否醉了?

齐姜正自寻思,外面已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抬眼看时,重耳一身华服正款款走来。



床前两只大大的红烛早已是烛泪盈盈。柔和的烛光下,齐姜云鬟半卷满头珠串,薄纱后一张粉脸影影绰绰如梦似幻。

“公子回来了?”看到重耳走近,齐姜突然有些羞涩。

重耳轻轻揭去薄纱,但见美人螓首美目明媚如玉,却不是那日淄水河畔遇见的女子是谁?

“原来是你啊?呵呵呵!”重耳惊喜不已。

“淄水河畔妾身无礼,公子莫怪。”齐姜脉脉含情道。

回想淄水河畔那日相遇的情景,两人不觉相视一笑。



婢女呈上酒具,请饮合卺。

齐姜与重耳相向而坐,道,闻听晋人多盼公子复国,未知公子意下如何?

重耳踌躇道,重耳长年漂泊在外,离开晋国多年。夷吾继位羽翼已丰,又得一批贤士力保,复国之事谈何容易。

齐姜叹道,公子贤能,却长年流离;夷吾寡德,却窃居君位。如今夷吾失信天下,公子何不顺应民心回晋一谋?倘若有意,妾身愿助公子成就大业!

听齐姜一席慷慨之言,重耳忍不住哈哈大笑:复国大计向来都是男子之事,你一小小女子,何需动这些心思?来来来,且干了此杯,今夜是咱们洞房花烛夜,不要再为这些如麻国事伤神了。

齐姜将面前的酒樽换与重耳,二人举樽一饮而尽。



夜,更深了。

望着枕侧熟睡的重耳,齐姜心潮起伏。

公子不过而立之年,却已是白发丛生。十余年艰辛奔波,连个安身之所都无。复国路漫漫,何时才能重回晋国?

齐姜轻抚重耳鬓角,在心里轻轻对他说,公子,你放心,齐姜一定助你完成复国大业,成为一代中原霸主。



阳谷之诺



巍巍阳谷山,连绵八百里。

暮春时节,齐鲁大地早已春色渐尽,山里的花儿方始盛开。

马蹄得得,一辆快马疾驰在山道上,沿着曲折的河水一路向大山深处飞奔。马上女子一身玄衣,黑纱罩面只露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一路快马加鞭心无旁骛。

“吁~~”一声清叱,栗色小马停在一道竹篱前。玄衣女子身手矫捷地跳下马,来到竹篱门外。只见篱前藤蔓摇曳生姿,两旁青竹劲傲碧草葱茏,一条幽径通向竹林深处。



“师姐!”一个年轻女子从竹林间迎了出来。

“几月不见,武姬又长高了。”玄衣女子轻声笑着,取下罩面黑纱,却是齐姜。

“听见马蹄声就知道你来了,师傅外出还未归来,我可想死你了!”

“我此次前来是专程找你的。”

“哦?不知夫人找小女子有何贵干?”武姬调皮地问道。

齐姜深深看了武姬一眼,道:“你我从小一同长大,武姬的心愿师姐能不知道?如今师姐嫁与晋公子重耳,决意助他复国,希望武姬鼎力相助,事成后封为次妃,师妹意下如何?”

武姬沉默半响道,师姐之命,师妹甘为驱遣,不知能出何力?

齐姜道,武姬舞技天下无匹,击技之术独步天下。听闻那夷吾酷爱歌舞,武姬可去曲沃相机行事,助一臂之力。



三月后,一家叫曲闾的歌舞伎馆在晋都曲沃城隆重开业。

这一天,曲闾宾客盈门,大家听闻天下第一舞姬京娘到来,齐聚曲闾争相一睹风采。客人们喝酒的喝酒猜拳的猜拳,南腔北调煞是热闹。
大家肃静,京娘来了!

整个大厅刹那间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齐刷刷扫向台前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向大家敛首致意,走上舞台。

乐声细细,清脆的笛音袅袅响起,白衣女子身随笛起翩然而舞,长袖飘飘,柳腰细细,雪白衣袂如风轻扬。笛声轻回婉转高低起伏,白衣女子轻盈阿娜俯仰有致,时而云袖轻掷,时而裙裾如飞,一众宾客只觉奇香扑鼻,一个个看得神魂欲醉。笛音渐渐低缓下去,飞旋的舞衣慢慢敛起,衣下柔软的轻纱徐徐铺展开来,像一朵出水芙蓉亭亭盛开在大堂之上。
一曲舞罢,喝彩声四起,整个大堂一片沸腾。

京娘缓缓站起身来,向大家微微一笑,便欲离去。

“姑娘请留步!”台下一位深衣男子叫住了京娘。

“姑娘舞技妙绝天下,不知可否去王宫一舞,让国君一睹风姿?”

京娘回眸一笑,转身翩然离去。



又一个月圆之夜。齐姜望着天边的月亮,想着心思。室内烛火微微一晃,一位婢女匆匆前来秘报:公孙大人来报,武姬姑娘已于前日留在了曲沃宫。齐姜闻言会心一笑。




桑园秘谋



公元前643年,齐桓公死后,诸子争立,国内大乱。

赵衰狐偃等人眼见齐国内乱日衰,复国大业指望不上,便屡屡进言重耳离开齐国再寻良图。但重耳迷恋齐姜,不肯远行。见重耳偷安丧志迷恋眼前欢娱,眼见日月如流复国大业遥遥无期,一众谋臣心急不已。

这日,临淄城外骄阳似火,道上车声磷磷,几位谋臣来到城外一处桑园。园内棵棵老桑枝茂叶密,大家团团坐于树下,再次商议复国大事。

赵衰道,我们追随公子四处奔波,转眼便是十余年,现在公子耽于酒色不问大事,大家说如何是好?

狐偃皱眉道,屡次进言皆不肯,咱们不如这样吧,先把行装打点停当,等哪日见到公子,咱们假说邀他城外打猎,出了国都,大家强行将他上路,如何?

众人皆称此计甚妙,就如此办了!

赵衰道,离开齐国,又去哪里?

有人建议去宋,有人建议去秦楚,一时众说纷芸,商议许久方才决定先去宋国。如此议定,大家各自散去。



狐偃等人只道桑园隐蔽无人知晓,却不知此番秘谋尽为齐姜宫内几个采桑女子听在耳内。诸女回宫,婢女阿巧便将此事密告齐姜。齐姜闻听,喝斥众人不得乱传,将采桑婢女十余人幽闭一室,至半夜将之一举鸩杀。

原来,桓公在世时,齐姜便曾多次进言,请桓公出兵送重耳归晋,但桓公一直不允。桓公离世,眼见借兵无望,便劝重耳另寻他法,但重耳留恋安乐,不愿远行。齐姜看重耳意气消沉隐忧不已。

如今得知狐偃等人有此密谋,正合心意。她不愿此事泄露,果断杀掉桑女灭口。

第二天,齐姜对重耳道,公子留滞齐国已久,以前妾身以为能劝得父君借兵助你复国,却一直未成。现在父君已故,齐国内乱,公子再留在齐国已无裨益,不如另作图谋。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重耳不听。

齐姜再道,昨日你的部下在桑园秘谋,要将你劫持归国,此事早已泄露,妾身现将知情者全部鸩杀。如今夷吾无道,兵败被俘受辱,诸国尽已失助,国内人心皆望向公子,这是天时地利。近年妾身已派人在晋国作下准备,夷吾已中慢毒身体日差心性早已失常,现今公子只需再去别国借兵起事,国内一应配合,大业指日可成,切勿迟疑失去良机!

重耳道,人生在世几十年光阴匆匆而逝,世事浮华一晃即过,何必执着。

见重耳雄心尽失,齐姜默然无语。





星夜送君



第二天,狐偃等前来请重耳出猎,重耳称病不出。

齐姜将狐偃召入宫中,屏去左右。坦然道,我知道你们并非出猎,而是要劫持公子归国。此事采桑女早已报知于我。齐国失势,公子当去他国另图,昨夜我已将此事苦劝公子,奈何他执意不从。今召你前来,便是欲与你等共谋此事。你们可先作好准备,今夜我想法将公子灌醉,你们强行将他劫走吧。如今时机成熟复国有望,晋国我已派人作好准备,只要借得兵力起事,到时里应外合,大事可成!

齐姜一席话,狐偃拜服不已。辞出不表。

 

当晚,齐姜置酒与重耳对饮,再问复国之事,见重耳仍无意,便用言语设讥刺道,男儿志在四方,公子耽于安乐,不是丈夫所为!重耳面色不悦,一言不发。

齐姜见此情景,上前亲手为其把盏,道,公子的部下皆欲你离开齐国,妾身放心不下,是以言语试探公子。既然公子无意复国,便随齐姜在此恩爱一生,可否?

重耳闻言大喜,与齐姜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重耳道,吾醉矣!

齐姜道,人生得意需尽欢,公子陪妾身再饮三杯!召来歌女舞姬歌舞助兴不断进酒,一夜歌舞,重耳不胜酒力,不觉酪酊大醉。



看到人事不醒的重耳,想到此去不知何日才能重见,齐姜不觉柔肠百转流泪不止。

夫妻恩爱多年,实不忍分别。但大业未成,岂能儿女情长?齐姜擦去泪珠,轻轻对重耳道,公子别怪妾身心狠,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间便当顶天立地,齐姜发誓要助你复国成就霸业,一定说到做到!

齐姜为重耳盖上锦被,使人召狐偃前来。狐偃得知事成,急召人入宫,抬出重耳,一辆马车驶出城外。



赵衰等人已在城外久候多时。见狐偃驱车前来,问道,公子已醉?狐偃点头示意,一行人星夜急驰,快马加鞭向远方驶去。待得重耳清醒过来,早已去得远了。重耳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随人再度奔赴复国之路。一路颠沛流离,碾转曹宋楚秦,最后终得秦国力助,在三千秦军护送下,重耳终于阔别19年后再度回到晋国,与早已埋伏于国内的诸般亲信力量汇合,一举重掌政权,成为一国之君。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回想前尘,齐姜的远见卓识,不顾儿女私情一力助夫君复国之举,令重耳敬佩不已。复国后便立即派人前往齐国迎回齐姜封为夫人。由于夫人大肚能容,与后宫诸女相处和睦,免却重耳后顾之忧,此后文公一心一意专心国事,终成一代霸业。



五月吧第十六届群杀《无竞维人》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2帖,此为第17帖)

(作者:拼将一剑;提交人:卧雪;提交时间:2013/11/7 14:23:50)

《晋惠公》(作者:鉏麑)
[16-1-11]第一轮东北区:晋惠公(贴杀郑穆公,一区参评)
第一轮东北区:晋惠公(贴杀郑穆公,一区参评) Post By:2013-10-24 21:27:15

卷首语:
世人皆言文公重耳仁义,乃有为之得道明君。却不知惠公夷吾,背信弃义何所图也?

为国计,我给你粮食,俩国继续交好。我还是好好的做着晋国的国君。

为民计,我就不能给你粮食!我给你粮食了,我的百姓不也得饿死?

能救得一时,能救得一众黎民百姓,后世诽我,谤我。又有何妨?

君不见那三年风景无限,却生灵涂炭么?



今天我要讲的故事啊,是春秋年间的故事,哎,家里有老人的话可以回去问问。

春秋是属于东周时期,那一时期能人辈出,最有名的春秋五霸,即上古春秋时代各大诸侯中先后称霸的五位君王。

他们分别是:侯宝林,马三立,刘宝瑞,马季,郭德纲。啊,没有郭德纲?没有郭德纲也不像话啊!是齐桓公,宋襄公,晋文公,秦穆公,楚庄王。哎,是这五位镖把子,同时有个总镖把子叫周襄王,都是他娘的主流人物,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高尚的,伟大的,这么一些人。

我今儿要说的这位,是非主流的,跟我一样也是一个非著名演员:——史家称他晋惠公,姓姬,名夷吾,是后来五霸之一晋文公重耳的弟弟,同时也是秦穆公的妹夫。

那个时候跟现在一样,也讲究政治婚姻,今儿把女儿嫁给你,明儿你把姐姐嫁给我,很乱,亲戚怎么论的,咱也很难说清。

但您记住了,惠公夷吾有个姐姐(同父异母)嫁给了秦穆公,这在后文书会有所提到。

而且夷吾之所以会当上晋国的国君,也跟姐夫秦穆公有关。



刚才说了夷吾有个哥哥叫重耳,同时还有太子申生等好几个兄弟姐妹,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父亲叫晋献公。

嗬,这老爷子很不是东西,比于老爷子还坏!

三天俩头上洗头房,包养二奶,宠爱美妾,朝九晚五,吃香的喝辣的,牟足了劲的腐化堕落。反正差不多意思,这二奶里头有个叫骊姬的美女,尤其喜欢,她说的什么都听,她要做什么,都照办。“三个凡是”都要执行。甚至到最后,为了她自己亲生的儿子奚奇继承王位,怂恿晋献公杀了其他几位包括重耳夷吾等几位公子。尤其是太子申生被诬陷成“有意夺权篡位,刺王杀驾”,逼得申生自杀身亡。重耳夷吾被视为同党,也要杀了。俩位提前得到了消息,溜之大吉。一个逃往蒲城,一个逃往屈城。

因为当年,重耳驻守过蒲城,而夷吾曾被封在屈城。这俩个地方他们有各自的群众基础。

晋献公并没有因此放过这俩兄弟,即刻便派兵来追。重耳胆小,但话说得很漂亮:“他要不是偶爸,我就搞弄死他!HI,杀去,拜拜!”这孙子又跑了,这回跑到了外国“翟国”,寻求政治避难,反正那个时候应该也没有引渡政治犯什么的国际条例。晋献公也只能作罢。

回头第二年,这老爷子又派兵来打夷吾驻守的屈城,夷吾气得直咬牙,召集部队喊话:“枪杆子里边出政权,一味的逃避是没有出路的!誓与屈城共存亡,”

“轰”,话音刚落,城墙就塌了一半……哪儿都有豆腐渣工程啊!同志们。

据史书记载,早年夷吾受命驻守屈城,城墙需要加固加高,他爸爸派了一位大司空(相当于副总理吧)名叫士蒍的人做工程监理。明明要用钢筋混凝土,他用柴禾稻草填充,明明要用粗的钢筋,他偏用细的不合规格的材料。夷吾发现了,就倒竖着眉毛,点着手指大骂:“你丫,这是豆腐渣工程,这是在糊弄党国,糊弄人民。”一边给**,他们家老爷子写举报信,这事怎么处理。

老爷子也不含糊:马上把举报信偷偷给了士蒍,并对夷吾的人说:这么点小事,你们自己不会解决吗?

**不表态,夷吾硬着头皮只好找事故责任人士蒍亲自理论。你看看,人夷吾是多么耿直,多么忠厚,办事认真,嫉恶如仇!大大的忠臣啊!

士蒍不慌不忙对夷吾说:“现在国家太平,哪有在自个家里建炮楼子的道理?其作用与其说是为了防范敌寇入侵,莫如说是为了防范你们家老爷子讨伐您吧?所以,我如果认认真真完成任务,是对国君不忠;放任工人们弄虚作假吧,又是对国君的命令不敬。哎呀,我也很难做人啊!”

最后,反正回扣大家五五分成也就拉倒了。也就是说,今天的城墙倒了,这豆腐渣工程总指挥不但无过,而且还有功!

奥,回头大坝要倒了,还得感谢人家,这大坝本来就建得不合理……这写历史的人不都特么混蛋么?



书归正传,夷吾大骂豆腐渣工程害死人,骂归骂,还得想辙。守城是守不了了,还是跑吧!

往哪跑呢?去美国倒是个好办法,关键是不知道怎么走啊。问村长吧——

村长说:你扔鞋吧!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去跟重耳在翟国会师!亲随郤芮阻止道:“你这不瞎迷心了么?**控告你俩同谋造反,并没真凭实据,你这样一来,不是变相的承认了么?以后谁还敢收留帮助你们?”

“哦,那依您之见?”

“去梁国!梁国跟秦国是哥们关系,你姐姐姐夫又是秦国的国君,梁国看在你姐夫秦穆公的面子上不会不收留你的!”

夷吾便逃到梁国去了。



夷吾到了梁国,梁国国君甚是欢喜:“哎呀,家里可来且了。”吩咐厨子老妈,赶紧炒几个菜,又是拍黄瓜,又是花生米,大排筵席。

到最后,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中意:又会划拳,又会喝酒,又能说相声,又能来评书。人长得勾勾又丢丢,还是个太子党官二代,这是个人才啊!于是老头就把女儿嫁给了他。

书要简短,言要从简。一晃过去了四年!夷吾也成了俩个孩子的爸爸了。

而他的爸爸晋献公却驾崩了!



史书记载:一个叫里克的人为夷吾扫清了障碍,杀了几个王位继承人,稀奇,古怪等相继被杀,骊姬也被乱兵砍死。托孤忠臣荀息觉得实在没脸活着了,也自杀向晋献公赎罪去了。

大家问了,这个叫里克的大夫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无他,唯顺应民意而。

荀息受老王托付,执意要立不满十的小孩奚奇为王,而文武百官和群众百姓很是不满,对俩位外逃的公子呼声却很高。

任何与人民意志相违背的恶势力终将被推翻!从古到今,放之四海而皆准。

好了,现在所有障碍都扫清了,叫人回来当国君吧。

一开始其实人根本就没想叫夷吾来!

为什么?夷吾这人不会做人,从豆腐渣工程这事,你就能看出来,他在百官印象当中能好的了么?丁是丁卯是卯,铁面无私,不讲情面,这是要反腐败的主啊!这要是当了国主了,百官的日子能好过得了?

所以里克一开始找的是公子重耳。没想到重耳这人,伪君子,死要面子,同时也缺少担当,但话说得很漂亮:

“当年我爸爸要杀我,我没让他老人家杀,就已经是死罪了,哪里还有脸回来给你们当国主!你们还是另外推选一个吧。”

这话,你听听。敞亮不?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主流味道。可是实际上呢?你当年可是跑得比谁都快!

而且细一分析,你会发现重耳这人还真有政治眼光和洞察力!这是什么时期?

俩任小君主相继被里克杀掉,托孤老臣自杀。这是政治斗争!他们都死了,你屁颠屁颠跑去当国主了,这些个坏事烂事是不是你重耳指使里克干的?再一个,国内政局动荡,态势很不明朗,列强又虎视眈眈,回头把我推上断头台向全国人民全世界人民做个交待。冤不冤?卡扎菲,萨达姆那都是活生生的血淋淋的例子啊!

所以重耳坚决不同意当这个君主。

夷吾不一样。夷吾在梁国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收拾行囊,带着老婆孩子,雄赳赳气昂昂,带着一片赤子之心要回来,报效祖国的时候到了,要拯救黎民于水火。

跟他一块到梁国的随从郤芮又站出来了:“难道公子就这么回去么?”

夷吾看了看老婆孩子,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这不是很好么?回娘家了啊……

“先生,又有何高见?找到去往美国的门路了么?”夷吾兴奋的看着郤芮。

“什么美国……你这都不挨着!”郤芮这个人,要说才能还是有的,尤其对晋惠公夷吾来说,一生都在替夷吾出谋划策。遗憾的是夷吾死后,郤芮作为托孤大臣,晚年失节,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接下来的近十年岁月,是他个人最辉煌,也是最有成就的这么一个黄金时期。

他跟夷吾分析道:“如今国内局势不稳,你这么贸然回去,是要死人滴。为今之计,先要做好俩件大事:头一件事,先跟代理总理里克联系上,弄清楚具体情况,跟他谈妥相应条件,给他一个政治局常委的位置,并给他一块封地。第二件事,联合外部势力来稳定国内局势!说白了,你手里得有枪有兵,人家才会服你!”

夷吾明白了:要有事,还得找姐夫!

于是,一面委派郤芮去往秦国请兵,一面写了封信给里克,大开空头支票,暂且不表。

单说郤芮到了秦国,秦穆公以礼相待,这回不是花生米,拍黄瓜了,秦国是大国,有钱!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那位说了,再来个炒虾仁——没有!春秋那时候还没有炒,煎,油炸等烹饪技艺,那得到东汉以后,北魏《齐名要术》有相应的记载。

吃饱喝足,秦穆公剔着牙,操着一口地道的陕西话问道:“要不,咱再去找个地方消遣一番?”

郤芮直摆手:“不能去洗头房卡拉ok!我们有规定的,这个违纪违法,再说那个拍下来,让人传网上去,我就玩完啦!”

秦穆公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就说正事吧。”

郤芮说:“如今晋国的局势想必大王您也知道,大夫里克邀请我家公子,您的小舅子夷吾回去当国主。”

秦穆公笑了笑:“那是好事啊,我得随份子呀,一会叫人打个红包你带回去……”

“哎呀,大王你说笑了,”郤芮赶紧如此这般,晋国国内形势怎么样,夷吾又做何打算,一五一十分析给秦穆公听,“还请大王出兵护送我家公子回去继承大业才是!”

秦穆公不言语,看着郤芮冷笑:“晋国群臣当中,夷吾公子可以依赖的人有吗?”

这句话很厉害,他的潜台词是什么?一个是,夷吾公子的支持率高不高。再一个,杀死俩任王子,逼死托孤大臣,这些个烂事是不是你家公子指使人干的?夷吾跟里克有没有勾结?这话不能明说,但郤芮聪明,他一听这话就倒抽了口冷气,脸色就变了,说话也结巴:“没,没,没有么?”

“到底有还是没有啊?”

“有,有没有你还不知道么?”

“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

打了一番太极,秦穆公急了,“你跟我演小品哪!”

秦穆公知不知道底细,当然知道!他不仅对夷吾有所了解,对重耳也了解。俩个人比较而言,是重耳的能力高,人缘好,他也清楚!

但他为什么还要问这话,他并不清楚里克的兵变是不是有人指使,是谁指使。这个他不清楚!更主要的是,你跟里克有没有达成协议,里克是不是真的邀请你,支持你来当这个国主呢?这个秦穆公心里没底,但一定要弄清楚,所以他拿话套话。

郤芮多聪明,他明着否认,但装成结巴,装成惊慌失措的样子。——“我被你猜中了,我输了!”这个最要命啊。

我们有些人去摊位上买东西讨价还价也是一样。商贩装出一副很痛苦的一样,“哎呀,我这个货物的进价都被你知道了,那还说什么呀,加五块钱你拿走。”,你以为占了人便宜了,沾沾自喜。其实,人这件东西就花五块钱买的!



秦穆公也是一样,自以为知道夷吾的底牌了,你在国内根本就没有势力支持,哪怕说什么“里克邀请你家公子去当国主”都很有可能是假的,你就只能依靠我来替你摆平,替你做主了。

秦穆公哪里知道夷吾不仅向外国势力寻求帮助,跟国内的反对派领袖里克其实也达成了协议。——外国势力要依靠,但是最主要的还得是自己手里要有人,要有牌,我不能什么都听你外国势力的摆布!

所以,这个真正体现出郤芮的水平来,是个人才!



俩个人的谈话到这里,就僵住了。

秦穆公没有表态,就说:“这个事情我们还要商议一下,请先生先回去休息吧。”

把郤芮打发走,秦穆公就问身边的智脑团参谋公孙枝:“你觉得夷吾这人能成事么?”

公孙枝说:“夷吾这人争强好胜,性子又急,而且气量狭窄,向来跟晋国上下官员也不怎么和睦。再加上用的人又胆小无用.”他说的是郤芮,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又结结巴巴。公孙枝打心眼里瞧不起这样的同行,这种人都能出来在维也纳大厅说相声,这都说的什么啊!

“这样的人即便把他扶上位了,恐怕也稳定不了什么局势。”



秦穆公点了点头,跟我想的一样啊。

“与其扶持夷吾,倒不如扶持重耳。素闻重耳为人持重大方,人缘也极好,晋国国内支持他的人也很多。他要上去了,他肯定行。”

秦穆公听到这里,不由得大笑了起来:“哈哈,公孙先生差矣!”

重耳有能力,上位后,就能摆平局势,回过头来对我秦国又能有什么好处呢?夷吾没能力,摆不平局势,回头一有事还得找我,那就不是一锤子买卖了。我就是要夷吾做个傀儡!

但是,这话秦穆公可没说出来,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帮夷吾!

转过天来,秦穆公就叫人把郤芮请来。开门见山就说:“我要是帮助夷吾顺利上位,他又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郤芮也很爽快:“我家公子说了,要是秦国能出兵帮助我主上位,晋国河西之地就划给你们了!”郤芮这个是真叫大方,所谓的河西之地共有城池五座,东至虢国的边界,南至华山,西至解梁城,总之是一片很大的疆土。

这里我要细致的说一下,史家批评郤芮是卖国贼,我觉得有些过了。郤芮之所以会如此大方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决定不与交割的!从一开始就是一张空头支票,这条件我开是开出来了,但我不会给你兑现的!

我说我到时候给你,可我到最后不能给了——因为这块土地实在太大了,我承受不住国内人民的压力啊!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公元前651年,在秦穆公的大力搓和下,齐桓公派大夫隰朋率领部队与秦军会合,护送夷吾回国。这是美国法国联合出面了,反对派即便有心也无力对抗。

第二年,联合国也出面了,周襄王派宰孔和王子党前往晋国,与齐、秦两国一道,正式确立夷吾为晋国国君,也就是历史上的晋惠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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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拼将一剑;提交人:卧雪;提交时间:2013/11/7 14:24:33)

《流亡之旅》(作者:穆嬴)
[16-1-13]第一轮中区:流亡之旅(贴杀偪姞,一区参评)
第一轮中区:流亡之旅(贴杀偪姞,一区参评) Post By:2013-10-24 21:27:44

  流亡之旅
  “自奸猾诡诈、献媚取怜的骊姬,得到父亲的专宠后。你、我、申生兄长三兄弟处处受到排挤。昨日我打听到兄长申生已遭骊姬毒计陷害,倘若此番再不返回各自的封地,你我兄弟二人小命矣!”
   “谢兄长提点,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连夜返回屈邑。”夷吾说完此话便匆匆离开。此刻诺大的庭院就只剩下我一人,孤独的望着天上的那轮沉沉的圆月。又想起已被妖后骊姬陷害的申生,惆怅顿生,久久不能释怀。
   “公子,夫人让我告诉您,行李已准备妥帖了,问您何时出发?”
   “迟恐生变,告诉夫人,即刻就走!”
  于是,我与夫人便趁夜乘坐的马车匆匆从东城门绕道回蒲城。然而即便是如此,妖后骊姬又安肯放过我们?她便再次向我父亲谗言,谓我与被其陷害的申生共图谋反,并唆使我父亲,兵分两路欲意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我本该学我兄长将生命还与父亲。然而想起父亲一世英明与其毕生心血将毁于妖后之手,于心不甘,于心不忍。想要拼死反抗,可对是生我养我的父亲,我又安敢如此大逆不道?于是,我注定逃亡。
  逃亡,并不意味着失败,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回来继承这份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对,现在我要逃亡。可是我要逃到哪呢?
  “狄国。”那是我夫人的声音。
  “对,狄国。”我回头看看夫人,她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早已将行装准备妥帖了。
  大军已经攻进来了,我得走了。出了家门我便拼命地往狄国的方向跑。看到了,越过那道墙而逃,我想我就能活着离开这儿了,可是身后的杀手跟得好紧。我攀上墙,杀手也到了墙边,他向我挥剑,我以为我必死无疑了,可就在那一瞬间我从墙上掉了下去,掉到另一边去了,他只斩断了我的衣袖。墙的这一边早已有我舅舅狐偃、赵衰、颠颉、魏武子、司空季子等一批大臣和几辆马车在等着我,在他们的护卫和追随下,我一路逃到了狄国——我母亲出生和成长的国家。
  狄国好亲切,好安全,他们的国君对我也很好。这儿比晋国温暖多了。
  在这里我找到了狐偃、赵衰等人。狐偃还为我做了精心的安排,父亲也没有赶尽杀绝,我终于可以暂时歇口一气了。
  后来,狄国攻打戎族的时候,俘虏了两个貌美的少女。狄国国君便把她们送给了我。于是季隗成了我的第二位夫人,还为我生了两个儿子——伯鯈、叔刘。叔隗成了我的谋士赵衰的夫人,她也为赵衰也生了个宝贝儿子——赵宣子。
  在狄国重组了家庭之后,生活过得太好了,我也渐渐的习惯了。
  后来有一天,我听说父亲驾崩了,将晋侯之位传给了妖后骊姬的儿子奚齐,并且尊妖后骊姬为国母。可父亲尸骨未寒,里克、邳郑父等人聚众作乱,杀死了妖后的儿子奚齐,逼死了与妖后同流合污的荀息。那一天,我好开心,甚至在家里偷偷的庆祝了一番。
  过不了多久,里克便派人到狄国来找我,要我回去继承爵位。可是我怕,我这一次斩断的不仅仅是我的衣襟,而是我的脖子。于是我拒绝了。于是里克便找到了夷吾。
  当初我和夷吾共同被妖后骊姬迫害,甚至我还救过他,我以为此刻的我已经安全了。纵然不能实现我当初的宏图大志,可我起码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后来发现我错了,为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夷吾竟然派杀手来刺杀我。狄国已经不再安全了。
  我只得再度启程去流浪了,仓促间的逃亡使我来不及带盘缠。自翟国往东,一路颠簸,终于来到卫国境内,我以为英明的卫文公会对我施出援手,可我又错了,卫文公压根就不搭理我。
  在卫国,我没有得到一丝的援助。此刻我早已身无长物了。走到五鹿,我们再也忍不住饥饿了,只得放下架子向一个农夫乞讨。一个普通农民又有多少粮食去施舍给重耳等十几人呢?后来,为了让我活命,从人介子推到山沟里,把腿上的肉割了一块,和采摘来的野菜同煮成汤给我。当我知道自己吃的是介子推腿上的肉时,我心中除了感动我还能有什么?
  一路奔波,终于来到了齐国。齐桓公待我们一行人非常好,使我们得到了很好的补给。而后桓公将他的女儿嫁给了我。齐女贤惠,娇艳美丽,将我迷得团团转,让我尽享驸马之贵。这样的温柔乡,这样闲适快乐的日子我宁愿一直沉醉下去,不再想什么复国回国,不再忧国忧民,多好。就这样一直一直的沉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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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拼将一剑;提交人:卧雪;提交时间:2013/11/7 14:25:29)

《落日山河》(作者:郭偃)
[16-1-16]第一轮北区:落日山河(贴杀穆嬴,一区参评)
第一轮北区:忽有故人心上过(贴杀穆嬴,一区参评) Post By:2013-10-24 21:28:25



落日山河





一、 虑生结



二月的雍城已收残雪。当晓风吹走晚月,渐白的天空射来第一缕晨曦的时候,秦宫却似乎依然沉寂在大地苍穹里,凝重而深沉。



太子罃起了个大早,一手蜷握简书,一手整理着绸衣玉带,步履匆忙。当他转过一个回廊,看见侍从守卫的寝宫大门敞开时,他知道在这春寒料峭的清晨,公父也已然早起了。太子罃小心地放轻了脚步,移至门前停住,向侍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再探头望去,公父和衣侧卧在塌上,曲肘支头,双目轻合,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休憩。



这是一张太子罃仰视了数十年的脸,虽然染白的眉线依旧飞插入鬓,虽然如斧凿深划的皱纹也未能凌乱了眉宇间的坚毅,但是宽大的袖袍再也遮不住包皮瘦骨,初升的太阳从东窗照了进来,只在那张干瘪苍白的脸上镀上一层惨淡的金黄。



秦穆公,这是自己的父亲,这是威慑天下的霸主,却也敌不过垂垂老矣,恹恹病疾,终将只化作一抔黄土。公子罃念及此处,眼角噙泪。公父已时日不多,这图强大秦的重担就要压在了自己的肩上,自己又是否能够超越得过公父的霸业?想到自己即将位及秦公,群臣参拜,万民仰望,不禁豪气陡升,热血上涌,手中不由一紧,将握住的简书捏得“咯吱”一响。



“罃,是你来了?进来吧!”听见动静的穆公在榻上眉间轻皱,用力发出几声轻轻地咳嗽,“公父走后,你便是这天下的王了。”



“儿臣参见公父!”公子罃心头一惊,慌忙走进房去,躬身行礼,额尖已不自觉渗出冷汗来,慌忙答道:“儿臣不敢有非分之想。公父威服四海,必能长寿无疆。”



“生老病死,如之奈何,无须如此!公父既册你太子,又岂怕你当了这天下的王。公父怕只怕你当不好这天下的王啊!”



穆公语罢长叹一声,缓缓地睁开双眼,坐起身来,看着眼前这寄托重任的儿子,眸子里寒光一闪,“你这身新绸,可是周室的赐物,珍稀无比,库房也只得十匹,平日里只做赏赐能臣军功之用,不想你轻易地就做了这套华衣。”



太子罃听着穆公沉音重鼓,害怕得作不得声来,垂首之间手足无措,下意识将两只袖袍合于身前,将腰间那条蓝田玉带遮了个严严实实。



穆公恍若未见,缓缓地道:“大秦蒙周室封疆四百余年来,位处西陲,地贫山荒,比不得楚、晋富饶之地。我祖祖辈辈上至公卿,下至黎民,从来都是粗布麻衣,勿分贵贱,上下一心,才勉强守得住这千里河山。公父尽毕生心血,开疆拓土,而今方使我大秦列于强国之林,但是比及晋、楚,仍差之远矣。你擅谋略,有远见,能征战,此为之长。但若你不改骄奢之气,于国不合,将是秦之大患,公父唯恐一生心血又复败于你的手上!”



太子罃听到此处,伏身便跪,口中抢道:“公父一番苦心,儿臣知了。儿臣往后一定苛己束欲,秉承历代先公之遗志,终生不敢忘却公父教诲,将强秦作为毕生之志。”



“起来罢。你若能改十之五六,公父便瞑目九泉了。”穆公向太子罃抬了抬手,看着太子罃手中的简书,轻声道:“我交代的事情,你已经办妥了?”



太子罃呈上简书,答道:“禀公父,人殉名单已经列出,臣工艺匠等共计一百七十八人!”



“子车氏三良可在其中?”穆公接过简书,似有所思,转即又问,“你可曾知会过他们三人?他们可有异议?”



“回公父,人殉名单正是儿臣跟奄息、仲行、针虎三位大夫商议而定。三位大夫对随公父而葬皆无怨言,认为此乃无上之光荣。只是……”



“只是如何?”



太子罃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看穆公,终于开口道:“只是三位大夫皆是国之栋梁,又甚得民心。追随公父虽是三人之福,却难免让万民哀痛,于国政也颇有损失。”



穆公缓缓地道:“蹇叔三年之前便已故去。百里奚也在月前先我而亡。公父后至,黄泉飘渺,只恐无处可寻!公父纵横一生,除此二人知己,再只有子车三良是贴心之人。去年平西大捷,君臣并酒,醉无尊卑,我言‘你我君臣,生当同乐,死亦同哀。’三良俱言:‘愿随秦公,侍奉九泉。’不想今日醉语成真。罢了,纵使豪气冲霄,临了还是怯了一个‘死’字,就让三人随我去吧,否则黄泉路上,何堪寂寞!”



太子罃见穆公眼中一阵落寞之情,心中不忍,却又不得不道:“儿臣还有一事禀告。儿臣前次派往少华山的第三拨人马昨夜也已经回来了。”



穆公突然动容,追问道:“此次可有消息?”



太子罃面露忧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望着穆公,忍不住道:“公父,难道真让小妹她……”话至于此,却又吐不出半个字来。



“若寻未果,随父入葬。这是我们三个月前的约定。”穆公道:“我凡有女,皆嫁于晋公重耳,惟你小妹弄玉晚出幸留,我视若明珠,事无大小,从不忍苛责,千依百顺。弄玉也因此养成了孤高之气,多少王公贵胄联姻,皆不屑一顾。许是天意如此,她从小吹笙吟歌若痴,去年雍城之外,又得遇华山萧史。犹记当日,我在城中遥闻城外萧笙相和,真乃天作之合,满朝臣工无不如痴如醉。只是那日之后,萧史却再也不见,弄玉日日痴狂,向南而望。我筑凤台,便因于此。如今遍寻华山,萧史依旧一无所踪。我父女订约之时,我已看出若寻不见萧史,弄玉便如心死,她有此求,我又焉忍留她独自凄苦于人间。”



话毕于此,两人久久难言。却听一阵动人的乐声从外飘来。那乐声如烟如雾,飘渺空灵,如云如水,轻柔婉转。太子罃听得心神摇曳,脱口轻道:“凤台!这是小妹在吹笙!”却见穆公早已如痴如醉,浑浊的眼神也渐渐温柔了起来。



一曲笙罢,又传来一串悦耳忧愁的歌声,轻轻唱道: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栎,隰有六駮。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太子罃回味着这句歌词,道:“这是小妹作的《晨风》,小妹孤高至绝,一旦用情,便无可自拔了!”



“当年我每每征战,你母亲就会在家里唱秦歌盼我归来,也是这般好听!”穆公双眼望向窗外云山之际,似是牵动心头隐痛,又轻声咳嗽了起来,“你小妹外似柔和,其实秉性刚烈,既萌死志,恐再难食言。”



太子罃欲言未起,却听门外传来仓促的脚步,回头望去,来人已至门口,却是宫中传信寺人。只见那寺人躬身行礼便道:“禀报君上,晋国派使臣连夜抵秦,要求密见。”



公子罃不禁忧心忡忡,道:“秦晋之好,早荡然无存。两国且已休兵数年。此时到访,所为何来?公父重病在身,无暇国事,只恐为晋使所见,以为有机可乘,又突生兵祸。”



穆公稍作沉吟,突然问道:“所来何人?”



“禀君上,来者乃是中军赵盾。”



“赵宣子!是他?”穆公脸色突变,眼神阴冷,道:“我大秦偏居西隅,地窄人狭,晋国正阻我东出门户,束我手脚。我数番欲破晋兴兵,皆功败垂成,只因晋有赵盾之故。赵盾乃不世之臣,百年难遇。晋有赵盾,必兴三十年。此子不除,我大秦东出无望矣!”



太子罃只见穆公苍白的脸顿时杀机已现,不禁骇然,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秦晋休兵多年,赵盾来意未明,杀之恐吉凶难料!”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天下芸芸,赵盾无双,欲除之不惜一战。宣赵盾书房觐见,命刀斧手伏身窗下,看我掷爵为号。罃,你随我来,看公父为你登位,先除一大患!”穆公站起身来,满面肃然,枯瘦的身影显得无比挺拔……





二、谋生动



穆公擅兵好酒,天下皆知。此刻案间有爵,爵中有酒。赵盾恭跪于侧案,平日素不饮酒,也不由浅沾一口。不得已而入虎穴,纵使常自负枭雄,竟难逃心中几分虚怯。秦酒辛辣,入喉似姜,穿肠如火,一股热气直冲顶门。赵盾强压冲劲,面色却依旧如常。



“秦人刚勇,秦酒也辛烈,不似得晋酒绵软。宣子怯口,不饮也罢!”穆公端坐正案,身后太子罃仗剑而立。穆公声若洪钟,完全不似先前病恹之态,将爵中之酒一饮而尽,接着道:“如今秦晋交恶,早不复当年之好。宣子乃晋之肱股,晋公遣宣子亲使,就不怕我大秦永除后患,有来无回吗?”



秦军屡败于赵盾之手,赵盾早料到此次使秦杀机四伏,却也不想穆公如此开门见山,露骨威胁,暗地更多添了几分小心,拱手答道:“秦公明鉴。晋公常对臣下言,两国便如两家,秦晋比邻,偶有小隙,在所难免。然姻亲之和,秦晋之好,早广传于天下。晋公从未敌视于秦国,常念重修盟好。此番使秦,晋公遣臣下亲来,便是为表此心迹。”



“人言赵宣子性格阴郁,言语多诈,果然不虚。”穆公冷哼一声,道:“所为何来?”



赵盾答道:“回秦公。近闻秦公偶染恙疾,我主甚感忧心,特遣臣下稍备薄礼,前来探视。秦公安健,不仅是秦国之福,更是秦晋之福。”



“大胆赵盾,原来你是为细作而来。莫非你晋国只盼本公作毙,便挥兵西进不成?”穆公突然大喝一声,排案而起,另一手已将酒爵举过头顶。



正是千钧一发,穆公话未落音,赵盾早慌忙站起,伸手欲止,一边喊道:“秦公勿掷,赵盾另有天机要事!”



话音落处,穆公高举之爵霍然凝在半空,转首望向赵盾,道:“你怎知我掷爵为号?”



赵盾见穆公将爵杯缓缓放下,暗叫“好险”,已惊出一身冷汗,躬身答道:“回秦公,此时并非进膳之时,案上有酒无肉。况穆公自开始,手都未离酒爵左右,宣子故知。宣子事晋,非秦之处亦是尽臣本分,身不由己,还望秦公海量。”



“如此精明奸诈之人,更留你不得。”穆公心中暗想,口中却道:“罢了。你说有天机要事,却是何事?”



赵盾道:“不敢欺瞒秦公,得知秦公染恙,是宣子主动请使赴秦,毕竟事关重大,难托他人。其实此番替晋公来探视秦公是虚,私下暗修秦晋之好为实!秦公有所不知,秦公只染小恙,我主却是自冬来身染重疾,此时已入膏肓,恐命不久矣!”



对于所谓天机,穆公本不以为然,听得此言,不由心头暗喜,不动声色问道:“你晋国亡君,关我秦人何事?况事关机密,你乃晋之重臣,岂有泄露之理?宣子诡诈,作何阴谋?”



赵盾将目光迎向穆公道:“秦公睿智,岂有不知先王殁而新王立的道理?晋公有弟公子雍,当年被先王遣秦为官,耳闻现已官拜亚卿,且与太子罃情若手足。若让公子雍返晋,他日之好不言秦公也明。秦公明鉴,宣子此来岂非为修秦晋之好?”



穆公听罢不禁动容,道:“晋襄公有子夷皋,其母穆嬴深得宠幸。晋襄公岂有废子立弟,舍近求远的道理?”



赵盾笑道:“秦公所言不差,晋公已传我旨意,辅佐夷皋继位。然晋公身后之事,只要有我赵宣子在,一切便水到渠成,穆公高枕便是!”



“如此说来,宣子背主作乱,反倒是我秦国的功臣咯?”穆公哈哈一笑,旋即正色道:“宣子诡诈,究竟作何谋算,还不从实招来?”



赵盾答道:“秦公之智,安能欺瞒,宣子身为晋臣,亦不敢背主。只是夷皋年幼,晋国多有权臣各柄,一旦临位,国必内忧。在外又东有齐国虎视,南有强楚狼顾,若那时发难,晋国便应顾不暇。秦晋本为姻亲友邦,交恶实不应该,若重修于好,迎公子雍返国为君,于秦可享百年安定,于晋则也可从容策敌,岂不两全?”



穆公一声冷笑,“宣子好谋划,公子雍母子在晋国多有贤名,迎回正可稳定朝局。又阻了我秦兵自西而出,共齐楚三面而击。只是宣子可算得,若新主无德,宣子不归,晋国又该是何种情形?”



“秦公想杀宣子使晋内乱而兴兵,却是万万不可!”赵盾听罢,并不惊慌,道:“宣子有言禀秦公,不知当讲否?”



“讲!”



“当今天下三强者,齐、晋、楚也。秦至穆公英武,灭国十二,扩地千里,方开西之霸业。然而秦虽渐强,也只是中上之国,不足与三国之任一抗衡。近年晋秦之战,秦多败绩,非宣子之能,亦非秦公不力,实乃国力不逮。秦之利在地处西隅,有函谷关之险,更有晋土为屏,各国望尘莫及也。而晋为四战之地,时有齐楚之忧,亦无法倾兵伐秦。秦土贫瘠偏塞,若想比肩三国,再遇如秦公般明君,也尚须数十年垦地屯军。今时之势,若秦公陷晋于危难,一旦东失晋之屏障,诸侯并举,秦亦便危在顷刻。秦强须时,唯晋可保,望秦公三思!”



穆公沉默良久,沉声道:“好一个赵宣子,审时度势、算无遗策。今若放你归晋,恐我大秦等不到强盛之日!”



穆公目中杀机方起,赵盾已见凶光,急道:“穆公三思,宣子若亡,谁堪负公子雍归国重任?”



“宣子只道晋宫便无本公之人吗?你死之后,本公自有主意让公子雍归国上位!”穆公沉声喝道:“刀斧手何在?速速动手!”



赵盾只听话音刚落,一阵“噼啪”之声,四顾看时,早门开窗裂,数十甲士蜂拥而来。眼见自己将为肉泥,赵盾一阵惊骇,仰头大呼一声,“还不救我……”



赵盾仰天一呼,穆公大惊,也向上看时,只听“砰”地一声,屋顶竟被撞开一个大洞,一人自洞中倒射而入,手中剑锋竟有四尺余长,化作一道寒光,直向自己扑面刺来……



穆公惊吓之余,还来不及思索此人何时便潜伏在戒备森严的秦宫房顶之上,一边太子罃早叫道:“公父,小心刺客!”手中利剑便已出鞘,向空中格挡开去。



“锵!”兵器交鸣之声,太子罃的利剑竟断为两截,那刺客却来势不减,尚有闲暇挥出左手,破空划出四道劲风,打在最冲近赵盾的四名甲士手腕之上,只听四声痛呼,兵器俱都跌落在地。而那刺客剑锋忽转,口中已喝道:“太子罃命在旦夕,还不住手!”



话音落时,尘埃已定。四下甲士瞬时不动,穆公看向身侧,那刺客早立在身边,四尺长锋早架在太子罃的脖颈之上。



太子罃是秦乃至天下之一流剑手,手中更是稀世宝剑,却顷刻便受制于刺客,那刺客还能同时从容打退十步开外围攻赵盾之甲士。如此身手穆公简直闻所未闻,惊慌之余却丝毫不乱,喝道:“放下太子,饶你不死!”



刺客转过头来,散乱的头发稀疏地盖过脸庞,一双清澈的双眼望向穆公,道:“穆公得罪!赵卿安然离秦,也是太子安然之时。”



太子罃被胁于剑下,心生恐惧,见事态如此,咬一咬牙,颤声道:“公父万勿如此,儿命死不足惜,速速诛杀赵贼!”



穆公心自焦急,却听刺客又道:“晋可无臣,秦安可无主?百年之计,穆公慎重。”



穆公看向赵盾,眸子里射出两道冷箭,久久之后,终于无奈松懈下来,沉声道:“谋定后动,全身而退,宣子好手段。本公就在此等候宣子音讯,宣子遣使之时,便是公子雍归国之刻!”



赵盾见危机已过,终于长长舒了口气,道:“自保之举,还望秦公勿怪,宣子对太子并无恶意。为表诚心,太子罃便留在秦宫,宣子飞鸽传信离秦之时,此人必赦太子,以保无恙。”



穆公听罢,望向刺客,只见那刺客从容不迫,难知深浅,心想赵盾敢将此人只身留于秦宫,必算万全,如今太子被胁,倒真不敢再轻举妄动。却听那刺客说道:“秦公放心,某只借书房与太子单独盘桓几日,待飞信来时,某必保太子无恙!”



穆公神情严肃,呼道:“来人,今日之事不可外传,送晋使赵宣安然离秦至函谷关外,若有闪失,罪诛三族!”



赵盾躬身谢道:“多谢穆公,宣子这便告退。此去函谷快马不过两日之程,穆公且待宣子佳音!”



穆公看着赵盾退去的身影直至不见,强撑的一股雄气顿泻,踉跄之间扶住案角,长叹一声,“放虎归山,恐后患无穷……”





三、性生境



一只信鸽自东飞来,越过高耸的宫墙,犹带着函谷关的云气。



当太子罃终于走出书房,埋伏在四围乃至屋顶已经三日的甲士,便一齐冲进门去,只因穆公也在此处,谁也不曾妄动。穆公迈进门里,二丈外刺客正对坐案中。四尺三寸的长锋在他手中青光煞人,他垂首用衣袖一寸一寸的小心擦拭,恍若四下无人一般。



“好剑!剑是神兵,人乃死士。”只身犯险三日,仍如此沉着无惧,身为剑士,穆公大赞!



“本无家主,何来死士?”刺客淡淡答道。



“既非家主,因何助赵?”



“昔受一恩,当还一诺。护身返晋,两不相欠!若有负秦公,愿听穆公处置!”那刺客言语中站起身来,双手托起宝剑,深深一躬,道:“斩坏太子罃宝剑,便以此剑相赠。”



穆公端视刺客良久,突然挥手退去四周甲士,苍颜深露遗憾,叹道:“君乃义士,杀之何益!只恨走了赵盾,未能遂本公之愿!”



那刺客却似乎对自己生死不以为意,并未相谢,却转而问道:“昔年蹇叔辅佐秦公,称欲霸天下,须有三戒!秦公可还记得?”



穆公神情一凛,不想刺客问出这般话来,道:“本公幸得蹇叔辅佐,方有今日平定西戎之霸业,如何敢忘?‘欲霸天下者,毋贪,贪则多失;毋忿,忿则多难;毋急,急则多蹶。’正是蹇叔所言。君此问却是何意?”



刺客道:“某斗胆一言,秦公欲杀赵盾,正是犯了忿、急二戒。因仇生忿,因利生急,只道杀赵盾能解秦国之困,却不知正是危从中来。”



穆公听罢,顿生迷惑,道:“此话怎讲?听君详解!”



刺客轻轻一笑,道:“秦强须时,唯晋可保,赵盾此言非虚。秦地天险,晋国为屏,以秦当今之国力,虽进难有寸功,然守可保数十年无虞。秦欲成霸业,当遇秦强晋弱之时,东出函谷,步步蚕食,继而逐鹿天下。晋国虽强,却是四战之地,面面俱敌,是以强弱之变,甚难掐算。晋弱而秦未强,空使他国得利,秦亦可危。然秦强晋弱之替,便妙在赵盾此人!”



穆公不由精神一怔,见刺客罢语,赶紧问道:“不知妙在何处?”



刺客接着道:“赵盾正当壮年,治国政军皆能,乃不世之臣。晋有赵盾,可保晋强盛数十载。然赵盾虽强,却权欲熏心,只手遮天,此次私谋易主可见一斑。久而势必君忿臣怨,正所谓久积必发,数十年后,晋定生内乱。届时秦强晋乱,或有可乘之机!赵盾若前日毙于此地,一旦晋无贤臣,过早衰败,秦国岂不是危从中来?”



刺客一番言论,惹得穆公大奇,不由上前几步,惊道:“君非剑士,实乃谋士也!”



刺客亦笑而进前,双手呈剑,道:“某平生未杀一人,本也不敢枉称剑士。此剑乃先师所赠,长四尺三寸,不仅锋利无比,更是剑中第一重器,落于我手,实在是隐没神锋,还望秦公接剑!”



穆公双手接过剑来,左右端详,触手轻抚,赞道:“真乃绝世好剑,所唤何名?”



刺客答道:“先师赠此剑时曾言:‘人若无名,剑亦无名。人若有名,剑亦有名’,某平生散淡,此剑名只待秦公来取!”



“令师语含玄机,真乃高人也!”穆公垂首沉吟,道:“此剑沉重霸气,惟愿能稳我大秦万世昌盛于天下。便曰‘定秦’!”



“一定天下,大秦威武。秦公取得好名字!”那刺客也不由赞道。



穆公得意之极,不禁哈哈大笑,终究气力不继,呛出几声咳嗽。奈何宝剑在手,意犹未尽,穆公甚不服老,单手擎剑,径自舞了起来。此乃重剑,穆公已风烛之躯,摇摇欲坠,怎经得起这般耗力,不过三合,穆公喷出一口鲜血,向后便倒。



那刺客见陡生变故,眼中掠出一抹惊色,口叫“秦公”慌忙抢出,正将穆公搂在怀里。穆公喘息断续,挣扎着道:“敢问君之名讳,本公有事相求!”



那刺客沉吟片刻,终是不忍,轻声道:“在下萧史,先师百岁收为弟子,某与蹇叔虽未谋面,却是同门。”



“可是华山萧史?”穆公见萧史点头,不禁笑道:“遍寻未见,却在眼前,竟还是蹇叔同门,难怪亦如此高才。此乃天意,如此更好,如此更好……”



萧史接道:“萧史并非有意隐瞒,实乃冒犯穆公在先,羞于名号!”



穆公恍若未闻,只道:“你先所言,乃大秦百年之计。本公即位以来,殚精竭虑,终此一生,除开穷兵黩武,终不得强秦之法。还望教我,如何强秦?”



萧史答道:“先有明君,后有贤臣,改制立法,富民练军,此为根本。”



穆公似见大秦有望,强撑身体,殷殷道:“弄玉日日思念于你,本公现在就将她许你为妻。你便是贤臣,助我完成强秦大业!”



萧史道:“改制立法,必行制依法,势将打破现有之陈规陋俗,动摇满朝老臣新贵乃至宗亲国戚利益之根本。若无权柄,行制依法便是空谈,若得权柄,明争暗阻亦将不止不休。行法之人以一人敌万千,纵有权立法,权亦如剑,正反两刃,稍有不慎,反伤自己性命事小,更恐使十年乃至二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穆公道:“本公时日无多,定当严令太子即位后,竭力护佑你完成强秦大业!”



萧史轻叹道:“人生一世,有人重情,有人重义,有人争富贵,有人图霸业,熙攘之间,但随所性活得此生,便算不负。萧史献策,为谢秦公赦罪之恩。然萧史平生懒散,若身肩大任,恐难承力!”



穆公一腔希翼,见萧史推辞,不禁面有忿色,“好男儿自当衷于功业,萧史方才可是肺腑之言?”



“一夜春山,半卷浮云,无牵无挂,无欲无求。萧史平生惟欠赵盾一诺,而今相还,再无牵挂!从今只愿携弄玉之手,萧笙和于山林,舟楫荡于湖海,白首相视,笑过此生!”



“冥顽不灵!”穆公咳中带怒,“你可知弄玉已在人殉之列?若你不应,又谈什么萧笙山林、舟楫湖海!”



萧史叹道:“秦公大志,萧史焉有不知。万事皆不可强,便如人之生死难拒,秦之鼎盛或在明日之间,或在百年之外,秦公见否能见,终是无能为力。后来之事,当是儿孙亲为,秦公所忧所急,纵其心切切,恐亦难知其果。好似我与弄玉,萧笙山林、舟楫湖海,虽有所羡,却亦不强求,但有相知,便是处处湖山!”



“一派胡言!来人,将萧史送往凤台,没本公之言,不得出楼半步。若誓死不为秦臣,便与弄玉同随本公殉葬!”萧史言罢,气得穆公勃然大怒,大吼一声,喷出一股血箭,竟然昏厥过去!





四、寂生尘



宫外残阳如血,染遍万里河山,穆公躺在寝宫之内,却看之不见。



他颤抖地睁开双眼,太子罃正跪在榻前,见他醒来,赶紧问道:“公父,您醒了?”



穆公慢慢侧头,眼珠微转,轻声地问道:“弄玉呢?”见公子罃垂首不答,又道:“她……已经走了?”



太子罃答道:“公父,您已经昏迷一月了。半月前,萧史、弄玉在凤台吹箫,居然引来神鸟,托二人而去,如此奇闻,雍城百姓奔走相告,传着传着,便成了萧史、弄玉一曲笙箫引来龙凤,萧史成龙,弄玉乘凤飞云成仙去了,更说公父您招的萧史是乘龙快婿!”



“是你放走了他们,还编好了这套说辞?”穆公不为所动,见太子罃不答,却也不追问,喃喃念道:“弄玉,弄玉。女在云间,父在马上,女伴风月,父踏河山,女升碧落,父下黄泉,两两相安,勿念……勿念……”



太子罃不禁泪垂,却听穆公问道:“这些日,子车三良可有消息?”



太子罃答道:“回公父,三位大夫每天都闭门谢客,不与任何人往来,闻听公父长病未醒,更是夜夜哽咽啼哭。”



穆公答道:“既是如此,弄玉已赦,便也赦了这三人吧。你初登大位,对你多有帮助!”



太子罃道:“多谢公父。禀告公父,赵盾昨日遣使来书,晋襄公殁,请秦护公子雍回晋。”



穆公道:“公父为大秦付出一生辛劳,该是放手的时候了。路是你们自己去走,秦国的命运在你们手里,惟愿你们一代一代鼎盛相传。从今往后,一切事情你自己做主罢!”



穆公说罢,再不言语,轻轻闭上眼睛,就在这时,一阵雄迈的秦歌从远外飘来: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

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

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针虎。

维此针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栗。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穆公竖耳聆听,突然问道:“此为何曲?”



太子罃答道:“禀公父,此曲曰‘黄鸟’,乃雍城百姓为子车三良所创。公父这些日病而未醒,城中谣传公父已危,百姓听说三良要随葬,伤心欲绝,便做此曲!”



“人未死,歌已成,三良深得百姓拥戴,真乃秦之良臣!”穆公说罢,突然睁开眼来,问道:“罃,萧史那日对我讲,数十年后,晋国会因赵盾而生内乱,那便是我大秦可乘之机,你信也不信?”



太子罃道:“萧史能算数十年之事,若真如此,非比常人。”



穆公想微微一笑,却是无力,哑声道:“罃,有些气闷,打开窗户,为父想睡一会儿!”



“是!”太子罃刚想起身,却见穆公已缓缓地闭上眼睛,口中喃喃吐出几个字来,“子车三良,还是让他们随公父去了罢……”



那声音渐小渐微,公子罃隐隐听见,突觉一阵萧瑟吹凉泪水,回首望去,西窗外,残阳没落,风掩烟尘!



五月吧第十六届群杀《无竞维人》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2帖,此为第20帖)

(作者:拼将一剑;提交人:卧雪;提交时间:2013/11/7 14:26:11)

《义》(作者:由余)
[16-1-18]第一轮北区:义(贴杀穆嬴,一区参评)
第一轮北区:义(贴杀穆嬴,一区参评) Post By:2013-10-24 21:28:48

  义


  一
  “易卜,五月五吉”。
  “韩季,五月五日乃毒月毒日,你今天娶妻,是为大不孝……”。
  地上散落着横七竖八的有些发白的龟甲,一大群人围着龟甲旁边跪坐的老人,安安静静地听着。
  老人花白的胡须,紫铜色的皮肤上虽然被水清洗过,却仍能看得出有些龟裂。
  韩季笑道:“爷爷,既然是吉日,便要了这日子吧,如今大王尚且懒得管我们这些野民,何况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鬼神……”。
  “住口,韩季,不得口出狂言,冒犯了鬼神,万一降下灾祸,岂是你韩季一个人所能担当的”老人一边口中大声叱喝,一边收拾起龟甲朝着岐山拜去。
  半晌,老人才起身道:“这日子不行,你少做嚼舌了,还有,昔日武王起兵,凤起岐山,当日武王负太公八百步,太公保武王八百年,这些宗谱留下来的你们切勿忘记,如今缪公多发刀兵,我们只要自保生死便可以了,看今年的天日,只怕能熬过秋天便是上苍垂怜了”说罢,负手慢慢悠悠地走了。


  二
  雍城不算很大,但经过几代秦国国君的经营,现在已经初具规模。
  王宫里,秦穆公正坐在王座上,低着头,一只手捏着两个太阳穴,不住摇头。殿内的大臣们七嘴八舌的吵嚷着。
  “大王,岐山以西颗粒无收,城外野人稍可自保,但城中……”
  “城中还可以支持多少时日?”
  “国仓不足半年……”
  秦穆公脸色越发暗下来。
  “大王,臣有一计。”
  秦穆公抬头看了看他道:“上大夫,你有何良策?”
  “大王可记得两年前晋国饥灾?”
  “然,寡人动国仓救之”。
  “大王不以旧怨济之,今国难,可书往之,以渡难”
  秦穆公愣了愣道:“真如大夫所言,国可保矣”。


  三
  韩季躬身送走了爷爷,这才转过头道:“唉……只能再等了。”
  “对了,今年大旱,穆王又不解山禁,韩季,你可有办法啊?”人群中一个大汉大声道。
  “嘿……穆公在城里,不解山禁就是让我们等着饿死,就凭那几个戍卫又怎能挡住我们?”挥手道:“你们先回去,我去周边几个村子看看,若是有人敢去,我便回来叫上你们,岐山之上多鬼神,不可冲撞,咱们先到山脚下祭祀一番,再上山去”。
  众人一哄而散,韩季看了看即将下落的太阳,向着村口奔去。


  四
  “秦国使者求见……”
  冀城王宫内,晋惠公正与大臣饮酒,殿外传讯道。
  “哦?秦国使者?”晋惠公皱了皱眉,放下杯中酒,正襟危坐道:“带上来”。
  “秦使永华拜见大王”永华一手拿着国书一手拿着节杖道。
  “赐坐”
  永华站立道:“永华不敢坐,只盼大王先看看国书,事关重大”。
  “哦?呈来”。
  晋惠公接过国书,上下打量了一下永华,道:“当年天子迁都之时便划了凤鸣之地,秦国久居,富饶一方,昔日我国灾荒之年开国仓沿渭水黄河相继,今日国使来访,本应以国礼迎之,然国力尚未灾前十一,勿怪”。
  永华拿着节杖的手有些颤抖,愣了愣道:“万望大王先看国书,永华虽孤身一人前来,但望大王以国事为重”。
  晋惠公这才打开书简,半晌,才收了简书,道:“国使稍安,先去休息一下,待我朝议”。
  永华躬身,左手将节杖高高举起道:“谢大王,但国事紧急,永华当站此等候佳音,不敢退去……”。
  晋惠公将手中简书重重拍在桌子上,起身怒道:“永华,本王念你秦国相继之恩,一再以礼相待,你却不识时务,更要在我朝堂上刺探,意欲何为?”
  永华忙跪倒在地道:“大王恩遇永世难忘,然……”。
  “难忘便好,你且下去,待本王与各位大夫细细商度,与你消息便是”。
  永华无奈,只好起身躬身出去。


  五
  岐山下。
  “告!岐山之神明鉴,今各国动荡,愚民苟且安身于此,然饥年不济人伦……”韩季跪在岐山脚下,前面地上打扫出一片空地,放了一捧粟,两杯酒,一片不知道哪里换来的有些发臭的肉,身后跪着一片年轻人。
  “韩哥,怎么不读了?”
  “我……我忘记下面该说什么了,每次都是听着城里的祭祀大人们说这些,我也只是路过……”
  “……”
  “唉……不管了,各位鬼神,我们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这岐山之上到处是吃的,平日里我们不敢上山,但如今实在是没有吃的,我们只想在山上拿些吃的,请您别怪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
  说罢,韩季刚想起身回头说话,便看见一匹马悠闲的站在岐山山脚的篱笆内吃草。韩季突然高兴地道:“有了有了”。
  “鬼神显灵了……”身后的年轻人低着头嘴里嘟囔道。
  “快看,咱们有肉吃了”韩季跳过篱笆道。
  “你……”众人见他跳过篱笆,纷纷往前拥来。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跨过篱笆。
  “这有一匹马,宰了咱们拿回去分肉”。韩季上前一把牵住马笼道。
  “这马有笼,必是哪个大人家里的,咱们……”
  “管他是谁,咱们先吃了再说”韩季牵了马,将篱笆开了个口子,急忙出来道。


  六
  “大王,前晋国有难,秦不惜国仓,悉数发来,使我国民竞相称赞大王之德行,今秦国来使求助,更是彰显大王的明德之时”庆郑躬身道。
  晋惠公笑道:“昔日穆公以五张羊皮换来百里奚,人言百里奚德高望重,如此看来,不及庆郑也,下令,将年前国仓里的粟拿出一半,以济秦国,彰我王威”。
  “慢”虢射起身道。
  “嗯?”晋惠公皱眉道。
  “大王,秦济我国是不假,但大王可还记得,昔日穆公要我晋国以西之地,大王没有同意,如今秦国灾荒,若是大王如今救济他们,岂不是蓄养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本王乃是德行之人,若是不救,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
  “大王,昔日秦国连年丰收,才将国仓陈粮救济我们,但大王若是救活秦国,秦国必然恢复元气以后向我们索要晋西之地,到时大王若是不肯给,以秦戎之力,前来质问,大王肯定腹背受敌,一来天下之人定然不问是非将大人置于无信之地,二来秦国得救后兵力大增,将对我国士兵造成巨大威胁。故臣以为不但不能救,还要趁此机会将岐山以东之地悉数纳入我国以昭大王威武”。
  晋惠公闭着眼想了想道:“诸位大夫是否都是此意?”
  殿中数位大臣点头道:“此言甚善”。
  “既是如此,那秦国使臣……”
  “大王不必自言,少时叫他过来,臣与他说便是”。
  “好吧,召他上来”。
  永华拿着节杖上殿,刚刚走到殿门口,站殿武士手中戈已拦住,永华刚想开口,虢射已走上前道:“国使且慢,正如日前大王所说,我国自遭灾至今,国力尚未恢复十一,所以怕是没有余粮来救济贵国,若是国使不急,且在我国先住下,待我国今秋粮食下来,必定拿出十三火速运往贵国”。
  永华瞪着他,颈间青筋暴起,面色却没有丝毫改变,大声道:“若是大王之意,永华这边回去复命”。说罢,转身下了殿门口的台阶,大步走出宫殿。


  七
  秦穆公低着头不说话,殿中大臣议论纷纷,“人言百里奚乃贤人,如此看来……”
  “住口”秦穆公抬头喝道。
  “若是以后有人非议百里大夫,寡人必严惩!”
  “喏”。
  “备军粮,寡人要出征”
  “大王,不可”
  “为何不可?去请百里大夫”
  “喏”
  “大王,如今国内灾荒就在眼前,饿殍无数,且国仓之内粮食不足半年之用,便是军粮,也只剩下三个月,若是大王此时发兵,有违天时地利人和”。一个站殿大夫道。
  “大王,若要讨无道,请速速发兵”。百里奚人尚在殿门口,声音却已飘进来。
  “百里大夫,若不是你前年相阻,晋国以西早已是我们的国土……”。
  “缪言,今国仓空虚,食不果腹,晋侯必然趁此来伐,晋侯所言赠地尚未实现,今永华出使,晋侯必然以国内未富而言之,且晋侯朝堂均为悲戚小人,此其一背信也。晋侯之地民不果腹之时,大王开国仓济之,渭水黄河载船熙攘不断,而天下诸侯皆以赞之,今晋侯不予粟济,诸侯必唾之,此其二弃义也。晋地灾荒之时我未动刀兵,仁德与之,此其三有违人和也。故卿言谬之”。
  秦穆公大笑道:“上大夫所言极是……”
  “报……蓄马场来报,飞霜失踪,岐山脚下禁猎围栏被毁……”
  秦穆公豁然站起道:“怎么回事?”


  八
  韩季摸了摸肚皮,打了个膈,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道:“今日之事只有咱们三十个人知道,诸位若是不想累官,便不要说出去……”。
  “大胆的野民,连大王的马都敢……”戍山伍长话没说完,便瞥见一旁只剩下马头的一具马尸。
  他如同吃了个癞蛤蟆般张大了嘴,喉咙里呼噜呼噜地响着,却发不出声音。
  韩季两手一摊,嘴里喃喃道:“人都快饿死了,还要马干什么?”
  “抓……全……全部抓起来……”伍长跳着脚道。
  “你若是要抓,便抓我吧,这些人都没动手,从抓马到烤熟分肉,都是我自己干的,就是太热了,等它凉下来吃的时候味道不是很好,下次要挑一匹小马烤来吃,肉嫩嫩的……”
  “下……下次……”伍长有些发呆了,这次不仅是这些野民,便是自己,只怕也保不住脑袋。
  三十个人用绳子串起来很壮观,但更壮观的是——一排瘦弱的军官推攘着一队体壮如牛的野民……


  九
  “放开他们”
  “大王……”
  “我说放开他们”秦穆公道。
  “喏……”伍长哆嗦着一个一个解开。
  “马肉好吃吧?”秦穆公笑着道。
  “嗯……就是……就是吃了肚子不舒服”韩季揉着腕子道。
  “嗯……”秦穆公皱了皱眉,看了看韩季道:“你是他们的首领?”
  “算是吧,这些人都快饿死了,如果我不带他们到岐山找吃的,只怕饿死的人更多”。
  “你怕死?”
  “怕什么?大王,你不是也要死的么?”
  “大胆”秦穆公身边戍卫马上拿起戈大叫道。
  “无妨,戍长何在?”秦穆公摆摆手道。
  “臣在”
  “岐山禁猎令取消,城外百姓若是没有饭吃的,都可以去打猎。”秦穆公道。
  “谢大王……”韩季连忙跪倒。
  “若是人都没了,要马何用?”秦穆公笑道。
  “您不杀我们?”
  “为何杀你们?”
  “您的马……”
  “记得,帮我把马头埋在岐山,那马伴我时日久了,葬在岐山也算是赏它了”
  “喏”。
  “礼官,拿几坛酒给他们,马肉凉,吃饱了不喝酒会涨破肚子”


  十
  秦穆公站在雍城上,看着城下的五万士兵大声道:“昔日武王以有道伐无道,合天下八百诸侯于孟津,纣王摘星楼自焚,开周天子六百年基业,我秦地为天子饲马,平王念功封于此地,至今二百三十八年矣。前代先祖奉天子之命拱卫岐山,仁德已矣。然晋侯不仁,背信弃义,先言送我晋西之地颐养万灵,后灾年逢我国仓之济。今我国国运不利,寡人自负其责,晋侯不念旧交,赠地救国二事均视无稽,寡人今以天下苍生之名伐之,若有不从者,可解甲归之,寡人送粟三斗。”
  雍城之下,五万士兵举戈道:“无国无家!”
  “挥师!”


  十一
  “前韩原,闻此地多泥沼”斥候来报。
  “今夜扎营,斥候再探”秦穆公道。
  天刚刚亮的时候,秦穆公从中军帐中出来,漫天大雾,只能看出十几步外的人影。他巡视了一遍中军,返回大帐。
  “发现晋军,据此不足五里。”斥候匆匆而来。
  “怎么这么迟……算了,必是大雾使然,擂鼓”
  “喏”
  中军大帐,秦穆公坐稳虎威椅,文左武右,两班大夫面带疲惫之色,却眼中炯炯有神。
  “大王,敌军不足五里,您还是后撤到后军吧”右班一员战将闪出道。
  “本王出生入死何惧?今与将士共死!列阵,本王压阵观瞧”。
  “喏”
  战鼓累累,秦穆公站在车上,挥剑喝道:“自古有道伐无道,晋侯今日举兵来侵,是何道理?”
  晋惠公戎装道:“秦侯差矣,前言要我晋西之地,是倚强凌弱,今吾帅万军而来,是讨还公道的”。
  “哼……晋西之地是诸侯会盟时你自愿割爱,非是我强抢,吾尚未与你理论,而今你趁我国饥灾,竟兴师来侵,岂不是让诸侯耻笑?如此不仁不义之举,使我国人心寒,亦使晋人低于人前也”。
  晋惠公不能答言,挥手道:“灭秦就在今日!”
  两军交织在一起,秦穆公眼见晋惠公洋洋自得,便怒上心来。驾车冲下阵脚,举着剑冲过来。
  秦穆公身经百战,手中戈剑并举,竟在晋军中横冲直撞,身后近卫紧紧相随,不知不觉已深陷晋军之中。
  晋惠公举剑来敌,大吼道:“我这阵法乃是太公所传,今日便是你死期!”
  秦穆公笑道:“而夏虫之势也能拦得住我?”话刚说完,身下车左舷突然一顿,车夫急急回头道:“大王,车陷在泥里,拔不出来了……”话音未落,已被晋惠公一剑削去首级。秦穆公弃车,往近卫处杀过去。
  晋惠公车到近前,先将秦穆公车撞翻,又进入战圈之内。
  秦穆公与近卫深陷重围,眼见近卫越来越少,晋军越来越多,却突然听见一声如同山崩地裂般地响声。
  一只偏袒着右肩的满脸杀气的队伍冲了进来,为首的,赫然是一个满脸胡须、披头散发的野人。来人带领着一只两三百人的队伍冲进战圈,手中拿着两只矛,上下翻飞的收割着晋军的人命。
  秦穆公只觉得一股豪气从脚底一直冲到头顶,怒吼一声回过头将戈抵在左肩,伸到晋惠公车下,将晋惠公车轮扛了下来。惠公冲势一滞,从车上猛地往前飞出去。摔在晋军之中。左右忙把他扶起来,见没什么事,便要往本阵撤回去。
  冲进来的队伍一直到了秦穆公身前,才止住冲势,将他放进阵内,再反复冲击晋军阵型。领头的汉子手里变魔术一般飞舞着,如同一只永远使不完力气的雄鹰一般,带着身后的士兵在草原上追逐着“兔子”。
  夕阳快要落下的时候,晋军拖着伤兵退回本阵,秦穆公挥手阻止手下去追,便回到大营之中。“刚才救寡人的人何在?”
  “他们仍在前军营中”。
  “请来”。
  “喏”。


  十二
  “壮士壮哉!”秦穆公拿着酒杯道。
  “大王,我还想吃您的马肉……”韩季有些不好意思地挽起头发道。
  “是你?”秦穆公吃了一惊,手中的酒杯差点没端住。
  “我们吃了您的马肉,便要还您的恩德,古代的贤人都是这么做的”。
  “你留下来吧,做我的将军。”
  “大王……我还顺手牵了个人回来……”韩季搓着手道。
  “嗯?牵个人……”
  秦穆公看见晋惠公的时候,眼睛差点掉在地上,手颤巍巍指着晋惠公道:“这……这便是你顺手……顺手牵回来的?”。
  “是的,我见他在车上很威风的样子,便冲过去把他牵回来了……不是抓错了吧?”
  秦穆公仰天长叹道:“没错……没错”。
  十三


  韩季走的时候,秦穆公送了他三十匹良马,韩季挠了挠头道:“这些能吃到什么时候?吃完了还给不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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