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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吧十七届群杀【魔法战争】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0帖,此为第31帖)

(作者:啨;提交人:啨;提交时间:2014/5/3 14:17:25)

第一轮中区:《朋友,去看雪吗》(林德曼,一区参评)

  朋友,去看雪吗?

  

  一、

  

  雪花凌乱地飞舞,寒冷北风吹得旅人裹紧了厚厚的斗篷,大雪遮断了视线,使人看不清楚前路。拉货的骡马在积雪的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行进。

  

  朵拉和洛肯迪安坐在车队里一辆破旧的骡车上,一路颠簸摇晃地爬行。她们要去极北雪域的迷失山谷。传说,那里有远古的巨龙出没,有只会出现在吟游诗人歌谣中的神秘生物,有满地珍奇的宝石,还有一位恐怖而强大的女巫,统治支配着一切。

  

  只是传说而已,朵拉并不全然相信,但如果要出门游历,当然选择这样的地方。充满了未知事物要去探索,旅途才不会寂寞。

  

  朵拉的旅伴不肯跟她交谈,只顾蒙头睡觉,虽然朵拉很佩服她,竟然能在这么冷的地方睡着,但也只好独自看风景,偶尔和赶车人聊几句。北方荒凉的大地上,除了常年不融的积雪,几乎没有生命能够生存。古老却毫无生机的树林,好像屹立万年的化石一般,沉静地守护着苍莽雪原。

  

  到处都看不到生命的迹象。陡峭的山坡上,仅有一种矮矮的白色小花,一丛丛地从积雪中冒出头来,绽放出柔嫩的花蕾,在寒风中凄凄抖动。赶车人告诉朵拉,这里的人们叫它永志花。

  

  雪越下越大了,极目的远处飞来了几只鸟,通体雪白,与雪花混杂在一起,看不清晰。朵拉发现它们的时候,它们正以极快的速度飞速掠近。朵拉拍了拍赶车人的肩膀,将那些鸟指给他看。但没等他分辨清楚,仿佛只是顷刻之间,那些白鸟已骤然出现在眼前,展现出了它们可怖的真实面目。

  

  那是一些鸟身女妖,雪白的身体,巨大的肉翅,尖利的牙齿及强壮的爪子,加上一个美女的头颅。它们是大陆上最凶残的怪物,魔法书里经常提到,但朵拉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惊骇得一时说不出话。

  

  这时,鸟身女妖扑向了运输车队,一匹马被鸟身女妖抓到了半空中,好像撕扯纸片一样轻易地撕碎了。血肉纷飞。赶车人惊叫起来,抛下了马车和货物四散而逃。然而他们无法逃掉,更多的鸟身女妖扑过来,抓捕猎物。

  

  车队里一片狼藉,道路上散落着马匹和人类的骨肉,怪物们抓到猎物,就在空中争抢、进食。朵拉第一时间跳下马车,拔出了佩剑,但她仅仅从鸟身女妖手中救下了一名赶车人,而同一时刻,在她前方另一名赶车人被怪物撕成了两半。鸟身女妖以它们强壮有力的爪子和迅速灵巧的飞行飞快控制了局面。

  

  死亡似乎不可避免。朵拉不能逃跑,她救下的赶车人还躲在她身后,她只得举起剑奋力防御。防守的空隙,她看到了她的同伴,那个名叫洛肯迪安的女人,正站在大路**,鸟身女妖聚集最多的地方战斗。

  

  在怪物们袭击车队的瞬间,洛肯迪安就拔刀加入了战团。手执一柄通体乌黑的弯刀,没有一丝迟疑地砍向怪物。刀子也像切割水果一样,轻快顺利地切入怪物强壮的身躯,将皮肉连同骨头一起轻松斩断。被黑刀砍中的鸟身女妖,飞溅着污秽的血液,掉落在道路旁,尖锐痛苦地嚎叫。

  

  洛肯迪安并不保护车队成员,她只是在尽情地杀戮。没能逃掉的人们,被怪物追逐着,仍在不停的死去。这时,朵拉听到了一阵吟唱祝福的声音,光明法术中的圣光守护就落到了车队成员的身上,怪物们遂不得接近。一名身穿灰色法袍的年轻神官出现在了视野里,神官一只手维持着圣光守护的法术,另一只手凝聚起一发发闪电,击落半空中飞翔的鸟身女妖。

  

  在那名神官和洛肯迪安合力的攻击下,战局开始逆转了。鸟身女妖们丢下了十几具尸体后,哀嚎着掉头向西北方向飞走了。车队里余下的成员得救了,朵拉也不禁舒了口气。就在她以为危险过去了的时候,刚才还通力合作的两人,却冷冽肃杀地对峙起来。神官解除了圣光守护,但手中凝聚的闪电并没有消失,而是对准了洛肯迪安。

  

  洛肯手持沾满怪物鲜血的黑刀,微笑地看着年轻的神官,眼中的神色满是轻蔑。神官的表情严肃,手中的闪电也越来越亮,任谁都会恐惧那里蕴藏的可怕能量。神官开口问洛肯:“你是魔族的祭司。”是肯定句。

  

  洛肯不屑回答。

  

  看出洛肯的出身并不困难,她那远比人类白皙的皮肤、比最深的湖水还要沉静幽蓝的眼瞳、高挑匀称的身材和让人无法逼视的,动人心魄的美丽容颜,都清楚地昭示了她身上的魔族血统。

  

  神官喝道:“黑暗的仆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回答我!”

  

  洛肯答:“要是我不肯告诉你,你要杀了我吗,教会猪?”

  

  神官怒了,鬼都看得出来。朵拉也看出来了。气氛开始变得凝重起来,神官的周围流转起五彩的光晕,目光牢牢盯住了对面的敌人,身体不觉间转变了攻击姿态,蓄势待发。洛肯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架势,但手中紧握的黑刀却透露出一丝丝不祥的气息。慢慢地,洛肯敛去了笑容,同样专注地注视着神官。

  

  情势很危险。朵拉不擅长魔法,也能感觉到激烈的魔法波动。对峙的两人都很强大,仅仅酝酿中的魔法气息冲撞,就呈现出了如此波谲云诡、坚实充沛的力量,令朵拉十分骇然又钦佩。不论白魔法还是黑魔法,修习到这种程度,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二人一旦动手,定然会造成伤亡,说不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车队成员也感觉到了微妙的恐惧,安静地望着大路上一动不动的神官和洛肯迪安。朵拉很紧张,紧张得汗水都淌下来了。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有刹那时光,朵拉做出了决定。她拔出了佩剑,缓慢却坚定地步入了二人的战局中。

  

  这种情况下贸然搅局,很容易被双方的魔法冲击撕得粉碎。但朵拉却微笑着,向二人宣告了自己的主张:“要么大家一起停手,要么我杀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谁先动手,我的剑就会刺向谁。”

  

  凭朵拉的能力,完全没有资格挑战那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但他们正全神贯注地对抗,稍微分神,就可能会让对方抓住机会,致自己于死地。朵拉的行动,给这种危险添加了不确定因素。她就是在赌,赌那两人不是喜欢贸然送死的蠢货。

  

  两人的表情更严峻了,朵拉却笑得开心,说:“那么,我数一二三,请你们一起收了魔法。一,二,三!”

  

  危险解除了。两人同时收了法术,神官神情肃然地看了一眼洛肯,离开了。洛肯却回头嘲讽朵拉,“你是白痴吗?胡乱插手旁人的事会死得快。”

  

  朵拉因为诡计得逞,心情很好,并不介意洛肯的嘲讽,回答:“虽然很冒险,但我刚刚救了你的命,你这样对待救命恩人是不对的。”

  

  洛肯坚持看法:“你是白痴。”

  

  二、

  

  罗夏镇的小酒馆开在东侧大街上,门外的街道宽阔坚实,贯穿全镇。因为罗夏镇是附近最大的镇子,客人络绎不绝,酒馆的生意一直很好。酒馆老板娘是个漂亮爽快的女人,因为她的热情招待,来酒馆里消遣的客人都兴致很好,路过的人总会听见酒馆里传出来的欢畅笑声。

  

  朵拉此刻也很高兴,她正和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烟草贩子聊天,那家伙居然知道达尔达斯城,她的家乡。虽然他弄错了地理位置,以为它位于与实际坐标正相反的地方。朵拉请他喝了一杯酒。酒是好酒,烟草贩子看起来也很高兴。两人一起开怀地大笑,并且,朵拉有点喝醉了。

  

  洛肯迪安就坐在朵拉旁边,不过她看起来冷淡得多。并不参与众人的话题,干脆就不大说话,自己默默地喝酒,安静地听旁人聊天。其实朵拉跟她并不相熟,她们只是碰巧坐上了同一辆货车,互相交换了一下名字,除此之外,她们对彼此一无所知。

  

  这时,她听到朵拉和烟草贩子的谈话,问道:“你是诺斯家族的人?”朵拉曾告诉她,她的全名是朵拉?诺斯。而诺斯家族正是达尔达斯城的管理者。

  

  朵拉点头承认。

  

  “那你怎么没有龙?”洛肯问道。

  

  众所周知,诺斯家族与龙息山脉的巨龙世代订下盟约,一同保护那座城市,是以,诺斯家族的成员基本每个人都有一条龙。以死后的灵魂被巨龙吞噬为代价,生前任意驱使。

  

  朵拉自嘲地笑着,答道:“因为我没能驯服任何一条啊。”

  

  众人被她们的话题吸引,全都看了过来。虽然听说过能够驱使巨龙的人类,但毕竟很少有人亲眼见过。朵拉于是笑着,继续讲述自己的糗事。

  

  “我从十四岁开始,在神学院学习魔法和格斗,同时学习如何驯服巨龙,但可惜,十多年来从未成功过。实际上,我连一只兔子也从未能驯服成功。老师对我很无奈,叫我出来游历,增长见识,说或许有一天就能开窍了。其实我们都明白,老师是无法向我的家人交代,为什么如此简单的事情,我偏偏学不会,只好以这个借口把我打发掉了。”

  

  朵拉诙谐的叙述,引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洛肯没有笑,只是安静地注视她。老板娘也笑了,接着朵拉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这里也有一条龙,潜伏在迷失山谷里,那里有很多宝石,巨龙喜欢财宝,它守着那些财宝,一步也不肯离开。不过这里的人们并不相信它的存在,大家都认为那是个传说,但我知道那是真的。”

  

  朵拉又喝了一口酒,问道:“那么女巫和怪物呢?也都是真的么?啊说起来,怪物我们半路就遇到过了。”于是朵拉将车队遭遇鸟身女妖袭击的事讲出来。这次没有人笑了,大家突然安静下来,好像有双神秘的手把所有声音掐断了一样怪异。

  

  朵拉好奇地看着众人,没有人说话,最后还是老板娘解开了她的疑惑:“是真的。陶德夫人非常可怕,没有人敢违抗她。鸟身女妖只是她豢养的宠物,她身边还有更多可怕的奇异生物。我们每个月都要送一个人去她那里工作,迫于无奈。因为如果不送,整个镇子的人都会遭殃。雪狼骑士会在一夕之间屠杀掉所有人。这附近的镇子全都一样。”

  

  说到这里,老板娘轻轻叹了口气,说,“上个月,是我弟弟被送去了,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

  

  提起雪域女巫,酒馆里的气氛就变得沉重起来了。正在这时,有一名旅人敲开了酒馆的大门。

  

  旅人身穿灰色法袍,风尘仆仆地走进了屋子,却是朵拉白天见过的年轻神官。神官也发现了她们,脚步顿了顿,随即从容地走向老板娘,向她打听哪里可以找到旅店投宿。但没等老板娘回答,洛肯开口说:“你确定要跟我待在同一个房子里,呼吸同样的空气吗?还是要在这里跟我打一架?我反正不介意。”

  

  她说话的时候,手一直抚摸着刀柄,嘴角带着轻蔑的笑望着神官。她的神态和语气,都充满了挑衅的意味。但神官看了她一眼,转身沉默地走了出去。目送神官离开的背影,洛肯开怀大笑起来。因为高兴,洛肯还请朵拉多喝了一杯。而朵拉喝完了这杯酒,也终于决定去睡觉了。

  

  然而这一天注定无法平静地度过。半夜的时候,外面起了一阵喧哗,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朵拉。有人在喊‘有怪物啊!’‘怪物进镇子了!’。吵闹声刚响起的时候,洛肯就立刻起身出去了,朵拉只好跟着起床追出去。

  

  大街上已聚集了很多人,人们举着火把乱哄哄地嚷着,问‘怪物去哪儿了?’‘逃去了什么方向?’朵拉问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对方回答:“有一只从没见过的怪物,闯进了人家里,伤了人又逃走了。大家正在寻找。”

  

  洛肯从开始就没有听人说话,而是闭上眼睛探查风中的气息。所有生物都有属于自己的气息,树木、花草、人类、牲畜,所有生物的气息也都各不相同,有自己独有的特征。只要懂得如何分辨,就能轻易找到它们。朵拉的老师曾教过她,她没有学会,但她知道洛肯在做什么。所以,当洛肯忽然转身朝某个方向飞奔,她也立刻跟了上去。

  

  她们在镇子北面一条岔路口找到了怪物。附近没有灯火,只有天上的星光,依稀映出了怪物的外形。

  

  那是一头异常美丽的生物,它拥有狮子雄壮威武的身躯,人类俊美姣好的容貌,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还有一对半展开的巨大翅膀……虽然看不清晰,仍让朵拉恍惚以为见到了古代传说里的神明。

  

  怪物在用人类的语言讲述什么,它脚边有个已昏迷的女人,看衣着,是那个热情招待过她们的酒馆老板娘。朵拉的神智清醒了些,听清了怪物说的话。

  

  它在背诵一个谜语:“有一种动物,早晨用四条腿走路;中午用两条腿走路;到了晚上则用三条腿走路。它用四条腿走路的时候最无能,请问是什么?”怪物说,“答不出来,我就会杀死她。也会杀死你们。”

  

  谜底俄狄浦斯王早就猜出来了,答案是人。那么眼前的生物,自然是古代神话中代表着神罚的邪恶怪物,斯芬克斯。

  

  洛肯拔出了黑刀,说,“传说中的怪物不该出现在现实世界里。”她嘴角噙着同样邪恶的笑容,认真地宣告:“你从哪儿来的,我送你回哪儿去吧!”

  

  三、

  

  星辉下,魔族少女在和怪物打斗。斯芬克斯巨大的身躯,越发衬得洛肯娇小而柔弱,但实际上双方势均力敌。斯芬克斯虽然体积庞大,行动竟然异常迅速,而洛肯的格斗技术朵拉是见识过的,除了动作非常干脆有力,速度是她最大的特点。然而在斯芬克斯这里,看不出丝毫的优势。

  

  斯芬克斯以猫科动物特有的灵巧敏捷,轻易躲开了黑刀的攻击,同时利用巨大的翅膀,有力的尾巴,及强壮的爪子进行反击。双方像影子一样快速地在夜色中移动腾挪,打得难分难解。朵拉即便想帮忙,也插不上手。

  

  趁这个工夫,朵拉将酒馆老板娘抢回来,而后关注着战斗的进展。神官又不知不觉地出现了,用圣光守护保护住了朵拉和老板娘,便也注视那边的情况。这次,他没有帮助洛肯对付怪物,目光更多地注意魔族少女。

  

  朵拉隐隐地觉得,比起怪物,神官更介意洛肯。

  

  神官的出现对洛肯似乎是个潜在的威胁,洛肯战斗的身形涩滞了一瞬,随后很快调整了回来,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中。斯芬克斯的力量十分可怕,尾巴扫到了周围的树木,树木就会折断;爪子拍向巨石,巨石就会开裂。朵拉甚至感觉到,它每一步行动,都会造成大地隐隐的震动。

  

  而洛肯的速度则变得越来越快,移动的身影虚化成了一条模糊的线。那是黑暗魔法中的幻影术,但大祭司以下极少有人能掌握,并运用自如。显然,洛肯即便在本族人群当中,也是个少见的天才术士。

  

  神官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朵拉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担心。但下一刻,洛肯制服了怪物。魔族少女将斯芬克斯踩在了脚下,黑刀高高举起,将要斩落怪物美丽的头颅。这时,怪物低声说了什么,洛肯举刀的手突然一顿,怪物趁机挣脱了束缚,逃走了。

  

  神官立刻追了过去,洛肯则站在原地没有动。朵拉没有听见怪物说的话,但就着暗淡的星光,她看清了洛肯那一瞬间,惊讶无措的表情。

  

  天快亮的时候,她们在镇子外面的河滩上找到了怪物的尸体。神官杀死了它,之后守着尸体等待来人。早晨的迷雾笼罩着河滩,使得所有物体都看起来凄迷而不够真切。神官模样有点狼狈,灰色法袍被撕破了,神色却很平静。

  

  待走近了,朵拉终于看清了怪物的全貌。它显得很凄惨,失去了夜色中神秘强大,震撼人心的魅力。身上伤痕遍布,已经开始腐烂化脓,绝不是一夕之间可以造成。那样子就好像旁人不杀死它,它自己也随时会倒毙。而它的容貌,分明就是一个年轻男孩子的脸庞,脸上还有一丝稚气的神态。

  

  酒馆老板娘苏醒后也赶过来。当她认出那个怪物是她失去了音讯的弟弟,就去抱住尸体哭了起来。哭声悲伤得让人不忍倾听。

  

  之后,朵拉帮忙处置了怪物的尸体。回到旅店时,看到洛肯独自坐在窗前,出神地在想事情。朵拉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她跟前,叹息道:“亚文哭得好伤心。”亚文是酒馆老板娘的名字。“那副情形,实在太悲惨了。”

  

  洛肯没有回应。朵拉又不禁抱怨:“那位神官,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说,只看了一眼就走了。连你都没有忍心下手,他却轻松杀了他。可是没有人能因此指责他,我也不能。但我真的不明白,正义是这么坚硬的东西吗?心硬如铁。”

  

  洛肯说:“也许,并不那么轻松。”

  

  朵拉疑惑地看着她,洛肯继续说:“你记得那天我们遇到的鸟身女妖吗?书上记载着,鸟身女妖是一种非常凶猛的怪物,拥有十分恐怖的力量,但我那天杀死了七只。那个神官也杀了几乎同样的数量。斯芬克斯也是传说中的魔怪,而我制服了它,神官也能独力杀死它,这是很奇怪的。

  

  “我不知道这世界上,原本是否真的有过那些神奇的生物,但我知道我们遇到的并不是它们的真身。如果是,它们本不该这么脆弱。那些生物只是拥有强大法力的术师制作的魔法傀儡,或许还借助了科学和医术,它们的生命是不自然的,也不会长久存活。不管它们原本是什么,人或者动物,它们扭曲的生命都无法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不是人,不是动物,不是任何自然界原有的东西,它们只是怪物。不管到哪里,也只会被当成怪物对待。所以,它们的生命在变成了那副样子之时,就已经结束了。我本该杀掉它的。”

  

  洛肯顿了一顿,又说:“那个神官,如果他只是盲目执行正义,并不需要守护斯芬克斯的尸体。他杀掉了怪物,就完成了使命,可以坦然离开了。而他守在了那里,等待人们赶去收尸,并承担了责任。管那叫荣耀或者罪责,怎么说都好,可我认为那是勇于担当的表现,并非没有怜悯之心。”

  

  许久,朵拉微笑着说:“我以为你讨厌他的。”

  

  洛肯耸肩,回答,“因为你并不是问我的态度,而是问我看法。如果是问态度,我希望他去死,最好是被斯芬克斯扼死了。而他也一直想杀死我,这你也看出来了。”

  

  朵拉理解地笑了,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洛肯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说起来,你为什么来这种鬼地方,仅仅是为了游历吗?如果是,赶紧离开吧,这地方不合适你。”

  

  “为什么,”朵拉问她:“因为我很无能吗?”

  

  洛肯答道:“因为你太软弱,还是个白痴。”说完,起身打算离开房间。

  

  “真是坦白。”朵拉无奈地笑,“连我的老师都不曾这么坦白地说过。”在洛肯走出房间之前,朵拉追问了一句:“当时,你为什么没有杀他?”

  

  洛肯背对着她,回答:“它哭了,说‘姐姐,救我!’”

  

  四、

  

  刚过中午,一群雪狼骑士突然出现在镇子里。他们来自迷失山谷,吹着号角,挥舞着铁锤,像驱赶牲口一样驱赶小镇居民,将他们赶到了大街上聚集起来。之后,一名雪狼骑士从队伍中走出来,对众人说:“主人的一只实验动物逃走了,我们追赶它到了这里,如果你们知道下落,就告诉我。不管是生是死,主人都命令将它带回去。”

  

  人群中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雪狼骑士又说:“如果你们知情不报,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主人授予了我权限。”

  

  朵拉和洛肯迪安也站在人群中,洛肯握刀的手紧了紧,却没有行动。早在雪狼骑士闯进镇子之前,洛肯就察觉了他们的来袭。但只是顷刻之间,他们就像飓风一样骤然出现在了眼前。直到这时,朵拉才明白了亚文说的,雪狼骑士能够一夕之间毁灭整个镇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雪狼骑士是一些人类和魔族的混血儿,个个身强力壮,行动敏捷,秉性中天生带有魔族的冷酷和人类的自私,却不具有魔族的智慧和人类的同情心。他们是一群残暴的战士,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唯主人的命令是从。谁创造了他们,谁就是他们的主人。

  

  他们杀死同伴,以优胜劣汰的方式进行训练,能够活下来的都是强者中的强者。而他们胯下的坐骑,则是极北雪域特有的,一种十分凶恶的白狼。个头比狮子还要大,速度比奔马还要快。

  

  因此,虽然对方只有十个人,洛肯也没有立刻行动。

  

  亚文走了出来,说:“他已经死了。”

  

  雪狼骑士问:“尸体在哪里?”

  

  亚文说:“我把他埋葬了。是的,我亲手埋葬了我的弟弟,但或许,在我同意将他送去迷失山谷的时候,就已经亲手葬送了他。我很后悔,没有抗拒女巫残暴的统治。就算我们不能战胜女巫,我原本也可以带他离开这里的。”亚文的语气十分悲伤,但神色却很平静,说:“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们带走他。”

  

  雪狼骑士说:“不说出来,我会杀了你。”

  

  “不。”亚文的回答很简洁,脸上却有着视死如归的坚毅神情。

  

  朵拉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没等她反应过来,雪狼骑士闪电一样扑上前,驱使白狼咬断了亚文的喉咙。鲜血在街道上静静地流淌,浸透了亚文的身体。亚文倒伏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脸上仍带着平静坚毅的神情。

  

  没有人说话,四周安静得好像凛冬的深夜。朵拉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耳朵里嗡嗡回响着雪狼骑士威胁,“如果不交出尸体,我们会杀掉全镇的人。”朵拉能够感知周围人们的心情,恐惧、愤怒、伤心、屈辱,种种感情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大团无法分辨的强烈情绪,人们希望交出那具怪物的尸体,换取自己和亲人的平安。但,迟迟没有人站出来告发。

  

  这一切,让朵拉十分难过。当她决定做点什么的时候,洛肯行动了。

  

  黑刀出鞘,少女突袭的身形快得像离弦之箭。幻影术瞬间开启,没有吟诵咒语,也没有任何准备;黑刀上也附加了腐蚀魔法,洛肯不给对手丝毫机会。当她开始进攻,结局就已注定了。人们只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虚影,随后就发现黑刀刺穿了雪狼骑士的心脏。杀死亚文的凶手,被洛肯顷刻间处决了。

  

  雪狼骑士颓然倒地,黑气从伤口处蔓延开来,迅速将尸体腐蚀融化,成为了一滩粘稠的黑色液体。事情变化太突然,结果又太可怕,人们的情绪霎时转变成为惊讶,惊讶得暂时忘记了一切。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雪狼骑士。

  

  同伴倒地后,他们立刻向洛肯发起了攻击,但洛肯以一封信笺停止了战斗。“这是陶德夫人写给卡琳公主的信,我是卡琳公主派来的特使,是你们主人的朋友。带我去见她,我会亲自向她解释,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雪狼骑士疑惑地接过信笺,检查了上面的火漆印记,确认了洛肯所言非虚,遂点头同意洛肯的要求。

  

  没有人再追问斯芬克斯的事,雪狼骑士带着洛肯离开了镇子。小镇居民莫名其妙地逃过一劫,一时间不明白刚刚发生的事。直到过了很久,人们收殓了亚文的尸体,各自回家了,朵拉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天下午,朵拉在旅店房间里收拾行囊,一个意想不到,却又似乎理所当然的人出现在门外。朵拉并不回头,继续忙碌着说:“你好像总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点。”

  

  神官站在门口,没有说话。

  

  朵拉丢下乱七八糟,仿佛永远整理不好的行囊,转身对神官说:“既然你是一名神官,听一听我的告解如何?”

  

  之后不等神官回答,朵拉顾自说下去。“我从小是个胆小鬼,怕死,怕疼,怕饿肚子,怕很多事。神学院里有一门解剖课,实验体是兔子,我从没有完成过一次实验。我知道魔法的基础是科学,老师也教过我,只有学好了知识才能更好的帮助别人,但我就是做不到。

  

  “我不认为这是出于仁慈,并不是这样,”朵拉自嘲地笑,“我很喜欢吃烧兔肉。那只是因为我胆小,害怕看到血,害怕看到死亡。身为诺斯家族成员,没能驯服任何一条龙,也是因为我不敢面对龙。我怕一旦失败,就会被巨龙吞噬。

  

  “我一直是贪生怕死的懦夫,但我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每个人都有权利好好活下去对吧?不管他拥有怎样的信仰,选择怎样的生活,都只是基于个人的喜好,所做出的决定。无可指责。抱着这样的信念,我尽量躲避所有的危险。

  

  “无法在家族里混下去,就逃出来流浪;化解你和洛肯的决斗,是因为害怕鸟身女妖再转回来;明明了解亚文的心情,可以预见到后果,却也没有救她;洛肯为了救我和镇子里的居民被雪狼骑士带走,我却只是眼睁睁看着,连阻拦她的勇气都没有。我还真是个自私透顶的废物啊!”

  

  朵拉笑着感叹,眼里却溢出了泪水。“她如果有把握,就会杀掉所有的雪狼骑士……我明明知道。”

  

  “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做?”神官问她。

  

  朵拉说:“我要去救她,或许听起来很荒唐。以我的能力只是去送死,断送掉洛肯费力救回来的性命,去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但我必须要去。我也不能向旁人求助,没有那么多时间,那只是找借口逃避。

  

  “我不希望看到她死去。”

  

  “很好的理由。”神官说:“因为我原本也打算去见见陶德夫人,所以,这一趟,我陪你一起去。”

  

  朵拉闻言,破涕而笑。

  

  五、

  

  神官名字叫克赛罗,是光明神殿的战斗法师。

  

  克赛罗告诉朵拉,他这次出来所担负的任务,就是阻止魔族的卡琳公主和雪域女巫陶德夫人的结盟。所以,当他认出洛肯的身份,就一直想杀死她。虽然他现在陪同朵拉一起前往迷失山谷,但并不意味着他是她的同伴。因为他救不救洛肯,还要看洛肯是否会致力于达成魔族与女巫的结盟。

  

  对此,朵拉只能无奈地微笑。她不是很明白这些事情,光明和黑暗,政治与人民。对她来说,所有决定与判断,都只取决于是否对她有利,她喜欢或者讨厌,仅此而已。

  

  他们当天晚上就出发了。之所以选择夜晚动身,是因为白天进入山谷的道路有雪狼骑士把守,晚上则由异鬼看守隘口。克赛罗说,一入深夜,山谷里到处充斥这种魔法生物,它们同雪狼骑士一样强大可怕,但好歹鼻子没有雪狼骑士灵敏。于是他们决定冒险,趁夜色掩护悄悄潜入山谷。

  

  迷失山谷的黑夜阴森寒冷,浓雾笼罩着山谷里所有的角落,盘曲险峻的小路蜿蜒伸展,不知通向什么幽暗的所在。触手所及的事物,尽皆粘滑湿冷。看不到明月星辰,听不到小溪流淌,只有一簇一簇鬼火似的幽光,偶尔在远处闪烁。

  

  克赛罗在附近侦查了一个月,却只收集到一些零星残缺的信息。这时,二人不敢举火,只能凭克赛罗记忆中的地图摸索前行。然而很快,二人发现他们对异鬼的判断,出了致命的差错。

  

  异鬼确实没有嗅觉,但它们发出的魔法波动充塞了整个山谷,像蜘蛛网一样探测山谷里的角角落落,任何一处略有异动,信息就会飞快地传达给所有异鬼。二人在山谷里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遭遇了一只异鬼。

  

  那只异鬼忽然出现面前,身材高大,皮肤苍白,冰冷的目光仿佛直刺进人的灵魂深处,一声不响,举起幽蓝长剑向二人斩落。朵拉拔剑挡格,剑身却顷刻被击得粉碎。克赛罗先后使用了火球术、雷电、封印及光箭,可惜全部无效。最后他以一把黑曜石匕首刺中异鬼,才将它杀死。

  

  但此时,消息已传达给了其他异鬼。这些恐怖的魔法怪物,开始三三两两,不断地聚拢过来。克赛罗杀死了一只又一只,却抵挡不住异鬼们持续不断的侵袭。朵拉一条手臂被异鬼砍伤了,半边身体立刻被冰冻得僵硬,不听使唤。

  

  他们边防御边撤退,逃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异鬼们追上来,将二人包围起来,数量从几百个增加到成千上万个,仍在源源不绝地加入。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地狱存在,它的某个角落,应该就是这副景象吧。克赛罗一边保护着朵拉,一边告诉她,“我们要死在这里了。”不知道是否因为彻底绝望了,朵拉心中反而没有多少恐惧,她自认倒霉地笑了笑,想着会不会有奇迹发生。

  

  就在这时,山洞的深处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吼声,听那声音距离还很遥远,但异鬼们听到那吼叫,整个群体都慌乱了起来,随后远比来的时候更迅速地消失了,逃走了。克赛罗疑惑地看看朵拉,朵拉却笑得更苦了。

  

  虽然从没有真正地面对过,但她认识那个声音。小时候她的哥哥曾带她进入龙息山脉,远远地聆听、观望过那个生物强大而美丽的身姿。那是巨龙低沉的吟啸之声。他们今天真是什么好事都撞上了,简直倒霉到家了。

  

  亚文说的是真的,迷失山谷里,真的有龙。

  

  犹如远山之间隐隐回荡的雷声,巨龙悠长的吼声第二次响起,克赛罗也感觉到他们将要面对的麻烦非常棘手了。除了吼声,深邃的洞穴中还有一线光亮穿过来,并逐渐扩大,直至照亮了整个山洞。

  

  克赛罗转头看了一眼朵拉,她从刚才起就一直这样,面对着山洞深处一动不动地伫立,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他丢掉了黑曜石匕首,虽然它锋利得削铁如泥,但他并没有兴趣拿它来应付眼前的危机。光明法师用自己的鲜血,在半空中画了一个魔法阵,开始慢慢地吟诵起咒语。

  

  通常魔法阵越是庞大,力量越是雄厚,所需准备的时间和咒语就越长。而此刻,克赛罗正清楚缓慢地吟诵每一句咒文。随着他的声音起伏,磅礴的魔法波动在山洞里汇集,流转,渐渐凝聚起来,在法师手中形成了一柄无比耀眼的十字光剑。

  

  圣光十字剑,同光明审判一样,是白魔法中的究极大法术。只是不同于光明审判所波及的范围之广,圣光十字剑将所有的力量汇聚于一点,是面对单独的可怕敌人时所用的,决斗的招数。

  

  当山洞里的怪物终于现出了它的真身,克赛罗听到一直发呆的朵拉,喃喃地说了一句:“银龙?世界上居然有银龙吗?……”

  

  是的,那是一条银龙。大陆上闻所未闻的巨龙种类。

  

  它巨大美丽的身躯上,布满的银白鳞片闪耀得让人睁不开眼,光芒将黑暗的洞穴辉映得恍如白昼。巨龙看见了他们,对着他们悠长地吼了一声,吐出的气息使得山洞里的空气霎时变得冰冷。

  

  克赛罗看清了巨龙全貌的瞬间,举起了圣光十字剑,对着这个远古的怪兽拼尽全力斩了下去。巨龙大吼一声,抬起一只爪子,击碎了法师的光剑。冲击的力量之强大,将法师也震飞了出去,撞到了山洞石壁上。法师被震得口吐鲜血,晕了过去。银龙的属性是净化,能够免疫任何魔法攻击,是以,它轻易打败了克赛罗。

  

  当巨龙向昏迷的法师冲过去时,朵拉上前拦住了巨龙,直视着巨龙的眼睛,高声喝道:“巨龙,看着我!”

  

  老师曾经教过她,野兽之间的对视,传达着许多含义。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威胁对方。那是界限,也是恐吓。彼此小心地试探、触碰、警戒的界限。一旦越过了,就要咬死对方,或被对方撕扯成碎片。

  

  如果想逃跑,从一开始就不要接受挑战,一旦接受了就没有退路。

  

  朵拉第一次试图驯服巨龙,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征服的是怎样强大自由的意志,而她正专注地凝视着那个从远古时代生存至今的庞然巨兽、可怕的金色眼瞳。较量已经开始了。双方都没有退路,也绝不会退步。

  

  不知过了多久,克赛罗慢慢苏醒过来,而后,他看到了那动人心魄的一幕。画面是静止的,娇小的朵拉和巨大的银龙对峙着,彼此一动不动注视着对方,寂静中激烈碰撞的是意志的较量。朵拉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巨龙依旧沉静得像是万年不变的岩石。

  

  耗尽了仿佛无尽漫长的时间,巨龙突然大吼一声,声音洪亮,震得山洞里面飞沙走石。在这震耳欲聋的吼声中,朵拉清晰明确的话语响了起来,毫不含糊地命令道:“勒苟拉斯,臣服于我!”

  

  当山洞内的回响逐渐归于沉寂,克赛罗看到银龙走到朵拉面前,向她低下了它美丽高贵的头颅。

  

  六、

  

  迷失山谷深处,有一座华美的水晶宫殿,那里就是雪域女巫陶德夫人的城堡。宫殿由整块整块的水晶石砌成,晶莹剔透的屋梁,石柱,门廊,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迷离的光晕。宫殿上空,美丽的女妖在盘旋歌唱,不眠不休。传说,看见过那座城堡的人会迷失心智,永远身处梦境之中。

  

  洛肯站在大殿的**,脚下踩着水晶铺就的道路,上面还镶嵌了各色宝石,世人愿意用毕生积蓄乃至生命换取的奇珍异宝,被女巫随意践踏在脚下,仿佛它们是一钱不值的垃圾。不知是否因为这地方太亮,太多闪光的东西,洛肯总觉得有些心神恍惚。

  

  那个高傲的女巫,让她在这里等了一夜。既不接见,也不驱逐。

  

  等她终于有了心情,打算见一见洛肯,出现在大殿上方时,蓦然见到女巫真容的洛肯,一瞬间竟然有了想要跪拜的冲动。女巫的美丽无法用言语形容,那份冷酷的高贵,也不需要任何修饰,直白坦诚地显露在你面前。逼得向来自负骄傲的洛肯,生出了一丝丝羞愧感。

  

  女巫随意打量了一眼洛肯,问她:“你杀死了斯芬克斯?”

  

  洛肯诚实地回答:“并不是我杀死的,虽然我原本这样打算。”

  

  女巫说,“那你为什么阻拦雪狼骑士?”

  

  洛肯回答:“为了救一个女孩儿。”女巫沉默着,洛肯于是用心地思考着,组织语言表述自己的想法。“这个世界上,有很少的一些人,会让人觉得,生活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比如夫人您,生来是让人恐惧,敬仰,崇拜的对象。而另有一些人,天生很普通,他们胆小,懦弱,随性,却不知为什么,显得很生动。会让人不知不觉间,生出对生活的向往。我不舍得毁灭它。”

  

  洛肯在这样思考,叙述的时候,惶惑不安的情绪渐渐淡去了,心里慢慢变得安定起来。当她再度抬头注视女巫,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想法。

  

  “是的,”洛肯说,“如果让我选择,我会选择那样的傻瓜,而不是强大美丽的夫人您。所以,我要向您道歉,卡琳公主命我前来同您缔结盟约,但我恐怕要反悔了。魔族追求崇拜绝对的力量,却不会滥用力量。我们不适合成为盟友。”

  

  女巫静静地听她说完,轻笑了一声,说:“卡琳要想打败光明神殿,就必须借助我的力量,同我结盟。而你,自以为能改变什么事情,这是很狂妄的。个人的力量很渺小,蝼蚁再挣扎,也毫无意义。

  

  “我会处死你,并不是因为我仇恨你,只是因为你触犯了我的法律,必须受到惩罚。对此,我相信卡琳也不会有异议。”

  

  女巫说完,不再理会洛肯,转身准备离开大殿。

  

  这时,宫殿外面响起了海啸般宏大嘈杂的响动。那是成千上万只异鬼被某种异常磅礴的力量,摧枯拉朽地毁灭时整体发出的惨叫。其中还掺杂着巨龙犹如钟声般洪亮悠远的吼声。

  

  银龙展开巨大的羽翼,从远空悠然飞来,净化能力使得一路上所有魔法生命尽皆消亡。当洛肯看清了银龙背上,那个软弱无能、却勇于胡闹的女孩儿,不禁笑了出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对女巫说:“看来,没有什么绝对必须的事情。”

  

  后来的人们提起当天的战斗,总是会用奇迹这个词来形容。确实是个奇迹。除此之外,朵拉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她和洛肯,还有光明神殿的克赛罗,一起和雪域女巫打了很久。中间有好几次,大家都以为要死了,完蛋了,却总是靠着顽强的意志,或其他什么原因撑了过去。

  

  最后,洛肯用她的黑刀,刺穿女巫的心脏,将她钉在了水晶宫殿的宝座上。女巫沉沉地睡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之后,他们三人在罗夏镇养伤一个月,克赛罗几乎送掉性命,却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到分别时,彼此已经相处得很好了。于是朵拉发现,洛肯放松时说话也会不走大脑,她也会偶尔做出莫名其妙的蠢事。而一向严肃刻板的克赛罗,有时也会不觉地露出笑容,笑容和煦又温柔。

  

  再后来,他们因为各自的理由重新上路,各奔东西。

  

  魔法战争初期,洛肯迪安被卡琳公主派往荆原王国,秘密布置黑暗阵法,被光明神殿的神官克赛罗发现行踪。二人为了各自的立场,大战了一场。他们倾尽全力战斗,最后在究极的魔法对冲中,同归于尽。

  

  朵拉死于魔法战争结束后的第五年,在边境巡逻时被一支流箭射中。那支箭距离很远,同伴已经提醒了朵拉,但她当时正瞧着脚边的一丛永志花出神,不知道那一瞬间,她想到了什么。

  

  完。

  

  



五月吧十七届群杀【魔法战争】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0帖,此为第32帖)

(作者:啨;提交人:啨;提交时间:2014/5/3 14:18:07)

第一轮中区:桃花开时季节过(拉索特,二区参评)

桃花开时季节过





莫巴洛城的初雪,美得不可思议。在这一天人们放下工作和学习,总会跟家人团聚一处欣赏初雪,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无家可归的人在这一天总会得到许多施舍,因为人们相信爱与信仰是光明之神在初雪这天赐予人们最美的礼物。与此同时,皇城内,一个小男孩拉着母亲的手到一处干枯的树枝旁,撒娇地要母亲给他满树桃花做礼物,他娇闹了一会儿,女人温和的笑容如阳光明媚,冲破这皇宫的寒冷。只见她指尖轻点花树,树枝如魔力般伸展,有翠绿跃然于枝头,渐渐地绿叶多了起来,而枝丫上也冒出了许多花骨朵,它们努力撑破束缚,终于绽成美丽而又迷人的样子,小男孩高兴极了,他欢笑着仿佛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母亲,太漂亮了,派切斯也要学。”话音一落,女人面色难看,厉声说道:“派切斯,记住,你永远不要学魔法。”当看到小男孩畏怯地点了头,她仿佛如释重负,丢下小男孩走进宫室内,徒留寒风萧瑟,不知所踪。自此后,小男孩再也没有在初雪的时候欣赏过一树花开。







魔法历三千年。莫巴洛都城。

清晨都城刚迎来第一缕曙光,商铺还没有开张,男人们忙着漱洗,女人们忙着开锅,憧憬着一天的好运,就在这万般静寂而又和谐的街道,传来奔跑的马蹄声,马上坐着一个相貌俊朗的男青年,因为焦急眉头已紧紧皱起,他不断策马,溅起一路灰尘。他径直奔向皇宫,皇城门口处,一张皇榜被他奔跑的风劲带得丝丝作响,忽然他调转马头驻足在皇榜前,读着皇榜上的内容,只见他面容愈加焦急,猛地在马屁股上打了一鞭子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皇宫。

“父皇,儿臣回来了。”还未进入内室,他就迫不及待地高呼,期待他的父皇此时能笑容可掬地从寝宫内迎出,挽着他手诉说思念并问候他此行的收获,而此时寝宫内外静默无声,他内心忐忑,不由加快了脚步。四月桃花落一地,微风拂面,竟让他不觉寒栗。他终于来到父皇寝宫,宫门外出乎意料的只有两个人把守,他正要开口让他们代为通传,只见宫人已经为他打开了宫门,以充满悲伤的口吻请他进去,他突然觉得双脚像灌了铅一般沉,竟有些走不动了。“大皇子,请。”一个宫人见他久久未动,低低提醒了一下。他才恍惚过神来,快步走进了宫室内。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想不到这样一个装饰朴素的宫室竟然是荆原王国的国王费索三世的寝宫,费索三世为政勤勉是世人所知,而简朴至此却很少人知道。派切斯已来不及观察这一切,他进宫的一刻就发现这座寝宫如死寂一般,四周围绕着令人极不舒服的气息,而在最里面,被几层纱帐隔挡隐约能看见一个人睡在床上,他走过去掀开纱帐,只一眼就令他几乎喘不过气,费索三世面色乌青,如僵木一般直直躺在床上。“来人。”派切斯愤怒无比,大声呵斥。话音未落,一个华服女子冲进寝宫,径直朝派切斯的方向走来。

“姑姑。”来人正是博尼维娜,派切斯有些激动地叫道。

“孩子,你可回来了。”博尼维娜言毕,早已哭得红肿的双眼又泪如雨下。

“姑姑,先别哭啊,快告诉侄儿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博尼维娜勉强止住哭声,擦干眼泪,缓缓说道:“三日前你父皇下了早朝,赶去你母亲那里共用午餐,这一切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用完午餐后还在那里停留了半个钟头,跟你母亲说了会儿话,之后就回到他的寝宫准备午睡,可就在此时,他突然头疼,过一会儿又说全身疼,赶过来几个宫人说,他像疯了似的不住喊疼,然后大发脾气乱扔东西,他还说有人打他,让人快救他,其中有宫人早就去请御医,之后他又喊又叫了好一会儿,突然失去知觉,直直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博尼维娜一边说一边又泪如雨下,“我这个哥哥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可叫我们荆原国怎么办才好?”

“姑姑,快先别哭,御医怎么说的?”

“御医说你父皇这症状像是中了魔法,我们就去神殿请了神官来,神官说这是极罕见的黑暗魔法,非黑暗法师不可解。”博尼维娜还未说完,只见派切斯一语不发,他闭目集中灵力,口中默念魔咒,手也跟着画着什么,不一会儿,额头已现大颗汗珠,仿佛很痛苦,这样过了片刻,他终于不再用法,睁开眼睛喘着粗气。“好厉害的魔法,”他说,“不过我相信有个人一定可以解除,我去去就来。”

不过是青翠温暖的四月,天空却笼罩着阴云,仿佛这皇宫里的愁容,怎么也挥散不去。派切斯来到另一处宫室外,本该敞开的大门此刻紧紧闭着,本该有许多宫人出入此刻却空无一人,这座宫室他从小玩到大,可谓再熟悉不过。他预感这里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便上前推了推,门没有推动,他忽又大力敲着,边敲边喊:“母亲开门,是派切斯呀。”门吱地一声打开了。他快步冲进内室,只见母亲正背对着门跪在帕撒拉神像前,低声忏悔祈祷。听到派切斯的声音,她睁开双眼,长长叹了口气,才缓慢站起来,转过身看着派切斯。看到母亲的一刻,派切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是去了南方几个月,那个长相貌美气质高洁的母亲怎么就变得白发苍苍面容憔悴了呢?要不是她五官的轮廓和身形证明了她就是丽贝卡,派切斯几乎就要冲出去找母亲了。“母亲?”派切斯犹疑地叫了一声,丽贝卡微一点头,泪水夺眶而出,仿佛委屈和苦楚被关了许久,终于得到了释放。“母亲,你也中了魔法吗?”派切斯问道。

丽贝卡摇了摇头:“母亲没有中魔法,母亲在这里一切都好。”她顿了顿,尴尬地笑着,仿佛是个撒谎的孩子被大人当面戳破谎言,她继续道,“你父亲中的是‘灵魂鞭笞’,一种极厉害的黑暗魔法,我不知道是谁要对他下这样的重手,只是你父皇尚无性命之忧,我们可以慢慢查访。”

“母亲!父皇这样难看的躺在床上一无所知连死人都不如也没关系吗?”派切斯有些激动,他稍稍平静了一刻,随即说道,“母亲,我知道你可以。求你解除父皇身上的魔法。”派切斯恳求道。

丽贝卡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我也不行。相信母亲,如果可以我会做的。”

派切斯怀疑地看了母亲一眼,他不忍责备母亲,可一想到那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又气又急道:“母亲,只要你答应解除父皇身上的魔法,我愿以性命做交换。”

“放肆!”丽贝卡声急色厉,“我岂是想要自己儿子性命的那种狠心的女人?你父皇的魔法不是我干的,我也解除不了,你信就信,不信就离去吧。”这样的冷漠和拒绝让派切斯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初雪的日子,当一切美得不可轻言时,突然身体从温暖之处掉入寒冷之中,冷得让人对先前的温暖产生怀疑,冷得让人对曾给予他温暖的那个人产生了恨意。唯一不同的是那时给他温暖和希望的人美丽年轻,如今已垂垂老矣。派切斯知道多说无益,他行了礼,转身离去。

莫巴洛城郊,一队人马与一个少年,他们面对面而立,手持酒杯,豪迈话别。“我这一去若不能救得我父,誓不回宫。”言毕一饮而尽,送行人马也饮尽杯中酒,许多话语一时难以倾诉。“大皇子,”此时人群中有个声音,浑厚有劲,“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大皇子示喻臣下。”派切斯犹豫了片刻,大声道:“可暂由图安斯监国。”“不可。”林德曼反驳道:“图安斯不懂魔法,能继承大统的唯有大皇子,望请速回。”“有何不可?大皇子既如此说,我们便该听从。”索拉伊公爵反驳道。双方因此争论不休,一场充满悲情的送别仪式成了针锋相对的储君人选争论。派切斯摇了摇头,打马离去,一路春色无限好,他却要离开这热闹的街道和高声争论的人群,以及那寂寞宫廷内已经开败的满宫花树。









极北雪域。

人烟稀少。

因为常年积雪,粮食与农作物难以生长,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是身体强悍辛勤劳作的人,而他们的统治者卡琳却是位传说中受黑暗之神塔丝雅祝福的人,每年春季她都会带领众人在神坛前祈福,以期来年粮食充裕,兵马强壮。

这日依旧大雪纷飞,人们不得不一大早就起身在风雪中艰难前行,因为他们的公主卡琳要为整个伊利亚皇朝祈福。只见她一袭淡蓝蝉翼薄纱,绣着整个伊利亚朝的图腾蝴蝶,在风雪中跪了足足一个时辰,人们屏住呼吸虔诚跪拜,最后卡琳长舒一口气,道了声:“好了。塔丝雅会继续护佑整个伊利亚皇朝。”人们才又欢笑着离去,只留卡琳一个人还在神台前默想。

“公主,天冷了,我们回宫吧。”公主的贴身侍卫阿武为她披上了一件披风。

卡琳转过身,见是阿武,妩媚一笑,旋即问道:“阿武,我美吗?”

“公主的美貌怕是希尔依娜见了都要惭愧。”

“哈哈,”公主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皇城,“想不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阿武也会说谎了。”

“公主,阿武不敢。”

“不敢么?我看你是敢极了。你说你一个瞎子又如何知道我的相貌?”

“回禀公主,阿武虽眼盲,心却不盲。这整个雪域谁不知您的美貌与智慧,谁又不臣服于其下?”

“这么说你是真心臣服于我了?”

“不敢有二。”

“好,你即日出发带兵前往荆原王国,我要你在那里布虚空漩涡阵法,务必将整个荆原国给我拿下。”

“阿武领命!”

“阿武,”公主伸出手握住阿武的双手,叹了口气,声音柔和得多了,说道,“我知你心里怪我曾拒绝用魔法帮你重见光明,此项任务你若完成,我保证不仅让你重现光明,还许你整个伊利亚最宝贵的东西。等你凯旋。”说罢整个人扑进阿武的怀里,环腰将阿武紧紧抱住。



阿武带着两万亡灵,浩浩荡荡开向荆原王国,在离荆原还有五百里处安营扎寨,他先遣五百亡灵带绣有白虎的旗帜驻扎在荆原国左侧,再令五百亡灵带绣有飞鹰的旗帜驻扎在荆原国右侧,接着令五百亡灵带有绣着巨龙的旗帜驻扎在荆原国后方,自己则带上绣有蝴蝶的白色旗帜驻扎在荆原国正前方,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形成对荆原的整个包围。他再亲自登高作法,虚空漩涡阵法一旦启动,不得中途停止,而与他交手的无论兵将马匹最终会遁入整个虚空世界中,除非阵法得破,否则将永不能回来。

阵法布置妥当,他以光箭将战书射向城门,荆原王国此时上下惶恐,费索三世卧病已久,如今监国的乃国王二子图安斯。图安斯接到战书,立即召集文武商讨对策。“哼,无名小子也敢来小觑大荆原国。”索拉伊公爵最先说道,“请启殿下,给我一万精兵,我必让此无名之辈有来无回。”

“启禀殿下,臣愿替父亲迎敌,誓将敌方将领人头献于殿下座前。”人群中来多主动请命道。

“好,不愧是莫巴洛骑士团团长,想我强大的骑士军团,就连冷山王都不敢小觑,必能出师大捷。来人,拿酒来,我给你精骑兵五千,精步兵一万人,务必给我捉活的。”

“臣领命。”来多昂首饮尽图安斯递来的酒,行了礼之后走出大殿。整个殿堂顿时安静了下来,然而仿佛有阴云笼罩在大殿空中。

两军对阵,往往以静制动,先动者先输,因为输的往往都是沉不住气的,来多太过于想要立功以期在主上和父亲面前一吐扬眉之气,却忘了兵不厌诈一说。他驱马前行了十多步,以矛指对方破口大骂:“无知小儿速来送死。”言毕即策马向前杀去,其后的骑兵和步兵也一股脑儿前冲,城门大鼓擂得大响,士气不可谓不高,遇上这样的对手,任何人也该胆怯三分,然而阿武并不畏惧,他没有答话,只站在最高的法台上手执蝴蝶白旗,念动魔法,突然一束白光冲天,之后仿佛天开了个大洞,有漩涡掉落下来,同时左右执白虎旗和飞鹰旗的也召唤出了虚空漩涡,阿武指着来多兵马的方向,三个漩涡汇集一处铺天盖地向敌军冲去,整个军队一霎那间慌了阵脚,人仰马翻,一阵慌乱之后,以主帅来多为首的一万五千兵马几乎全部被卷入漩涡阵中,不过几分钟时间,又都消失不见,坠入深深的虚空中。只有极个别人马返回城内,早已惊慌失措,不能再言语了。

首战失利让荆原国上下陷入慌乱,纷说妖魔降临,需得请高人助阵,而监国的图安斯乃崇尚武力之人,他相信唯武力不可用,于是一面飞书往南方的海因耶尔公爵处以期增援,一面再次点了霍克领兵出战。索拉伊公爵一听扑通跪在殿前,称来多失利自己责无旁贷,愿再次领兵一万精兵全歼敌军。图安斯心中高兴,立即颁旨:“有公爵您肯出战,还怕敌人不能扫灭?着索拉伊公爵领精兵两万,务必全歼敌军。”

索拉伊公爵并非真心想要出战,他请战一来因为大儿子来多战败,一扫他的颜面,二来他必须保护好霍克,博尼维娜最宠爱这个儿子,他可不能让霍克有所闪失,无奈之下他才请兵,希望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可以早早打退来军。可是他没有想到,虚空漩涡的厉害,远是他们这些武将所不能对抗的。他来到阵前,遥指阿武的军队,言辞尖锐的说道:“敌方将领,你们远道而来长途跋涉必不是我大国对手,念你们辛劳,放了我军将领来多,且主动撤军,我便不取你等性命。”阿武并不答话,他依旧登上法台,摇动白色旗帜,从天而降的巨大漩涡瞬间吞噬了索拉伊公爵的军队,这次二万兵马剩的更少了。消息传回王城,全国一片恐慌。

图安斯如坐针毡,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一国之君的压迫和力不从心的无奈,他想到了那个三年前离家求医的哥哥,自此后再无音讯。他本不是储君,只愿以一身武力替哥哥保护疆土,却不想被局势推到监国的地步,或许他真的不适合做王,可是他的哥哥此时又在哪里呢?他无心多想,召会大臣,以期得个万全之策。此时,宰相林德曼请兵,他说:“敌方以魔法攻我,若不以魔法对之,恐难取胜。臣下愿往。”宰相出兵这在荆原王国还是第一次,若非强敌是不必如此的。“宰相,真要如此吗?”图安斯不安地问道。“必须如此。”林德曼回道。“好吧,”图安斯仿佛下了决心一般,他站起身,走到林德曼身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才说道,“为了安抚百姓,也为了早日打退敌人,就请宰相代本王出兵吧。”



莫巴洛城下,光明与虚空两阵对决,犹如光与暗之对决,一边是以阿武为首的黑暗魔法虚空漩涡,一边是以银狐宰相林德曼为首的光明守护,两阵以青白两色为主,青色为光明守护,白色为虚空漩涡,彼此气势如虹,相持阵前。

阿武为首的亡灵兵团召唤出强大的虚空漩涡,以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向林德曼为首的荆原骑兵攻去,巨大的漩涡在空中形成强大的风速,将荆原兵马吹乱了阵脚。林德曼以青旗祭天,形成巨大的青色光圈,将整个莫巴洛城保护在光圈内,当虚空漩涡以其巨大的力量撞击光圈之时,被光圈的力道反弹,反向亡灵兵团方向吞噬。阿武见伤了自家兵力,不得已撤了魔法,退后两百里。

“主帅,他们有光明守护防身,我们近不得其身,奈何?”阿武的副官此时有些沉不住气,毕竟这是他们进攻莫巴洛以来的第一场败仗。阿武却不着急,他以魔法召唤四旗汇合,打算以魔法加固来增强法阵威力,再度攻入莫巴洛王城。

“魔法加固?主帅你真要这样做吗?”有人反对,毕竟黑暗魔法加固需得用血,且必须是人的鲜血,而以亡灵组成的军队,只有阿武才符合要求。“不要多说,荆原我务必拿下,只为我曾许下的诺言。何况祭奠四旗所需的鲜血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

黄昏一扫白日的闷热,让这些时日以来疲于征战的亡灵感到凉意,他们并不担心今天的败退,相反他们相信,只要再次启动虚空漩涡,除非以同样的人血破阵,否则将是一场屠城般的杀戮,今夜他们将在月光与清风的陪伴下睡去,养足精神以备更大规模的厮杀。

命运的齿轮转动着,那一刻终于要到了。阿武跪在塔丝雅神坛前,将四面旗帜分东西南北方向摆放,同时右手执剑,向左臂挥去,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阿武忍着剧痛,念动魔经,以这喷涌的鲜血奉献最伟大的黑暗之神,直到黑暗之神接受为止。人类的鲜血每流一些就损失一些,任再强壮的人终会死在失血过多的痛苦中。阿武看着鲜血慢慢流出,浸满了地面,后又汇成一条向神坛方向流去。

“人类的鲜血啊,你有什么要求?”

“愿塔丝雅祝福,启动黑暗虚空漩涡,功成之日必以莫巴洛全城为祭!”

“去吧!”

地狱之门开了一道口子,无数生灵从其间飞出,他们见人就抓,直到抓不动为止,再重又返回地狱,带着手中的祭品。再没有什么能阻止,鲜血慰藉的贪念,如同杀伤力极强的武器,终于在这个寒冷的月夜中,尽情吞噬鲜血。光明守护再次被虚空漩涡撞击之时,青光裂开了一道口子,周围又是无数的小裂口,之后以光速冲破守护,将生灵整个侵吞,多么惬意和满足!

林德曼凭借光明守护躲过一劫,然而他已无力再战,仓皇退回莫巴洛王城。







皇宫的桃花开败了,连同其他的花朵也一并凋谢了。本来清新别致的皇家园林如今凄惨无比。丽贝卡站在花树下,她整个人靠着树,没有一点气力。

宫殿外硝烟弥漫,敌人以摧枯拉朽之势占领莫巴洛城,不断有人死亡,也不断传来军队溃败的消息,眼看整座皇廷和当代最繁华都城转瞬间就被夷为平地,丽贝卡只想靠在花树旁,静静梳理她的时光,她还有些时间用来回忆。

她出生在最荣耀的魔法家族,嫁给了最荣耀的费索三世君王,生了最荣耀的两个儿子,她以为此生不会再用魔法。普莱尔家族的魔法堪称登峰造极,任凭如何被神祗祝福的魔法都无法和普莱尔家族的魔法对抗,普莱尔家族的魔法几乎没有弱点可循,然而只是几乎。普莱尔家族的魔法最大的弱点就是对自身的伤害,每使用一次便会迅速衰老一些,而依据法力的大小她衰老的速度也有所不同。她还记得她那年轻美丽的母亲最后怎样快速苍老地死去,临死前充满了悔恨和遗憾。而她也在前半生用掉过多的魔法帮助费索三世家族称王,她最后一次在使用预言术算出了这场巨大的灾难,为使她丈夫费索三世躲过此劫,她迫不得已对费索三世用了魔法致其失去知觉之后,她已经变得垂老,她不敢再用,她怕今生再不能相伴于这桃树旁,看着儿子们渐渐成熟的模样。然而目下城池将灭,她和她的儿子,连同寝宫中她那一无所知的丈夫都将被这无尽的漩涡吞噬,安诺略王朝恐将不复存在,她不能坐视不理。她靠在花树下,想起她的大儿子派切斯,那个年少时喜欢看她用魔法催开桃花的小人儿,每次她都为她把桃花盛开,而这一次,如果桃花再度盛开,派切斯还会看到么?

亡灵兵团已经攻进城门,图安斯林德曼连同城里的官兵最后只剩零星的一千多人,这样一点人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强敌,他们退入皇宫内廷,凭着对荆原国的忠心,欲集体殉国。她们来到丽贝卡身边,忽然看到光秃的树枝上桃花渐渐舒展开,任凭外部世界如何战火连天哭声不断,它自顾自曼妙美丽,仿佛喧哗中的一点安静,微小却能给人心力量。所有人看着,突然间不那么怕了,对生命即将流逝的信念又坚定了几分。

阿武冲进宫廷,整个亡灵兵团杀得满眼血腥,嗜血的本性被激发到了最大,终于在花园内将这最后的一千人围困。阿武挥动白旗,欲将赶尽杀绝之际,原本在桃花树下虚弱无力斜靠着的老妇,突然充满灵力,她双目怒睁,念动魔法,从腰际拔出一枚光洁的短刀,极短的瞬间刺向自己心脏部位,那一刻她看到了阿武,眼中充满了不解与无奈。她拔出刀的一霎那,手臂微斜,鲜血洒向挥舞着的白旗,一瞬间巨大的虚空漩涡渐行渐弱,嗜血的亡灵发出痛苦的哀嚎,原本处于弱势的一方顷刻间扭转局面,而原本强势的一方瞬间灰飞烟灭,只留撕裂的叫声在风中回荡。

以鲜血祭献的阵法必以同样的鲜血得破。

国王费索三世连同荆原被虚空漩涡吞噬掉的人马全都恢复原样。莫巴洛王城得保,荆原国得保。

桃花树下,殷洪一片,桃枝不再发芽,而已经绽开的桃花如同人身上的鲜血一般娇嫩美丽。

有几滴鲜血飞进阿武双眼,阿武重见天日。那一刹那,记忆之门重新打开,一切清晰可见,仿佛什么都没有失去,而仿佛一切都不复存在。

“母亲。”阿武放声痛哭。丽贝卡倒在阿武怀中,摸着他的脸最后叮咛道:“我想多陪你们,哪怕一天也好。答应我,不要再轻易使用魔法。”







魔法历三千年。极北雪域。

派切斯离开莫巴洛城,径直往极北雪域方向来,为了父亲他只有一条线索,那就是找到黑暗神术最强大的人,求他解了父亲身上中的魔法。他跑了数月风雨兼程,最后在雪域边际被雪狼重伤,倒在白雪覆盖的路面。最后一个时辰,他清晰记得天空变幻多彩的颜色,有光束在空中挥舞,好看的如同北方夏夜里的星星。可是他不能再看了,他嘴唇干裂嗓子如火般灼热,他想要一点水,他向光明之神祈祷了许久,最终不得不接受即将死亡的事实。于是他慢慢闭上了眼睛,连同他的身体一起,终于他解脱了,对母亲爱的渴望以及想要挽救父亲性命的心,都解脱了。只是在他闭上双眼之前,他清晰记得看到一张绝美的脸庞,如雪一般洁白的皮肤,这张脸庞向他靠近,他感到一团柔软的东西垂在他脸上,多么香啊,他努力吸了吸气,彻底失去了知觉。

派切斯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记忆深处唯有那张动人的脸庞和那团仿佛有着淡淡桃花香气的发丝。凭着这香气,他知道自己该忠于谁。

“从今天起,你就叫阿武,必须且只能忠于我。”



魔法历三千零三年。

“公主,看来你所器重的人还是失败了呢。”贝瑟芬尼行了个礼,微笑着说道,“你在这个世上唯一能倚靠的只有我。”

卡琳抬起头看着面前跪着的这个人,较好的面容难掩她邪恶的心,她感到一阵恶心,突然她觉得有些不妥,急忙闭上双眼以灵力调节,终于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再不见了先前的厌恶,更添了一丝柔和和深不可测。卡琳以手轻抚发丝,嘴角露出迷人的笑容,庄重而又轻柔的说:“那又如何?不过一枚棋子罢了,不好用丢了就是,何况我们还有都恩的灵魂献祭阵法。”

“公主明鉴。”贝瑟芬尼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而后满意地笑了。



五月吧十七届群杀【魔法战争】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0帖,此为第33帖)

(作者:啨;提交人:啨;提交时间:2014/5/3 14:19:07)

第一轮西南区:一顾伤城(朵拉,一区参评)



  
  这一年的六月,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冷山王国的上空,整座城市被染上了一层素白,城外的青峦叠障,也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纱。
  无声的世界,显得分外寂冷。
  凯瑟琳公站在高耸的城楼上举目远眺。她身披白狐大衣,五官立体生动,双唇紧抿,脸上显露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坚毅、宽和、以大局为重,这是冷山臣民对她——冷山王国未来继承人、王储长公主的赞美之词。而她,从来没让宫廷失望过,每一件事情,包括这次妹妹克丽丝公主出嫁……
  此时,她虽然看起来依然沉稳,但苍白的脸色,以及轻颤的眼睫毛,却泄露了内心的情绪。就连身边最近的侍从,也关注并不由担心——公主的悲伤之情,似乎超出了预料。
  当城外的一行人马渐行渐远,直至再也见不到踪迹时,她才转身消失在城楼上。然而,在她转身的刹那,似乎有一滴泪无声地擦过衣角滑落下来,与这片白茫茫的天地融为一体。
  
  如若,只是初见。
  那一年,凯瑟琳公主十七岁。
  她在内殿里换着廷宴礼服,而妹妹克丽丝公主则在旁边选递首饰,顺便提起一件在宫廷内传扬开来的事情:“听说,林德曼侯爵也会来。”
  “谁?”凯瑟琳接口问,最近虽然经常听人提起这个名字,不过她并没有特别在意。
  “林德曼侯爵。”妹妹重复了一遍,眼中闪着光芒:“听说他会来参加姐姐的生日宴会。这一次,贵族小姐们可高兴了。”
  “是这样。“凯瑟琳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仪容,思维快速地转动起来:“听说这位林德曼侯爵,三十多岁就当上宰相,在荆园王国很是受人尊重,想来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与因为如此,父王才会对他看重,邀请他参加宫廷内宴。”
  克丽丝的唇角勾起一丝揶揄的笑,意有所指地说:“恐怕父王的打算,还不只这些。”
  凯瑟琳转头看了一眼妹妹,也跟着心领神会地笑起来,但很快抿了下去,朝外端正走去:“别说了。走吧,宾客们要等不及了。”
  虽然是王储凯瑟琳的生日宴会,但拥有雪狼王之称的奥兰多国王并没有劳民伤财大肆庆祝,而只在宫廷内邀请了具有一定身份的贵族参加。
  当凯瑟琳与克丽丝到来时,宾客们的视线齐聚了过来,他们频频行礼致意。
  魔法形成的宫殿上空,呈现出一抹五光十色感——只见银河渺渺,十二星座闪耀,天使幻影不时地从每一角落掠过,让人如身处于星空之下。
  奥兰多国王对凯瑟琳的盛装出现,感到非常满意。他招了招手,将二位公主召上前,在表达关心之情后,指向右侧座的男子,笑得亲切:“凯瑟琳,这位是荆园王国的宰相,林德曼侯爵,你们应该好好认识一下。”
  凯瑟琳看向这位不动声色打量着她的林德曼侯爵,大方地行了一礼。林德曼点了点头,端起一杯葡萄酒,来到她们面前。
  他的笑意在唇角很深,看起来非常温和,透出一股绅士风度,声音也很动听,带上一点磁性:“我十分荣幸见到二位公主。”
  目光在轻轻一扫之后,落在了凯瑟琳的身上。
  此刻,克丽丝站在凯瑟琳的身后,她打量着林德曼,凑到姐姐耳旁轻声说:“林德曼侯爵,真是一个迷人的男人。”
  凯瑟琳注意到,林德曼在看到她们耳语后,表情并没有变化,只是唇角的笑意更深了,这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于是,偷偷地用手肘碰了碰妹妹,暗示她不要失礼;并继续保持着笑容,对林德曼说:“林德曼侯爵,您能来参加宴会,也是我们的荣幸。”
  林德曼绅士的笑着,喝下杯中红酒,舞会钟声响起时,他做出邀舞姿势,对凯瑟琳说:“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凯瑟琳公主共舞?”
  凯瑟琳将手交到他手中,二人步入舞池翩翩起舞。然而,共舞时,特属于男子的薄荷味,似有若无地充斥着她的鼻间,而林德曼看向她的目光,也始终有着一抹她看不懂的温柔。这一切,都让自恃冷静的凯瑟琳,心中开始有些慌乱起来。
  舞会结束后,在他颇具深意的目光中,凯瑟琳镇定地告退,抬头寻找妹妹克丽丝,却发现克丽丝早已不见了踪影。
  
  相见,不如不见。
  奥兰多国王坐在大殿上,俯视着凯瑟琳公主,缓缓道:“你应该知道,这次让你前来,是为了什么事情。这件事关系着冷山王国的未来,我希望作为王储的你,能够做出正确决定。”
  凯瑟琳低头不语,心中矛盾。
  奥兰多国王的手指敲着扶椅,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回话,不由失去了耐心,从座椅上站起来,来到凯瑟琳面前。
  情绪有点激动地说:“荆原王国物产丰饶,国土强盛,如果可以与他们联姻,对我们非常有利。而作为王储的你,如果能与荆原王国中最富有盛名的林德曼侯爵成为夫妻,会让我们与荆原王国的关系从此牢不可破。”
  他打量着自己选定的这个未来继承人凯瑟琳,提醒说:“林德曼侯爵对你印象不错,你应该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凯瑟琳的眉间微微皱了一下,但终是什么话也没说,行过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刚穿过长廊,就被妹妹克丽丝拦住了,她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紧张:“姐姐,父王找你,是为了林德曼侯爵吗?你打算怎么办?”
  凯瑟琳的心情烦燥不安,在看了克丽丝一眼后,也不说话,径直往前走去。
  克丽丝快步跟在身后,小声提醒:“凯瑟琳,我的姐姐,你真的以为,林德曼侯爵会同意吗?”
  凯瑟琳的脚步顿住了,并没有转过身,只侧耳听着克丽丝的声音传来:“别的男人或许觉得这是一种荣幸,可是林德曼侯爵……他应该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
  “那种人?”凯瑟琳重复着这句话,笑了出声:“哪种人?你以为我是哪种人,我的妹妹?”之后,不等克丽丝再说什么,极快地消失在了转角。
  却在下一刻撞上一人,感应到对方身上潜藏的危险能量,手心迅速地凝结起一团蓝色火球,往前扔了出去,接着双手结扣,默念咒语,制造出一个禁魔空间。与此同时,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闪着冷芒的长剑,直逼来人。
  却听到对方笑出声来,伸手径直穿过禁魔空间,拨掉身前长剑,声音低柔:“凯瑟琳殿下警觉性真高。只是,不看清敌人,就贸然动手,十分不明智。”
  凯瑟琳闻言,收回了长剑,将禁魔空间也解除了,抬头看向对方:“原来是林德曼侯爵,真是抱歉。不过,侯爵怎么会出现在王宫内廷?”
  林德曼在注视她时,神情极为专注,让她不由得移开了眼。只听他说:“我是来向奥兰多国王提亲的,凯瑟琳殿下。”见她沉默,继续说道:“几年前,我就对殿下的事迹有所耳闻,也知道殿下在冷山王国极富盛名。不过,百闻不如一见,宴会上,我对殿下一见倾心。”
  凯瑟琳微微动容:“感谢侯爵厚爱,不过,我没有哥哥弟弟,作为皇室长女,现在是王储的身份,想必这点,侯爵应该知道。“
  看到林德曼点头,她停顿了一下说:“如果侯爵打算提亲,那么从今以后,便只能留在冷山王国,无法再回故土。因此放弃一切,侯爵难道也愿意?“
  见林德曼陷入沉思,她笑了笑,决然道:“即使侯爵愿意,我也不会同意。所以,请侯爵回去吧。”之后,飞快地离开了原地。
  
  再见,何必再见。
  奥兰多国王再次将凯瑟琳召去,告诉她,林德曼侯爵向冷山王国求婚了,但对象是凯瑟琳的妹妹——克丽丝公主。
  他看着凯瑟琳,语气中有惋惜,也有高兴:“没想到,他看中了你妹妹克丽丝。虽然与我之前的预料有出入,不过,这个结果也不错。毕竟,你是我的继承人,冷山王国的未来。而这个人太聪明,我担心你控制不了他。而克丽丝就不同了,她嫁过去,我们就是结盟关系,双方都会获利。”
  他将手放到凯瑟琳的肩上,安慰说:“你应该为克丽丝感到高兴,她嫁了一个优秀的男人。”转过身,拾阶而上,并安排下去:“克丽丝的婚礼,就交给你去办吧,一定要隆重盛大,举国欢腾。”
  凯瑟琳低头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在沉黯的夜色下,她整个人罩在一件黑色斗篷大衣中,立在城墙的转角处,沉默不语。
  身后脚步声轻轻踏响,那人如约而至。
  她转过身来,看着他问:“为什么娶我妹妹,林德曼侯爵?“
  林德曼眼中温柔依旧,只是越过了她,看向城外:“不可以喜欢她吗?克丽丝公主,不是更适合我吗?”
  凯瑟琳一时无言,瞪视了他好半天,才继续讲下去:“不是不可以。只是侯爵,你会爱她吗?你会给她幸福吗?请回答我,因为这至关重要。”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能给她幸福?”林德曼轻笑出声,目光再次回到她的脸上,却带着一抹掩饰不住的讥讽:“你不愿意的事情,怎么知道你妹妹就不愿意?又怎么知道你妹妹不幸福?我倒觉得,她也许现在做梦都在笑。”
  在凯瑟琳逐渐恼怒的神色中,不管不顾地说:“或许,嫁给我,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对我而言,娶她或者娶你,又有什么区别?”他顿了一下,笑意更深了:“是啊,有什么区别呢?都是结盟,只是与她的结盟,对我更有利,不是吗?当然,我可能让你们有些失望了。”
  凯瑟琳再也忍不住,一贯沉稳的神色出现了裂隙,脸色渐渐浮现出一丝惨白,她的心在微微颤抖,看着眼前的男人,声音不再平稳:“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是我看错了。”
  随即,在他愈渐讥讽的笑容中,转身就要离开,却蓦然被他一手用力拉住,圈进了他的怀里,下一刻冰凉的唇瓣便欺了上来,在她的唇齿间辗转反侧。
  她想挣扎,却被他牢牢地锁在怀中,手脚使不上力,在他越加霸道的侵略中,渐渐地迷失自我,沉沦不复……
  直到冷风吹来,她才终于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很享受,不由得恼羞成怒,默念起咒语,使用魔法将他推开,之后举手朝他挥去。
  原以为他会躲闪,或者阻止她的行为,却没想林德曼居然不避不让,任由那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只见瞬间,五个指印清晰地印了上去。
  在清脆的响声落下后,她看着毫无反应的林德曼,一时间惊呆了。再之后,她想转身逃离,却被林德曼再次拉入怀中。
  温柔的耳语,让她的心既矛盾又复杂,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凯瑟琳,你为什么就不能正视自己的心,难道要为了冷山王国牺牲一切吗?我可以等你,可以不娶你妹妹。但我有我的立场,无法留下来。只要你愿意跟我走,只要你一句话……”
  凯瑟琳听着这情话的呢喃,几乎不能自已,在理智与情感的相互煎熬下,最后说出来的话仍是干涩而无情:“对不起,林德曼侯爵。我不能,请原谅我,今后请好好对待克丽丝,一定让她幸福……”之后,挣脱了他在瞬间变得僵硬的怀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夜色,稠浓,仅残的一丝弯月也隐入了云层中,大地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在离林德曼不远的一处拐角,一个同样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正侧身望来,手指紧紧地陷入了墙缝中。
  
  从今,永不相见。
  凯瑟琳察觉到,克丽丝最近对待自己的态度,已经没有以前亲近,那个总爱跟在自己身后的妹妹,如今也与她渐行渐远。
  这让她有点不安,心里隐隐地猜想到某种可能,可又不能肯定,更不愿意承认。
  当克丽丝再次对婚礼仪程,出现明显的抵触情绪时,她放下了手中的事物,开口询问:“克丽丝,我的妹妹,你对这份仪程有异议吗?”
  克丽丝垂着头,不发一言。
  “还是,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父王将这件婚事交给我筹办,我当然不希望,有什么让妹妹不愉快的地方。”她继续询问。
  克丽丝仍然没有抬头,也不说话。
  凯瑟琳想了想,试探着问:“难道,妹妹对这桩婚事不太满意?”话一落下,就发现克丽丝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
  见此,她的心沉了一沉。
  “如果妹妹不满意这桩婚事,我可以去向父王提一提。”她继续笑着说:“我会尽量去劝服父王,不过不能保证结果……”
  “不。”几乎是同时,克丽丝打断了她的话,低低吐出这个不字,之后抬起头,隐现泪光的眼睛盯着凯瑟琳问:“姐姐,他的心里只有你,我不过是一个盟约,是不是?”
  在凯瑟琳避让的目光中,克丽丝笑出了声:“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还是想嫁给他,因为我喜欢他,而这也是我身为公主的使命,就算我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结果是不可能改变的,是不是?”
  “克丽丝……”凯瑟琳轻声提醒:“我不知道妹妹你了解到什么,但事实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他一定会对你好的。相信我。”
  “是吗?”克丽丝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目光也变得陌生:“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然后又偷偷地与他半夜约会?姐姐,你的爱真的可以出让吗?不过,我很想知道,将我嫁给他之后,姐姐你怎么办呢?”
  凯瑟琳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妹妹,那情敌般的神情,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等心情平复,再度睁开时,她毅然道:“克丽丝,我宁愿与他,永不相见。而你一定会得到幸福。”
  在克丽丝充满怀疑的目光中,继续说:“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因为我已经决定,将一生奉献给冷山王国,终生不嫁。”
  三个月后,冷山王国的克丽丝公主,在王储凯瑟琳公主亲自主持的证婚礼中,嫁给了荆原王国的林德曼侯爵,彼时普天同庆,举国欢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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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吧十七届群杀【魔法战争】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0帖,此为第34帖)

(作者:啨;提交人:啨;提交时间:2014/5/3 14:21:00)

第一轮中区:自由之歌 (莱丽娅,一区参评)

  1
  秋夜的风声,像是寒霜之神科德亲自吹奏的乐曲,带着阵阵寒意,呜呜咽咽地回荡在达尔达斯城。
  夜色似铁。在往常,达尔达斯城本应万籁俱寂,但今夜却有些特别。一队装备整齐的巡逻兵正站在城门附近,为首二人举着火把,将城门周围映得清楚。不多时,门外传来了敲击声,卫兵队长挥了挥手,示意两名士兵上前降下吊门。
  他们很多天前就已经接到了命令,要在今夜前来迎接回城的神殿祭司们。这些士兵听令于城主诺斯家族,除了一些信仰知识神殿的成员,其他人和知识神殿其实来往甚少。但他们都已很明白,这一次祭司们带回来的,将会是对诺斯家族与知识神殿都很重要的法器。就他们所知,有一位城内的厉害人物现在正在黑暗中环伺,保证这些祭司顺利回到知识神殿,避免在最后出岔子。
  吊门拉下,一行身着祭司法袍的祭司出现在卫兵们眼前。领头的祭司身着紫色法袍,远远向卫兵队长点了点头,快步向前走去。跟在他身后的同伴分成左右两列,中间是一名深蓝袍服的法师,怀中抱了一个方形的长铁盒,向城内走来。
  领头祭司看着那铁盒,心中的大石将将落地。这数年来,他们受诺斯家族所托,一直在寻找这铁盒内所装的那把高尔德法杖,如今终于找到了。眼看一行人胜利回到了巨龙守护之城,他心中不由生出凯旋的喜悦感。
  最后一名祭司走上了吊门。
  “——嗖!”
  正当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意祭司们的脚步时,魔法箭破空之声从卫兵们背后响起。但听几声“啊呀”,卫兵们手上的火炬同时熄灭,众人眼前顿时变得一片模糊。还没等卫兵们回过神来,黑夜的帷幕已被眼前出现的一道光芒生生割裂。那白色的光迹好似舞动的龙形,一眨眼,便已没入卫兵之间。
  “天使弧光!”巡逻兵队长惊呼一声,但却已经晚了。白光里爆发出的魔力丝毫不逊于神殿祭司们的白光弹,把他们震得东倒西歪。当卫兵们想爬起来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移动不了——竟然有人将束缚术融合在天使弧光之中?那卫兵队长大惊失色,想要张嘴呼喊,却发现没有半点声音。
  ——竟然还有噤声术!
  卫兵队长打起了冷战:“这个把法术融合得比知识神殿的人还好的法师到底是谁?是外头来的敌人么?为什么可以闯进达尔达斯城来?”
  祭司们显然被那道白光乱了阵脚。他们虽然是知识神殿的法师,但此行任务在未完成之前,仍然是属于达尔达斯的秘密,如今敌人在这个时机出现,显然对他们的行程甚是了解,那法术的威力也显出他是个实力强横的家伙,这不由让他们感到一些不安。
  “保护法杖……”
  “杖”字还没说完,一声闷响传来,那人已经倒下。几个法力高强的祭司听到提醒,连忙围住了中间一人,吟唱起结界咒语来。然而就在结界快要结成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几人中法力较为高强的祭司吟唱的声音当即变成了“扑通”闷响。剩下几个还没回过神来,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继而就是身子麻痹,动弹不得。其中一位祭司身子一倒,他手中托着的铁盒也就掉在地上。
  “不好,高尔德法杖要被人抢走了……”几个祭司均是大叫不妙,偏偏身子不听使唤。眼见黑暗中一个身形渐渐浮现,向那铁盒靠近,众人均感到一阵绝望。
  “喝!”
  却听一声低吼,继而一股烈风向那身影卷去,有如巨龙吐息,声势骇人。那人单手一挥,使了个吸收术,生生把那霸道的法力吸进了异空间去。然而只是她使法术的一瞬,一名身穿铁甲的女性战士已经挡在了她和城门之间。那女战士双手握一把大剑,剑上青绿的剑芒透露出它附过魔的事实。只要被那长剑抹到,剑上的“虚弱”属性就会让中剑之人倍感力竭,直到命丧剑下。
  “守卫者赛布琳娜!”祭司们兴奋地叫了出来,这女战士分明就是达尔达斯七卫之一,黑龙骑士赛布琳娜。卫兵队长也是长吁一口气:原来她就是那位藏在黑暗中的大人物!他想,那位不速之客怕是要倒大霉了。
  赛布琳娜降下重心,让长剑的剑尖对着那个神秘身影的心脏部位。那人身形并不高大,面容隐藏在法师服的兜帽之下,只露出瘦削的下巴。然而就在刚才的短短时间内,他一口气制服了十数个人,法力之强也就可想而知。
  “袭击者,告诉我你的名字。”赛布琳娜屈膝沉肩,在这个距离内,只要那人发动法术,她有自信可以将他的手臂砍下。
  那人果然举起了双手——但动作却有些奇怪。他把覆在头上的兜帽掀了开来。
  兜帽摘下的时候,仿佛是什么人打翻了传说中矮人王国的宝箱,迸发出了足以照亮众人眼底的光芒。那里,是红色的长发,是明亮的眸子,以及赛布琳娜无比熟悉的脸庞。
  “阿卡丽娜。”红发女子说着,火红的头发在风中飞舞。“赛布琳娜师父,是我,阿卡丽娜。”
  阿,卡,丽,娜。
  赛布琳娜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看着那一抹鲜艳的红,一时竟是怔了。
  
  2
  当阿卡丽娜第一次听到“信风”这个词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喜欢站在知识神殿的窗边,看着来往如潮的人们。所谓信风,也就是贸易之风,商人们乘着这阵风来往于整片大陆,把自由之歌唱到经过的每一片土地。
  但奥兹大陆也有一些地方,是信风和自由之歌很难到达的——例如阿卡丽娜的家,被称为“龙息之城”的达尔达斯。被龙息山脉围绕的达尔达斯不但地处偏远,而且一向没有贸易的风气,通往城内的路百年如一日地浅窄,丝毫看不出有迎宾的意愿。除了某些固定的特殊商人,很少有商队愿意到达尔达斯去做生意——他们还说,如果这里起了风,与其说是信风,还不如说是巨龙的吐息呢!
  但是那一次的信风,却带来了赞比亚特的商人。那是阿卡丽娜第一次看到数量如此庞大的商队,用骏马和骡子驮着眼花缭乱的商品,敲响了这座城市的大门。谁知道这些长期徘徊在大陆另一侧,赚钱赚到手软的家伙们,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翻山越岭,进入这座在商人之中风评低下的城市的,就不怕赔本吗?
  不过至少在刚到达的时候,商人们的运气还不坏。达尔达斯的守卫们虽然面色不善,但也没为难他们。商人们知道,在这座受到巨龙守护的城市里,除去城主诺斯家族的几人,人们一向极少离开龙息山脉的范围。尽管生活自给自足,但是看到货物里那汇集了整块大陆贸易结晶的的货物时,可能也会和无数第一次碰到港湾商队的人们一样,无法移开他们的眼睛——这也是商队对此满怀期待的原因。来到达尔达斯的过程虽说有些奇怪,但当真正到达此处时,商机早就把他们的顾虑冲得一干二净。
  那一天,阿卡丽娜在知识神殿听完老师卡列伦的魔法课程,与她情同姐妹的罗兰娜就跑了过来,在她眼前拼命摇晃商人们手中买到的精灵织造师做的蝴蝶项链。
  “阿卡丽娜,快看!多么美丽的饰品!”
  阿卡丽娜的目光触及那条项链,眼中闪过一抹亮色,然而很快却又把目光移了开去。她昨天离开神殿之后没听父亲的话,偷偷跟罗兰娜跑到了市集去玩,结果当晚就被父亲义正辞严地骂了一顿,不仅被没收了这段时间捣鼓出来的炼金制品,并被再三叮嘱,第二天一定要按时回到自己的房间,否则后果自负。倒是罗兰娜好像没遭什么骂,现在又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多少让阿卡丽娜为父亲的不公平而气结。
  阿卡丽娜哼了一声,“没什么好看的。”
  “不好看?不可能啊,前几天你给我讲精灵织造师的故事时,还说很希望亲眼看到他们的手艺呢——你好像还说了‘尤其是蝴蝶项链’吧?”
  阿卡丽娜的眼神有些飘忽,“这中间的石头不好看,……太糙!”
  “太糙?这可是穆恩之石啊!”罗兰娜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阿卡丽娜,“除了精灵织造师,还有谁能在石头里注入召蝶魔法之后,还能把它雕琢得这么精细!你竟然会说它太糙?”
  罗兰娜看看阿卡丽娜,又看看手中的项链,摸了摸头:“那,如果你对蝴蝶项链没了兴趣,不如去看看光明学院的诗人们做的十二宫雕?”
  阿卡丽娜咬着唇,一只手叉在腰间,仍然是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
  “骨玉笛子?”
  “……”
  “巨魔骨头做的水晶石项链?”
  “……”
  “半精灵们采集的玫瑰药水?”
  “……”
  “那,冷山铁匠大师亲手打造的青鸾套装?”
  “……”
  这些东西,阿卡丽娜都是听过的。卡列伦除了给她讲历史,也给她讲奥兹大陆上的各种风土人情,所以阿卡丽娜虽然从未到过远方,但却知道巨魔水晶项链、玫瑰药水这些东西,都是大陆上难得一见的精致商品,而她一直对这些都很好奇。罗兰娜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故意告诉她,让她知道只要愿意去看,就能拥有这些渴望见识已久的新奇玩意儿。
  “好吧。”罗兰娜无奈地耸耸肩,“算我服了你啦!父亲说得对,阿卡丽娜果然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我比不上你……”
  她回过头,沿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几步,无力地摆了摆手:“那我先走啦!今晚再见……”
  “慢着!”
  好孩子的声音一下提高了,还带着一些颤抖。
  “你说那些商人在哪来着?”
  
  于是当天,阿卡丽娜再次扮演了坏孩子的角色,而收获是一颗祖母绿戒指。她戴上那枚戒指时,发现宝石上面刻着的,是一朵花的图案。听那个珠宝商人说,这是赞比亚特的雕刻师们自己的作品,那朵花的名字叫“风花”,是足迹遍布奥兹大陆、随风旅行的商人们的吉祥之花。摆在货架上的商品还有很多,但阿卡丽娜却觉得这枚戒指分外地好看,当下就把它买了下来。
  珠宝商人接过阿卡丽娜的钱,咧开嘴嘿嘿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也不知道今天保持这个表情多久了。阿卡丽娜一边戴上那戒指,一边看向商队依然琳琅满目、堆积如山的货物:“你们的商品会有卖完的时候吗?”
  “啊?那当然啦,卖完了这一批,我们才能进下一批货嘛,这样才能赚到钱啊。”
  “那你们就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东西吗?或者说,是你们永恒的信条……”阿卡丽娜抱着双手,想象着对方的回答。她和卡列伦讨论过关于永恒的哲学问题,照理来说,这些把漂泊当作常态的行脚商人们的回答应该是“那种东西存在吗?”或者“你在说什么啊?”才对。卡列伦也说过,自由之神的神宗学说里,并没有关于“永恒”的字眼。
  商人第一次露出了严肃思考的表情。但就在阿卡丽娜以为他要陷入长思,刚要走开的一瞬间,商人脸上的笑容却猛地回来了。阿卡丽娜揉了揉眼睛,有点怀疑那人刚才的严肃表情是不是自己幻觉。
  商人摊开了空空如也的双手。这个腆着肚皮、形象不佳的商人,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阿卡丽娜几乎铭记一生。
  “是自由,朋友。”
   “赞比亚特永远都卖不完的商品,我们也永远不缺的东西,只有自由。”
  
  3
  赞比亚特的商人的好运走得有些快。第二天,达尔达斯城的骑士们前脚刚踏入市集时,他们就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任谁也看得出,这些穿着达尔达斯最精良的铁甲,甚至只露出半张脸的家伙们肯定不会是来买东西的。
  商人们自然不想接受无由的驱逐,那个卖戒指给阿卡丽娜的珠宝商人激动地挥舞着双手,要骑士们和去和商队的首领谈过再回来。
  “我们老大可不允许你们这样胡来!”珠宝商人叫喊着,摆出了搏击的架势,看来是想要暴力反抗。可惜很快他就被某个骑士一个麻利的过肩摔掀到在地。虽然各国之间都有不主动攻击商人的规矩,但是对某些不服从命令的商人稍加惩治,也还是在容许的范围之内。
  于是商人们拿出了与昨天推货进城差相仿佛——或者还要快——的速度收拾了商品,跟随着骑士们离开,留下一群闻讯而来的居民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大可不像这么没义气的人!”
  那珠宝商人摸着摔痛的肩膀,还在嘟囔着。
  “得了,莫佛思,你就没发现从我们进城开始,你老大就不见了吗?”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矮人说,“他不过是借商队作幌子,来到这座龙息之城而已——我们可早就看出来了。你不会以为他那种人,会真的给你当老大吧?”
  
  就在商人们嘟囔着离开达尔达斯的时候,阿卡丽娜却收到了父亲孟提尔的急召。前来迎接她的是身居达尔达斯七卫之一的赛布琳娜。这位曾经被人称作是达尔达斯近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女性龙骑士很少露面,所以当阿卡丽娜看到她出现的时候,不禁有些惊讶。她本能地想询问,问到底是什么事让她亲自来迎接自己。
  但赛布琳娜的表情告诉她,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在回宫殿的路上,阿卡丽娜一如既往地数着阶梯,忽然觉得夕阳的余光有些刺眼。她听说在东方有一种鹰,会在阿卡丽娜想,如果她是那只鹰,又会怎么做呢?
  想象随着开门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人粗暴合上的书本。
  门后的人应声回过头来,那张让整个达尔达斯城都敬畏的脸孔,毫无疑问属于阿卡丽娜的父亲,达尔达斯城的城主,红龙骑士孟提尔。但阿卡丽娜和那人的眼神接触时,她却感觉有些陌生,甚至感到一阵寒意——这不是那种害怕父亲责骂的不安,而是某种未知的暗流蔓延时带来的恐惧。
  她感觉得到,父亲的情绪就像是那道翻涌的暗流。
  在门的另一边,一名穿着兜帽法袍的男子低头站着,双手收在袍子里。阿卡丽娜看不清那张阴影下的脸,但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身影似乎有些熟悉。正思索间,突然有人拉了她一把,却是赛布琳娜牵着自己的手跨进了大门,同时有意无意地挡住了那法袍男子的视线
  而当阿卡丽娜绕过父亲杵立的身躯时,她顿时明白了一切。
  楠木床上躺着一位穿着骑士软甲的女性,面色苍白而宁静,五官间还依稀存着几分英气。阿卡丽娜的身形也像父亲一样定住了。她看着,看着,似乎仍试图在那纸一般苍白的脸色中寻找生命的迹象。
  朵拉姑姑——
  阿卡丽娜的心中叫喊着,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声音来。
  躺在床上的,正是阿卡丽娜的姑姑朵拉,也是被称为天纵奇才的、在达尔达斯历史上极为罕见的银龙骑士。而现在她躺在那里,嘴边挂着微笑,安静得像是个与那身盔甲极不相称的精灵。
  也似乎从来没成为过银龙骑士。
  打破沉默的,是那个穿着法袍的男子:“孟提尔城主,易萨图已经完成了大公的任务。如果城主没有其余的事情吩咐的话,请允许我先行离开。”
  孟提尔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似乎根本没听到他说话一般。自称易萨图的法师手臂一紧,却发现阿卡丽娜猛地退后了一步,眼睛向他看来,仿佛感应到了他身上流露出的某种力量。易萨图暗暗心惊,马上又隐藏在阴影之下,说了一声“恕罪”,身体就开始变得透明起来,很快就完全消失。
  赛布琳娜的手握住了背上的刚剑:“要不要留下他?”
  孟提尔摇摇头,“他是奎里恩的人,别管。”他似乎懒得再说话,也懒得去做其他任何事了。
  
  4
  “星辰、巨龙、精灵、恶魔,你想要哪一个?”
  阿卡丽娜还记得朵拉问她这个问题时的情景。
  那时,朵拉娴熟地用双手变化系法术依次变化出四个图案。阿卡丽娜努力把后两个图案往自己听过的“精灵”和“恶魔”的形象上靠,但总觉得有哪里对不上号。而只有星辰的图案,让阿卡丽娜觉得熟悉的同时,又感受到某种难以言表的壮丽。于是她说:“星辰。”
  “好,星辰……那我选精灵。”
  朵拉手上光芒一闪,那两个图案慢慢变成了数字,阿卡丽娜选的“星辰”变成了八,而“精灵”则变成了“五”。
  阿卡丽娜欢叫起来:“我又赢了!”朵拉笑笑,轻抚着她的头发:“对,阿卡丽娜赢了。”对阿卡丽娜来说,英气十足却又平易近人的朵拉姑姑,可能比她一味温和的母亲更接近她心中的完美形象。而朵拉也很喜欢这个红头发的小侄女,她平日虽时常忙于修炼和城内的事务,但当有偷闲的机会时,也会阿卡丽娜一起游戏。两个人虽然并非时常在一起,但是感情却是很好。
  “阿卡丽娜,”朵拉的声音像天上的云朵一般,轻飘飘的,“从明天起,我要离开达尔达斯一段时间了。”
  坐在朵拉身旁的阿卡丽娜吓了一跳:“离开达尔达斯?姑姑要到龙息山脉采集什么矿石么?那里有好多野兽,你可要小心些!”
  朵拉摇摇头:“不,我要跨过龙息山脉,去更远的地方。也许会去到自由之港赞比亚特,中原人引以为豪的光明神殿,或者旅行到精灵王国也说不定。”
  “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因为……”朵拉笑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朵拉姑姑和阿卡丽娜一样淘气吧。”
  “啊?”阿卡丽娜满脸的表情都写着“不解”二字。
  “你看呀,阿卡丽娜。”朵拉双手比划着一个方形,“我们在达尔达斯城里生活着,就像是住在这个方形里。虽然我们生活愉快,但是却总也走不出这个方形。因为有人对我们说,走出这个方形就意味着失去现在的生活,而且再也无法重新得到。”
  “所以,我们就在这个方形里永远地生活着,就好像有什么人用绳子把我们捆住一样。但我们却能从方形的缺口看到外面的世界,那里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但我们却只能睁大眼睛看着,没有办法触摸;而那里风雪漫天的时候,我们也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霜雪湮没一切声音和光景。”
  “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
  阿卡丽娜看着朵拉,她的眼神似乎有些飘忽,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样的光景。她刚才的话,说不定也不是对阿卡丽娜说的,只是自语而已。
  “但是……”阿卡丽娜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家族不是与巨龙签订了契约吗?如果离开达尔达斯,巨龙不会生气吗?它不会……惩罚你吗?”
  朵拉眉毛一挑,抱起双手,故意压下声音来:“那么,阿卡丽娜,要是你父亲把你关在房间里,不准你和罗兰娜偷偷跑出去玩的时候,你会乖乖听话吗?”
  看见阿卡丽娜低头吐舌的动作后,朵拉不由哈哈一笑,笑声爽朗明亮。
  阿卡丽娜也跟着她笑了起来,但她却没有看到朵拉弯月一般的眼睛里,还藏着某些她看不到的情绪。
  
  “我们是龙骑士,追逐星辰才应该是我们的归宿,哪里能止步不前呢?”
  在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阿卡丽娜都常常在罗兰娜面前复述朵拉的这句话,连朵拉的神情姿态也一并模仿起来。她甚至会试着学朵拉那种爽朗的笑声,在庭院里一个人哈哈哈地笑,害得罗兰娜以为她得了什么病,老是催宫里的治疗法师给她看看。
  而朵拉,的确在那一晚后就离开了。阿卡丽娜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那晚她所说的话,只记得她在说出“自由”两个字的时候,满脸都是期待和喜悦。但不知为何,她却有种模模糊糊的感觉:朵拉的远行是在追求一些更深远的东西。她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那种追求,但她知道那一定是某种超乎自己想象的美丽。
  所以阿卡丽娜努力地学习着魔法与武技,复制着朵拉的每一步。她每一天每一点的进步,都似乎能令她更靠近朵拉一些。每当阿卡丽娜想到这一点时,浑身上下都有了活力。
  阿卡丽娜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理解朵拉所追求的美丽——那是阿卡丽娜的梦想。
  而朵拉的死讯,无疑让这个梦变成了灰白,像是死去一般,蜷缩在阿卡丽娜心中无光的角落。
  
  5
  朵拉的死讯传开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一开始,阿卡丽娜疯狂地投入到魔法的修炼之中,企图借此麻痹心情。然而很快,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修炼的魔法进境变得越来越慢了。她的战斗天赋原本极高,某些祭司甚至认为她可能与朵拉一样,将会成为近年来第二个银龙骑士。但是突然之间,她的法力就像是被人上了锁一般,怎么也无法突破。
  阿卡丽娜很着急。眼见向巨龙请求认可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心态也越来越急躁,但状况却依然没什么改变。终于有一天,过度焦急的她在修炼魔法时出了岔子,病倒在宫中。
  在阿卡丽娜的印象里,那段时间达尔达斯的上空一直笼罩着乌云,雨声淅淅沥沥,听在她的耳朵里,嘈杂得像是有人将厨房锅盆一股脑儿地扔在地下。那段时间,罗兰娜似乎也常常收到父亲和卡列伦老师的通知,除了晚上休息前,很少见得到她的身影。阿卡丽娜对着空旷的房间,也没了下床的念头,整日在床上翻来覆去;睡得迷糊时想到朵拉的过往,又不由流下泪来。
  病愈后的那一天,阿卡丽娜依然躺在床上。窗外透进阳光,但她心中迷惘却仍堆积如雪。王宫中没有任何人催促阿卡丽娜起床,只有仆人依旧准时送来药物,就连一向洞悉她病情的孟提尔也没有过来督促她。阿卡丽娜看着天花板发怔良久,只觉那股深沉的倦意又渐渐袭来,不由闭上了眼睛。
  “喂,阿卡丽娜!再睡就变成死猪啦!”
  将将合上的眼皮被人用手撑住了,阿卡丽娜勉力看去,出现在视野中的是罗兰娜的脸。几日不见,她竟像是消瘦了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病早就好了!”罗兰娜露出狡黠的笑容,“昨晚我来探你体温的时候,你的状况就已经和之前没两样了。走,继续去神殿练习魔法去!”
  阿卡丽娜抿着嘴唇,忽然像个平常人家的小女孩一样,把被子盖过头:“我不想去了!这种修炼根本毫无结果,为什么我一定要去?”
   “天,这才躺了几天,你就变得这么笨了?”罗兰娜翻出白眼,“而且,谁告诉你那是没有结果的事的?东方有句谚语,‘凡是有志向的勇士,都将获得他的伟大胜利。’这可是你告诉我的,这么快就忘了?”
  “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是你懒!你这么懒的人真的当得了龙骑士的吗?”
  “如果我不想当呢?”
  “哪有龙息城主的女儿不想当龙骑士的道理!”
  “为什么没有这种道理?”
  罗兰娜好像有些不耐烦,摇着被子说道:“因为这是你的命运啊!”
  “命运?”阿卡丽娜听见这个词,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差点把罗兰娜掀了个趔趄:“命运吗?我一定要成为龙骑士,就像朵拉姑姑一定会早早离开一样,都是命运吗?”
  “那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东西,就像万物流变,天地终有尽头一样,对吗?”
  阿卡丽娜的身子颤抖着。她一直以来都追随着朵拉的脚步,把她的期望也当作是自己的信仰,但朵拉的死却让原本坚定的一切愈发幻灭。她的魔法修炼此时又偏逢阻滞,自责内疚之余,她已经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怀疑之前的一切。这些情绪,她之前一直压在心里,不想此刻因为罗兰娜一句话,心里的五味瓶一下被打翻了,忍不住抽泣起来。
  “胡说什么!”
  罗兰娜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大。她呵斥的声音里,一半是愤怒,一半却是心疼与怜惜。
  她抓住阿卡丽娜的肩膀,眼神里隐隐约约透出一抹火红:“我说的东西,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别搞错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不假,但是你永远都不知道你遭遇的一切,是不是就是你最终的命运啊!”罗兰娜咬着牙说道,“就像我们在拉多拉兹山洞迷路时那样,通往出口的路那么危险,我们还以为那就是唯一的出路,只能冒险之外。但后来你把我留在安全的地方,自己却冒着危险探索,负伤杀掉了那只守着捷径的哥布林,我们不就从平安大道出去了吗?”
  “我们曾经以为那是命运给我们的唯一道路,但其实不是的——只要我们还活着,另一条道路就一定存在的!”
  罗兰娜咬着牙,放在阿卡丽娜肩膀上的双手颤抖着,似乎再多说一句就会掉下泪来。但是她依然一字一句地说着,说着与她的经历完全不符的话语。
   “我们……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到命运真正的道路,不管它是要你找到自由也好,要你拼命反抗也好,怎样都好!这才是我们存在的证明啊!”
  阿卡丽娜怔怔看着罗兰娜。她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与她一起生活多年、情同手足的女孩的心里,似乎也燃烧着一股令她感到陌生的火焰。
  但她想,那火焰是让她感到温暖的。
  少女的心情像是插了翅膀,一下从深渊飞回了地上。她像朵拉安抚她时一样,一边抱着罗兰娜,一边把手放在她的头上,轻声地说:“谢谢你,罗兰娜。”
  罗兰娜也用力拥抱着阿卡丽娜,低声说着。
  “阿卡丽娜,我……明天之后的一段时间,都会留在大祭司那里。可能要等到你正式成为龙骑士之后,才会回来。你一定要好好振作,知道吗?”
  
  6
  确认了罗兰娜已经熟睡之后,阿卡丽娜这几天第一次从床上爬起来。她伸展几下,随即蹲下身子,施了一个潜行术,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她不知道卡列伦为什么突然要将罗兰娜留在身边,罗兰娜自己也是语焉不详。不过考虑到罗兰娜与卡列伦同有魔族血统,如果与此相关,恐怕不能透露也是情有可原。其实闭关修炼也说不上是分别,毕竟仍在同一座城市里头。但阿卡丽娜不知为何,总觉得不该当作平常分别那样打声招呼了事。于是她决定用久未碰过的炼金术做几瓶雪藤萝药水送给罗兰娜,就当作“临别的礼物”了。
  另一方面,她也希望能用这作为答应罗兰娜的“振作”的起点。
  雪藤萝药水的配方,是她不久之前才得到的,其中有一项原料是炎阳草。这不算是什么珍稀原料,王宫中也找得到,而且正是在朵拉的房间之外。为了不惊动其他人,好给罗兰拿一个惊喜,阿卡丽娜才决定入夜之后自己去采。
  她小心翼翼地来到了王宫三层,打开门走到石廊之上,悄悄绕到了朵拉房间的上方,纵身跳下。当那个熟悉的房间映入眼帘时,她依然下意识地有些想逃避。但当想到答应罗兰娜要振作起来时,又咬着牙摇了摇头,把这份难过压回心底,开始摸索炎阳草的位置。
  她想起当年曾经在这里缠着朵拉施展法术,结果朵拉玩心大发,突然施了一道魔法神箭,把墙壁击出了一个洞,又和她一起透过那个洞仰望星空。后来朵拉随手一挥,那崩掉的墙壁竟又自己恢复到了原状,只留下一个小小方缝,像是给那晚的胡来留了个记号一般。尽管事隔已久,但阿卡丽娜依然记得清楚。
  她把摘下的炎阳草放入怀里,正要站起身离开,方缝中却突然露出一丝光芒。
  “谁?”
  阿卡丽娜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点亮这个房间的灯火。自从父亲下令保留这个房间,却又禁止下人随意出入之后,这里就属于长期空置的状态。谁会在深夜进这里来?
  阿卡丽娜有些生气,她相信自己与父亲一样,都不愿打扰朵拉寄存在这里的一切。她缓缓移动到方缝处,眯起眼想看看不速之客的身份,入眼的却是一个熟悉的伟岸身影。
  站在那房间里的,竟然就是父亲孟提尔!他低着头,似乎正在看着桌上的什么,又似乎只是神游。他的表情在阿卡丽娜的眼里,依旧像是被寒霜笼罩一般,看不到半点展眉的可能。
  敲门声响。
  “进来。”
  孟提尔的声音沉着而浑厚。阿卡丽娜这才知道,原来父亲是约了人在此见面。然而即便有要事,又何必约在朵拉的房间见?阿卡丽娜不由有些埋怨父亲。但听推门声响,紧接着的脚步轻如无声,阿卡丽娜定睛望去,发现来者竟然是自己的老师、大祭司卡列伦。
  达尔达斯城声望最高的两个人,就这么站在这个小小房间里。
  原本背对大门的孟提尔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来:“大祭司阁下。”迟疑半晌后,方问出下一句:“大祭司阁下,罗兰娜……她的情况如何?”
  听到罗兰娜的名字,阿卡丽娜连忙竖起了耳朵,听见卡列伦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如果城主问的是‘移魂之术’灵媒的情况,那么她很适合。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这段时间把她留在知识神殿,共同研究这个法术。”
  阿卡丽娜听得一头雾水,孟提尔却是长吁一口气:“辛苦大祭司阁下了。我知道‘移魂之术’施展不易,更需要上古法器高德尔之杖相助,所幸得大祭司和知识神殿相帮,这才有了些希望。寻获法杖尽管遥遥无期,但到底有了盼头。”
  卡列伦却没有马上回答,静静地与孟提尔对视着。良久,他才道:“阿卡丽娜又如何?自从她被城主施加了‘束法之术’之后,魔力受到限制,进境已是一天慢似一天。这般拖延之术要是被巨龙获悉,恐怕受惩之人将会是城主你了。”
  ——束法之术?
  “父亲对我……用了束法之术?那个用来惩戒魔法罪人的、蚕食魔力的法术?”
  阿卡丽娜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或者自己现在正在做梦,一切都是幻觉——但刺骨的寒意让她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若我不用此术,以阿卡丽娜的资质,恐怕到经受巨龙考验的那一天,就会成为和朵拉一样的银龙骑士。”孟提尔苦笑着,“那时巨龙既已知道她的能力,说不定也像对朵拉一样,不多久就要抽走她的灵魂,我那该怎么办?告诉她这就是诺斯家族从今以后的宿命吗?”
  阿卡丽娜怔住了。她知道父亲接下来要说的,可能就是她还不清楚的、关于诺斯家族的秘密,以及朵拉姑姑逝去的真正原因——也许,还关乎自己的生死。
  听了孟提尔不似想得到答案的两个问句,卡列伦叹了口气,不答反问道:“有何不可?”
  “孟提尔城主,恕我直言,我觉得你并没有尊重过阿卡丽娜的意见。人生本就短暂,有人喜欢平淡终老,也有人宁愿选择绽放短暂却炽烈的光芒。朵拉虽然难逃一劫,但她甘愿一人承担,让巨龙不对你起意,临死前也终于游历了奥兹大陆,算得上含笑而逝。你我非她,怎知她是不是觉得满足?同样,你又怎么能替阿卡丽娜下决定?”
  孟提尔嘿嘿一笑:“大祭司,你体内流着的是让你永生不灭的魔族之血,人类的弹指之生在你看来,自然不如绽放的刹那光华。然而你可知这数十年的时光,对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了解人类为何如此渴望着不灭之生吗?”
  卡列伦没有回答,反而是等着孟提尔继续说下去。而孟提尔的神情,一下又变得萧索起来:“而罗兰娜就能了解这些。她和阿卡丽娜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所以即便是魔族,她也了解阿卡丽娜的一切,了解她所有的追求和渴望。”
  “所以她才愿意牺牲自身魔族的永生之血,削减远超凡人的灵敏官感,来迁就我们这‘移魂’之术,为阿卡丽娜打造灵魂石。有了这颗灵魂石,恐怕就能让巨龙放过她们这一代,如此有何不好?”
  卡列伦摇摇头,显然对这些话并不认可:“你该知道,巨龙的心思并非凡人可以揣度。你的一切付出,包括罗兰娜的牺牲,到最后也许不过是徒劳。”
  “但我至少知道,我们不会后悔。”孟提尔低声道。
  卡列伦不说话了,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孟提尔,似乎也融着说不出的复杂。
  “大祭司,你在达尔达斯城总该有数百年了,应该最了解诺斯家族的苦衷才对。”他走向窗边,仰头看着星辰,“我们世代向巨龙借取力量,祈求它给予我们保护,给予骑士们通天彻地的本领,为知识神殿维护一块净土,本就不是没有付出的。家族史上也早就告诉过我们,无论何时巨龙向我们索取回报,我们也只能接受。”
  “所以当我知道,巨龙要从我们这一代开始,向诺斯家族的每一代继承人索取一个法力最高的人的生命,作为龙的灵体之时,我们就已经明白了,牺牲的时间到了。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平安城主,现在是时候为我们得到过的力量付出代价了——或者说,当我们与巨龙签订契约的那天起,我们就已经失去了选择自由的机会,不是吗?”
   “你们常说,诺斯家族的龙骑士死后,灵魂就会化成星星,永远闪烁在达尔达斯的天空。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星星又去哪了呢?”孟提尔喃喃说着,眼前闪过无数景象,“如果朵拉也变成了星星,又会是哪一颗呢?她那么要强,那么不喜欢束缚,也许更想当一颗流星吧?”
  “我呢?我又会怎样呢?”
  他的声音,充满了落寞。
  
  阿卡丽娜的身影在月光下,像是兔子一般敏捷。
  之后父亲和老师说了些什么,她都没有再听下去了,因为她已经全都明白了。她明白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父亲为了改变她成为家族的下一个牺牲者,朵拉相同的命运,用束法之术限制了她的魔法,以便施行‘移魂’之术;而同时,罗兰娜为了她,愿意牺牲自己的永生之力和作为魔族拥有的灵敏官感,成为一个可能比之普通人也不如的魔人,或者还会有更多后果也说不定。
  阿卡丽娜的脑海里,回想起罗兰娜今天对她说出命运之事时,那有如烛火洞明的眼睛。她想,罗兰娜一定早就知道了什么,而且也早已下定了决心,才会那么坚定,又那么激动地对自己说出那些话。
  牺牲?代价?
  这两个字回响在阿卡丽娜的脑海里,和“自由”、信风,交织成一片,冲击着她的脑海。几乎没有考虑,她在心中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阿卡丽娜,会找到自己的命运。”
  
  7
  “阿卡丽娜小姐用魔法冲散了我们的巡逻队,一路冲向城门,可能是要离开龙息之城!”
  孟提尔骑着踏影马,疾电一般冲向城门处。
  十天之前,他收到了祭司们的消息。已经寻找了几近五年之久的高德尔之杖,终于被他们找到了。他欣喜若狂,安排了赛布琳娜带领一队卫兵去接应后,便再度开始研究“凝魂之术”的资料。
  所以当他在宫中收到卫兵的回报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
  这是孟提尔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阿卡丽娜,为什么你要离开?为什么你想离开?为什么你能离开?
  赛布琳娜站在城门旁。她的盔甲上有一道裂痕,自右肩处一直延伸到左腰,不知道是什么法术造成的。而在她身旁的几个巡逻队的卫兵躺的躺,倚的倚,东倒西歪,呼呼喘着粗气。
  孟提尔的眼神顿时变了。达尔达斯城主的目光像刀子一般锐利,但赛布琳娜却似乎一无所感,只是摇了摇头:“她离开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她的动作很快,法力超乎我的想象,我被她的麻痹术击中,失去了追赶的时机。”
  “而且,”赛布琳娜走上前来,直视着孟提尔,“她还抢走了今夜运进城来的高尔德法杖,这样一来,大祭司的法术就没办法施展了。”
  “她怎么会知道这一切?她为什么要抢走高尔德法杖?——她为什么能?”孟提尔振声道,“自从我对她用了束缚法术后,她这数年魔法进境之慢,莫非你不知道吗?赛布琳娜,你可是黑龙骑士,达尔达斯七卫之一,难道想来蒙骗我吗!”
  “她可能早就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计划,你的束缚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失效了,之前的进境缓慢只是她的伪装。”赛布琳娜的语调很平静,“她的实力早已远远超越了普通的蓝龙骑士,甚至已经快能和朵拉相提并论了。”
  孟提尔却没回答她,只是猛地挥了挥手,让卫兵去知识神殿请大祭司卡列伦。
  “也许知识神殿,就是她知道一切的原因。说不定是罗兰娜,甚至可能是大祭司告诉了她这一切。”赛布琳娜看着孟提尔的背影,语气像水一般地平静,“或者阿卡丽娜要经历的一切,都是朵拉的灵魂在引领着。她们注定和我们不一样。”
  孟提尔的背影忽然定住了。良久,他哈哈一笑,胯下的骏马也人立而起,不住嘶鸣。一人一马的声音回荡着,诡异之余,说不清是无奈还是悲愤。
  “朵拉,如果你看到这一切,是会庆幸还是后悔?”
  达尔达斯城主仰起头来,天边的巨龙星座正闪烁着光芒,一如往常。
  “诸神,告诉我吧,诺斯家族的首领应该怎么做才对?”
  
  尾声
  阿卡丽娜骑着她的马,沿着小路跑着。多亏了先前钻研的各种奇门法术,她安全而又迅速地离开了龙息山脉,离开了诺斯家族的领地。现在,她的目的地是已经与荆原王国结成“光辉同盟”的冷山王国。在一切盖棺定论之前,她想像朵拉告诉过她的一样,真切地触碰这个“外面的世界”。
  她不用去思考太多,朵拉未竞的心愿早已悄然融入她的梦里,现在她只是跟随着自己的愿望行动而已。
  “自由……”阿卡丽娜看了看手上那颗祖母绿戒指,风花美丽的形状依旧清晰。她想起那个发福的珠宝商人,以及那一次的信风,还有数不清的关于自由与漂泊的故事。
  就像梦境一样,阿卡丽娜这么想。在把“自由”当作是追求的信条之后,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奇妙的感觉——尽管,伴随着自由之花开放的,还有死亡之阴影。
  前路大概会很凶险,但阿卡丽娜却没有感觉到害怕。她想,要是朵拉姑姑在身旁,她会怎么做呢?如果是罗兰娜呢,她会高兴得跳起来吗?
  ……如果是父亲在身边,会不会也体会得到这自由的快乐呢?
  阿卡丽娜突然发现,当把身上的束缚解掉之后,伴随着自由的快意而来的,还有某种撕裂的痛楚。
  对不起,父亲。你淘气的女儿这次没听你的话,其实她也想过永远留在你的身旁;
  对不起,卡列伦老师。阿卡丽娜还没有把你教她的魔法都学会,其实她还想每天都到神殿去祷告,听你给她讲奥兹大陆说不完的故事;
  对不起,罗兰娜。阿卡丽娜还没有尽好当姐姐的责任。
  “对不起……”
  阿卡丽娜的眼前模糊起来。忽然之间,她感到眼前的天地一下拉长了许多,那些层峦叠嶂似乎通通消失了,而等待着她的,只有无尽的长路。她怔怔地看着马蹄踩过月光,猛地发现以往远在天边的月亮,此刻竟然与她如此接近。
  一人一马的身影渺小如豆,终于在夜风卷起黄沙之后,彻底消失不见。
  寒风呜咽着,像是谁吹起了自由之歌。
  





五月吧十七届群杀【魔法战争】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0帖,此为第35帖)

(作者:啨;提交人:啨;提交时间:2014/5/3 14:22:04)

第一轮东区:同盟之约(耶萨特隆,二区参评)

  同盟之约

  

  遍野绿地如青色炫彩,满山荆棘点缀着嫩黄的卡提拉雅熏花,湛蓝的多兰河蜿蜒曲折的依偎在山的脚下,它是万民敬仰的神河,站在比诺姆山脉上,看着荆原王国的光明神殿,凯瑟琳哀叹了一声,再回头看看属于她的冷山王国,是的,冷山在她和她父亲冷山国王肯?奥兰多的征战下,疆土面积越来越大,可是,她却觉得整座王国是空的,冷的,经历了多年的厮杀,凯瑟琳已经累了,她只想年迈的父亲可以安享晚年,她的子民可以衣食无忧,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就这样年复一年的过下去。

  

  “嘟,嘟,嘟……”

  

  “是日落号角,公主,天色渐晚,我们可以回城了”。萨莉亚说道。

  

  “恩,我们直接用塔罗传回去吧。”说完,凯瑟琳双手十指紧合,闭着眼睛默默地念着塔罗之语:“所汨罗亚所汨罗亚……”天边的晚霞泛着金光,扑朔着跳动着的眼睑映着最后的一丝阳光,渐渐地眼前出现了五张若隐若现的卡片,这就是凯瑟琳的塔罗牌,手指轻轻地触摸到中间那张传送之牌,只一瞬间,凯瑟琳和萨莉亚已经回来到了房间。

  

  “父亲!你,你怎么在这里?”

  

  “回来啦,明天荆原王国的宰相林德曼将要来觐见我们冷山,势必是要商议联盟之事,我们要好好招待他们,好好招待,哈哈哈。”刺耳的笑声传入凯瑟琳的耳朵,招待二字,语气尤为着重,看着父亲笃定的眼神,其言下之意显而易见,明白明天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今日,冷山大殿上异常的安静,大臣们都在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用敏锐的眼光看着大殿最高位的冷山王,而此时的父亲正紧锁着眉头,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甚是豪爽。

  

  “荆原王国宰相林德曼?敏特侯爵觐见。”内官尖锐的话声打破了凯瑟琳的沉思,众人的视线纷纷转向殿门,只见为首一人,身材壮硕,脸色刚毅,态度不卑不亢,脚步稳健有力,走到殿中心,单膝下跪,

  

  “荆原王国使臣林德曼?敏特参加冷山国王,愿尔国繁荣昌盛,延年万代。”使臣脸色正然,字句铿锵有力,嗓音浑厚凌然。

  

  “哈哈哈,快请起快请起,尔国这般重礼,让我怎么担当的起,大家邻国多年,都是好邻居了,快快请起。”冷山王快步走下台阶,亲自扶起了林德曼,并带着他走到了使臣之位就坐。“上酒,快快上酒,让我好好喝一杯,凯瑟琳,过来,我们一起喝。林德曼,这是我的大女儿凯瑟琳,你们认识一下。”

  

  顺着冷山王手指的方向,古铜色皮肤下深蓝的眸子与自己相触,冰焰的眼光格外迷人,素色着衣,丰腴的双峰紧裹在蓝色丝带中,发丝上的香带随风舞动,正是日照,阳光直射到银白色的耳坠上,闪闪的刺着林德曼的双眼,“这就是荆原国王口中所说的冷山王的大公主,随父出征,可以说是久战沙场,我以为风沙会使她日渐使她容颜蜕变,谁知,她是这么的美丽,这么的动人。”林德曼思索着,眼睛一直看着凯瑟琳,“咳咳,宰相,我女儿还未出阁,您这样,恐怕不好吧,哈哈哈。来来来,我们一起干一杯,祝我们两国和睦和谐,祝天下太平,哈哈哈哈。”看着父亲笑的那么开心,笑的那么自然,凯瑟琳的心感觉也平静下来,觉得也许是她自己想多了,也许一切本来就是这样的风平浪静,只要两国联盟,打败魔族,让战争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足以了.

  

  “大祭司,你看,敬世球亮了,看来荆原王国已经有所动向了,恩,魔族的势力已经愈发的变强了,他们用千千万万个生命,组建了亡灵军队,沿铎摩兰河顺流而下,就要逼近冷山了。”

  

  “徒儿,不用惊慌,你没从敬世球中看书,冷山王早就在部署一切了么,看来我大祭司安吉鲁的徒弟,还比不过黑暗大祭司卡琳的徒弟,你看看人家,替师傅分担了多少,再看看你,哈哈哈,不中用啊。”安吉鲁不急不躁地说着,敬世球不停的闪烁着,卡库理挠挠头,思索着什么。

  

  突然,敬世球慢慢暗下去了,球从中像被什么劈开了一样变成了两半,一位着黑色赤沙袍的女人从球的中间缓缓升起。“安吉鲁,多年不见,可安好?”

  

  “是黑暗大祭司啊,稀客啊,多年不见,卡琳您还是这么美啊,虽未曾看过你真正的容颜,不过你这双眼睛可是告诉了我一切哦。”

  

  “哦?是吗,那么还请伟大的光明之神大祭司告诉我,您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呢?”卡琳不紧不慢的说着,双脚慢慢点地入室。

  

  “贪婪,虚荣!”

  

  “原来我这双美丽动人的眼睛还能表达我的内心,哈哈哈,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这次我来见你,想必应该是最后一面了,因为下次再遇到,我可以看见你,而你却不能再看见我了。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说的这句话吧。”卡琳的双手浮上安吉鲁的肩膀,头慢慢倾侧,紫色的长发伴随着淡淡的飘香瞬间散落在他的胸前。

  

  安吉鲁抚摸着她纤细的腰间还有秀色可餐的香肩,迷离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卡琳,食指蜻蜓点水般抬起了她的下巴,“你可是我的囊中之物,我怎么会看不到你呢。”双目对视的一瞬,弥留在空中的香气随着她的消失也渐渐的散去了。

  

  “公主,夜已深了,您该就寝了。”萨莉亚捧着香薰,在房间里四处踱步,好让这间冰冷的房间散发一些浓郁的香气,

  

  “嗯,让我再坐一会儿吧,你先去睡吧。”凯瑟琳懒洋洋的梳这自己的头发,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一阵风把烛火吹灭了,突然腰间一紧,“啊,你是谁?居然敢闯进我的房间?放开我!”凯瑟琳尖叫了起来,可是嘴巴马上被一直温暖而有力的手蒙住了,“是我,亲爱的,我是林德曼,对不起公主冒犯了。”

  

  “原来是你,作为使臣,请您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举止!”凯瑟琳有些怒意,作为堂堂冷山王的大女儿,冷山王国的大公主,受到如此无礼的对待,还是第一次。但是扑鼻而来的清香,使她慢慢冷静了下来。“这是曼莎罗花,荆原王国最璀璨的花,百年得种,千年落芽,万年开花,这算的上是你们荆原最神圣的物品了,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虽然房间已是灰暗,但是因为花内有夜明粉,所以此刻的林德曼近在眼前,稳重的呼吸声,淡淡的芳香,温柔的目光,一切都让凯瑟琳沉醉了。

  

  唇间似乎被什么软软的,热热的东西触碰了一下,“啊,你,你……”

  

  “请允许我如此的放肆,因为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被你深深的迷住了,你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傲而不肆,媚而不浮,柔而不弱,润而不肥,请允许我这样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我的眼睛一刻都不想离开你,只想一直这样看着你,拥着你。”深深的一吻,林德曼深情的表白让凯瑟琳彻底沦陷了,因为她长那么大,即使是父亲也没有如此的亲近过她,赞美过她。她的手慢慢的搂住了林德曼的脖子,双脚微微踮起,曼莎罗花的香气如金色流沙般在他们之间滑过。他的手往她腰间的丝带结轻轻一拉,雪白粉嫩的香肩此刻赤裸裸的出现在林德曼的面前。

  

  “不要害怕,亲爱的宝贝,我不会伤害到你的。”他的手在凯瑟琳的身体间游走,然后停留在那迷人的双峰上,轻轻的搓揉着。“呜呜呜。。。。。”她呻吟着,慢慢的适应了节奏。

  

  柔和的阳光射入微开的窗户,凯瑟琳懒洋洋的翻身,发现枕边的人已经不在了,不过嘴边的余香还有温存。

  

  冷山的大殿里,安静的让人喘不过起来,“联盟?你给我一个联盟的理由,我们冷山不缺你们这种小国的军队照样可以打败魔族,到时候你们就等着臣服于我吧,哈哈哈哈!”

  

  “魔族的势力在空前的膨胀,而且已经有习作深入各个王国,我相信冷山也一定有,既然您那么自信,又何必派雪狼骑士去比诺姆山脉还有多兰河旁驻守,这些都不是雪狼骑士队该做的事情,不是吗?显然,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打败魔族,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联合起来呢,这对您来说完全没有坏处,既不会动了您冷山王的国王地位,而且一旦战胜了,您的荣誉与奥兰多氏将永垂万年,您的子民讲永远活在爱戴之中啊!”林德曼讲自己心中所想的全盘托出,他希望能够得到这位冷山王的认可,可是,他忘了,姜还是老的辣。

  

  “要联盟,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除非……”顿了顿,冷山王拿起碧玉杯小酌了一口,继续说:“除非,联姻!”

  

  联姻二字一出口,刚到大殿门口的凯瑟琳停住了脚步,偷偷在门外偷听,“父王要联姻,荆原的两位皇子都已经完婚了,怎么还能联姻呢,父皇是老糊涂了吗?”她不解的想着。

  

  “冷山王,想必您应该知道,荆原国的两位皇子早已完婚,请问这如何联姻,我想,这只是您逃避联盟的一个借口吧,只是这借口也未免太过敷衍了。”林德曼有些怒意,这次他远道而来,就是希望可以说服这位有雪狼王之称的国王,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仅凭借荆原国是不可能战胜魔族的,可是这位雪狼王真的是难以低估啊。安诺略王朝的宰相世代都来自一个以银狐为族徽的神秘家族,他们是智慧和谋略的化身,只辅佐有着明君资质的王者。林德曼?敏特侯爵虽然不过三十来岁,却是令所有贵族都敬畏的人物,所以荆原国王才会把这个联盟重任委托给他,可是谁知道现在却碰了钉子。

  

  冷山王转动着自己的扳指,不动声色的走到了林德曼的身边,说:“我有说是让荆原王的两个儿子联姻吗?我要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宰相,林德曼?敏特侯爵。”

  

  “父王,父王,您说的是真的吗?您要联姻,与林德曼?敏特侯爵联姻,父王,女儿,女儿愿意嫁给他,我爱他。”凯瑟琳冲进了大殿,激动不已的对父亲说。“是的,冷山王,我愿意娶您的女儿,我也爱她,昨天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爱上她了。”林德曼用坚定的眼神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哦,是吗,你也知道,凯瑟琳是我们冷山王国的大公主,是我的长女,也是冷山的王储,将来要继承我的王位,你觉得,我会让她嫁到你们荆原国吗?那将来谁来继承我的位子呢?”

  

  “那您不是说联姻吗?到底和谁呢?”林德曼迫不及待的问道,他用无助的眼神看着凯瑟琳,他只是想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

  

  “是我的二女儿,克丽丝!”冷山王回答道,“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的这个时候,再给我答案。”说完,转身便离开了,空荡荡的大殿,就剩下了他和凯瑟琳。“曼,我们出去走走吧,我觉得这里好闷。”凯瑟琳眼光泛着泪水,腿脚微微有些颤抖,林德曼赶紧上前挽起了她的手臂,两人慢慢走出了大殿。

  

  “亲爱的,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蓝色的眸子看着林德曼,清澈,明媚。

  

  “好,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他在她耳边喃喃的说道。

  

  凯瑟琳用塔罗传送到了比诺姆山顶,现在正是中午,金色的阳光铺满整个山脉,林德曼从衣襟内拿出了曼莎罗花,阳光下的曼莎罗花有着像血一般的红,“只有你才配的上这朵花!”他将花插在了凯瑟琳的发髻上,“我会永远记得那晚,我会永远戴着这朵曼莎罗花,虽然我很爱你,但是,我更爱我的子民,我的子民需要我,你看,这把是我陪父亲征战的宝剑。”凯瑟琳微微伸开双手,好像捧着什么东西似的,不一会儿,一把镶嵌着祖母绿的宝剑出现在眼前,这把宝剑是藏在凯瑟琳的塔罗牌里的,只要她念塔罗之语,宝剑就会浮现。

  

  “这把剑跟随了我多年,我手持着它与父亲,还有雪狼军团一起消灭敌人,保卫家园,如今大敌当前,我不能以为儿女情长而不顾我子民的死活,所以,对不起,林德曼,我很爱你,但是请你娶我的妹妹吧,虽然我并不清楚父亲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但是只要是为了联盟,为了子民,我们就要牺牲自己,这就是身为公主与宰相该做的事情,不是吗?”凯瑟琳并没有看着他,她望着荆原大地,看着光明神殿,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一个答案。

  

  “师傅,我觉得你总是在拿敬世球偷窥别人,这样不好的。”卡库理焦急的在一旁走来走去。“哈哈哈,我哪有偷窥啊,是凯瑟琳公主的召唤,你看她手里的那把宝剑,这把剑与我们的敬世球在某种程度上有着共鸣,只要将剑上的那块祖母绿对准了我们光明神殿顶部的蓝宝石,剑的主人及周围的一切事物,就会出现在我们的这个敬世球里,我说你笨你还不承认,这个都不知道,真是丢我的人啊。”安吉鲁狠狠地在他徒弟头上敲了一棒子,摇摇头说道:“看来,雪狼王给自己的女儿出了一道很难的题目啊,这个老头子,何必这样难为自己的孩子呢,她也是人啊,也有寻求自己幸福的权力,可惜啊,身为冷山的大公主,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啊。”看着敬世球里的凯瑟琳,安吉鲁有点心疼,也有点无奈。

  

  “不过这个冷山王也够心狠的,居然舍得让自己的二女儿嫁给荆原国的宰相,哼,不过他这些心思可以瞒过凯瑟琳,不过却瞒不过我。”

  

  “师傅,你是说这个雪狼王这么做是另有企图吗?”那个笨徒儿不解的问道。

  

  “是的,他的野心在不停的扩张,想要吞并整个荆原国,最后是奥兹大陆啊。虽然他有着让人闻风丧胆的雪狼军团,但是他缺乏智慧,甚至他们整个族人都缺乏智慧,所以他需要林德曼,更确切的说,他需要的是银狐为族徽的神秘家族的一件宝物。”安吉鲁耐心给他的笨徒儿讲解这其中的渊源。

  

  “一件宝物,与智慧有关,难道,难道他是为了得到《银狐典籍》?”卡库理好像是用了他毕生所学来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用期待赞许的目光看着安吉鲁。“哈哈哈,你总算是聪明一回啊,不容易啊,不错就是林德曼家族的《银狐典籍》,这本书是他们的灵魂,是智慧神域的代表,也是他们在奥兹大陆立足的根本,这本典籍代代相传到现在,现在应该是由林德曼继承。”

  

  “那雪狼王的二女儿嫁给林德曼后,不是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银狐典籍》了吗?”卡库理问道。“典籍并不在林德曼身上,而是放在他们这个神秘家族的神秘的长老那里,并且被封印术封住了,只有继承者才能打开它,而且,同一个继承者只能打开三次。在这本典籍里藏着许多神秘而不为人知的谋略与智慧囊,我想冷山王那老头子是想借助里面的谋略再加上自己的铁腕手段来称霸整个奥兹大陆吧。”

  

  第二天,他们如约来到了大殿里,但是,作为二女儿的克丽丝并没有来,她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女孩子,作为父亲的冷山王和作为姐姐的凯瑟琳都不希望她卷入到政治的纷争中,只希望她天天能快快乐乐的过下去,因为克丽丝公主极受冷山王的宠爱,只因她喜爱眺望海岸,就特意为她从荆原王国的一位贵族手中高价买下了一座沿海的美丽城堡,既现在的克丽丝堡,可见她是他们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其实冷山王做这一决定也是下了狠心的,他并不希望克丽丝离开他,可是为了得到更多的,他必须放弃一些东西,包括人。

  

  “考虑的怎么样了,林德曼?”高高在上的冷山王晃了晃酒杯问道。

  

  “我愿意娶您的克丽丝为妻!”林德曼的声音高亢不羁,沉着冷寂,呼吸不快不慢,眼神坚定不移。“好好,爽快,不愧是荆原国人人敬仰的宰相,你们家族的人会因为你做的这个决定而高兴,你们荆原国会因此而更加的崇敬你。”冷山王有些激动,快步走下了台阶,“来人呐,拿上我已经拟写好的盟约,让宰相过目。”拿过盟约,林德曼草草的看了几眼,然后从衣襟中拿出玉章,印上,“来,拿酒来,我要与林德曼宰相共饮,来庆祝我们顺利结盟。”宫人端上了酒杯,倒上了上等的白芝玉蓝酒。

  

  “来来,干杯,祝我们结盟成功,更预祝我们可以打败魔族,取得最后的胜利。。。。。”冷山王正要喝的时候,林德曼凑到了他耳朵旁,轻轻的说了一句:“《银狐典籍》已经不在我们族了。”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怎么回事?”冷山王的脸色煞白,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林德曼犹豫看了一下在大殿里的其他宫人,然后与冷山王对视了一眼。

  

  “你们都下去把,把大门关上,凯瑟琳,你也先下去把。”

  

  “不,凯瑟琳,你留下,我和你父王正要商量一件事,也许你可以帮的上忙。”林德曼放下酒杯,卷了卷袖口,眼光温柔的看着她。

  

  “现在人都走了,你可以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冷山王急切的问道。

  

  “典籍被魔族的人盗走了,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打开了封印,盗走了我们的《银狐典籍》,这件事连光明神殿里的人都不知道,更别提你们冷山国了,我知道你要联姻的真正目的,我们联盟也是,大家各取所需,我们联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如果你想要得到《银狐典籍》,就要派人和我们一起去找,不然,你所想的事情,也就不可能完成了。”依旧脸色刚毅,态度不卑不亢的说了这么一席话。冷山王思索了片刻,答应道:“好,我同意派人与你们一同寻找,因为,因为它是我们取得胜利的关键所在,不然魔族也不会想尽一切办法去盗取典籍的,可是,派谁呢?”

  

  “这个,国王您不必担心,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顿时,两人同时看向了凯瑟琳。“你,你简直是在胡扯,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女儿去寻找。”冷山王用手指指着林德曼的鼻尖说道。林德曼用抬高八度的声音强而有力的说道:“您不得不派您的女儿,因为她是冷山国最骁勇善战的骑士,只有她能调动雪狼军团,最后也只有她拥有塔罗魔法,可以勉勉强强的与魔族对抗,冷山王您自己说,试问整个冷山国还有谁拥有这三样权力,除了她,还有谁?”最后六个字一处,冷山王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手握双拳,两眼直视林德曼。

  

  “父亲,我愿意与林德曼一同去寻找《银狐典籍》,我知道它的重要性,从小我就听安吉鲁说过,它是智慧与谋略的象征,我相信,我一定可以代表国家,代表您找到它的,一找到后,我就马上回来。”凯瑟琳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拿着那柄宝剑,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同冷山王说。

  

  “国王您听听,连您的女儿都比你勇敢,比你坚毅,您是不是该表个态了。”

  

  冷山王并没有理会林德曼的话,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凯瑟琳面前,用力握住了凯瑟琳的双手,“琳,这一路会非常危险,非常艰辛,从小到大即使是上战场,我都没有让你离开过我的身边,可是这次,哎,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此时的冷山王已经不再试高高在上的王了,而是身为一个父亲在同自己的女儿交谈。“是的,父亲,我已经想清楚了,为了您,为了国家,我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凯瑟琳拥向父亲,两个人紧紧相抱在一起,这是亲情,这是血缘,这是没有任何政治利益与谋权的拥抱。

  

  “您不必担心,我会誓死保护凯瑟琳的,我们只是需要借助她的魔法和雪狼团势力,其他的我会解决。”看着他们父女两相拥在一起,林德曼的心也软化了。“好,你们休息一天,明天启程,这件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你们只能秘密行动,万一消息传到魔族那里,麻烦就大了,对外我就宣布凯瑟琳去他国造访,以免引起波动。”冷山王冷静的说道,“你们赶紧下去准备准备吧,至于克丽丝的婚礼,等你们找到《银狐典籍》后再举办吧,林德曼,如若你敢反悔,休怪我不客气。”

  

  “请您放心,我林德曼答应的,一定会做到,今生今世我会好好照顾克丽丝的,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那我们先告退了,我还有一些关于行程安排的事情要与凯瑟琳详细的说说。”

  

  林德曼对冷山王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便与凯瑟琳转身离开了,阳光照射在大殿上,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里,短短几日间合纵、连横转瞬结成,新的一轮战争如乌云压城般推进,冷山王已经可以闻到凝重的气息了。

  

  “我祈求上天,一定要让凯瑟琳平安归来……”听不清冷山王最后说了什么,只是知道,这是一位父亲发自内心的最诚恳的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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