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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吧第19届群杀【匆匆那年】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4帖,此为第31帖)

(作者:江;提交人:厘;提交时间:2015/1/22 11:19:16)

第三轮中区:教我如何不想她(帖杀兰克庭,一区参评,作者:[年]王邵瑞) Post By:2015-1-14 21:27:23

  
  这是他爱吃的菜;这是他欢喜的衣裳;这米袋子上印着他家乡的地名——他每天都经过的那条河,河水流进稻田,长出稻谷,他家乡的稻谷碾成大米装进米袋子来到了我身边,教我如何不想他?

  一、微风吹动了我的头发,教我如何不想她

  “教我如何不想她?”
  中巴车才把方玥放在村口,一个声音低沉近似男声的老妪冲着被尘灰包围的方玥娓娓唱了起来。声音婉转深情,尾部的颤音处理得近乎专业水平。方玥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挥打着久久不愿离去的黄尘,才看清楚,唱歌的是一位干净的老太太,老人满头银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身着一套平整的男式四袋中山装,左胸口插一支钢笔。只是两条裤腿太肥,让人觉得她穿的是一条裙子。“微风吹动了我的头发,教我如何不想她?”看到方玥转身看她,老人微笑着,平静又深情地唱了起来。
  唱得真不错。方玥由衷赞许。
  校迎新晚会上,老校长曾经也唱过这首刘半农写的歌曲。当时方玥刚踏进大学校门,第一次听到这支歌曲。小提琴伴奏的是校长夫人,两位老人一拉一唱,深情对视,方玥用手机录下这首歌,后来放给男友魏泽楷听,还一起设置成手机铃声。想不到这穷乡僻壤也有人会唱这支歌曲,而且是这样一位其貌不扬的老妇唱的,方玥正感慨,这时,一个人把老太太拨转身子,伸手来拿行李。
  “小玥,把行李给我。”
  “姥爷,怎么是你?”
  “怎么,见到是姥爷不开心吗?”
  “开心,开心死了。我姥姥呢?”
  “在家给你弄好吃的,快走吧。哈哈哈……”
  一路风尘颠簸,想不到来接自己的是一年多没见面的姥爷,方玥一下轻松起来,背起包蹦蹦跳跳地跟在姥爷身后,朝村子走去。
  老太太远远地跟了半截路,姥爷转过身,朝她摆摆手,方才止步。虽说已到村口,但村口离村子还有段距离,山路崎岖,石路又湿又滑,方玥让姥爷把行李箱放在地上拉着,轮子与石子咬合,在空旷的山间小路上,发出啌啌啌的声音。这行李箱是母亲上次出国时给方玥带回来的Coach,为此,父亲方天河大为光火,认为不该给方玥买这样的奢侈品,这会惯坏孩子。父亲最为反对子女家人盲目推崇洋货。尤其是对方玥,管得最严。他是以一个军人的方式管着女儿。
  大多时候,方玥能够理解父亲的管教方式,但理解不等于遵从。时不时的,方玥总会不自觉地和父亲对着干。毕竟是父女,两人脾气天然相近,都是又高傲又耿直,还十分的倔强、不服输。对一个少将来说,管得了千千万万的兵,却管不住自己女儿,说起来是一件颇为有趣的事。两人的争斗戏码有时候是这个家庭欢乐与幸福的源泉。不过这一次,方玥是摆明了要和父亲顽抗到底了。暑假还没到,她就自作主张联系了红十字会,舍近求远,从唐山来到母亲的家乡富阳县参加一个帮扶活动。想不到,接待自己的是姥爷。这让她既意外又雀跃。
  葫芦村是一个秀丽的小山村,四面环山,村子座落在一个葫芦型的山坳里,小时候,姥爷驮着方玥站在高高的山顶上,指着村子对她说,这个葫芦是天上一位叫李白的神仙喝酒用的葫芦,有一次王母娘娘请客,那位神仙喝醉了,不小心把酒葫芦掉了下来,把大山砸了个大洞,就形成咱们这个葫芦村了。故事很平常,但对小小的方玥来说,却引出无限的遐想。难怪葫芦村的村民们都会自己酿造米酒呢。
  远远地,方玥就看到姥爷的房子,白墙黛瓦,背靠青山,炊烟如一条游龙,与山雾接拢,惊动了几只糊涂的山雀,一惊一乍地飞进山林而去。
  方玥接过姥爷手上的行李箱,往坡岭下走。行李箱的轮子似乎也理解主人的心情,击打石板路的声音又急又快,方玥听罢,觉得颇像是和父亲唱对台戏的鼓点,心里一舒畅,又加紧了步伐,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姥爷的房子冲去。
  门口,两只大白鹅踱着方步迎接方玥的到来。一只身子庞大的公鹅长着又红又高的大鼻结,见到陌生人,俯下头伸出蛇一样蜿蜒的脖子,脚蹼紧紧咬着地,张开大嘴高喊着来钳方玥。
  “姥姥,姥姥——”方玥一边叫着,一边围着院子里的一棵柿树打转。听到喊声,一个老妇答应着从灶房出来,忙不叠地用围裙擦手,嘴里吆喝着驱赶大白鹅,嘴里宝贝疙瘩宝贝疙瘩乱叫着。
  “再咬我的宝贝明天杀了你。”紧跟后面的姥爷喘着粗气一边帮着驱鹅,一边把方玥的行李拿进屋去。

  二、这般蜜也似的银夜,教我如何不想她

  姥姥给方玥准备的晚饭全都是平时城市里难得吃到的新鲜菜蔬。韭黄炒鹅蛋,笋尖掐肉沫,溪鱼炖豆腐汤的汤色奶白奶白的,几段碧绿的小葱浮在上面,还有一大盆发出诱人香味的坛子肉焖饼。这是姥姥最为拿手的菜。姥姥装了一大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给方玥,方玥平时只吃小半碗米饭,她觉得自己吃不完,便减了一半给姥爷,风卷残云吃完,却又自己添了小半碗,还喝了一碗鱼汤,一把坛子肉焖饼,直撑得胃腹饱涨,觉得食物像鹅一样快撑到脖子了。
  方玥站起来,蹒跚着走出院子。
  “不要走远。”姥姥追出来,温柔道。
  山坳里空气清新,薄雾散去,不知名的花香将半幅夜色沁得十分香甜。远处,一畦一畦的菜地隐隐约约,田地里有着若有似无的植物拔节声、虫豸低低吟唱声,甚至刚结出的露水滴落的声音,就是没有鼎沸的人声。方玥来到溪边,溪水淙淙流淌,泛着静美的白光。她靠着一棵歪脖子树坐下,树阴外月光皎洁,她的身影却被树阴包围着,有着母腹般的安全感。一个人影缓慢地投进树阴,立在她身前,唱道:“教我如何不想她?”
  方玥大惊,叫喊起来。
  “谁……”
  甫一下车就对着她唱歌的那位老妪走进树影里。树阴也将她的身子包围着,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一双微弱的眼睛泛着光。
  “教我如何不想她?”老妪认真地看着她,声情并茂地演唱着。婉转深情,完全达到专业水准。
  “是,是……”方玥一边胡乱应着,一边飞快离去。
  月光像被踩碎一般,方玥一脚高一脚低,几乎是跌进姥姥院门,姥姥似乎是等在那的,立刻迎上来,她一把抱着姥姥,把头埋进老人的怀里,身子微微颤抖着。
  “教我如何不想她?”
  声音近在院门口,方玥狠狠打了一个寒颤,更紧地抱着姥姥。姥爷走出院门,低低对那老妪说着什么,转身把院门关了起来。
  “不要怕,她见到陌生人总是喜欢反复唱那首歌,但绝对不会伤害人的。”
  姥爷安慰着方玥。
  “她为何总唱那支歌?”方玥镇静下来,把头靠在姥姥的肩上,问道。
  “自从她的老伴十几年前出车祸去世后,她就这样了。”
  “车祸?”方玥心里一动。这次红十字会给她的任务,就是下来调查一个出车祸去世的遗属,预备确立为帮扶对象。
  难不成是她?
  “对了,她的老伴就是给你魏伯伯开车出的车祸,名叫张浩。”
  “你是说魏新宇伯伯?”
  “就是他。”
  “她家里还有别的人吗?”
  “没有了,张浩去世后,就她一个人。她原先也不是咱葫芦村的人,听说是张浩在城里认识的坐台小姐。”
  “坐台小姐?”方玥吃惊地喊了起来。在她有限的认识中,坐台小姐是既妖冶又性感的城市尤物,她们浓妆艳抹,她们风情万种。但绝对不是眼前这位虽然干净却两眼凹陷、满脸褶皱分不清性别的老妪。
  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吗?张浩,又是怎么出的车祸?
  方玥躺在床上,被褥被姥姥晒得暖洋洋的,有着浓烈的太阳味道。窗外万籁俱寂,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个时候,她开始刻骨地想念起男友。

  三、月光恋爱着海洋,海洋恋爱着月光

  放暑假离开学校后,她就把手机关掉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包括男友魏泽楷。
  魏泽楷是方玥在参加红十字会志愿者活动的一次慈善捐赠会上认识的。她永远都记得那天,作为红十字会志愿者的她站在捐赠台上,帮忙接收捐赠物品,一个身材修长的大男孩身穿洁白的衬衫,微笑着走上台来参加义演,他表演的是魔术。魔术需要一位嘉宾配合,魏泽楷选择了站在台角的方玥。仰躺在道具台上,方玥看着这位笑起来牙齿特别洁白的大男孩,普普通通的白衬衫黑长裤,领子和袖口一丝儿污垢也没有。他的声音略带磁性,每每低头,就朝着方玥微笑,他的笑容似曾相识,如同雪山顶上照下来的一缕阳光,漫卷着忧伤。
  事后,她讲给室友听。你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此清澈、明亮、深邃、柔和的眼睛。被这样的目光吸引,内心泛出似喜是悲的情感,如久别之后的刹然重逢、如远隔千山万水后的陡然邂逅,让人泫然欲泣又满心欢喜。
  “那他爱你什么呢?”室友问她。
  “干净。”
  “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站在捐赠台上时,你散发出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的光芒如结印一般,对我有着锐不可挡的忧伤力量。”魏泽楷如是说。
  干净。当方玥把魏泽楷对她说的这个词轻声读出来的时候,三个和她同一宿舍的女生瞬间沉默了。
  “这是一位男生对女生的最高评价。”其中一位女生幽幽地说道。
  爱情来得迅猛而突然,如淋一场急雨之后退不去的高烧,一切都美好得不象话。她原本天生就有着悲悯之心,现在,她对她能帮助的对象更是实心实意,象对待家人一般。
  当她知道魏泽楷的父亲魏新宇是父亲大学同学时,抑制不住幸福的方玥把自己恋情告诉了父母,原本以为,以双方家长的关系,一向严厉的父亲定然不会反对。万万想不到的是,当父亲听说她的男友是魏新宇的儿子时,竟然立刻沉下脸来,加之魏新宇没有正当职业、只是喜欢玩魔术而已,一向暴躁的方天河勃然大怒:“我绝对不会让魏新宇的儿子做我方天河的女婿!”
  方玥的脾气和父亲一模一样,越是不让做的事情,她偏要做。再说,她深爱着的魏泽楷,也不过是一个不想仰仗家财万贯的父亲、想自己打拼的普通青年,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富二代的顽劣习气;相反,他善良,阳光。他把自己所有赚来的钱捐赠给了红十会,虽然钱很少。有人说他应该把他父亲送给他的那块价值百万的名表捐出来,却遭到他强烈的拒绝,他狠狠地反驳说,那不是我的东西,只有捐自己的东西才叫捐。
  他把她送给他的价值几千元的围布送给素不相识的老人御寒;他用他们俩的名字帮助两位富阳县深山里的孩子读书,每当两位孩子写信来,函首并排写着两人的姓名时,他就会傻傻地看着它们笑,仿佛并列的姓名是新婚的夫妇一般,特别满足的样子令她涑然动容。深处之后,她发觉魏泽楷极冷的外表之后有着极热的内心。他阳光又孤独。万贯家财带给他的不是优越,而是压力,这种压力的直接后果导致他的性格如岩石般坚硬又如岩石一般脆弱。
  想到外表坚硬的魏泽楷被暴怒的父亲一顿训叱拂然离去的孤独背影,方玥突然觉得心疼。真不该逼迫他向不明就理就大发脾气的父亲道歉;更不该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关掉手机来到葫芦村。
  还有一点很重要,她确实不想太过拂逆父母的意愿。她爱父亲,那个脾气倔强又耿直不阿的少将,何况,她的内心深外,总觉得魏泽楷的脾气事实上和父亲极像。
  她想起离别的最后一夜,魏泽楷用温柔且颤抖的声音问她:“不管什么样的刁难,或者什么样的拦阻我都不怕,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魏泽楷深吸一口气,用手指了指方玥的心,问道:“在这里,我是不是很重要,很重要?”
  是不是?当然是!方玥很清楚自己对魏泽楷的感情,就如同她深信魏泽楷也是深爱她一样。一个固执地只穿黑白两色服装的男子,必然是长情且不容易改变的强迫症重症患者。她爱他的桀骜和善良,也爱他不可救药的顽疾。
  父亲真不该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以及个人的偏见而拒绝接受自己深爱的人,他甚至断了方玥的生活费,为此,她不得不一边做着红十会的义工,一边学习,还要一边到处兼职赚取生活费用。

  四、教我如何不想她?枯树在冷风里摇,野火在暮色中烧

  才合眼不久,天光已亮。睡得正香的方玥被姥姥摇醒。姥姥要方玥陪她去庙里上香。方玥原本不信这些,但她是个孝顺的孩子,凡是老人家喜爱的事情她都无可无不可,觉得有个信仰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于是,白着脸,蓬着头就翻身起了床。
  庙宇建在葫芦村北山腰上,名为承运寺。承运寺兴建的历史不长,香火倒是很旺。据说山上有一位高僧解签很是了得,许多高官来此求签解惑俱是灵验。庙门高耸,一株数围粗的千年古榔柚树花期正盛,满地都是白色的落花。一面白墙曲曲折折直通庭院,墙尽处突然就豁然开朗起来。院子正中曲折着一个放生池,池内懒懒养着几只龟在晒太阳。花木扶离,正殿两侧分种了六棵高耸的大树,晨雾与焚香相互缠绕,在诵经声里低回,不由得让人生出肃穆之情。姥姥点燃香火进了正殿,各处跪拜而去。方玥相跟着,慢慢落了单。
  “教我如何不想她?”
  这回方玥倒不再害怕,像是料定她会跟来似的。她温和地转身看着老妪。老妪还是穿着那身洗得干干净净的四兜中山服,左上口袋里插着钢笔帽。
  “她、她是谁?”
  “我媳妇。”
  “你媳妇?你不是……”
  “我是张浩。”老妪笃定地说。
  “你怎么是张浩呢,张浩不是出车祸……”方玥不敢说下来,这老妪果然脑子坏了,把自己当成丈夫张浩了。
  “阿弥陀佛”
  方玥一转身,峥嵘的庙柱旁闪出一位宽袍大袖的僧人来。方玥依势回礼。那老妪见了僧人也不回避,倒是一味靠前挨过去,显出几分亲昵来。“教我如何不想她?”看着僧人的眼睛,老妪深情地唱了起来。僧人不但不顾忌,反倒安慰地扶她走出正殿。方玥见了,心念一动,相跟着也出了正殿。
  那僧人端一碗清水扶老妪来到柚树下,那老妪就着碗喝了起来,一气把一整碗的水喝尽,僧人用袖子替她擦尽嘴角水渍,才转过身平静地看着方玥。
  “施主来自唐山吧。”
  方玥点头。果然是高僧,居然可以看出她的来处。
  “施主不必狐疑,算起来,老纳与你父亲有一面之缘。”
  “大师是如何认识家父的?这位老婆婆为何总是唱那首歌呢?”方玥看到僧人对那老妪的态度,觉得里面定有蹊跷。
  “嗡乏及喇达尔嘛赫。”一朵白色的柚花悠悠落下,僧人接在手里,目光却落在远处。
  “逝者如斯,花开花落。”
  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张浩跟着魏新宇承包鱼塘失败后,相恋多年的女友父亲因为这次变化而阻止他们继续来往,另觅了一个家境殷实的男人为婿,张浩一怒之下跑到承运寺和一位老僧人习武。张浩别的不行,但有一身蛮力,是一块习武的好料子,无奈那位老僧年事已高,不久圆寂,张浩不想再呆下去,下山来到县城找工,此时魏新宇已发迹,见他穷困潦倒,又有一身蛮力和拳脚功夫,念及当初一起承包鱼塘之事,便收留他在身边担任保镖兼司机。有一天深夜,张浩独自出车,发现了路边几个喝醉酒的男人合伙猛踢一名年轻女子,张浩行事虽则没有大主张,却是一个仗义的主,最看不得人欺负女人。他开亮大灯冲上去,救下了那女子,想不到竟然是为自己毁婚离家出走的女友。女友没有一技之长,只有一副天生好嗓子,被家乡小姐妹拉着在一家卡拉OK厅坐台唱歌,因为面貌姣好,经常被几位公子哥儿骚扰,这夜他们强行拉她出去过夜遭拒,故此惨遭毒打。两人重逢,惊喜交加,张浩把女友抱上车,开足马力载回家。
  魏新宇见张浩半夜三更带一名女人回来,又听了这番经历,便通过关系寻了一个缘由,警告了那几个公子哥儿,最后作主,让两人结了夫妻。自此,张浩夫妻便把魏新宇当作救命恩人看待。
  不曾想,这就结下了仇怨。
  一日,魏新宇在富阳酒楼宴请关系户,酒醺耳热之际,原先被魏新宇教训过的那几个公子哥儿带着一班退役武警闯进来,一言不发就把酒桌掀翻开打。其中一位面相凶猛的壮汉把魏新宇按在地上,要挑断他的手筋和脚筋。就在这时,张浩不知从哪里豹子一样冲进来,大吼着操起一条长凳扫过去,十几个退役武警见他勇猛,一下就把他围在中间,原先按住魏新宇的壮汉抽出腰间的短棍一扫,立时就扫断了张浩的胫骨。好一个张浩!但见他忍痛微曲伤腿,双手横一条板凳,把魏新宇等几个手下拦在身后,背靠墙角,如此,对方虽则人数众多,但也占不到太多便宜。只是僵持到最后,张浩体力透支。那壮汉见状,要求张浩放弃抵抗,条件是交出张浩媳妇,任由他们带走。
  魏新宇首先答应,他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以他的手段和能力,可以找人摆平,不如先答应了再作打算。但被张浩断然拒绝。
  背后靠墙,前有十几把长短刀把守,要走谈何容易。眼见僵持不下,那壮汉遂改变主意,指着张浩说道:“你这么能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厉害,你,留下!”张浩吐一口血痰,狠狠说道:“放掉他们。”
  “转身,趴下。”张浩扔掉长凳,转身趴在墙上,连那条断腿也站得笔直。
  那壮汉见状,眼里骤然发出野兽捕获猎物一般的磷光,他拔出原先要切断魏新宇手腿筋的短龙,灯光下,那把双棱藏刀发出令人绝望的蓝色哑光,游龙一样在张浩结实发达的后背游走,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持刀的手苍白而柔软,出刀的手势如画师在自己的作品上泼墨挥毫。每一刀的力度掌控都恰到好处,不深不浅,刚好让肌肉断裂却又不见骨头。而张浩则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纹丝不动,任由切割。十几分钟后,出差富阳的方天河跑来救援,他冲天发了一枪,那壮汉才意犹未尽地罢手。
  临走时,他狠狠瞪了张浩一眼:“是条汉子,我欠你的。”
  当张浩的媳妇赶来时,看到的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张浩。他的后背大部分肌群断裂翻卷,露出深红的肌纤维,根本无法下手包扎送救。因剧痛与流血太多,张浩很虚弱。他躺在绝望的几欲昏厥的媳妇怀里,微微笑道:“替我活着。”
  “替我活着。”从此,张浩媳妇就替死去的张浩活着。她回到张浩的老家葫芦村,住进张浩的老屋里。替张浩穿他的衣服,替张浩说他的话,替张浩唱他从前唱给她听的歌:“教我如何不想她。”
  在她心里,她就是张浩,她在替张浩爱着自己。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是张浩。她要所有的人相信,张浩没死,张浩活着,完整地活着。

  五、西天还有些儿残霞,教我如何不想她

  起风了,满树洁白的柚花纷纷落下,落满了方玥满头满脸,山岚与焚香纠缠,满山都是,让人恍惚,让人不安。方玥泪流满面,老妪早已离去,那宽衣大袖的僧人也已离去。恍惚中,她只记得那僧人临走时说,他就是害死张浩的那个人。
  方玥打开手机,无数条短信如决堤的河水汹涌而至,有三百八十条是魏泽楷的,它们如埋伏在寂静山庙里无处不在的焚香,悄无声息地掩杀上来,瞬间就让人束手就擒。
  “教我如何不想她……”此时,手机突然蜂鸣,室友气急败坏地说:“方玥,你跑到哪里去了,魏泽楷那家伙烦死我们了,天天在楼下唱歌,唱得整幢楼都快疯了。”
  “他唱什么歌?”
  “教我如何不想她。”




五月吧第19届群杀【匆匆那年】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4帖,此为第32帖)

(作者:江;提交人:厘;提交时间:2015/1/22 11:22:43)

第三轮中区:时光来信(贴杀刘爱琴,作者:[年]李静怡) Post By:2015-1-14 21:27:34

时光来信
  
  (一)
  “魏泽楷,你爸爸是坏人,骗了大伙的钱,自己享福去了。”
  “我们不跟你玩。”
  “对,离我们远点,你爸爸是坏人,你也是坏人。”
  魏泽楷低着头,一手夹着书包,在操场拥挤的人群中飞快地穿来穿去,对周围的叫骂充耳不闻。
  贴着围墙跑了一段,转过一个墙角,把叫嚷声远远抛在身后。魏泽楷背起书包,手足并用攀上围墙,在墙头坐了下来。
  书包上沾满了墙上的青苔,袖口鞋面也糊满了泥,伸手看看,脏兮兮的手掌上还有一道血印子。魏泽楷吸吸鼻子,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生疼。
  
  上课铃声响起了,清脆的铃声在操场上空被拖得悠长。汹涌的人潮迅速消失在教学楼门里,偌大的操场上只剩下几处上体育课的学生,在体育老师的口令下,懒洋洋地列着队。
  这里是富阳县水泥厂子弟小学,曾是魏泽楷的乐园,而现在,魏泽楷只想逃离这里,逃得越远越好。
  
  离魏泽楷最近的是一栋两层的小楼,这里是学前班和低年级学生的教室,透过窗子,还能看到色彩缤纷的黑板报和墙上的小红花榜,魏泽楷知道榜上的第一位是自己的名字。现在才下午第二节课,离放学还早,可教室里空空的——学校从两年前开始就不再招收新生了。而也正是从那时候起,魏泽楷开始觉得孤独,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深刻的孤独。
  
  魏泽楷把书包扔到地上,深吸一口气,蹲下身,从围墙上跳了下来。耳边的风声忽的清晰起来,压缩成一句轻快的笑声。魏泽楷落在松软的草地上,没站稳,便干脆任自己摔倒,双手放在脑后,仰面看碧蓝的天空。
  
  家里和学校里一样孤独,爸爸妈妈总是很晚才回家,留给他的往往只有睡梦中醒来时朦胧的耳语。有时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妈妈为他掖好被子,在他额上留下一个吻,一转眼便又回到了梦乡,分不清楚是真的还是梦境。爸爸变了,记忆里的爸爸总是收拾得清清爽爽,身上有好闻的肥皂香,可是现在的爸爸,怀抱里只有呛人的烟味。妈妈也变了,高跟鞋踏出的声音不再清脆,而是拖着疲惫的尾音。可明明是这样,大家还说爸爸妈妈自个儿享福了,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魏泽楷鼻子直泛酸,却把头仰得高高的,后脑勺直贴着地面,这样眼泪就不会落下来。
  
  起风了,贴着前额的碎发和地上的草一起摆动,天上的云也奔跑起来,云影从脸上一一掠过,乍阴乍晴。魏泽楷的目光落在一朵孤独的云上,那朵云似乎比其他云跑得慢一点,所以远离了同类。飘飘摇摇,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去哪里——和自己一样。
  
  (二)
  不知道过了多久,墙的那一边又响起铃声,接着是课间的喧闹声,听起来有些不真实,像隔了一个世界。魏泽楷站起来,在书包上踢了一脚,又捡起来,提在手上漫无目的地闲晃起来。
  
  这里是富阳县水泥厂的厂区,魏泽楷曾在这里渡过童年,只不过现在回想起来,童年的记忆也像一个迷离的幻境,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自己的想象。他记得自己睡在托儿所的摇篮里,妈妈在上班时偷偷赶来,解开衣服抱他入怀;记得厂里晨练时,还在学步的他站在队伍的最后,跟着节拍歪歪扭扭的摆动;记得第一条进口的生产线上线时,外公剪彩时候的那把剪刀,一剪刀剪开大红的绸结,崭新的机器闪闪发光,四周的欢呼声快把自己淹没了。
  这里也变了,无人打理的草坪上杂草疯长,已经没过了脚踝;车棚里只停着一辆上满锈的自行车,孤零零的,魏泽楷试着按了下车铃,竟出乎意料的响了,嘶哑的叮铃声在空荡荡的厂房中间回响了许久。
  
  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那架老秋千,魏泽楷特意转过办公楼,果然在花园的角落里看到了它。它太老太老了,老到时间已经在它身上留不下什么痕迹。五岁那年他曾偷偷溜出幼儿园来这里玩,有个奶奶帮他推秋千,一下一下,秋千越荡越高,然后他从秋千上摔了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周围围满了人,妈妈使劲把自己搂在怀里,一个劲的拍,医务室的白大褂阿姨一直问这问那;爸爸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明显柔和了许多,直到自己提起那个推秋千的奶奶,爸爸的眉头才一下子锁紧了。
  
  “你说就是照片上的这个奶奶?”爸爸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小楷是摔糊涂了,何况老人家都长得像,他年纪小也分不清……”妈妈这么说着,搂着自己的双臂却颤抖起来。
  “不,不会错的,是我们对不起她啊。她来找小楷了。”爸爸面色煞白,没一丝血色,魏泽楷不由往妈妈怀里躲了躲,妈妈怀里也是一片冰凉。
  
  之后的回忆就变得很凌乱,似乎自己病了很久,而每天入夜的时候妈妈就会陪着自己,在半梦半醒间轻轻拍自己,嘴里喃喃喊着“小楷,快回家”又或是“妈,别带小楷走”。就在这样的呼唤声中,魏泽楷告别了自己的童年——病好之后爸妈直接把他送去了子弟小学,并且禁止他再靠近厂区。背起书包的魏泽楷,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
  
  (三)
  厂区的一侧是一片林子,顺着蜿蜒的小路一直走,似乎每走一步,就离童年又近了一步。红领巾和书包全都不翼而飞,身高也不知觉的缩了下去,仿佛回到了那个没做完的梦里。
  
  林子的尽头是一块荒地,中间坐落着一座小屋,看上去歪歪倒倒,充满古旧的气息,颜色却很新,红色的屋顶,绿色的窗,还散发着油漆的味道,让魏泽楷想起家里童话书的封面。他不可思议地揉揉眼睛,屋子还在,屋子前面挂着的绿色信箱显得分外醒目。
  
  魏泽楷好奇地走过去,门上挂着锁,他试着敲了敲门,许久没有回音,目光便落在一旁的信箱上。
  信箱是很普通的式样,顶端还印着中国邮政的标志,只是中间印着“时光信箱”四个金色的字,下方的开箱时间写着:过去。魏泽楷伸手想摸摸那两个字,还没碰到,信箱门就自动弹开了,惊得他赶紧缩回手,背在身后。
  
  箱底静静躺着一封信,黄色的牛皮纸信封,贴着80分的邮票,信的一半藏在阴影里,看不清上面的字。魏泽楷踮起脚尖,凑近了看,信封上端端正正写着一行字“过去的魏泽楷收”。
  
  拆开信封,洁白的信纸上写着这样的话:
  过去的魏泽楷:
  你好。
  今天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我想与你分享我的幸福,但却不能透露原因。我感谢你所做的一切,让我可以得到今天的幸福。我不能指点你以后的事,但请你记住,任何时候,请做你自己。
  
   魏泽楷
   2015.1.8
  
  魏泽楷把信反复看了几遍,折起来放进信封,又拿出来,在落款的时间那里使劲擦了擦,字迹被擦得有些花,却依然明明白白地写着“2015.1.8”。那是,二十年后的自己。
  小心翼翼地把信放进书包最里面的夹层,将书包紧紧抱在怀里,归家的时候,已是彩霞漫天。魏泽楷轻盈的脚步中带着雀跃,连风都在他耳边歌唱起来。他觉得自己不再孤独,因为他拥有了一个秘密,一个与未来的约定。
  
  (四)
  魏泽楷飞快地踩着单车赶到富阳县水泥厂门前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拆迁队的人指指划划,臂上的红色袖章像跃动的火;而“富阳县水泥厂”几个隶书大字下,坐着静默如山的人群,他们神情整肃,带着不可撼动的决绝。一动一静,激烈而无声,像印在胶片上的一部老电影。
  
  魏泽楷在人群中看到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些他叫着爷爷叔叔伯伯的人,是曾经抱过他,拍过他的头,带他回家吃饭,往他兜里塞过糖的人。他们在车间里响亮地喊着劳动号子,光着的膀子上汗珠闪闪发亮——那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可如今,他们的头上已或多或少长出了白发。在这片白发中,魏泽楷看到了外公苍老的脸。
  
  刚才爸爸妈妈的对话在还他耳边回响:
  “必须得这样吗?你知道,连爸爸这次都……”
  “壮士断腕,我们厂在改制前已经亏损严重,现在没有了国家资金扶持,在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爸爸的声音沉重,却坚定异常,这句话为垂暮的水泥厂宣判了死刑。
  
  “厂里有很多老同志,如果这样改革,他们……”
  “只有工龄买断。他们体力和学识都无法胜任新的生产模式。”
  “可是,爸爸他……”
  “我们以后再补偿他们。”
  
  魏泽楷不敢再看,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骑着单车绕过厂区,停在富阳县水泥厂子弟小学前。这里在去年送走最后一批毕业生后便彻底关门了,在这次拆迁中首当其冲,此时只剩下一片瓦砾。
  
  魏泽楷一口气跨过倒塌的围墙,跑过厂区,穿过树林,来到记忆中那座小木屋前。林子已经被伐倒了,空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一堆枝干,原本小木屋的地方只剩下几块破旧的木板,被一颗粗壮的树压在下面,看不清颜色。走近了看,枝叶中间隐约透出一抹绿,魏泽楷拼命推那棵树,却怎么也挪不动。
  
  忽然,正门方向似乎发生了什么,堵着门的人山松动了,崩塌了,火色的火焰向工厂里席卷过来。像电影镜头拖长了无数倍的慢放,整座工厂化作一个巨大的虚影,在魏泽楷面前分崩离析,化为一摊摊砖石瓦砾。
  工厂被埋葬了,同时被埋葬的,还有魏泽楷的童年,以及一代富阳水泥人的青春。
  
  (五)
  未来的魏泽楷:
  你好。
  明天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去外地闯荡。我高考失败,没有学校录取。爸妈为我托关系四处求人,联系了本市的一所高校,只要交钱就可以去读。但我不想继续读书,我的理想是当一名魔术师,所以我在网上联系上了外地的一所酒吧,那里在招收魔术表演学徒,我想去那里开始我的职业生涯。
  
  爸爸妈妈都反对我的计划,在他们看来,玩魔术是不务正业,是没出息的表现。爸爸反对得尤其厉害,几乎是怒吼着对我说,你走了,就再也别回来。父亲从小成绩优秀,大学时更是清华的学子,因家境辍学是他一生的遗憾。母亲亦是名校毕业,天之骄女,自然无法理解我在学业上不用心。
  
  这几年爸妈的生意越做越大,富阳县水泥有限公司盈利连年增长,还在临近城市设立了几个子公司,如今正在计划上市。我们家搬到了市中心,住上了大房子。可是,我的心始终留在老宅。我想念那里的草地和家属楼,想念空心的花墙,草丛里的西瓜虫,和傍晚开放的洗澡花,想念夏夜星星点点的萤火虫。自从搬来这里,我便再也没看见过萤火虫。
  
  爸爸妈妈变了,爸爸曾说承包厂子只为让大伙继续有饭吃,可是现在的他忙于奔波于各地谈生意,公司里都是新聘的年轻人,昔日家属院的叔叔阿姨,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妈妈开始变得多疑而尖刻,检查爸爸的手机,搜爸爸的口袋,盘问爸爸一个个名字。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了,家里有钱了,可是每个人都不幸福。
  
  然而我的心中始终有一扇门,那里住着一个瑰丽多彩的童话世界,我愿用我的双手,为更多的人点亮这个梦境,让大家相信,这世界始终有梦想和奇迹,始终有不变的纯真。而正是你,亲手为我打开了这扇门,也正是你,让我坚定的做我自己,并坚信未来的幸福。
  若你此刻依然幸福,那便是我做了正确的决定。
   魏泽楷
   2004.8.17
  写完信,已是繁星满天,远处隐约传来的喇叭声衬得夜晚更加寂静。夜风掀起窗帘,像扬起鼓胀的风帆。魏泽楷推开窗,从31楼眺望着城市的夜,点点灯火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浮动在夜之海上的灯塔。魏泽楷将信折成一架纸飞机,轻轻扬手,飞机便乘着风从指间滑出,成了航向夜之海的一片白帆。魏泽楷目送着白帆远去,在心中默念:未来的魏泽楷,请一定要幸福。
  
  (六)
  魏新宇眉头紧锁,一手紧握成拳,一手搓揉着领带的末端,若是熟悉他的人,便知道他正处于焦虑中。
  他需要做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将会给公司带来可观的利润,前提是牺牲掉那些持有公司股票股民的利益。一个声音一直在撺掇他,这只是股市的游戏规则,是那些股民自己该承担的风险。可几次他提起笔,又放下,似乎有另一个声音在对他说着什么,虽然微弱,却令他无法忽视。
  
  这时门铃响了,秘书送上一封信。魏新宇疑惑地打量着信封,这个网络时代,还有谁采用这样原始的方式寄信呢?
  
  寄信人地址一栏写着:富阳县水泥厂时光信箱魏新宇。更多的疑惑爬上了魏新宇的脸。
  三两下拆开信,信纸只有薄薄一页,上面写着:

  未来的魏新宇:
  你好。
  从今天起,我将离开亲爱的校园,离开我的兄弟,回家照顾母亲和弟妹。无论有多么不舍,这是我必须担当的责任。
  我会记挂着校园里的兄弟们,希望他们珍惜现在拥有的好时光,他们身上寄托了我的希望。
  我亦不会向命运屈服,会用我的脚,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即使是一条遍布荆棘的路。
  我不知道未来的你是怎样的景况,贫穷或富有,幸福或不幸,但我想请你记住我现在的模样。
  我有一颗正直善良的心,有责任感,有担当,请不要变成我不认识的模样。
   魏新宇
   1982.5.6
  
  魏新宇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他终于听清了心底的那个声音,那是一个人在呐喊,那个他差一点辜负了的,当初的自己。
  
  魏新宇再次拿起信封,仔细看右上角的邮戳,不出所料的看到了那个滨海城市的名字。
  脸上的疑惑被一抹罕见的笑容代替,魏新宇摇摇头,这小子,真的长大了。
  
  (七)
  “今天是公元2015年的1月8日,农历十一月十八。在这温馨、浪漫的日子,我们欢聚在此地,共同为魏泽楷先生和方玥女士举行新婚庆典……”
  
  司仪的声音在宴会厅中回响,聚光灯下,一身西装的魏泽楷显得分外帅气,脸上写满喜悦与紧张。美丽新娘挽着父亲的手出现在舞台一端,被交到新郎手中,结婚的誓词浪漫而神圣。
  
  可是不管当事人如何幸福,对宾客来说,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婚礼,并无太多意外和惊喜。直到甜蜜的仪式结束,英俊的新郎官宣布亲自登台表演时,现场的气氛才变得热烈起来。
  
  新郎魏泽楷是当地颇有名气的魔术师,在省市级电视台都常常能看见他的表演,能现场看他表演的机会可不多。所以当新郎官走到舞台**,宣布要给大家变一个超越了一切科学与魔法的界限,史上最无与伦比的魔术,大家的好奇心全被调动了起来。
  
  只见新郎在舞台**树起一座门框,又从门框里进出了几次,示意门是空的,然后展开一块红布将门框遮挡了起来,并郑重的宣布,这是一个穿越时空的魔术。
  
  全场观众都屏住呼吸,盯着新郎手中那块红布。只见新郎胳膊一扬,将红布拉开,里面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接着新郎大声宣布:“请穿越时空来到此地,未来的魏泽楷先生为大家致辞。”
  
  台下先是静了一下,接着爆发出会心的笑声,因为大家都已经认了出来,那个和新郎穿着一模一样的西装,面容亦酷肖的人,正是新郎的父亲魏新宇。这个魔术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变活人魔术,倒难得新人有这番心思,用这样别致的方式请父亲登台致辞。
  
  魏新宇向前走了两步,站在聚光灯下,灯光照亮了他的笑容。他见惯了大场面,一贯在公司的会议上挥洒自如,今天却显得有些拘谨,说话很慢,刚开口时甚至有些结巴:
  
  “我是来自20年后的魏泽楷,很高兴能在此地,重新见证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首先,我想告诉过去的我,你做了一个最明智的决定,你的妻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不想多说,在以后的日子,你会越来越多的发现她的好,并加倍珍惜她……”
  
  别开生面的致辞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席间自发响起了掌声。魏新宇似乎受到了鼓励,说得越来越流利起来:
  我曾给过去的我写信,告诉在迷茫中的他坚持做自己,而他做到了,于是才有了今天的幸福。而当我在金钱与欲望的冲击中几乎迷失时,却收到了过去的我的来信,信中提醒我不忘初心。于是我终于警醒,守住了自己的原则。
  
  说到这里,魏新宇顿了顿,似乎在克制激动的情绪:
  我们在时光中成长,也同时被时光打磨,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样子,这让我恐惧。幸而有来自过去和未来的我,他们是我的倒影,与我一同成长,他们提醒着我,让我始终能看清,幸福的方向。
  
  不知道什么时候,新郎也站到了舞台**,和父亲并肩而立,和父亲一起说完了这最后一段话。
  
  聚光灯下,两张相似的脸,一张风华正茂,一张已历沧桑,却带着一样幸福的微笑,仿佛真的穿越了时空。




五月吧第19届群杀【匆匆那年】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4帖,此为第33帖)

(作者:江;提交人:厘;提交时间:2015/1/22 11:24:03)

第三轮中区:放手(贴杀邱雨润,一区参评,作者:[年]方明辉)请自己喝2碗人参汤 Post By:2015-1-14 21:27:39

每个人在感叹无处安放的青春之余,谁曾明白?其实,就是那只无处安放的手。
——题记
【一】

方天河终于如愿以偿地和云菲儿结婚了,只是他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困惑,新婚之夜第二天,小姨子云紫琪就搬来同住,这让方天河感觉有些不自在。方天河也知道,云菲儿之前一直和妹妹同住,在这偌大的北京城里,她们没有别的亲人,眼下成了家,总没有把妹妹推出去租房的道理,何况,他知道云菲儿是一万个不放心。方天河对这个俏皮又可爱的小姨子也没有反感,说到底还是心底里向往着他们的二人世界。

方天河放弃了休婚假的机会,继续在单位忙碌着。“铃铃……”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方天河接起来一听是大哥魏新宇:“度蜜月了?去哪儿啦?”

“上班,流汗!”天河简短地回复到,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魏新宇体会到有一丝丝沮丧之情。

“你干嘛这样拼命,再怎么表现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吧?你这有点过了啊,大哥得批评你!”魏新宇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隔空对着方天河进行训话。

“不是我拼命,我倒是想去蜜月,菲儿说要带上她妹妹同行,我这一下子就没了兴致,还不如继续上班呢!”方天河一肚子抱怨终于有了倾诉对象。

“什么?你这样有福气呢!别人结婚娶一个回来,你这是娶了一双啊!兄弟,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要是你,麻溜地带着俩大美人儿一块去了,你得知道有多少双羡慕的眼光盯着你啊。我听说,你小姨子还是个模特儿,你多养眼哦~”魏新宇半是安慰半是打趣地回了方天河,然后对着电话笑了半天。

方天河哭丧着脸又说:“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亏你想得出来。”

一时间,方天河的好友和要好的同事都拿这话打趣他,都说他是一下娶了对姐妹花,方天河这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二】

细心的菲儿看出了丈夫的不自在,以为相处时间久了便会习惯。再看看妹妹云紫琪倒是跟在自己家没两样,一切随意,毫不拘谨。菲儿不禁笑了,想来是她和丈夫都太过庸人自扰了。

这年清明,云菲儿准备回河南富阳给父母扫墓,紫琪因为有秀场不能陪同,方天河也走不开,菲儿便独自回乡下了。

紫琪下班回家,见姐夫不在,便学着姐姐的样子,下厨房炒了几个菜,等着姐夫回来。她虽然平时都习惯了饭来张口,但是如今姐姐不在家,作为女主人之一的她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好姐夫,尽管对厨房的油烟味厌恶至极。

紫琪一边看新闻一边磕着瓜子,她确实有些饿了,一会儿瞅瞅桌上的饭菜,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肚子。不觉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刚要起来看表,突然间,屋子里一片漆黑。紫琪慌了神,极力想着以往断电的时候,姐姐姐夫都是如何做的。先是跑到阳台,看对面楼的窗户还亮着灯,猜测着是跳了闸,急忙冲出门往楼下跑。下楼看到闸盒好好地,她茫然了,屋子里乌漆墨黑让她害怕。想着给姐夫去个电话,上楼发现房门被碰上了,自己却又没带钥匙。此时,紫琪只恨自己没用,丢三落四。于是,只好一个人坐在楼道的台阶上等姐夫回来。

方天河正好赶上加班,其实加班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菲儿不在家,他想晚一点回去,等紫琪睡着了,好减少些尴尬。

没成想,这黑漆漆的楼道里,差一点踩到坐着睡着了的云紫琪。不明所以的他先打开家门,发现没电,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再把紫琪抱进了房间,看着怀里的紫琪,让他想起结婚那天同学们起哄,让他抱着菲儿绕场三圈的画面,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修好保险丝后,看到餐桌上紫琪为他准备的饭菜,心里感觉暖暖的,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姨子原来也有细心懂事的一面。再看看这些没动的饭菜,和楼梯上睡着的紫琪,他感到有些内疚。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准备给紫琪热饭,刚出房间,就看到餐桌上摆好的早餐和一个便条:“姐夫,吃完后直接把餐具放碗池,我回来再洗。还有,晚上朋友聚餐,回来晚,吃饭不用等我。”

紫琪这一天都美美的,无数遍在脑海勾勒着姐夫抱她回房间的画面,心头除了温暖,还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姐夫对于她而言,一直像个大哥哥,但是,想到自己竟然在楼梯睡着,还被抱回房间,不免觉得自己特狼狈。

经过这次以后,方天河对云紫琪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个小姨子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好吃懒做。倒也知道照顾人。一直以来盘旋在天河心头的委屈和别扭荡然无存。他告诉自己,从此要善待这个妹妹,当做亲妹妹一样照顾她。

【三】

紫琪每次走秀场结束后都会比较晚,老板也总会犒赏她们,请吃宵夜或者去酒吧。这次桑扶兰内衣举办新品发布会,很多姐妹都不愿意接,大部分是因为怕家人或者男友看到后起争执。紫琪,一没有男友,二父母已不再,所以,很痛快的接下了这次的邀约。据说,这次发布会举办很成功,老板除了给他们的之前谈好的佣金以外,还单独包了红包,且红包大小都不一样。这宵夜是一定要去的。

几个人一起去了簋街吃宵夜,席间,老板挨个发了红包。给到紫琪时,冲着紫琪挤眉弄眼,大概是提醒紫琪,给她最多,让她不要当场拆开。紫琪便直接放进包包里面。夜宵过后,老板提议去酒吧K歌,大家都急于回家,应者寥寥。

于是,老板告诉大家还有红包,作为这场表现突出者的奖励,要等到了酒吧以后再发。几个姐妹当下便改了主意,只有紫琪,一门心思要回家,她知道回去晚了,姐姐姐夫会担心。和众人道别后准备离开,这时,老板冲着其中的一个姐妹晓丽使个眼色,晓丽便上去缠着紫琪,软磨硬泡让紫琪陪着去酒吧,并答应只玩一会儿拿到红包后就离开。紫琪拿她没办法,只好应了。

酒吧里灯光明灭,杯影摇曳。紫琪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不管是清醒的还是酒醉的,一个个都是迷蒙的状态。一切的一切感觉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紫琪也是有些酒量的,几杯酒下肚后便开始感觉头晕。她想站起来走,却腿软无力,老板还在给她的杯子里斟酒,晓丽也不时地以各种借口找她碰杯。她感觉自己似乎是醉了。依稀觉得有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她用足了力气把那只手拨开。老板一脸的涎笑,又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紫琪努力挣脱,朝着晓丽重复着一句话:“送我回家……”

老板接过话:“坐我车吧,小琪。我送你回家。”说着便搀扶起紫琪往外走。

紫琪用力反抗着不上老板的车,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老板打发众人先走,一边使劲搀起紫琪,一边哄道:“小琪,听话,跟哥哥走。宝贝儿,我送你回家。咱们回我家好吗?”得意之色,尽在眉梢。

此时,突然被一个坚实的物体砸到了脸上,等回过神来,又一次砸到了眼睛,顿时,老板眼冒金星。爆口就骂:“哪个孙子,不长眼啊?滚边去!别坏了老子好事儿……”

紫琪突然遇到救星,努力睁开眼睛,仿佛看到了姐夫,在使劲地挥着拳头,朝着那个矮矬子脸上招呼。

“老子今儿就揍你了,怎么着?有本事你报警啊!”方天河怒嚎着。一把抱起云紫琪就走,转身朝这个矮矬子啐了一口,扬长而去。

“紫琪,你还好吗?你醒醒,你姐担心死你了,咱们回家哈,姐夫这就送你回家。”

方天河边走边喊着紫琪,生怕紫琪会睡过去一样。紫琪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搂着姐夫的脖子。

刚走不远,拐角处冲出来四五个手拿棍棒的汉子,两眼冒着凶光。其中为首的一个指着方天河:“小子,多管闲事的下场是什么,你知道吗?!”

“呵呵……别说你们四个,再来四个,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一块上吧。”方天河蔑视地看着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把紫琪放在一边靠墙坐好,自己挽起袖子就招呼过去了。

方天河自打到了部队,只有在训练的时候这身散打的功夫才能派上用场,如今,用它来防身自卫还是第一次。不到十分钟,将几个狂徒全部放到。抱起紫琪继续往家走,紫琪看着姐夫流血的手,说不出话来。她依稀感觉到,姐夫的手是那么的有力,她用手牢牢地抓住姐夫的肩膀,很快便睡着了。

夜里依然灯火阑珊,这是属于这个大都市最明显的标志。方天河看着怀里的云紫琪,想着,如果她没有身在这个浮夸的环境里,绝不会受今天的屈辱。倘若一直呆在乡下,或许会生活的更安静单纯。他决定先把紫琪送到就近的医院,酒醒后,第二天再找车来接紫琪回家。

安顿好紫琪,先去给老婆打了电话,好让她放心先睡,并嘱咐第二天早晨再跟车一起赶过来。

方天河怒不可遏的看着紫琪的血液化验结果,不禁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气得额头青筋直蹦。此时,紫琪醒了,她看着姐夫的神情不明所以。急忙解释:“姐夫,我原本是有分寸的,答应露个面喝两杯就先回家,谁知……谁知才喝两杯酒居然就醉了,我……从来没有喝多过。这……你和姐姐都是知道的。我今后再也不喝酒了,好吗?你别生气!”紫琪用哀求的眼神望着方天河。

“好了,别说了,你要不要喝水?”方天河怜爱的看着紫琪,强忍住心头的怒火。

紫琪摇摇头,努力地回忆喝酒时的画面以及后来发生的一切。脑海里像是过电影一样,一段一段的闪过。她依稀记得姐夫跟人打架了,然后一直抱着她,而她自己也像小兔子一样拼命地抓着姐夫。

“姐夫,你的手流血了?你跟人打架了?”紫琪眼神在姐夫身上游走,突然看到尚未来及包扎的手。关切地眼神让方明辉内心柔软了很多。

“没关系的,一点皮外伤,不打紧,你先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包扎。”方天河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给我看看!”紫琪伸出手,示意方天河过来。

“不打紧,别担心!”方天河转而出了病房。

紫琪悬着的手半天才收回来,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是时心乱如麻。方天河包好伤口后,进来给紫琪到了一杯水,便离开病房,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一夜。这夜,躺在病房里的紫琪彻夜未眠。

【四】

出院后的紫琪,每天按时回家,陪姐姐姐夫一起吃晚饭,饭桌上也学着姐姐的样子给姐夫夹菜,看到云菲儿诧异的眼神后,继而给姐姐碗里也做样子夹菜。云菲儿对妹妹这突然地变化有些不适应,转而又想,可能是因为方天河待她的好让她感动不已,进而变乖了。云菲儿为妹妹的转变而感到欣慰。

接下来的紫琪,还时不时地回家主动要求做饭,都是方天河最爱吃的菜,偶尔方天河因为加班,不回家吃饭,紫琪都会陪着姐姐一起等,直到等得失望……

让云菲儿更加匪夷所思的是,紫琪开始主动要求给他们洗衣服,她回家早的时候,会殷勤地到他们房间翻脏衣服出来,每一件都洗得仔细认真,晾干后,叠的整整齐齐。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云菲儿觉得着实有些反常。一向懒惰的紫琪,自己的衣服都是攒一周才用洗衣机来搞定的她,如今一周最少都要洗三次衣服,且是全家人的衣服。甚至看到方天河临时换下来的衬衣,会用手搓着洗。云菲儿看到妹妹和老公如此相处,心里除了高兴还有一丝的不安。

【五】

这一天,紫琪又是早早地回家,云菲儿正在房间换衣服,紫琪第一时间放下包包冲进了厨房。“紫琪,别忙着做饭了,咱们晚上出去吃,你帮我挑件合身的衣服来。”云菲儿看着一回家便风风火火的紫琪,急忙喊住。

“嗯?去哪儿啊?跟谁一起吃啊?姐夫也去吗?”紫琪一连串的问话,连珠带炮的跟着过来。

“去啊,就是你姐夫的一个老首长来北京办事,咱们要给人家接风。”菲儿一边鼓捣手里的衣服,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不时地看向紫琪,等着紫琪对衣服表态。

“哦,那我去合适吗?”紫琪嘟着小嘴,小声地嘀咕道。压根没有心思看姐姐手里的衣服。

“合适啊,他们也是一家三口来的。正好,咱们也是一家三口啊。”菲儿冲着妹妹笑了笑。

“是吗?那我先去换衣服啊!”话音没落就“唰”一下子闪了出去。

菲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晚上的万国饭店在五彩琉璃灯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富丽堂皇。云菲儿手挽着方天河,云紫琪紧跟在他们身后,刚一走进大堂,就看到早已坐在那里等候的老首长。方天河疾步上去问候,云菲儿也急忙去和首长的夫人问好,只有紫琪还硬生生的杵在那儿。不是紫琪不懂得人情世故,而是眼前的一幕实在让她意外。

“紫琪,别傻站着啊,来,给你介绍一下:刘洋,哈工大毕业,你们俩还是校友呢。”

方天河,指着首长的儿子给紫琪做介绍。

云紫琪怎么会不认识刘洋呢,纵然是百年之后,紫琪也不会忘记这个叫刘洋的家伙。

“紫琪,几年不见,你还好吗?”刘洋先走到紫琪面前,礼貌的伸出了右手。

紫琪像个木头人一样,咬着嘴唇,一句话不说,转身向大堂外跑出去。

刘洋的父母以及方天河夫妇此时都愣在了那里,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紫琪无法忘记毕业那年,刘洋曾经对她许下的承诺。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女生宿舍门前的大槐树下,刘洋深情地望着紫琪,紧紧握着紫琪的双手。“你一定要等我,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我的爱人!”刘洋的眼睛里莹莹发亮。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紫琪回以同样的誓言。眼睛牢牢地盯着刘洋的双眼,久久不舍得离开,就好像,目光一旦移开,刘洋便会从眼前消失一般。

在老师的祝福和嘱托声里,毕业典礼结束了,紫琪一个人站在那棵槐树下,等着和刘洋的最后一次缠绵告别。直到深夜,也未见刘洋的身影。当紫琪来到男生宿舍402房间门口时,却听见了同学何莉莉对刘洋的深情告白,她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刘洋,以表真心。

紫琪没有等到刘洋给何莉莉的答复便离开了,因为她害怕听到刘洋接下来所做的决定。毕竟,自己不曾像何莉莉这般去爱刘洋,她做不到。此刻,她唯有盼着刘洋会记得他们之间的那份誓言。

直到第二天紫琪踏上了回乡的列车,也没能如愿见到来送站的刘洋。昔日的誓言犹然在耳,一遍一遍地敲打着紫琪这颗支离破粹的心。

再一次见到刘洋,另紫琪又想起了那不堪的一幕。当初,她曾经那么的渴望收到刘洋的来信,想听到刘洋的解释,企盼着刘洋会兑现诺言来找她。当一切都化为泡影时,紫琪就把刘洋二字用钉子牢牢钉在了脑海里,每当想起这个名字时,便会在心里用钉子钉上千百次。直到她想不起来为止。

这许多年来的平淡生活,和身为一个模特儿所受的瞩目,让她重新拾起了自信。任凭姐姐姐夫如何劝说,她都没有放弃模特儿这个职业,哪怕只是兼职。也足够让她活在灯光下,享受那闪耀的瞬间。

刘洋没能追到紫琪,索性就在北京的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

几个大人虽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倒也能猜测几分。云菲儿决定为他们做些什么,她从刘洋父母那里得知,刘洋毕业后一直没有正式谈过恋爱,至今未婚。而紫琪的情况也是一般无二。这晚,菲儿留在了紫琪的房间,准备与妹妹彻夜长谈。

紫琪却是什么也不想说,只是在梦中依稀说到:“放了的手,何必再牵?”

【六】

云菲儿几番尝试无果后,眼见着紫琪年龄越来越大,对方天河倒是日渐上心。心里是愈发的担心。几次保媒都以失败而告终,无计之下给妹妹写了一封信——

《学会放手》
小琪:

人这一生,幸福与否,全在“放手”二字。对于此生无望之事要懂得放手不理,有望之事要及时放手去抓。对的时间对的人,就要把手放在对方的掌心里,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人,要把手松开,放他离开。所以,一切全在自己何时“放手”,姐姐真心愿你:早日“放手”!


爱你的姐姐

一年后,云紫琪和方天河的秘书张文宇结婚。婚礼上,紫琪缓缓地将双手交给张文宇。他们十指相扣的瞬间,台下掌声一片。







五月吧第19届群杀【匆匆那年】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4帖,此为第34帖)

(作者:江;提交人:厘;提交时间:2015/1/22 11:24:34)

第三轮西区:若即(贴杀魏新华,作者:[年]魏泽楷) Post By:2015-1-14 21:27:56


若即

邱阡陌来到美国有半年了。他挺喜欢这个国家的,不是说他这个人忘本,而是他觉得这里的学术资源和科研环境确实比国内超出很多,专业人才的专业素养也是极其优秀。他就整天如饥似渴的补充着新知识,浑然不觉自己离开祖国眨眼间已经有半年了,除非是深夜查资料到疲倦的时候,会突然渴望潜藏在他心底的那个人,如从前那样为他端来一杯热咖啡。
美国的学术研究环境很好,这依托于这里开放而自由的研讨环境。像他那样的书呆子是不少,不过这里也不缺乏欧美文化中热情洋溢的“罗曼蒂克”。古老端庄而清新秀丽的哈佛大学也是个盛产爱情的地方,不过爱情和浪漫对于邱阡陌,恰好是搭在他最迟钝的一根神经上。
邱阡陌在哈佛进修的是经济学,他们班是一个完全由亚洲国家的留学生组成的,所以即使是在异国外邦,东方面孔对邱阡陌来说也并不少见。但让他比较头痛的是,这里一些接受久了西式教育的女孩子,并不像在中国时讲求过多“矜持”,一些被严重西化的追求爱情的方式让他觉得避恐不及。
诗珊家祖籍在江苏苏州,虽然是在美国长大,正当妙龄的她,模样身姿还是秉承了故乡风土钟灵毓秀所赋予她的美好基因。乌黑的披肩发,白皙的肤色和景亮的眸子,如果穿上古代江南女子的服饰真会让人怀疑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她虽然从小在美国长大,但对于故国还是有着热切的爱,尤其是对男子的审美,她极其喜欢那样相貌俊朗有书生气质,看上去有点木讷的中国男子。所以当她第一眼看到邱阡陌时,就觉得,这个陌生的男孩竟然这么熟悉,仿佛一直潜藏在她心底一样。不过这个男孩似乎不容易接近,她连续几次的示好他都置若罔闻,像是未察觉一般。不过,这会使她知难而退吗?这样才有意思呢。
宿舍里,邱阡陌正在上网查阅资料。桌上的手机一阵震动,使他心里不由升起一阵烦躁。皱了皱眉头,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封未读短信:
阡陌,下午能陪我去唐人街的华人公园散步吗?发件人:诗珊。
邱阡陌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不好意思,下午我要写一篇论文,恐怕没时间出去。
拒绝了诗珊的邀约,邱阡陌心里一阵心烦意乱。他走到宿舍阳台,外面正飘洒着毛茸茸的细雨,人工湖旁边的柳树刚刚开始抽出新芽,湖边一对对依偎着缓步的情侣,并未因下雨而降低兴致,远在他乡,却使邱阡陌忽然有了种时间倒退的恍惚感。
“我的论文可以下周交,也只剩结尾了,出去走走也是挺好的。”他发出了这条短信。
“耶!那下午三点,华人街北口,不见不散!”
邱阡陌站在阳台上俯瞰着校园,收起手机,有些出神地自言自语:“出去走走,也是挺好的。。。”







五月吧第19届群杀【匆匆那年】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24帖,此为第35帖)

(作者:江;提交人:厘;提交时间:2015/1/22 11:25:14)

第三轮中区:失窃(贴杀刘爱琴,作者:[年]甄敏) Post By:2015-1-14 21:28:26

失窃

  一
  “妈的,又是走后门的!”厉政放下电话,就嘟囔着骂了一句,随后大吼,“肖剑、梁玉,你们俩下午去沈河区,跟一下邱丽丽的案子,她前天报案家里失窃,丢了几件衣服。”
  邱丽丽?宋连生一愣,蹭地跳了起来:“报告厉队,最近手上没任务,我愿意接这个案子。”
  “你小子不是非大案要案不出手吗?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厉政诧异地从办公室走出来,这名下属是中国刑事警察学院的副院长特荐的优秀毕业生,整天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要不是他刚来就连破几个案子,侦查能力实在优秀,早就把他踢去派出所做片警了。
  “厉队,我是一名积极要求上进的警察!”宋连生嘿嘿笑着,然后一个劲冲着肖剑合十做拜托状。
  对面梁玉看得笑起来:“我想起来了,听说小宋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好像也叫邱丽丽。”
  “难怪!”厉政恍然大悟,大手一挥,“好吧,肖剑下午跟我去康平县。你和梁玉去看看,最好结案的时候把人也追到手。”他难得地开了句玩笑。
  “队长万岁!”宋连生得意洋洋地道,“我这算是奉旨泡妞,对不对?”
  众人哄笑。

  二
  汇鑫花苑16号独立别墅楼前,梁玉与宋连生跳下车,围着小楼转了一圈。
  宋连生只顾摇头晃脑地感慨:“有钱人家!真是有钱人家!”
  “前天的现场勘查记录你也看过了,等会我再看看室内,你负责问话!”梁玉说着上前按响门铃。
  门迅速开了。一名年青时尚的女子穿着剪裁合体的休闲装走出来,瞅一眼两人的警衔和编号,十分热情:“警察同志,等你们很久了,请进!”
  省了掏证件的时间,梁玉也不客气,直接进了门。
  果然是自小一个院子里长大的邱丽丽,多年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宋连生认出故人,心中大乐,刚想问好,却见那女子已经小跑着跟梁玉进去了,一边领着去房间一边介绍情况。他只好默默地帮主人关上门,再跟上去。
  失窃的只有一个房间,5件晚礼服,是邱丽丽准备下个月递交全国女装设计大赛的参赛作品,材料费、制作费加设计创意估价10万。前天发现作品失窃,邱丽丽立刻报了案,虽然已有刑事科学痕迹技术员来看过现场,但比赛不等人,现在重新制作已经来不及,万一找不回来大赛就完了。这次比赛是她跟导师杨瀚在国际上拼出一些名声后转战国内的第一炮,没想到比赛没开始,作品先丢了。她在家猫爪挠心似地坐立不安,只好厚着脸皮求父亲出马跟市公安局长打了声招呼,邱雨润做省外贸厅厅长那么些年,自然有一套高效的人脉关系网。这不,上午一打电话,下午就来人了。
  失窃的衣帽间还保持原样,梁玉本来说好让宋连生问话,结果邱丽丽噼里啪啦一番介绍,二人连插嘴的时间都没有,宋连生甚至都没法在老同学面前露个脸。最后,邱丽丽连前天现场勘验检查情况都背下来了:现场位于某某地某某住宅内,该住宅为二层独立别墅结构,大门朝南,一楼进门由东向西为东卧室、书房、衣帽间、客厅、楼梯、杂物间、餐厅、厨房,二楼有……该住宅四周均为别墅建筑,住宅区外交通……现场在该住宅区一楼衣帽间……门窗无撬损痕迹,现场提取鞋印半枚,无指纹……
  梁玉无奈地回头:“小宋啊,看看,你老同学的记忆力比你好多了!”
  “梁姐,小弟我才看了一遍,她背了三天了。”宋连生撇了撇嘴。
  邱丽丽一转身,惊呼道:“你是宋、宋……”
  “宋连生!”宋连生摸摸鼻子。
  “哎,对,就是宋连生!”邱丽丽恍然,“对不起,我记性太差了!”
  宋连生心里失落,面上笑道:“好几年没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邱丽丽揪着自己的头发道:“我都急死了,你就别笑我了,赶紧帮忙!”
  梁玉已经在衣帽间到处查看了,宋连生看了一眼光洁的地板,道:“你还是那么爱干净,这地上的鞋印差不多都是被你擦掉的吧?”
  邱丽丽脸一红:“我回来就搞卫生,连门把手都擦过,现在后悔死了。”
  这时候梁玉出来沿着客厅走了一圈,道:“没有新发现,侵入方式是直接拿钥匙开门进来的。”
  “熟人作案。”宋连生笑笑,“丽丽,你的别墅还有谁有钥匙?”
  “我嫂子和我老师。”邱丽丽又补了一句,“我老师还在国外呢。”
  那半枚足迹是男式鞋。宋连生与梁玉对视一眼,他赶着问:“你老师是谁?”
  “杨瀚。他是我的大学导师,这几年一直陪我在国外参展,下个月才回来。他是一个好人,为我花费了这么多的精力,我想拿到比赛冠军来迎接他回国的啊!可是,可是现在……被人偷了!”邱丽丽忽然就哭了起来。
  二人面面相觑,连忙安慰她,说尽快破案,然后匆匆告辞而去。
  梁玉上了车便问:“小宋,你怎么看?”
  “你去技术室看足迹分析,我去摸摸杨瀚的底!”宋连生沉声说。
  梁玉笑了:“别这么严肃。邱丽丽嫂子那里也要问问。”

  三
  “小宋,足迹只能复原成这样。男性,中年,170公分左右,体态很瘦。”
  “除了中年二字,跟杨瀚全对不上。”宋连生皱了下眉头,“算了,等会杨瀚回来,我直接去机场见他。”
  三个小时后,宋连生在机场接到了杨瀚。此人身材高大,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衣着很保守,不太像时尚界的人。
  杨瀚上了车,很礼貌地向他致谢:“谢谢宋警官,我连打车的费用都省了。”
  “杨老师不用客气。我和邱丽丽是同学,您叫我小宋就行。”宋连生勉强咧了下嘴角,表示笑过了,“我先送您回去,到您家慢慢谈。”
  杨瀚住在皇姑区,小户型,屋内很久没人住过,门一开,尘灰扑鼻。杨瀚不好意思地道:“在国外时间了,家里没人打扫。”
  他刚要跨进去,宋连生急叫一声:“慢着!”闪身挤过去,套上薄膜手套,取过鞋柜上一把黄铜钥匙,钥匙亮闪闪的,上面还连着一个万年历钥匙扣。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记得在邱丽丽的茶几上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钥匙扣。他拿着钥匙看了半天,才放进证物袋,又向屋内仔细看了一番,才抢先跨进去,道:“进来吧。”
  主人沦落为客人的杨瀚道:“你眼睛真好使,这就是丽丽家的钥匙。她买了房子之后,只邀请了柳如丝,就是她嫂子,还有我去庆祝,然后给我们一人备了一把钥匙。连钥匙扣都是她送的。”
  “杨老师!”宋连生大喇喇地坐在满是灰尘的沙发上,“你家里的其他人呢?”
  “这个……”杨瀚犹豫了一下,放下行李,“我妻子于静,嗯,最近改名叫于捷了,她在深圳经商。”
  “你们感情怎么样?”
  “这个……”杨瀚叹了口气,“我们在办理离婚手续!”
  “你妻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这三年没回过家。”杨瀚不复儒雅斯文的形象,颓然道。
  “是她打电话给你,要跟你离婚,是不是?”
  杨瀚豁然抬头:“你怎么知道?”
  “你想不想离婚呢?”
  “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连孩子都有了,我不想离有什么办法?”
  “她打电话催你回来没有?”
  “催过了,我说等我回国再说,她跟我发火,吵了一架。”
  “什么时间吵架的?”
  “半个月前。”
  “后来没吵架?”
  “我没接她电话!”
  “杨老师,案子有眉目了,要是想离婚呢尽快告诉我!”宋连生起身,丢下一张名片,拍拍屁股走了。

  四
  “宋连生!”邱丽丽站在办公室门口叫。
  “哎,来了!”宋连生在同事暧昧的眼神中直冲过去。
  “我销案了。”邱丽丽低头看着鞋面,“作品能送去比赛就行了,我不想为难其他人。”
  “预祝你拿冠军。”
  “杨老师离婚了,你说是不是我的错?”
  “你别什么事都往你自己身上扯,这担子重呢,你背不起。”宋连生没好气地道,“于静去偷你作品,想通过你逼她老公回来离婚,这是她没脑子。她怎么不为你前途想想?”
  “杨老师心情很不好,我得去陪他了。”邱丽丽飞快地说,“谢谢你!”逃也似地离开了。
  宋连生目送她离开,大笑三声,掉头走向走廊深处。
  同事们你看我,我看你,梁玉道:“人家大姑娘失窃,小宋失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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