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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吧第23届群杀【风吹沙泠】第一轮参评帖(共搜集有19帖,此为第46帖)

(作者:叙白;提交人:安宁;提交时间:2016/10/12 10:52:16)

第一轮中区:一生如寄(贴杀路渐平,一区参评) Post By:2016-10-9 21:29:53 [泠]阿耆迦

一生如寄




一、魔狼谷的皇

魔狼谷位于醉沙城以西,“死亡戈壁”以东的中间地带。终年狂风不息,千年的风蚀在谷内形成各种奇特的地形地貌,密集而错落有致的各种砂岩异形体,造型诡异,似城似郭,似楼似亭。最为神奇的是,受以西“死亡戈壁”中沙漠暴风的作用,魔狼谷的地形地貌时时在不断的变化着。

魔狼谷这片区域除了过往的旅人,就只有横行无数年的马贼了,直到,棠朝昌武元年,这一切才发生了变化。

棠朝这一代皇帝成世靖,登基时不过而立之年,却是万丈雄心,誓一统天下,建立万世不拔之基业。棠朝开国二十余年,国库充足,兵精马壮。世靖太子登基之后,国号昌武,昌武元年,帝起兵三十万,号称五十万,御驾西征,八月,大军屯兵醉沙城。

昌武帝此番西征,心意坚定,务必一次性解决大草原上的矞族之乱,因此大军未达时,已下令先锋齐王,扫平了魔狼谷的匪患,区区数千马匪,岂能敌棠朝铁血军队!不到十日,魔狼谷诸多马匪或杀或剿,其中最大一支马贼的匪首飞狼,抵抗了三天,见不是对手,便与妻子镜狼双双来降,投了齐王。至此,魔狼谷已无马匪强盗。

*****************

此时,魔狼谷内西侧,逶迤行走着几十个军士,士兵们衣服上是刚刚干涸的血浆,干裂而疲惫的脸上却有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意,几十个人呈品字型,有意无意的拥护着中间一位士兵在缓缓地前行。

“原地休息!”

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原地选择隐蔽休息,一位将军模样的人安排了几个暗哨,便扶着中间那位士兵,坐到一旁的岩石后面,从腰下解下一张毯子铺在地下,扶着他缓缓的坐下,拿出了一张饼,一壶水,自己坐在下首,递了过来。

那士兵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面黄微须,容貌平常的很,双眼炯炯有神,偶尔掠过的一丝寒光说明此人绝不简单。

他一手接过饼,缓缓放在膝上,又接过水壶,定眼远方,微微笑道:

“朕自登基以来,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好你个颉弼,果然不简单!”

这一笑,虽在难中,却有说不出的淡定从容,如此随意地坐下,周身却隐有一股煌煌王道的意志凛凛不可侵犯。



坐在下首的那个将军咽下干巴巴的干粮 ,接口说道:“陛下,微臣等拼死这条命,也要将您安全护送回醉沙城。”

“嗯”,昌武帝眼帘翕动,手指轻扣。

“渐臣,我们目前的位置,是不是快要出魔狼谷了?”

“不错,陛下。”韩勉答道。

答话的正是醉沙城驻防将军韩勉韩渐臣,此人忠心耿耿,此番正是他拼死突出重围,才能得保皇驾万全。

“往醉沙城的方向,有黑泽罗的重兵把守,西边一线兵力略薄一些。我们虽然杀了出来,但恐怕很快要到西边的戈壁滩了。” 韩勉老老实实地禀报。

“围师必阙,这黑泽罗倒也懂点兵法。”昌武帝笑道,随即面色一寒:“只是,可惜了朕的五万好儿郎!齐王,朕若回城,必诛杀你!”

“陛下,醉沙城还有二十五万兵马,我们主力尚存,一旦回城,重新整顿兵马仍可再战,颉弼不过十万人马。此役我们虽然中计,但也斩获了泽罗一二万人,颉弼的黑骑兵最擅长奇袭,绝不会与我们正面交战,醉沙城援军一到,陛下自然安然无恙,只是……”韩勉突然停下来。

昌武淡淡的扫了一眼,“渐臣,有话但讲无妨。”

“是……臣担心,陛下不在城内,齐王若控制了醉沙城与一应大军,不但没有援军救驾,反而会有更大的祸端!”

昌武帝笑了,说道:“朕一日不死,齐王他便控制不了醉沙城,更控制不了朕的军队,渐臣,莫要担心,只要我们坚持住,必会有强援而来。”

昌武的声音很轻,很柔,但语气里却有着坚定的自信与意志。

“臣誓死护卫陛下安全。”皇帝的从容,也给韩勉极大的信心,在此君臣生死逃难之际,韩勉心中也是誓死护驾的激情。

“誓死护卫陛下安全!”七八十个士兵,齐齐跪在地下,声音铿锵坚定!

昌武帝微微点了点头,一挥手,士兵们又原地休息巡逻。

“这次,的确是朕太大意了,太心急了。否则,又怎能落入颉弼的圈套,更没有想到世桢身为大棠的王爷,朕的皇兄,竟然会暗通敌国,出卖了朕,出卖了我大棠的五万将士!”

“陛下莫要自责,矞族屡屡犯我边境,凡我大棠子民士兵,见之必诛。可矞族黑骑,从来都是一击而遁,不正面交锋,更不知其主力所在,茫茫沙漠,王师也不能轻易深入。飞狼夫妻盗贼,长期与颉弼暗中保持联系,因而他们所供颉弼在魔狼谷的消息应该是很可靠的。最为主要的是,还有齐王在一旁证实。”韩勉认真地说道。

“渐臣,朕错了就是错了,不用这么多理由来安慰。”昌武帝笑道。

“朕应该听从你的意见,派一上将即可,不应该亲自带醉沙城的五万兵马前来,当时骤闻宿敌近在咫尺,朕……朕也是太大意了,可惜了五万将士!”

“陛下,我们中计被困,有可能齐王降伏飞狼一说另有图谋,这魔狼谷内也极有可能还有飞狼等马贼的势力,泽罗的军队也随时都在搜查,此地不可久留。”

“颉弼,飞狼,齐王……”昌武帝叨念了片刻,“停止向西,利用魔狼谷的奇特地形掩护潜伏,等待援军!”

“是!”

魔狼谷的风,无视这一番君臣间的对话,依旧凌冽而肆意的吹着。

二、须弥山的僧

“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须弥山,般若寺。

一个白衣青年,面容清秀俊朗,神情平和宁静,此时正在般若寺后一池塘边,随地而坐,喃喃自语。

“师兄,方丈唤你前去。”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晓得了。”

白衣青年被小沙弥唤作师兄,头上却是蓄发无受香戒。

*****************

方丈室内。

“如寄,你自幼入我佛门,如今已有十八年,你秉性善良,又聪慧异于常人,研习佛法,可有所得?”

“方丈,我有所得,亦无所得。”

“所得者何?”

“悟得自性,明心而见性。花开见我,我见如来。”

“善哉,无所得者何?”

“泥塑的金身不是佛,磕头祈祷亦非佛,煌煌庙宇更非佛,万千僧尼不识佛,佛在何处?受了香戒,披了僧袍,六根难有清静,四大未必皆空。念念不断,又如何能成佛?”

“善哉,善哉。不入世生得嗔痴妄念,又何来堪破而明心?如寄,你下山去罢,你的答案,不在庙里,而在红尘之中。”

如寄磕了三个头,“请方丈指点。”

“一路向西,一切随缘。”

*****************

离了须弥山,如寄依旧一身白衣,背上挽了个包裹,里面都是日常洗换物品。手里拎了根哨棒,外表上看没有一点僧人的样子,倒像个习过武的书生,也没有什么明确目的地,信步便走,却正是醉沙城的方向。

一路走过,但见连年兵乱,大多百姓流离失所,房屋残垣,破败不堪,老幼相扶,衣衫褴褛,路边行乞,荒野之间偶有枯骨饿殍,一副人间末日像。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如寄暗自感叹伤神。

醉沙城已在身后,如寄一人孤身,渐行渐远。



在河畔洗了洗脸,刚坐下吃了几口干粮,如寄突然听到旁边的密林内传出一阵打斗,想起在醉沙城看到士兵集结,磨刀擦枪,如寄心中一动,缓缓朝着一旁的树林摸去。

进了林子里面,走近了些,如寄举目一望,只见三四个身穿大棠军服的士兵,围着一个年纪较小的男子,正在乒乒乓乓地打斗。

“小娘们,别费劲了,乖乖扔下武器,陪爷几个乐呵乐呵。”

“就是,大哥,这娘们虽然穿了男装,不过身材看起来很棒啊。”

“哈哈,那当然,大哥我看女人是什么眼光?这小娘们脱了衣服更要人命,弟兄们加把劲。”

旁边边上还有几个士兵,站在那里嘻嘻哈哈的调笑,如寄在林中听完始由,不由怒从心起,随即走出树林。

“什么人?”那伙士兵看到突然走出一个人,吃了一惊,随后围了上来。

如寄也不说,叹了一句,手起,棍落,片刻间,那几个人便倒在地上不能起来,口中哼哼唧唧。

围着争斗的那个几个人,大吃一惊,心神一失,却被圈中的那个年轻人噗噗几剑,刺中要害,倒地不起。

如寄上前,刚要跟那年轻人搭话,却见那人刺倒众人后,一鼓作气,跟上几步,唰唰几剑,鲜血飚起时,地上那几个已经送了性命。

“喂,你是什么人?”没有了威胁,那个年轻人束起了散开的长发,转过身来,一双明亮的眼晴盯着如寄问,声音如黄莺出谷,脆生清澈。

“我是个和尚。”如寄答道。

“和尚?”那人细细打量如寄,如寄闪眼观看,见那人虽着男装,却是皓齿明眉,秀颈雪白,胳膊上撕杀裂开的口子,皓质呈露。

“你是和尚,怎么不剃光头,不穿衲衣?还有,你的武艺好历害啊,刚才要不是你……这几个人留不得。”

那人嘴里不断发问,声音清脆好听,如寄微怔间,那人走上前来,又补了几剑,片刻,如寄脚下的那几个士兵又送了性命。

“善哉。”如寄不及阻拦,喧了一声佛号,“施主好重的杀心。”

“哼,这几个兵痞非我大棠士兵,是魔狼谷飞狼原来的手下,杀人越货掳奸妇女无恶不作,杀了他们罪有应得。”

“嚓”,宝剑一入鞘,那人转过身来,这才一双美眸盈盈打量着如寄。

“我没见过你这么英俊的和尚,我也没见过没剃头的和尚,对了,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贫僧法号如寄,不知施主如何称呼?”

“如寄,如寄,好奇怪的名字,天下竟然还有姓如的?”

“施主,如寄是贫僧的法号。”

“哦,那你的名字叫什么?算了,就叫你……叫你和尚吧。你救了我一命,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前提是在我能力范围内。”

如寄心中暗暗说道:“我又会有何要求去找你。”

“对了,我的名字叫……就叫我屏儿吧,和尚,你要去那里?”

“屏儿……”如寄心头念了一声,听到问话,答道:“贫僧要向西行。”

“向西?再向西就是魔狼谷啦,那里正在打仗,和尚,你去那里干嘛?”

屏儿一边问着,一边走进旁边的长草里,悉悉索索的换衣服。

“打仗?为什么打仗?贫僧……”

如寄正欲搭话,正好看到草丛中出来的屏儿,换了女装,青丝如绢,斜斜别着一根木钗,紫衣长裙,怀抱宝剑,秀靥如花,英武中带着一股轻灵之气。

“和尚你武功那么高,我就不再扮男装啦,刚好我也要去魔狼谷,我们结伴而行,你正好可以保护我,你说呢?”

如寄应了一声,心中暗暗思道,诸相非相,果然都在红尘之中。

随即,如寄与屏儿一同前向魔狼谷,

“和尚,你怎么不是光头?”

“和尚,你武功怎么会那么历害?”

“和尚,你去魔狼谷干什么?”

“和尚,你的样子蛮英俊的嘛。”

远远地声音传来。

三、山洞里的人

魔狼谷内,荒芜人烟,一副大战过后的末日景象,呜呜的狂风,似乎在吊唁那些在战争中死亡的士兵,又似乎在嘲笑着人类相互残杀的无知,千年过去,这里亘古只有一首歌谣,那便是风的声音,呜呜咽咽,呢喃轻唱。

如寄与屏儿,这一组临时组起的奇异伙伴,沿着大棠士兵与矞族战斗过的路线,正在缓慢行走,一个不知所终,一个不知何来。

自进了魔狼谷看到这样的画面,屏儿不再嬉笑,言语少了很多,黛眉紧锁,忧心忡忡之心表露无遗,但凡遇到一些尸首,屏儿总会冲上去翻开看看。

如寄的心头,也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环绕,众生苦,苦在不识自性,君王一怒,便是伏尸百万,苦海众生,化做孤魂野鬼,世间到底有何法,佛祖到底有何手段,能渡尽这苦海生灵?寺庙中的修习的清静之心,与这伏尸遍地的两种极端情绪,在他的那里不断回荡。



“我来寻找我的父亲。”

这一夜,如寄与屏儿存身于一处山洞,洞内燃气柴火取暖,噼里啪啦作响,屏儿低着头,抱着膝盖,盯着柴火,幽幽的叙说。

“我的父亲自幼就特别宠我,因为我有三个哥哥,我是她唯一的女儿,从小时,但凡我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我要做什么,他都支持我。但后来,他越来越忙,很忙很忙,慢慢的,便不理我了。我非常生气,他不让我做什么,我就偏偏做什么,不让我习武,我让母后偷偷的找了教师习武,他发现后,大发脾气,把母后也关了起来,我去求他,他反而大声的斥责我,我一气之下,就跑了出来,我不爱那片宫殿,慢慢的,喜欢上了江湖。所以我出来就没有回去过。这次,我听说他要打仗,就女扮男装,偷偷的从中原跟到了醉沙城。

可是,不久前,醉沙城一片大乱,我听说,他带着五万士兵去追杀颉弼可汗,生死未知。我心里担心的要死,这才着急赶了过来,对了,和尚,你记得你的父亲吗?”

如寄安静的听着,拨弄着柴火,摇了摇头。

“原来你是昌武皇帝的女儿,大棠国的公主。”如寄说道。

“你孤身一人,又是女子,来这里做甚?这是战场,可不是江湖斗争。”

屏儿怒道:“女子怎么了?那个什么公主的我并不稀罕。醉沙城里有那个女人,如果我出现肯定会被她关起来,哼,她还是那么强势冷漠,从我小时候起就爱管着我!听说这次我父皇出事后,齐王不肯发兵救援,被她给软禁了起来!她……她可真是历害!”

“璇玑娘娘?”

“可不是。咦,和尚,你怎么会知道是她?”屏儿惊奇的问道。

“我虽在寺庙,可我人并不傻。”如寄淡淡的说,“天下人都知道昌武皇帝与璇玑娘娘情深义重,璇玑娘娘目前虽非皇后,却是女中诸葛,算无遗策,没想到,这次西征,璇玑娘娘也随驾了。”

屏儿撇了撇嘴,似乎不满如寄如此称赞窦璇玑。

“和尚,我是大棠公主,你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什么不行礼?”半晌,屏儿突然气鼓鼓的问道。

“哦?佛祖我都不拜,我为什么要拜公主?”如寄随口答道。

屏儿咯咯一笑,笑骂: “原来和尚是野和尚。”

如寄刚要反驳一句是野公主,却见屏儿笑骂之间,美目流盼,心中一叹,不再说话。

“和尚,你还没有说,你的父母呢?”

“我不记得了,我从小被师傅收养,寄在般若寺山下一家农户家里,五岁时入了寺院,记事起,便是上午诵经,下午习武。寺里我也不爱说话,长大后去了那家农户,没想到已经搬走了,这世间上,我无牵无挂。” 如寄静静的说道

屏儿幽幽叹息:“和尚你真可怜。”

如寄又添了几根柴火,看见屏儿盯着自己,眸中多了几份怜惜和同情。

如寄心里想到:“这姑娘虽然贵为皇胄,却是个本性纯善之人。”

噼里啪啦的柴火响起,如寄缓缓开口说道:“我不可怜,比起芸芸众生,苦海无边,他们才最可怜。”

“佛家十三经,诸多律论,我都研习过无数遍,师傅从小说我佛缘深厚,天赋聪慧,能识得自性,证得菩提,能渡得苦海,灭度众生。可有些问题,我还是不明白,师傅说,这些问题的答案,在红尘之中,要我一路向西,入世来取。”

“好奇怪,和尚,是什么问题呢?要到那里去取?”屏儿好奇心陡起,追问道。

如寄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在那里去取,一切随缘。”

“怪不得我要跟着你你也没有反对,原来你也不知道你要去那里呀?”屏儿指着如寄,嘻嘻笑道。

“和尚,你真是个怪人。”

“我识得自性,却未曾想过证的菩提。”如寄缓缓说,“我自下山以来,见人间诸多苦难,兵事一起,便是末日战争,人命如蚁,苦不堪言,垂死挣扎。我并不知道答案在何处,但我的内心告诉我,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想办法终止这场战争!”

屏儿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说道:“终止这场战争?和尚,你真是大言不惭,你有多大的能耐,能中止一场酝酿已久的战争?你……这是痴人说梦!”

屏儿无比激动,又见如寄没有丝毫反应,自觉话说的重了些,便靠近如寄,小心翼翼的问:“要……要不你换个想法?”

幽幽体香扑鼻而来,如寄皱了皱眉头,说:“本性本心,指引着我这样去做,我会尽全力而为,如果做到了,本心通畅,想必我会明白那些想不明白的问题。做不到,即便是身死,我的心里也没有遗憾。”

屏儿问:“和尚,难道你不怕死么?”

“生死都堪不破,谈什么修行!”

如寄说完,就这么随意盘坐,闭上眼睛,轻声诵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屏儿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看着如寄清俊的面孔,宝相庄严,悲悯天人,渐渐的,内心一片空灵静谧。

“或许,他的心愿,真的能成功呢。”

*****************

却说昌武帝一行,残兵败将,拥护着皇帝,在魔狼谷躲避逃亡已有数日,其间又被泽罗的士兵发现,战斗了数次,虽然逃得了性命,却只有七八个人了。

此番魔狼谷之战,泽罗与齐王,飞狼等人暗中勾结,设下埋伏,是役灭杀昌武帝五万余部,自损约一万五千人,可谓大胜。泽罗与颉弼二人不敢完全相信齐王,因此魔狼谷之战由泽罗带领三万余骑配合齐王设伏,而颉弼大汗的主力依旧在大草原一带游荡。大胜之后,泽罗害怕醉沙城大兵压至,凭自己不足剩余的两万人马,万不敢在魔狼谷正面开战,又将约一万余主力撤出魔狼谷,泽罗自己带了几千骑,分几十队在魔狼谷一边剿灭残敌,搜剿昌武皇帝,一边缓缓向西撤退。

此时昌武帝,正躲在魔狼谷一天然形成的沟渠内,靠着岩石,看着身边已不足十人,心中暗叹,难道朕此番真会死于此地不成,醉沙城内,朕的二十多万将士,为何还不前来救驾?璇玑,你可莫叫朕失望啊。

“渐平,干粮还能坚持几日?”

“皇上,已经没有干粮了,魔狼谷内寻找野菜各种食物,预计还能坚持几日。只是,大伙的伤势,实在太重,根本走不动了。”韩勉疲惫地回答道。

“嗯,醉沙城的大军,应该很快就要到了,叫士兵们坚持住。你们,都是朕的好臣子,好兵!”



韩勉正要回答,突然不远处想起一个阴侧侧的声音,“好一对生死君臣,黄泉路上,你们不寂寞了。”

韩勉一跃而起,护在皇帝身前,一手持刀,抬目望去,只见四周草丛中,缓缓走出四人,三男一女,看衣着打扮,并非矞族,而是中原人士。

“来者何人?”韩勉沉声问道。

“金风、细雨、不须归。韩将军,战场之上你最大,但江湖之上……嘿嘿,可惜了,今天,就让我们听雨楼,送你们君臣最后一路吧。”

韩勉护着昌武一步步后退,其它的士兵已经准备到位,一言不发,围了上去。

听雨楼的四位刺客被围,神情未丝毫变化,只有说话的那位,长相妖异俊美,冷哼一声,身形一动,手中长鞭如长蛇出草,刷刷几下,围上去的几个士兵缓缓倒地而亡。瞬间又回到原位。

“你们是成世桢派出的杀手吧?”

昌武帝强掩着震怒与悲伤,语气仍然淡定的问。

那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见昌武帝命是旦夕间,却不失帝王风度,无惊无怒,心里也不由得佩服。

“既然是将死之人,告诉你也无妨,皇帝听好,我叫白无惊,是听雨楼归字堂的副帮主,听命于窦尚书。此番暗中随军入城,临时受命于齐王。现在,可以送你上路了。”

白无惊刚向前一步踏出,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娇呼:“父皇!”

随即,身边气劲爆响,大惊之下,后退两步,与听雨楼的其它三位杀手一齐并列,举目一望,只见昌武皇帝身边,站立着一男一女,男的极为俊美,脸上略有风尘之色,一身白衣如雪,手提一根哨棒。女的娇艳如花,紫裙长发,正一手持剑,护在昌武帝身前。

“屏……屏儿?”昌武皇帝突见爱女,神情终于不再镇定,惊声问道。

“父皇,你先靠后。和尚,这四人是天下极为历害的杀手,手上也染了无数无辜者的性命,你助我杀之。”

“阿弥托佛,屏儿,你杀心,怎么这么重,贫僧可从来不杀人。”如寄喧了一声佛号,向前走了几步,看着白无惊一行四人,“几位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哼,不知死活!”白无惊尚未答话,身后一人冷哼一声,身形晃动,如同鬼魅,瞬间,一片刀光洒向如寄。

如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左手挽捏成一个奇怪的手诀,脚下一晃动便到了那人身后,后发先至,轻轻在那人脑后一点。

“呯!”那人趴在地下,一动不动,生死未知。

惊雨楼的高手,在般若寺如寄面前,竟然连一招都未接下。

白无惊三人大吃一惊,三人心意相通,一声低吼,一刀,一剑,一鞭,攻了上来。

杀气弥漫,刀光剑影。

屏儿站在一旁,神情紧张,一手握剑,从旁牵制,准备随时支援。

却见如寄一袭白衣,身形奇快,在包围中如翩翩蝴蝶,只是躲闪,并不还手,那刀剑鞭,一次都未打中。

“诸位施主,再不停手,贫僧可要得罪了!”

屏儿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和尚好痴,此时此刻竟然还想着讲道理。

那三人并不说话,身形微动,站定三个方位,变换了一下阵形,又展开了一轮厮杀。这次攻击速度变慢了,但如寄的压力骤然却是大了好几倍。

这是四人的合计之术,一旦施展,没有死角,没有活口。但现在其中一人已经受伤,合计的威力也弱了一些。

“噗。”一声轻响,如寄的右腿已然中了一剑,飚起一缕血花,身形顿一了顿。

“臭和尚,他们个个罪孽滔天,死有余辜!你还不快快还手!”屏儿大急,声音中已带一丝哭腔,正欲冲进圈内,场面却又发生了变化。

如寄右腿虽然受了一剑,神情却没什么变化,一手放在胸前,捏了个奇怪的印记,一手缓缓握成拳,随后,拳头猛然一张,嘴里一声爆喝。

“咄!”

一旁观战的昌武皇帝,瞬间感觉天色暗了一暗,地面抖了几抖。

白无惊三人,受这一喝,脑中短暂一片空白,身体一滞,短短一秒时间不到,如寄的右手一变,如穿花蝴蝶,已在三人腰间分别点了一下。

身形微动间,如寄已回到屏儿身畔,微微喘气,刚才的降魔真言,极损内力,也伤脾肺。如寄虽然点昏了三人,自己也受了内伤。

屏儿连忙扶住:“和尚,你怎么样?”

如寄摆了摆手,以示无碍,并不说话。屏儿见状,提剑前去,唰唰唰三剑,又结果了三人的性命。

如寄阻止不及,只得一声叹:“我未杀你们,你们却因我而死,善哉,善哉。”

*****************

“原来是须弥山般若寺的高僧。”

昌武帝、韩勉、屏儿、如寄一行四人,简单收拾掩埋了一下,换了个地方坐下,听完屏儿道完始由,这才说道。

昌武皇帝一手抚摸着爱女,溺爱之情溢与言表,又与如寄说话。

“据朕所知,般若寺的高僧,一直在须弥山修行,很少涉足世俗,大师为何染身尘世呢?”

如寄尚未说话,屏儿一旁嬉笑接道:“父皇,屏儿知道的。和尚他痴了,跑下山来寻找什么答案,他还说要终止这场战争。”屏儿见昌武无恙,心情大好。

昌武帝也望着如寄,双目如电。

“贫僧为万民请命,请皇帝终止这场战争。”

良久,如寄答道。

一旁的韩勉脸色一变,昌武皇帝沉默片刻。

“朕欠你一条命,可以允诺你一个要求,只要朕做的到。”

如寄微微一笑,目光转向屏儿,屏儿脸皮发红。

“皇家贵胄,都喜欢应诺要求?”

昌武帝也看了屏儿一眼,淡淡说道:“唯独你这个要求,朕不应你,随朕死去的数万将士,也不能允朕这样做。”

如寄正欲说话,突然耳朵轻轻一动,“有人来了。”

*****************

韩勉悄悄地从山坡上退了回来,脸色一片苍白。

“泽罗的人,一共有三四百骑,估计是刚才的打斗声引来的,正往这边过来。”

昌武听罢,颓然无语。

“想不到,朕,终于还是要毙命在这大草原上了。”

仿佛间,一生好强,杀伐果断的昌武皇帝,雄心顿失。

“臣宁死,也要拉几个矞族的垫背。陛下,请让如寄大师与银屏公主,掩护你撤退。”韩勉哭拜在地。

“谁也退不了的,杀罢。”昌武抽出长剑,整了整战袍,神色恢复了如初,只是看向屏儿的目光,多了些不舍与柔情。

“轰隆隆……”

几百铁骑,打着口哨,兴奋地呼喊,已经远远地将四人围住,队伍中间走出一人缓缓策马前来,体形彪悍,正是矞族颉弼可汗之弟泽罗。

屏儿俏立在父亲身边,手持长剑,又看了一眼如寄,多了一丝温柔。

“和尚,你去罢,他们要的人是我父皇,你的武功又好,他们拦你不住,我……我没成想会连累到你。”

如寄心头,竟然不知为何,微微一滞。

“皇帝,我助你擒拿泽罗,救你性命,你允诺我止战,如何?”

“什么?”此时此刻,不仅是昌武帝,连屏儿也觉得,无寄在痴人说梦。

泽罗已经远远的立住了马头,几十名弓箭手挽起长弓,对准了四人。

“朕在醉沙城,尚有精兵二十五万。”昌武皇帝在生死之间,语气前所未有的安静。

“颉弼他屡次犯我疆土,杀我百姓。朕能饶他,朕的将士岂能饶他?我棠家子孙,岂能不战而降?笑话。朕不死,齐王不敢动,朕如死,齐王必然登基,他虽弑兄,却是我棠家血脉,继承大统,他日必能一战而全功。泽罗此次围而不杀,正是要以朕的性命要协,克制大棠。”

昌武笑了,看着如寄,“你说,此战,朕岂能求活?”

四、大草原的血

“我不一试,终究不甘。”

如寄叹息了一声,目光清亮如水,撇了屏儿一眼,身形晃动间,如一缕清烟,几个起落,竟然冲向了泽罗。

“放箭!”泽罗沉声发令。

箭密如雨,如寄踩着奇特的步伐,左右晃动,冒箭雨而行。

“再放!”

二轮,更密集的箭雨,密密麻麻,铺天而来,撒向如寄。数百矞族骑兵,将泽罗护在身后。

“和尚——”

屏儿撕心裂肺的哭喊,从身后传来。

箭雨未至,如寄已经脱下长袍,雄浑的内力鼓荡其中,布袍瞬间如一面充了气的盾牌。

如寄低喝一声,骤然加速,布袍挥动间,箭纷纷打落地,噼里啪啦。

此时,已距离泽罗不足百米,箭雨威胁已去,可泽罗的身前,有数百名矞族铁骑,死死地护住泽罗。

“列阵。”泽罗一声狂喊。

所有骑兵的长枪高高抬起,正指着前方的如寄,冲天的杀气弥漫在四周。

如寄飞掠,最前方的骑兵,透过厚厚的头盔,已经能看到如寄清秀俊美的面孔。

长枪疾出,刺。

如寄脚尖轻轻一点枪尖,又高高飞起,从空中来看,距离泽罗仅有数米。

“杀!”

长枪再次变形,疾刺天空。

就在如寄落下马上要被扎成刺猬的瞬间,空中飞落的如寄,拳头猛地张开,高度集中在拳中内力化为气场,由拳头爆发开来。

“牟!”

骑兵的阵形一顿,如寄一脚点在枪尖,身形再变,已经落在了泽罗的马鞍上。

“噗。”

如寄一口鲜血喷在泽罗的颈部,同时一只白皙的手,从泽罗的身后伸了出来,捏住了他的脖子。

“动,则死。”

如寄平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矞族骑兵惊呆了,远处的昌武皇帝等人也惊呆了。

须弥山的僧,果然不凡。

此时,身后战鼓如雷,密碲如雨。

醉沙城的援军,这一刻终于赶到。

*****************

天上,朵朵白云。

辽阔的草原上,黄草秋长,牛羊遍野。

过了中午,草原的东边,远远驰来数十骑,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体形宽阔的彪形大汉,一身大草原上牧民的装扮,身后紧紧跟着的是一男一女和着数十个骑兵。

“吁……。”

那大汉突然勒马而立,扬鞭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大草地说,“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最迟今晚就能到达。”

身后的那个白衣男子笑道,“好,辛苦施主了。”

一行人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几个士兵开始埋锅造饭,不远的牧民,送来了滚烫的奶茶。

这行人,正是泽罗,如寄,棠银屏一行。

魔狼谷内,如寄奋起神勇,力擒矞族泽罗,迫使其不能击杀昌武皇帝,降伏了泽罗一行,大棠军队顷刻前来,泽罗无奈之下,只能降了。

昌武本想斩了泽罗,但被如寄劝阻,如寄两次救驾之功,别无所求,只求昌武帝收兵,再加上离别多年的银屏公主一旁苦苦相求,昌武这才饶了泽罗,并且给了如寄一个机会,如果能说动矞族可汗颉弼议和,罢兵或可能谈。如此,如寄便踏上了草原之行。

昌武帝也感其胸怀苍生,同时也释放了泽罗,一表大棠诚意,二则大草原上泽罗也能带路。而棠银屏也以大棠公主的身份,一同前往。

“我的兄长,是不会和谈的。大棠与矞族,百年来征伐不断,只有战没有和,何况我矞族的主力精锐损失不大,如寄上师,这些情况,那皇帝都是知道的,你也是知道的,此行你们二人,恐怕凶多吉少。”

泽罗坐在一边,喝一口奶茶,割几片烤肉,说道。

魔狼谷一事,泽罗亲眼目睹如寄神功,惊为神明,后得知是须弥山般若寺的和尚之后,更是拜服在地。般若寺在大草原人的心目中,和天上的神明一样神圣。

棠银屏依旧一身紫衣,英武逼人。但双目流盼间,时而欢喜,时而忧心忡忡。

“唉……和尚,我也觉得没那么简单。”屏儿叹息一声说道。

“尽力而为。只是…….”

“屏儿,我上次已经重伤,此次已抱了必死之心,来求一线生机,你……你何苦要来呢。”如寄心里这样轻轻的叹息。

“走吧,上师,估计晚上的时候,就能到了。”

*****************

是夜,草原上,点起了熊熊篝火,载歌载舞。

颉弼大汗的大帐内,一片欢声笑语,矞族的各个将领齐聚一堂。

“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子,比我们大草原上的女子都要勇敢。” 颉弼频频,对着棠银屏,大碗畅饮。

“弥山般若寺的圣僧,是指引我们的明灯,如寄上师,欢迎来到大草原。”

颉弼见泽罗平安归来,又带着大棠朝的公主、般若寺的高僧,大喜之余,疑窦尽去,遂召集各部落将领前来庆贺,但席间对于如寄所述罢兵一事却笑而不答,只是称赞圣僧,夸赞公主。

如寄不饮酒,屏儿却豪兴不浅,漂泊江湖数年,深宫公主,也学会了江湖上大碗饮酒的豪爽作风。

“汉族人视我们如豺狼狗豹,我们大草原上的男人,也不是好欺负的!”颉弼拍着胸脯说道。

“圣僧,我草原上的男儿,也不是秋天里的草,割了头,明年还会再长。” 颉弼一字一顿,认真说道。

王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干将领认真的聆听大汗的意见。

“我们,也讨厌打仗,但从不害怕打仗。” 颉弼大汗洪亮的声音,在王帐里响起。

如寄大喜,即从席起,单膝着地,双掌合什,“如寄,谢大汗,大汗一念之间,苍生百姓免戮之灾,大汗也修得无量无边的福德功果。”

如寄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情不自禁的将目光看向屏儿,只见屏儿满脸欢喜,一片飞红,也正痴痴的瞧着自己。

“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颉弼大汗大笑道。

“昌武皇帝既然敢派自己的女儿前来,我相信他的诚意。但具体事宜要议,草原矞族,可以表示臣服,可以纳贡但不称臣。棠朝更不能在大草原上设郡、布兵、设营等等……”

“报!大汗,棠朝军队已将我们四面包围,火把无数,兵力不祥。”

正在此时,帐外突然冲进一个士兵紧急禀报。

“哗……”。

帐内瞬间炸开了锅,如寄骤闻之下,急怒攻心,内伤裂发,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

后史记,大棠元年十月,昌武帝御驾西征,领兵二十万,大破矞族,俘虏矞族大汗颉弼。次年,草原上建洁州都护,终年驻兵扎营,册封泽罗为草原可汗。至此,棠朝一统西部。

而事实是,后来的如寄禅师,对昌武皇帝只说了一句话。

“你若杀了他们,须弥山般若寺,与大棠誓不两立。”

“可他们杀了朕的女儿!朕的女儿,她深爱着你,才会来到这片草原!”昌武皇帝冷冷说道。

“是你,以屏儿为引,才在草原上找到矞族的主力!你……你不惜舍了女儿,竟然如此狠心!”

如寄悲声。

昌武帝默然。

“你若杀了颉弼一族,须弥山般若寺,与大棠誓不两立。”

如寄的声音,满含着万古不化寒冰一般的寒意。

“朕允了你,至此天下,再无战事。”昌武皇帝站在大草原上,似乎没有一丝得胜的喜悦。

“班师回朝,朕很不喜欢这片草原。”

如寄拖着重伤的身体,缓缓坐在地下,天空上仍然白云朵朵。战后的草原一片狼藉,血汇集成小河,小河中又倒影着天上的白云。

他的心头,浮现出一个紫衣长发的女子,那个在醉沙城后遇到女扮男装的女子,俏生生笑嘻嘻的似乎站立在他面前,一个劲的问话。

“和尚,你为什么不是光头呢?”

“和尚,你的样子蛮英俊的嘛。”

“她真好看。”如寄喃喃说道,双眼终于滑落两行清泪。

*****************

须弥山,般若寺。

“师傅,请为弟子剃度。”

“如寄,如今你的心中,可有了答案。”

“师傅,弟子现在的心里,只有一个人。”

“善哉,善哉。”



五月吧第23届群杀【风吹沙泠】第一轮参评帖(共搜集有19帖,此为第47帖)

(作者:叙白;提交人:安宁;提交时间:2016/10/12 10:53:17)

第一轮中区:桃花客栈三英大战(贴杀汪稞莜,二区参评) Post By:2016-10-9 21:27:37 [泠]摩果斯

白无惊早年还叫白中邪的时候,接到的杀人任务很少,百无聊赖间在琵琶湖边开了家桃花客栈,因好酒好菜有限,生意日见清冷。



白昼,曝日正发力,白无惊无奈,瞌睡养眼神……



“拿酒来”,一大汉鱼贯入。白无惊睁开朦胧睡眼,只见一蓝衫大汉坐在桌后,那汉子身高八尺,生得宽面大耳,颇似汪峰。背挂一口宽背大刀,端的是豪气逼人。



白无惊赶忙起身迎上,笑道:“客官要点什么菜?本店的青菜那是大大有名,即使带女朋友来也一盆足矣……”话未说完,那大汉已不耐烦的拍案道:“你这店家好生罗嗦,有好酒好菜通通上来,莫非怕我学你逃单不成?”丈手一挥,桌面上已多出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有道是钱能通神,未过几时,一桌酒菜已摆了上来。那大汉也不用碗,抱起酒坛海饮数口,却又立时尽数喷了出来。怒喝道:“假酒!”



“本店都是上等佳酿,你这汉子怎的乱说,诋毁本店声誉,当心我告你诽谤。”白无惊虽然心虚,口中却硬。



“竟敢用假酒充数,扫大爷的兴,待我砸了你这黑店!”



话未见落,那大汉已挥刀乱舞,但见刀气森森、风声唳唳,厅里劣质酒坛纷纷瓦砾飞,刺鼻的酒气恍间错的清江侠气涌。



“我非诚勿扰刀可不是好惹的,只是近年来归隐江湖,不愿再多杀孽,你莫要惹怒我。”



“哦,你就是曾经自创七七四十九式非诚勿扰刀法,人称疏影烟雾弹、灭尽天下灯的白中邪?”大汉一讶,旋又笑道:“那又如何?待我看你的功夫还剩几成。”



“待、待、待,吃我非诚勿扰刀”—— ”



弥漫的酒气也让白无惊感到昏眩,他明白现在不是检讨自己劣质酒的时候,正欲提刀上阵,忽然耳边有细微话语传来:



“这飞狼刚刚成亲,听说顺便还在蜜月旅行时拆散了数座假酒生产基地和假面粉加工厂,怎么这么快就……”



说话者已逃出店外。



这就是面壁十年图破壁,相亲万遍竟成亲,人送绰号“目无全楼”的飞狼大侠?



酒气雾茫中,白无惊已提刀冲出——



不,准确的说,是理智战胜了酒精……



白无惊提刀向后门仓惶溜走,眼前忽然一暗,早有一道人影挡在门前。白无惊怒立而望,待得看清相貌,不由倒吸几口冷气,连正欲出口的喝骂也咽了回去。只见来人身着大红绸袍,外罩暗紫夹袄,元宝小帽。身形臃肿,满是肥肉的脸上小眼如缝,一副恶俗暴发户气派。偏又手摇一把清雅小扇,摇动间金光耀眼,竟是五指分带了五枚金戒。白无惊闯荡江湖几十年,深知形貌怪异之人大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眼前这俗气胖子决非等闲之辈。



“不知先生高姓大名?为何挡住去路?”白无惊抱礼相问。



那胖子仰天长笑,声震梁土,半晌方止。淡道:“尔店虽小,却也须每年订购京城大饼,何故数月拖欠订金?我今特讨还来也。”



白无惊猛然间想起一个人,失声道:“莫非阁下就是江湖人称“瘦金体”的王宝?”



“既然认得是我,还不快将订金交来。”那胖子从怀里摸出一把金灿灿的算盘。“你欠下纹银五两,已过半年有余。二二得六,三七二八,利利相滚,去零留整,就收你五百两好了。”



白无惊听得数目,险些晕倒过去,正想破口开骂,忽见飞狼靠窗独饮,不由计上心来。



“五百两不多,出也是应该的。只是小店忽来恶客,不但吃我霸王餐,还将柜里的银两都抢了去,我刚刚正要从后门去报官哩。”



“此人何在?”



“就是那把剑饮酒之人。”飞狼闻声停杯望来,正好与王宝的眼光相对,立刻撞击出无数火花。



“大胆!见本侠到此还敢放肆!”王宝掀襟而起,走到离窗五步远时停步站定,杀气遥罩飞狼。



飞狼心里不由一惊,他亦闻这王宝贪名卓著,心狠手辣,决非易与。只是上来便说僵了话,若当即退缩日后恐惹江湖同辈耻笑。当下不敢托大,缓缓起身抽刀,运功以抗,还偷偷摸出镖枪,准备抽冷子扔出去。一时间店内静极,杀气令人窒息。



“看你年纪轻轻相貌过人,近看像汪峰远看白岩松,我不禁动了爱才之念。”王宝忽出声道,“只要你交出一千银两,订购京城大饼,我今天便就此罢手如何?”



飞狼闻言大讶,万没料到这王宝如此好说话。虽然银两由五百变了一千,但相比之下还是性命要紧。正要出言答应,不料一分神间,本已蓄到极点的刀势失了控制,排山般向王宝冲去。



只听得一声闷响,尘土激扬乱扑人眼,半晌才散。再看时那王宝已飞身避到梁上。



飞狼大骇,要知那大梁离地足有三丈,光滑如蜡,寻常练家子能抱柱攀上已是难得,如今这猪一般肥胖的人却能一跃而上。只看轻功,飞狼便知自己万不是这王宝的敌手。而自己冒昧出手,触怒此人,今日定难善了。想到这里,不由面色如土。



过了半晌,却不见那王宝下来。飞狼屏气走到梁下,小声赔礼。不得答应,继续解释道:“小的武功低微,刚刚刀气不得控制,您千万别恼火。”



又过得好一会,仍不见动静,飞狼仍在梁下小声呼唤,白无惊慢慢踱了过来,皱眉道:“不大对劲。”言罢攀梁而上,一会间将王宝提了下来,再看那王宝,双眼翻白,口水流胸。原来早已被刚才的刀气震得昏了过去。



“原来是被飞狼兄的刀气撞飞上梁。”白无惊用脚踢了几下王宝肥胖的身子,感叹道:“世间多虚名之徒,今日方才得信。”停了停续道:“倒是飞狼兄的冲天刀势确是惊人,他日定成一派宗师。”



“哪里哪里,白中邪兄胆大心细,有勇有谋,在下心服。”飞狼惊魂初定,连忙客套一番。



“我今备薄酒一桌,不知飞狼兄愿否赏面,共图一醉?”



“如此便叨扰了,白中邪兄英武豪爽,能结纳是小弟的福气。”飞狼连忙称谢。



“请!”



“请!”



小店内觥筹交错,笑语不绝。可怜那王宝被重挂回梁上,兀自未醒。



五月吧第23届群杀【风吹沙泠】第一轮参评帖(共搜集有19帖,此为第48帖)

(作者:叙白;提交人:安宁;提交时间:2016/10/12 10:53:52)

第一轮中区:恶魔的爱(贴杀阿耆迦,二区参评) Post By:2016-10-9 21:29:05 [泠]韩勉

《恶魔的爱》



经过几十年发展的棠朝京城,车水马龙,人潮涌动,商业发达,看起来一片盛世繁荣之景。环绕着气势恢宏的皇城,各种商铺林立,豪宅园林更是接连不尽。若是鸟瞰京城,便可发现,围绕着皇城的一片环状街区,除了不若皇城金碧辉煌,富贵之气丝毫不逊色于皇城。而出了这片富贵内城区,便是普通城区,再往外,便有着各种的露天闹市区,花鸟鱼虫市场、露天地摊、零卖的货郎等等,一旦到了赶集的日子,便是热闹得很。

这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百姓,永远不会想到,这盛世繁华下,掩藏着的各种污浊晦气。平常大街上偶遇的小乞丐,也可能为一片街区带来灭顶之灾。逢集灯会一旦走失了的小儿女,可能这辈子再也找不回来。



(一)恶魔原形



“舵主,听雨楼根本不将我丐帮放在眼中,召之即来,呼之即去。”分舵管事语气不忿的说。

眼前的妇人装扮威严,一脸冷然,隐隐有煞气流露而出。她微微凝神,冷厉的声音传出:“谁叫咱们不比人家有权有势。”

管事悻悻的闭了嘴,转而继续说道:“那边传来消息,新货两日后到。老时间,老地点。”

“嗯,你去安排,确保万无一失。这可是我们大半个饭碗了。办砸了,你我都等着饿死吧!”

管事对这喜怒无常的老婆子心中也是发憷得狠。不过,只要她能带着弟兄们过上好日子,容忍她的坏脾气根本就不是事儿。

看着管事走了出去,郝婆婆坐在屋内的椅子上,用手轻抚额头,微闭上双眼,思绪似飞散而出。

“娘,我好饿,爹呢?洁儿已经两天没见到爹爹了,他说会给洁儿带桂花糕回来的。”软糯柔细的小女孩声音,似要化了身边女子的心。她确是等不及了,可是女儿才4岁,她不可单独留下孩子。丈夫大约是回不来了,她心中明白的很。

脑海里再次映出这似刻在记忆里的另一幅画面:粉嫩的小女孩被高高举起,重重的摔下,她自己藏身在草垛下,死死的咬着手背。女儿摔在地上,旁边是她丈夫早已面目全非的尸体,她想要冲出去撕碎这些面无表情的黑衣人,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她没有这个能力。听到黑衣人嚣张的叫喊声:“哈哈哈,这个娘们够冷心冷清啊,这都能忍着不出来,啊!哈哈……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能忍道什么时候,给我把这两具尸体碎尸万段……”

她正想要冲出去,该碎尸万段的是自己,不是自己的丈夫与女儿,洁儿,她还那么小啊,这些畜生怎么下得了手,怎么写得了手……不待她怒吼起身,却是眼前一黑。她的眼前一片血红,变成了一片漆黑。

画面再次闪过。“杀了我,你就是分舵主,这是信物。”苍老的声音淡漠的响起。她手起刀落,嘴角有着嗜血的笑容,她亲手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个无心冷血的恶魔就这样诞生了。



(二)“三子”



“多年前,她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继而开始了她一生的悲剧,她的心已经变态的扭曲,无法控制自己的怨恨与对现实的不满。”老乞丐如是说道。

原来有这样的故事?披头散发的散朝晖从狗洞里爬出来,啃着发硬的馒头,心中暗自想到。

“酸菜叔,您是如何知晓的?”散朝晖随意的问了句。他这副模样,还哪来京城第三捕头的风范与气势,货真价实的乞丐范儿。

老乞丐似并未听到他的问题,自顾自问了句:“三子,今天,可有什么发现?”

散朝辉化名三子,潜伏于丐帮内部已经4个多月了,更是在2个月前遇见了这个叫老酸菜的乞丐。这老乞丐虽是一副落魄的模样,但他为人十分磊落,给散朝晖感觉十分投缘,因此二人关系便十分的要好。

最近事情有进展了,他这些日子的苦头果然是没有白吃 ,他已经探查清楚了,郝婆婆拐卖儿童的渠道。每次交货的地点都是在城郊和河边,而时间均是凌晨。

漆黑的小屋,里面一片狼藉,只有几个草席铺在上面。

每到晚上,一群或胳膊耷拉或腿脚不便的小孩,歪七倒八的躺在地上,惨不忍睹。看守的丐帮帮众,早已习以为常。只有新来的偶尔会面露同情之色,而其他人见到,均是一副漠然的神情,对这人间悲剧简直是毫无感觉。



(三)千丝万缕



这日,街头上与往常一般无二,白无惊混迹坊间觉察到了丐帮近期的不同寻常。这天,白无惊继续乔装改扮了一番,一身青衣,羽扇纶巾,一副翩翩公子的清朗模样,走在与往日一般无异的街上。
他瞧见了街边一个乞讨的残疾孩子,心中微动,于是便走过去,给了那孩子一些碎银子。趴在地上的小乞丐,见到破败的碗里多出了一粒粒白花花的银子。他眼前一亮,猛然抬起头,看向面前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的白无惊,赶紧不停地道:“谢谢,谢谢,谢谢公子。”见眼前的人一副面无表情,眼神探究的模样,小乞丐低下头,继续趴在那里磕头谢恩。
白无惊确实在观察这个小乞丐的伤残,他乃杀手出身,对人体的身体构造有着深刻的认识。眼前小乞丐的伤残,却是人为的,而且,伤残不久,瞧着这个小乞丐一身破烂的衣衫,几乎遮不住他断掉的腿,细看只是简单的脱臼。左边的腿瞧着并不十分严重,可见下手的人并非心狠手辣之辈。而小乞丐的另一只腿却是一片的青紫,看着似乎不像磕碰所为。

白无惊心中微沉,他这不止第一次见到这样行乞的小乞丐了。最近,他在这集市上往来,见到了不下十位这样的乞丐。看来,这是丐帮故意而为之了。作为棠朝仅次于听雨楼的第二大帮派,听雨楼的头目们怎么会不关注丐帮的动向。虽然丐帮因其人数众多,一直与听雨楼小有摩擦,但二者定位发展方向皆不相同,于是摩擦并不十分的激烈。偶尔,均是意气之争。自己也并不怎么担心丐帮会对听雨楼产生什么威胁。

听雨楼,所发展的产业,相较于丐帮而言,处于一个较高的层次之上,他们关注的是整个棠朝的商业、政治,与经济的发展。而丐帮,只是一些贫苦大众想要谋得生存,苟延残喘而已。两者之间并无具体的利益冲突。白无惊对丐帮并没有太大的戒备,他只是希望能够在坊间寻找一些非常不错的苗子,用来培养成听雨楼的后备力量。最近,他对两个乞丐十分的在意,据他了解,那两个乞丐年纪大一点的,叫做老酸菜,而年纪轻一点的,叫三子,似乎是新来的。




(四)不咸不淡老酸菜


这个老酸菜,白无惊关注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他算得上是丐帮里数得上号的人物,在京城多年对京城的地头十分熟悉。他手底下的弟兄十分的服他,这个人虽是乞丐出身,但十分的具有正义感,爱帮贫扶弱,也爱照顾新人。在丐帮里声望极高。年纪大了,他听雨楼自然不会吸收这样的人,但是,这样的人物,若是真有些斤两,还是了解些的好,要不然,这京城地头,他听雨楼可就管控不稳了。
通过一段时间的打探与观察,白无惊对这些拐卖来的儿童,致其伤残之后,放置于闹市区乞讨的事情,已经知道些原委了。丐帮京城分舵舵主,人称“郝婆婆”实则为一中年美妇。但为人心狠手辣,这老酸菜却是对她十分的不满意,认为拐卖儿童有伤天和。

白无惊到是认为丐帮这个老婆子乞丐,十分的心狠手辣,为了敛财,连拐卖儿童这一行也是做了,还能一方面用其敛财,一方面高价卖给人牙子与妓院等地方。他所在的不须归堂,对这一行却也是无所畏惧的,他们本就是干着刀口舔血的杀人买卖。所谓的有伤天和,对他而言却是不在意的。

但有件事情他却是十分在意的,便是京城排名第三的捕头散朝晖消失不见了,而之前他一直在关注儿童失踪的案件。看来有可能潜入了丐帮内部,只是,他潜伏在哪里呢?他想要如何的去摧毁丐帮这一拐卖人口的案件?会否对他听雨楼产生不利的影响?而又能否借此事让听雨楼获得一些意外的收获呢?

于是他回到听雨楼见萧雨歇。

“启禀帮主,近日得到消息,捕头沈朝峰消失一段时间了,有线索显示他正潜伏于丐帮内部,想要破获丐帮拐卖儿童的案件。”

抬眼见眼前的男子仍旧一副云淡风轻,好整以暇,等着他下文的样子,白无惊定定心神,继续道:

“虽然咱们与丐帮并无太大的利益冲突关系,还偶有摩擦,但丐帮素来是我们最好的掩藏屏障,如果丐帮因此而被朝廷所摧毁,那么我们“不须归”将会直接进入世人的视线,这对我们的黑暗业务并不十分的便利,我们是否要,动一动?”
萧雨歇看了白无惊一眼,垂下眼帘,沉思片刻,忽然出声道:“丐帮的事情不容小觑,他们的存在,不仅关系着我们的买卖,也维系着京城的治安。但丐帮的事情,我们只需要,保证它根基不被摧毁,而拐卖儿童案牵涉到哪些方面?你是否探查清楚?”

“属下观察到,丐帮老人物老酸菜可稳住丐帮根基。”白无惊只说了这么一句。

“恩,这件事情,就由你继续负责。”萧雨歇清淡的声音骤停,便闭上了眼睛。



(五)恶魔的交易


离京城郊外十里远的一个渡口,一艘黑船停靠在那里,现在正是夜黑风高时。一名身着黑衣,蒙着黑布头巾的身影,站在渡口边。嘴里吐出一句暗语(江湖行话)。于是船头里边出来了一名肥胖的婆子,手里提着一盏昏暗的灯。只见她身形肥胖,面容丑陋。一张肥唇上下张合。难听的声音便传出来:“哟,小哥呀,您这是大晚上的来渡口吹风呢”男子,冰冷的道出一句:“吹的是黑风。”

婆子嘎嘎一笑,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一批,有十二名,其中,七个女娃五个男娃。价格,可要比往常有些不一样,这一次,这批娃子可有几个上乘的货色,每个,多十两银子。”

男子眼神一凝,明显的不悦气息传了出来,整个人冷气外漏。婆子恍若未见,原本,河边便是漆黑一片,这婆子,提着灯,也并不能看清对面男子的神色,只是一种心理的作用,但她毫不在意。干的这种天打雷劈的买卖,她心中早就已经没有了良知,只想着混口饭吃,活命,能够拿上银子享受余生,好吃好喝几回。

男子对此事,虽十分的不悦,但他也并未多说什么。十二个,原本是120两银子的尾款。现在这婆子,每个多要十两银子,尾款变成了240两。尽管他手头上并不缺这些银子,干这种买卖的手上哪能不多存些银子用于变通。这个渠道,舵主吩咐过一定要稳住。因此,男子并不想多生事端,对婆子说道:“今天出来,舵主吩咐,只有200两银子,原本的数额是足以够了。现在你要240两,咱们各退一步,200两如何?”
婆子,眼珠子一转,心中亦是十分满意,但面上却还道:“舵主必定知道,我婆子做这行不容易,干的那都是该天打雷劈的事儿,阎王爷早已架好了铁锅,烧好了滚油等着见我老婆子的。”

见对面的人盯着他,于是一边吩咐将里面的儿童转移到河边路上停靠的马车,一边换了更为低沉难听的语调道:“你转告舵主,请她放心,我老婆子,活一天,就保她这条道不断,而舵主也当是不少我的银子才好,这次既是临时加价,那就200两吧!”

这只是尾款而已,原本的订金可是已经给足了一大半。



(六)谁是诱饵?


“酸菜叔,昨晚又有一批新的孩子,被关进了小黑屋。”三子一早出来蹲在马路一角摆好了样式,小声的对旁边的老酸菜说道。
“这次有七个女孩子,五个男孩子,看起来都十分的斯文秀气,不像穷苦人家的孩子。”老酸菜早已知道了这消息。
他忍不住叹息一声,心中十分的郁结,但也毫无法子,丐帮不能完全依靠他们这些人,简单的街头乞讨得到生存。他十分清楚舵主有心为了帮里的发展。但如此这般行事实在有违天和,实在非长久之计,得想个法子啦!

“酸菜叔,我去城隍庙那边瞅瞅。”

两刻钟后,三子小心的走进城隍庙围墙里的一角,摸索半天,将一个黄纸包好的物件塞进了怀里,左右看过无人关注。便迅速离开。

这是散朝晖与手底下捕块通信的一种法子,他找了个僻静角落,打开纸包一看,整个人惊呆了。兵部侍郎家的小儿子,年仅四岁,5天前失踪了;礼部尚书的孙子、大理寺卿的小公子、南疆都统的女儿,近十家高官显宦家的儿女子孙先后失踪了。这是多大的事件?

不敢想象,一旦这些人家的孩子找不回来,整个朝堂将遭受何等的风暴。散朝晖忽然想起来,丐帮地下分舵小黑屋子的那些粉雕玉琢般的小孩子。天啦,郝婆婆那人是如何做到的?

经过这些天小心翼翼的探查,他依然只知道,他们交货的地点在城外,整个交易,只有舵主与手下管事的经手。其他的,无从得知。如此这般的巨大案件,绝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做到的。

听雨楼。

“帮主,数家高官显宦家的幼童失踪,丐帮这次是捅了大篓子了。”白无惊皱眉的说道。

“十几年前的那起灭门案,可是你经手的?”萧雨歇忽然说道。

白无惊一愣,当年,经过那一战,他便坐稳了不须归副堂主的位置,一个没有正堂主的副堂主位置。

“杀了他,你就是统领……杀了他,你就是统领……杀了他,你就是统领……”诅咒一样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让一贯稳重的白无惊失了处变不惊的模样。他摇晃着身体双手扶住脑袋……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去。

“哎哟,我说白堂主,你这是怎么了?”妖娆的女声听起来十分不舒服,旁边细雨堂主萧雨祺故意问道。她抬起自己染满蔻丹的右手,一边拂过自己的秀发,一边媚眼如丝,风情万种的看向白无惊。

“哈哈……老白,你莫不是走火入魔了?”柏树长街也不甘寂寞,开口道。

首座的萧雨歇忽然睁开眼睛,看向眼前的三人,眼中精光闪过,白无惊慢慢真经下来。其他二人也闭口不在言语。

“国丈命人传来消息,宫里对此事十分重视,这次失踪的孩子,全都是与当年的事件脱不开干系的人家。牵涉面广,我们听雨楼是不可能旁观了。”萧雨歇看着三人缓缓道,声音依旧平淡。



(七)杀了我,你就是舵主!



“哈哈哈……”丐帮的小黑屋此时灯火闪烁,尖利的女子笑声传出来,地上蜷缩着的小孩子们看着眼前恶魔一般的女人,瑟瑟发抖。

“哈哈哈……你们想不到吧,啊,哈哈……你们的孩子也有今日,哈哈哈……”

“给我男的断手筋脚筋,女的全部划花脸,哈哈哈……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眼前极尽癫狂的舵主,管事的走到一个男孩身边,手上拿着银晃晃的刀子,不顾小孩子的哭闹,正要开始按照舵主的吩咐行事。忽然,门被大力踹开。老酸菜与三子冲了进来。

“住手,快住手!把刀子放下。”三子厉声喝道。

散朝晖几乎吓坏了,他得到消息之后,便即刻赶了过来,他甚至来不及通知同伴。这些孩子是昨晚后半夜关进来的,当他知道了这些孩子的身份,几乎可以想象,舵主一大早便会动手了。

不等郝婆婆开口反应,只见她好笑的看了散朝晖一眼,门口便有打斗声传来。不好!

她双眼狠厉的扫视着老酸菜与散朝晖,忽然让开了身形,只见她的后面露出了一座小山似的黑乎乎的物品,而此时,她的左右各有两盏油灯。散朝晖眼瞳一缩,火药,这么多火药,她要干什么?

看到散朝晖和老酸菜的神色,郝婆婆继而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你们要与我同归于尽?”看着他们更加吃惊的眼光,她厉声喝道:“哪来的滚哪里去!”

散朝晖立刻奔跑出了屋子,他临走时给了老酸菜一个眼色。

看着化名三子的散朝晖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郝婆婆厉声吼了一句:“让白无惊那恶魔给我滚进来,一炷香的时间,否则,这里就是惊雷震天,哈哈哈……”

五个呼吸过去了,老酸菜一直看着郝婆婆,他嘴唇微张了好几下,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杀了我,你就是舵主。”郝婆婆忽然开口说道。

转头,他对管事的说:“白无惊进来了!”

火药的引线迅速搭上油灯,兹兹蔓延出去,白无惊与散朝晖及一众捕块,和乔装的杀手大惊,什么都来不及说。

散朝晖赶紧奔向一边的孩子,对后面的人吼道:“快!带着孩子们跑啊!”

白无惊与老酸菜奔向引线,试图运用内功减缓引线燃烧的速度。看着两人的模样,郝婆婆使了个颜色,旁边的管事一刀砍断了老酸菜试图减缓扑灭的引线。顺手一个手刀劈晕了正力竭尚未换气完全的老酸菜,一把将他裹挟了出去。

白无惊正竭尽全力运用平生内功控制着引线燃烧的速度,出来时,帮主下了死命令,务必救出那些孩子。他控制的这条引线更粗,现在他的内功几近枯竭。眼看着不到三寸的距离了。他再次法功,额头青筋爆出,汗水也是猛然流淌。

看着白无惊这副模样,郝婆婆再次哈哈大笑,她说道:“哈哈哈……白无惊,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当初,你杀了你的好兄弟,灭我满门,你可有坐上堂主的位置呀,哈哈哈……现在,你依然只是副堂主。啊!哈哈哈副堂主。”

“啊啊啊……”尖利的男声随着爆炸声响起……

凶猛的爆炸声在京城平民区响了近十个呼吸,整个平民区的百姓都吓坏了,老百姓来不及卷着铺盖行李,只带着吓坏了哭闹的孩子们纷纷逃离自己的房子。整个片区一片狼藉。

没有人知道郝婆婆是否葬身火海,没有人知道听雨楼一代杀手就此泯灭,也没有人知道,棠朝京都平民区的大爆炸,掩盖了怎样的肮脏与正义之士的血泪。







五月吧第23届群杀【风吹沙泠】第一轮参评帖(共搜集有19帖,此为第49帖)

(作者:叙白;提交人:安宁;提交时间:2016/10/12 10:54:28)

第一轮中区:两不知(贴杀觉海,二区参评) Post By:2016-10-9 21:29:11 [泠]如意

一、
琵琶湖畔烟雨巷,琴音不停,歌舞不断。一袭夜行装的女子悄悄从湖边的一栋宅子里翻出来,兔起鹊落钻进远处的林子里。林中箫声隐隐约约,时隐时现,女子轻车熟路,寻着声音到了竹林深处。一直寻到林子里的小溪边,萧雨祺扯掉面纱,一屁股坐到溪边的石头上,撑着脚笑嘻嘻地问溪边背对着她吹箫的男子:“太子大人,夜召小的,有何吩咐呀?”

锦衣玉冠的男子放下手中的玉箫,转身淡淡地笑看她,正是当今的太子成世桢。

玄色的锦靴一直到离萧雨祺半步的地方停住,成世桢低头看着她妍丽的面容轻声说:“我要去醉沙城了。”

萧雨祺两眼微微一睁,收敛了笑容:“醉沙城?”

“是,醉沙城。”成世桢垂着眼睛,看不出去喜乐,平淡地说着:“矞族屡犯边疆,已经快打到醉沙城了,父皇命我领兵前去……”

萧雨祺不解问:“二皇子骁勇,六皇子善战,这差事如何就落到你头上?”

成世桢低头轻轻笑道:“矞族蛮夷屡犯边陲,当派太子挂帅亲征,以振军心。”

今日朝堂之上,永安公就是以这番说辞奏请太子挂帅的。永安公的女儿淑贵妃生下的九皇子今年十三,是该着急了。

成世桢声音极轻极平淡,萧雨褀想到近日朝中的局势,明白过来?

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劝解。

沉默半晌,成世桢看着她,动了动手指,想伸手抚她的肩膀,可到底没有伸出手去,转手将玉箫别在腰间,“雨祺,我明日便要动身了。此去难问归期,你……多加保重。”

“我与你同去。”未待他话音落下,萧雨祺站起身来,咬着嘴唇说。

成世桢了然一笑,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黑色的劲装勾勒出纤细的身材,高高竖起的头发绑着一根简单的黑色发带,显得英气十足。站起身的一瞬间,眼中的光彩,将眉宇间的挣扎和彷徨都抹了去。

三年了啊。

大棠初立,百废待兴。

大皇子成世珩早逝,三皇子成世桢作为嫡次子,于太祖二年立为太子。三年前正是太祖三年。元后广下名帖,为太子选妃。

选妃当日,京城里一台台的小轿子往宫里抬,将街上堵了个水泄不通。但是太子本人却很闲,本来嘛,太子妃都由母后来看,哪有太子本人去见这些未出阁的姑娘的。故而,成世桢今日约了回京省亲的好友韩啸在醉仙楼小聚。

到了醉仙楼,却见韩啸另一边坐着一个小公子。看到成世桢,韩啸赶紧起身调侃着笑道:“今日太子选妃好生热闹,醉仙楼的雅间都占满了,连靠窗的位置都抢不到,这不,我同这位小公子商量着合了一桌,成兄不介意吧?”

成世桢看了看四周确实都坐满了,不过寻常见面,也就不讲究了,坐到桌子侧面。那小公子一直兴奋地看着窗外,察觉成世桢坐下,才转头抱拳,权当打了个招呼。成世桢这才看清,着小公子十三四岁的模样,一身月色锦袍,相貌十分清秀。

待他看够了热闹,转头与他们攀谈起来:“这些轿子里都是送去给太子的吗?”

“京城竟有这么多大户人家?”

那陆陆续续的轿子,一台接着一台,似乎没个停歇。

成世桢看他小小年纪好奇的样子,笑道:“大棠立国不久,对江湖势力还有些依赖,故而这次太子选妃也给一些门派发了帖子。就算选不上太子妃,也可做侧妃或是侍妾。”

小公子闻言立刻竖起一双秀气的眉毛,挑着桃花眼道:“江湖女儿怎可进宫当那笼中之雀!”

这便是成世桢第一次见到萧雨祺的情形。

萧雨祺俏皮的活泼性子,将他们逗得开怀。在韩啸回京省亲的这一月,三人渐渐熟络起来。春暖之时,成世桢得空时也常与这两个少年公子一起结伴游玩。

其实初见后不久,成世桢就将萧雨祺查了个明白。听雨楼萧雨歇的胞妹,难怪说起选妃之事时是那样反应。难怪每每出门,总要先去琵琶湖畔一曲相邀,才见她从后院翻出。只是她一直不说,他也没有点破,看着她打扮成俏生生的小公子,带她游遍京城的春色。还特地为她作了一曲,用于相约。

一日,三人路过长柳巷时,见巷前热热闹闹围了很多人,里面依稀是个姑娘,让几个壮汉拉拉扯扯地往巷子深处去。

长柳巷是京城里寻花问柳之地,里面一片都是青楼。所以这样的热闹在长柳巷前并不少见,卖女抵债、卖身葬亲。富人有富人的谋途,穷人自然也要找穷人的活路。

韩啸不知是回头瞧见了什么,转身一路顺着巷子追到了闻香阁的后院,拦着人说要给这姑娘赎身。几个壮汉自是做不了主,其中一个去前院找管事的,剩下的几个看着那姑娘。

那姑娘口里塞了一张旧布条,看到韩啸之后,立刻哭着挣扎着往韩啸这边来,嘴中咿咿唔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挣扎间两只手都被绳子磨出了血。韩啸见状,赶紧上前将几个壮汉推到一边,把那姑娘护了过来。

小公子走过来努嘴撇着韩啸冷冷地说:“韩兄可真是怜香惜玉啊!”

韩啸赶紧拉着他解释:“这是我小时的邻家妹妹,不知何故流落至此,我总不能见她入了火坑不救吧!”

韩啸与萧雨祺情人般地在一边拌嘴,成世桢这才知道,原来不只是他知道她是个女孩,韩啸那个语气,分明也是知道的。原来,他那不愿做笼中雀的姑娘,早已倾心驻守边城的将军。



二、



西北醉沙城。

醒来犹如醉梦里,茫茫沙尘不见天,故名醉沙城。

韩啸看了一眼漫天的黄沙,叹了口气,钻进马车里。

数日前迎来太子一行人,老友数年未见,倒没有时间叙旧,直接进了营帐谈起当前战事。矞族长居塞外,境内多是戈壁沙漠,也有大片草原,所以骑兵尤为厉害。原本在前朝,骚扰边境之事也是时有发生,只是如今大棠立国不过四五年,隆德帝忙着梳理内政,边境正是不稳之时,竟让矞族打到了醉沙城附近。如今矞族大军在离醉沙城不过数十里的地方扎营,韩啸已经下令封城了。

战争一触即发,这些日子韩啸都是住在军中的。怎料今日晨起一封家信从城里带来,说侧夫人突然不大好,似有小产的迹象。韩啸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很是期待这一个孩子,成世桢特许他回去一趟。

城里不宜骑马,韩啸命人备好马车。秋风簌簌,卷起漫漫黄沙,韩啸心中莫名的焦躁不安。

翻身上车,掀帘进车的刹那,突然感觉耳边一阵掌风袭来,韩啸下意识一边一脚蹬在马车前栏上往后退去,一边伸出右手推开这一掌。谁知另一边一根软鞭顺势缠上他的右手,将他带入车内。

韩啸被拉进车,赶忙左手撑着马车,右手紧握住手里的软鞭,看车里的人,当下一愣。

就在韩啸愣住的片刻,萧雨褀利索地用手里的软鞭将他两个手都绑了起来,然后将人按到软垫上。

马车外的侍卫看到将军被拉进马车,顿时急坏了,喊着“将军”就要掀帘杀进来。韩啸赶忙起身探出头去喝住他:“无事,你们且等着。”

说罢,又被萧雨褀用软鞭拉回身边。

萧雨褀是作为成世桢的贴身侍卫带过来的。那日她随着成世桢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一身玄色太子亲卫服,三寸的银色腰绷掐出紧致的腰线。那双已经长开的桃花眼,即使男装下也格外柔媚。

这会儿,那双晃人的桃花眼近在咫尺,注视着他。

“怎么不走?不是急着回去看你的侧夫人吗?”

“太子亲卫不用贴身护卫太子吗?”双手被捆着,韩啸索性也回望回去。

“你居然抬一个差点卖身青楼的人做侧夫人?”

“萧雨褀!”韩啸皱眉轻喝了一声。

“怎么?心疼了?”萧雨褀凑到韩啸跟前,盯着他的眼睛:“我说错了?”

“她不是差点卖到青楼的吗?”

“你不是抛下我,带着她回醉沙城的吗?”

“你不是一去三年,从不给我回信吗?”

萧雨褀一声厉过一声,直逼近韩啸,两人几乎要擦到鼻尖。

“可是,你当年承诺过的,你分明对我也是有情的。”她看进韩啸眼里,看不清他的眼里是否只有自己,而自己的眼里却只有他。嗓音陡然一转,伴随着点啜泣,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滴滴答答落在韩啸衣襟上。

胸前一片温热,韩啸心中也泛起丝丝柔情,微微在心里叹息:“可是你的兄长是萧雨歇啊!”

他叹了口气,然后抬起被捆住的手,捻去萧雨祺脸上的泪珠,轻声说:“待我回来再说。嗯?”

“好。”萧雨祺看了他片刻,低头惨淡一笑,一抬手,将软鞭收回腰中。又用袖子掩了眼泪,钻出马车。

马车外,成世桢正站在风中。

韩啸这一去一回要费些功夫,怎么也要半下午才能回来。用过午膳之后,成世桢看着一脸焦躁的萧雨祺,取了玉箫来,坐在桌前吹了一首。

正是他每次在琵琶湖后吹的曲子。

“你知道这个曲子叫什么吗?”

“嗯?叫什么?”萧雨祺心不在焉地回问。

“忆相思。”

“忆相思。”萧雨祺低声在嘴里念了一遍,一直只是听到便知道是他,倒没有细究过这曲子的旋律:“嗯,是有点相思惆怅的感觉。”

成世桢看她低垂的头,心中苦涩,她相思的自然是韩啸了。随后定了定心神拿起玉箫,“啪”的一声打在萧雨祺脑门上:“你这才有点感觉啊?一个姑娘家,成天打打杀杀的,也不见你学点音律女红。”

萧雨祺被这一下打精神了,捂着脑门白了他一眼:“所以不讨人喜欢,嫁不出去!”

这一句有点无奈又有点赌气,成世桢刚要再 开口,只听一道剑气划破帐外狂风直指帐中,直奔萧雨祺而来。萧雨祺转身一脚将矮桌踢向来人,从腰中抽出软鞭对上破桌而来的剑锋,却被成世桢的扇子隔开。

“韩啸,你要做什么?”

“你问她做了什么!”韩啸双眼通红,拨开成世桢的扇子,朝着萧雨祺攻去。萧雨祺也不问缘由,两人在帐中厮打起来。

成世桢叫了几声无果,只得加入战局,一招拨云手将二人分开,挡在萧雨祺面前:“韩将军,是要连孤也一起杀吗?”

韩啸听罢咬牙攥紧了拳头,嗤笑一声,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黑色的药瓶扔到地上,药瓶咕噜滚到萧雨祺脚边。

“听雨楼的万金毒,万金难求,用在这样一个弱女子身上,还真是不怕浪费。”

萧雨祺弯腰拾起药瓶,拿在手里转了转:“一尸两命,不算浪费。”

“你!”韩啸双眼又红了几分,一剑搭在萧雨祺的脖子上。

连成世桢也不可思议地望向萧雨祺。

利刃在柔嫩的颈脖上划出一道血痕,让萧雨祺的眼中抹上嗜血的妖艳:“若是早上能为我留下来,我或许会给她解药的。可是你没有,所以……呵呵……她该死。”

萧雨祺又将脖子让剑锋上靠了靠,更多的血从伤口处渗出:“既然我的眼泪比不过她的血,那就拿我的血来和她比,好不好?”

说罢,她竟然还将脖子往剑锋上去,血从剑锋上一滴滴往下流,韩啸已经有些傻楞了,成世桢一把夺过剑扔到一边,连声喊人去叫军医。

就在这时,传来矞族攻来的消息。



三、

听闻消息,韩啸和成世桢对视一眼,成世桢让军医好生给萧雨祺包扎伤口,自己和韩啸出了营帐。

成世桢来的这几日,矞族那边一直毫无动静,原本棠军已经做好部署,准备将他们打回去的,谁知道,他们竟然突然来袭。

矞族兵强马壮,前方营一直来报请援兵。

“刀剑无眼,太子何必亲去?”

“孤不就是来振军威的吗?”成世桢望向韩啸:“自当要与将士们一起,驱逐蛮夷,复我国土,保我百姓。”一身戎装的太子,收了扇子,手持一柄宝剑,褪去了一身的儒雅,仿佛利刃出鞘一般。

韩啸看着他这般,也有些动容。成世桢转头望向他:“何况,你如今刚着变故,我也不放心。”

说罢,剑指敌巢,御马而行。韩啸立刻拍马跟上。

前线战士看到成世桢果然备受鼓舞。

漫漫黄沙中,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所有武功招式都成了简单的砍杀。成世桢仿佛浑身的热血都沸腾了,只一柄长剑,和将士们一起拼杀着。

突然,几只箭从暗处飞来,成世桢和韩啸快速持剑朝后躲避。

“唔。”一只箭直接射中了韩啸右肩。成世桢赶忙一只手将他搀扶起来。就在这时,一只长鞭从成世桢背后袭来,韩啸快速转身替他挡住一鞭,慌乱中又让敌军乱刃伤到。

韩啸慢慢矮下身子滑倒在地上,成世桢和那持鞭的蒙面人皆是一惊,随即蒙面人驮起韩啸,一阵轻功快速回了棠军大营。

成世桢转眼朝眼前的敌军看去,怒红的双眼,手中长剑不停,不顾身上被砍伤,剑之所向,敌军尽亡。

是役,棠军血战两天两夜,歼敌五万,直将矞族退至百里之外。

是役,一代名将韩啸死于乱刃之伤。

成世桢将战报写好,让人送往京城。随后,依然穿着浑身是血的盔甲去了停放韩啸遗体的营帐。

韩啸乃驻城将军,城里有妻儿,没有道理让他马革裹尸。

营帐中,萧雨祺拿下了面纱,静静地抱腿蜷缩在韩啸身边。韩啸的身上有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有临死前军医试图给他包扎留在身上的药膏和布带。

成世桢带着一身的血腥味进来,与韩啸身上血和药膏的味道混在一起。他蹲到韩啸身边,看着韩啸肩膀上那道箭伤:“我知道你会想在战场上动手,没想到,你还通敌?”

“我没有通敌,韩啸侧夫人之事,是我鲁莽了,可是我并不知道矞军会在那个时候攻来。”萧雨祺抬头解释。

“你以为,你哥哥会只让你一个人来?”听雨楼是九皇子那边的人,成世桢早就知道了。

萧雨祺哑然,抿了抿嘴唇,哑着嗓子说:“既然知道我要害你,为何还要告诉我,还要带我来?”

成世桢没有回答,反问道:“你选了‘归’吧?”

听雨楼,金风细雨不须归。萧雨祺迟迟不肯嫁人,萧雨歇就让她在各个楼里挑一个。为了能出京找韩啸,她自然会选“不须归”的“归”。

“那天去找你之前,想过很多。”

“若不是跟着我来这里,你在你哥哥手里很难接到来醉沙城的任务。”

“你若是接到更危险的任务可怎么办?”

“你那么想要见他。”

“也曾想过,若是只派了你,我也好防范。”

“或者你不会舍得对我动手。”

“又或者若真的有此一劫,能死在你手里也好。”

“大概,只是想你在我身边。”

……

圆月高悬,终于迎来胜利的将士们把酒言欢。主帅帐中,一曲箫音,在月夜里,言诉相思。



四、

次日,萧雨祺消失了,成世桢挥挥手让来报的侍卫出去,没有追究。听雨楼的楼主总是有办法将妹妹带走的。

一个月后,京城传来旨意,令太子即日回京,并加封了韩啸。成世桢将韩啸的妻小兄弟一起安置到了京城,时常探望。

这一日,成世桢来韩府探望,韩啸的女儿韩凛儿见他带着玉箫,央他吹一曲。鬼使神差地想起年少三人初识的日子,又吹起那首《忆相思》。

“这曲子叫什么?”七岁大的小女孩儿仰着头问:“我想起了我爹爹。”说着就瘪起了嘴。

成世桢看着眼前要哭的小姑娘,想起最后那一夜,蹲着的他,躺着的他,和坐着的她。

她说:“就当从未相识吧。”

也好。

“这首曲子叫,《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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