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埔军校第58届『中国传统色』D队喵喵旗帖(散文)(真身看到自己就想笑,散文)
寻色
诗书画印,诗排第一。
诗词是雅事,也曾为之。僻处蛮乡,无师讲究,不过信笔涂鸦。那是初中、高中时候的事了。
也不完全无师讲究。后来进了科班。一日,跟着宿舍里的通儒硕学、麒麟大才子J老弟去老师家拜望。说是拜望,其实老师与我们年龄大不了多少。大家平日里一起喝酒吃饭、打牌踢球那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我们都叫他军哥。
那日,军哥家里有客,客人我们也熟识,是学校里的在读博士。该博士曾受军哥邀请给我们班上过几节课,上的是堪舆学,书画中的易学思想。博士姓顾,所以我们都叫他顾仙儿。去时军哥正与顾仙儿手谈坐隐,两人潜心笃志、屏息凝视。我与J老弟见此也不好打扰,便来到茶台前,自顾自喝了起来。
喝了两泡,棋尚未至中盘,闲着无聊,便在老师家转悠。老师画案前摆着几张新画尚未装裱,其中一幅工笔人物惹人注目。画中高树耸立,树旁鱼沼飞梁,桥上一把椅子,斜靠着簪花仕女,仕女手执团扇双目微闭。见此,聊将诗兴,随口附和了一首。刚念完,那边棋也停了。说话的是军哥,军哥似乎感觉冷落我俩太久,跟顾仙儿打了声招呼,从棋盘前撤了下来。军哥一边往我们这边走一边提点了几句,大概意思是诗中“高墙”是唐朝发饰,而“螺钿挂灯”是明朝家具。
说到这,顾仙儿和J老弟都笑了笑。我有些忸怩惭愧,跟军哥解释,这是高中时候写的,并非即兴而作。军哥又让我读了几首自己的旧作,末了,铺纸研墨,写了首《示子遹》。这副字虽然有落款但未盖章,最后还是被J老弟求了去。
“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至此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写诗填词。
军哥写完字,出了道题------《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军哥说了,回去多翻翻资料,“朱阁”怎么画,“绮户”怎么画,“青天”又怎么画。我带着问题,J老弟带着字,我俩回到宿舍。J老弟刚回到宿舍就铺上羊毛毡子,笔墨纸砚一一伺候好,又从书架上拿下来一套日本二玄社出版的历代名画选集之类。
我正欲开口,J老弟端着册子竟品读起来,读的不是画,而是典故。典故说的是明人吴俨其子酷好书画,被人问讦何以知其名画?我算是明白了,J老弟这是在嘲笑我附庸风雅。毕竟没有一千多的选集册子,也不会动辄一本《雁塔圣教序》就要两百多元。在认识J老弟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二玄社的存在,所以自己未有名誉何须沽钓,他说什么,我听着便是。
J老弟翻着画册,跟我说起了二玄社的历史,说到一半感慨起国内印刷出版行业不堪造就,而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从印刷出版业又说到传统文化保护,从文化保护又说到经济发展。什么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最后又上升到民族本性、工匠精神。把国内相关产业批的一无是处。
有些蒙,未敢作声,不置一词。其实我就想听听J老弟讲讲“明月几时有”。J老弟不慌不忙,从锦盒中取出一锭日本墨运堂的朱雀赤口墨,拿着墨在那方老端砚上磨了起来。一边磨一边开示,从朱砂的分类讲到各个斋堂品级,从各个斋堂品级又讲到性价比。而我的脑海里已经反转不下数十首诗词: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这些都有“朱”。
J老弟研磨了十几分钟,开示了十几分钟,临了也没在纸上画一笔“朱阁”。我倒是无所谓,其实,我想问的是“青天”。
这道作业最后我们四个人都忘了,J老弟也没有交,而军哥只字未提。不过,那个问一直萦绕在心头,“朱阁”怎么画,“绮户”怎么画,“青天”又怎么画。
经过J老弟开示,以及他的实修亲证,我大概顿悟,为了找寻答案,彻底着了二玄社的道。好在那时候父母生活费给的足,自己也能挣些外快。后来的字帖画集一概二玄社出品,而原来的一大箩筐马利颜料也扔给了同学。又花了三千买了一只清晚期青花瓷砚,感觉这样才能给接下来的墨运堂带来必要的仪式感。
后来,甚至为了寻得一种金色,让远在日本的好友找遍了所有斋堂,功夫不负有心人,朋友辗转数个城市,终于买到,不过那也是花了大价钱。朋友有些不解,问我这是为何?我也没遮掩,把那套J老弟开示的民族本性、匠人精神什么的一股脑倒了出来,并表现出对于好友的艳羡,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朋友听后有些尴尬,给我说了他自己的事。
朋友的硕士毕业论文开题报告数次未通过,最后导师提醒他写点自己熟悉的,题目最终落在了中日音乐比较研究上,而且绝大部分篇幅写的是中国传统音乐,论文中大多数资料也是回国找的。朋友言下之意自己多少有点舍近求远,舍本逐末,不过好歹混了个洋文聘,但是朋友对于我的行为就有些茫然费解。
我也迷茫了。
难道不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吗?难倒不是浮梁巧烧瓷,颜色比琼玖?难倒不是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说好的工匠精神呢?
这个问题似乎J老弟已经无法开示,毕业后,他经我介绍,跑到日本去投靠我那个朋友。而我,毕业后投奔了国内一所名牌大学的相关专业教授。
不算给教授打工,其实就是混,混的同时偶尔帮教授干点活。教授家学渊源,世代书香,是有门第的。教授父亲是省内的书画名家,而教授自幼学画,一脉相通,传承有序。只是教授成年后没有接过父亲的衣钵,大学毕业随即丢了纤毫丹青跑到美国喝起了洋墨水。回国之后凭着洋文聘在大学里教书,开了自己的工作室,工作室主要是画水墨风格的CG。而我一边跟着教授读书,一边在工作室帮忙。
可能是水平差强人意,心余力绌。在一次失败后,改做起了文案,那次其实不能完全怪我。一个美国大公司与日本公司联合开发一款游戏,甲方将人物设定交给了教授的工作室,其中一个中国风角色方案因为人物衣服问题数次驳回。问题有二,一是衣服的褶皱,二是衣服的设色。教授早就不拿鼠兔狼羊,怎么画都不对,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我,结果我也是个半吊子,在一堆“二玄社”和“墨运堂”中,把事给办砸了。别说日本人,美国人都不认这个设色。
因枝以振叶,沿波而讨源,这件事教授最后还是找了自己父亲。无巧不成书,教授父亲过生日,为了能在教授跟前继续混下去,通过母亲的关系,找到了徽歙某斋黄老师,希望通过黄老师从某斋内部购得一批墨送给教授父亲。这次我学乖了,再也不敢打墨运堂的主意。跑了趟黄山,把前后原因告诉黄老师,老师得知来意,并未收费,送了我一副试验墨。
这墨是日本书画名家在某斋专门定制,一套梅兰竹菊,松烟古法制成,正面斋号,反面描金四君子。这套墨模便是黄老师所做,老师正好留着成品前的试验品,看在母亲的面子上,赠送与我。那日,老师还拿出一幅字:
“道性本来尘事遐,独将衣钵向烟霞。定知行尽秋山路,白云深处是僧家。”
不明就里,浑然不觉。黄老师解释道,这是日本书画家在斋里试墨时写得字,写得是一首日本诗随后惠赠给了斋里。斋里礼尚往来,敬赠了一副,毛主席的《沁园春.雪》。
扬眉吐气!
将墨送给老爷子,老爷子开心无比。方案之事也早已解决,跟着教授继续混了一年,偶尔做点文案,至此再也没有拿过纸笔。因为教授说过,我写得比画的好,这儿不是写书法而是写文案。
我又迷茫了。
哀莫大于心死,人生最悲催的事不过于此。并不因为艰难困苦而失去斗志,那儿好歹有一条荆棘密布的道路,怕只怕,悲惨得连路都没有,甚至是方向。没有去日本,也没有去美国。咸鱼上打包卖掉了所有二玄社和墨运堂,工作室里的那台高配电脑也打折处理给了新进的门生。
从教授那儿出来,便去了趟黄山,徽歙某斋。游完而已,未曾想过要做一名制墨人,黄师傅也没准备收我当徒弟。只是黄师傅空谷幽兰、闲云野鹤,见着有客来访,不亦乐乎。跟着黄师傅在斋里欣赏了一天制墨全程。看着他鸠工庀材、大匠运斤,手法细腻、娴熟,小小一锭墨竟蕴含着规矩方圆、归玄韵味。制作过程中不断飘出的淡淡麝香更将视觉享受延伸至嗅觉。这大概就是美吧,这大概就是艺术。非一般工匠同日而语,也绝非工业生产线同年而校。虽未入门,但我觉得应当尊称他一声黄师父。
黄师父知道我的专业,参观后饶有兴趣得和我聊起了墨,谈话中我隐去了J老弟曾关于各类斋堂,各种品级的说辞。但是黄师父却记得我们拿日本公司分包项目的事情,他也记得曾和我说过日本书画家订墨之事。黄师父聊到了他的爱好----摄影。也给我讲了讲他对于摄影的理解。
黄师父从来不用单反,不是因为买不起。他用更贵的莱卡135胶卷相机。黄师父告诉我,日本尼康公司掌门人曾说过,胶片机相较数码相机最大的不同就是成像方式以及显像方式。而显影液就如同娘胎里的羊水,这是一个孕育的过程。随后黄师父拿起了一锭墨,研了起来。
墨分五色,浓淡干枯湿(或浓淡焦干湿)。影响墨色的是水。书画的精髓正在于此,对于水的把控。或者墨飞春涧时,或者墨痕生夏雨。四季皆宜,数景非同。可山、可水、可石、可树。大道至简,大色无色。
墨分五色出自《历代名画记》。无论是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还是谢赫的《画品》,不敢说倒背如流,起码信手拈来。但是站在墨房中,听着制墨大家对于墨的理解,别有一番滋味。对于我这个新硎初试、羽毛未丰的后学,这差距,远不是几本画论丛书的厚度。
临走时黄师父送给我一只端砚,装在香樟木盒子里。又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号码主人是他的好友,一所大学的W老师,W老师有事相托,烦请玉成。
不敢怠慢,见到W老师是一天之后。他家住在大学附近教职工宿舍,宿舍还是六七十年代的筒子楼,年老失修。室如悬磬,瓮牖绳枢,家中最值钱的大概就是那台电脑,显示器还是CRT。而且W老师不会拼音,也不会五笔,只能用写字板写字。家中有一独子比我还要大几岁,还有一位老母亲久病在床,一家四口就挤在这两室一厅六十平的旧屋子里。
W老师显然对我的疑惑早有准备,他告诉我,CRT显示器看图片颜色比液晶更好。说完,他把我领进屋子,打开五斗橱,五斗橱是经过改造的,里面放着一台书画恒温储藏箱。W老师打开恒温储藏箱,取出几幅画。
震撼!黄宾虹山水四条屏!壮观!浑厚雄异,彩墨灵动。
随后,W老师随口报了几个人的名字,名字都是如雷贯耳,其中一个更是军哥的授业恩师。W老师捋了捋排序尊卑,按辈分当是军哥的师伯,这一下我竟不知如何称呼老师。随后W老师解释,原来,他的儿子要结婚,没有新房,如果再不想办法,老婆就要闹离婚。W老师素来清高自傲,根本不把那几位如雷贯耳、权威名流放在眼里,但是在本省又磨不开那几位。只好托我找关系,将字画送到北上广的大拍卖行,希望可以尽早拍出(大拍卖行上拍需要排队),且悄悄上拍,低调行事。
我也算尽力,给老师联系了嘉德以及西泠的同学。最终如愿上拍,而且拍出了一个很高的价格。W老师如愿给儿子买了套婚房,自己也置换了一套新的。剩下来的钱竟在另一场拍卖会上拍下来一套黄宾虹信札。我想这才是W老师卖掉四条屏的真正用意吧。
那套信札其实是黄宾虹与W老师祖父之间的来往书信,信中尽是书画心得。
与W老师一别,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触碰书画。略微有些遗憾,这么多年来仍不知“朱阁”怎么画,“绮户”怎么画,“青天”又怎么画。也许真的如军哥所说“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那是不是欲学画,功夫也在画外?
反正画笔也丢了,已然置身事外。然而自己终归是有了执念,做不到超然物外。不敢说痴迷,多少有点闲心。平日工作本与诗画风马不接,但是稍有闲暇,抑或假日出游,难免耿耿于怀。
在家时,书架醒目处、床头枕边都是爱读的。除了俞平伯、周汝昌、王国维,也爱读一些经典教材,譬如袁行霈、童庆炳。然而有些书,诸如宗白华、李泽厚这些与专业相关度更高的,自己却是越读越糊涂。
糊涂了就出去走走,去西湖边看接天莲叶,映日荷花。赏完荷转进浙江省博物馆,看一看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站在龙泉秘色前,想起的又是十年前考察河南名窑时的情景。那时候在清凉寺遗址,踩在一地的匣钵残片上,渴望在满地陶灰中找到一片天青色。正是那一年,周杰伦发行了新专辑《我很忙》,其中有一首便是《青花瓷》。虽然这首歌歌词里面有多处错误,但是仍改变不了全班同学对它的喜爱。
看着眼前的龙泉瓷,我还爱着它吗?也许,根本无法置身事外,索性置身其中。索性树色分扬子,潮声满富春。离开西湖,驱车前往富春山。山前、山间、山顶,高远、平远、深远。扁舟夜入,露白风高。这就是王维诗中的富春江吗?这就是黄公望画中的富春山吗?诗中的树色能不能诠释画中的皴法,而画中的皴法又能不能描摹诗中的树色。
关于王维,苏轼已经有了答案吧: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不满足于古人的回答,在耿耿于怀的路上,孜孜不倦、嗜此不疲。从杭州到汴梁,从南京到北京。对于诗外,也渐渐不满足于书画。可以与秦淮河赏香听琴,听一段金陵琴派之《酒狂》,也可以与国家大剧院中整衣危坐,看一出林怀明之《九歌》。
一晃而去近十载,陆游的问可能只有陆游能答: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十年之后,大概是15年吧,南京图书馆,陪一位弟弟拜访古籍部的老师。正巧碰见了顾仙儿,顾仙儿穿着白大褂,戴着发套。正在整理一套宋刻本,为了过一段时间的 “晒书大会”。多年未见,甚是想念。将师弟托给古籍部老师,跟着顾仙儿单溜出来。顾仙儿出来时吓了我一跳,脱去白大褂,竟然一袭褐色海青,头上还盘了个髻。
本来说好中午我请客,顾仙儿非要带我吃好的,结果一分钱没花,他把我领到灵谷寺,中午吃了顿斋饭。好在灵谷寺的米好菜也好,青椒炒香干甚合我意,只不过在庙里吃饭不同与俗世,不能说话。饭饱之后才跟着顾仙儿顺着景区到处转转。
没有多少寒暄,两人说了点近况。顾仙儿在南京一所大学教书,早两年堪舆学大成转而研习佛法,这倒是我意料之中,儒释道任哪一门,在他那个领域都不可回避。只不过他这一头发髻配海青的混搭风,着实让我惊讶。
本以为顾仙儿不食烟火,没想到他小孩比我家还要大许多。没结婚的是军哥,军哥比他岁数还要高,头发留得也比顾仙儿还长。军哥成日笔耕不息,焚膏继晷,偶尔关心关心自己目前几千块钱一平尺。同样没结婚的还有J老弟,老弟在日本待了一年便回到国内,这是我没想到的。回国后去了景德镇,给瓷厂画造像。平日里最爱干的事是抄佛经,用梵文。
物是人非啊,不知道军哥现在什么模样,还是当年手谈坐隐时的仙姿吗?也不知道军哥还记不记得当年出的题目吗?更不知道J老弟画出来没有。
雪松侧立,龙柏繁茂。与顾仙儿走在青苔石砖上,眼前的绿色遮住了眼,抬头时,也看不全蓝天。我想问些什么。顾仙儿先开了口,他问我还写不写诗了?我有些惊讶,旋即摇了摇头。他似乎更惊讶,问我为什么不写。
不置可否。
顾仙儿一脸的无奈,他特别不解的问我,陆游那首是古体诗啊,师出古人,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冲突吗?
是啊,曾经常挂在嘴边的句子,师出古人即为学习古人,外师造化即为学习自然,中得心源即为创造。可是为什么就不能知行合一呢?
那“青天”怎么画?
留白啊。
顾仙儿望着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我,目瞪口呆。他应该是不敢相信专业出身的我竟能问出这么不专业的问题。场面一度尴尬,打破尴尬的是顾仙儿的手机铃声。
《悟空》
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这么多年来,横亘在自己心头的不仅仅是一锭墨运堂朱雀,更是对于古人、造化、心源的迷茫。
可能这也是大多数国人面对传统文化时的疑问。
我们的传统文化在哪?
我们怎样去继承?
我们怎么样去发展?
也许国内有许多人与我,与J老弟一样,曾迷失与二玄社的精美印刷中。殊不知雅昌以及旗下机构已经几乎囊括世界所有印刷大奖。而国内宝玥斋等一众文化传媒机构也与近年相继出品高水平字帖画册印刷产品。
在传统文化继承发扬中,我们不落与人,不落与日本人。为此,应该感谢雅昌,感谢宝玥斋。用崇古求精的精神将每一寸中国色印刷得更加精美。
我们还要感谢黄师父,W老师这样在非遗或者相关领域做出贡献的大家。让我们在寻色的时候,知道根在哪儿。
同时也应该感谢亚洲近邻这些年来的反哺,以及从未停止过的,与所有文明之间的相互交流。
中国传统色,绝不止是某一种颜色,也不是某一地区,某一族之颜色。我们可以吸纳一种信仰,将 “坏色”纳入传统,我们也能将苏麻离青这种中亚钴料烧制成传统纹样的青花瓷。
就像是水墨,孕育着色彩。而瓷器用火来证明。也有金石,在刀走凌云间绽放异样光彩。
这么多年来,困扰我的,困扰我们的不过是知道从哪儿来,不知道到哪儿去?其实答案古人早就告诉了我们。学诗如此,寻色亦是如此。
诗经为楚辞汉赋之传统,楚辞汉赋为唐诗宋词之传统,而所有这些皆为当代之传统。多少年后,也必然有后人,以我辈为传统。如今多少人哭嚎、悲鸣,诗歌已死,传统不在,试问华夏文明之延续,何以亡于我辈?纵观千年,诗词曲赋之发展何曾食古不化?师出古人而不泥,必然外化自然,中得心源。
不必囿于四六,或者绝句律诗。白日依山,黄河入海,不会因为换个词牌而改变。诗词也好,书画也罢,描摹这片土地上的色彩,丈量华夏大地的宽广无须预设任何形式。我们习得传统,将传统延续,以笔触传移模写、象形生动,去古人从未达到的地方,或珠峰之皑皑、或南海之湛蓝。以诗词刻画颜色作为传统,留于后人。这些绝非莱卡、尼康所能记录,绝非异国文字所能表达。
这便是华夏文明,这便是传统,这便是中国传统色。泱泱大国浩浩汤汤,几千年的文化底蕴就是它最优算法,而青山绿水草长莺飞不需要任何滤镜。
学诗,寻色。师出古人,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这就是中国传统,这就是中国传统色,好学不倦、包容并蓄。
还有章法有度、协调精美的留白,天地万物,遐想宇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