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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届群杀『寂地风声』第二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8帖,此为第16帖)

(作者:洛凝;提交人:洛凝;提交时间:2010/5/1 15:47:55)

战争与爱情(贴杀怀翎,参评) Post By:2010-4-16 20:54:32

[一]

茄笳齐鸣,梵音四起,炽烈的战火,将寂地的天空衬得血红欲滴。

寂地1022年,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年。

曾经辽阔而富足的寂地,因为人类的战乱,早已变得贫瘠而干涸,失去了往昔的丰泽。

曾经是鲛州大陆上最强盛的黎国,正遭遇有始以来最大的一场劫难,黎国境内瘟疫横行,甚至已经波及到皇城碧琅。贫病加交的黎国百姓大批地死去。而黎国的皇帝黎煊泽,却是一个昏庸无能的主,常年不事朝政,只一味浸淫在三宫六院。

黎国这边危在旦昔,岚国那边却蠢蠢欲动,伺机攻打黎国。这岚国原本是黎国的一个附属小国,但是在近千年的原始积累中,实力开始变得强大起来。近些年一直觊觎黎国这片土地,且野心勃勃,甚至想统治整个寂地。

没有远虑,必有近忧。黎煊泽夜夜笙歌,却不知敌国眼看就要兵临城下。倒是他属下的大臣将领眼看着黎国日益衰败,莫不忧心如焚。

“啪!”的一声,这月初一的皇家夜宴,护国大将军昊岳借着酒劲拍桌而起。“眼看岚国就要打到我们鼻子底下了,我们还在这饮酒作乐!臣实在不愿坐以待毙!恳请皇上赐粮草若干,精兵若干,属下愿亲征北上!”

黎煊泽虽然昏庸,却懂得赏识英才。虽然护国大将军昊岳敢在自己面前拍桌子,他却一点也不恼,一边乐呵呵地掳着胡子,一边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二]

三天之后,黎国将领尚轩随同护国大将军昊岳,带领一干精锐部队,挥师抗岚。

话说岚国一介小国,凭一已之力,其实是无法抗衡黎国的,所以岚国为了增加胜利的筹码,暗地联合了海国和魔族一起对抗黎国。

如果你以为昊岳发兵只是凭一时头脑发热,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黎国大将军昊岳对岚国的布局早已了然于胸,却不动声色。因为昊岳手里,亦有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暗插在敌人的心脏。所谓兵发诡道,各显其能。这颗关键的棋子正是魔族的千面娇娃千魂,她私下里是昊岳的红颜知已。而千魂,将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这个秘密除了他俩再无第三者知晓,连一直迷恋千魂美色的黎国将领尚轩,也都被蒙在鼓里。


果然双方开战之后,千魂方面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获取了魔族和海国的大量情报,传送给昊岳。所以即使在黎国腹背受敌的当口,也都是有备而战,攻守自如。致使岚国和海国的攻城一直处于胶着状态。

久攻不下,心然进入持久战。而持久战往往比拼的是双方将领的耐力和人品。



[三]

昊岳从没放弃任何可以联合的力量。在战争伊始收服树妖三姐妹,就是昊岳成功之处。

树妖三姐妹原本是三个没有什么野心的女孩。她们长年生活在千年古树林里,单纯而快乐。只要每天汲取阳光雨露,将自己滋润地丰盈而漂亮,也就满足了。

可是现在,单纯的三姐妹被莫名地卷入到这场战争中来。终日碾转于硝烟弥漫的战场。

所以昊岳试着主动接近她们。越是走近她们,昊岳心里越是对这三个纯洁的小精灵充满喜爱。到最后渐渐爱上大姐嘉音,却是令昊岳始料未及。

好象没有一个地方能阻止爱情的发生,即使是血腥的战场;好象没有一件事能阻止爱情的发生,即将是残酷的战争。树妖三姐妹中的大姐嘉音与黎国大将军昊岳,于这箭雨腥风的沙场相爱了。

爱情的力量会令一个小女子变得前所未有的勇敢。嘉音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带着自己的妹妹纱音、初音一起来到黎国,辅佐昊岳对抗岚国和海国。

“姐姐,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你本是妖树族的族长,现在却成了昊岳哥哥一个人的保护神,而且你以后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你不会后悔吗。”小妹初音时常这样诘问姐姐。

每次听到小妹这样问自己,嘉音都会满是甜蜜,满是向往地将目光投向远方。她就那样微笑着,并不作答。



[四]

战争漫长而无期,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

寂地1025年,海国大王子安景行,随同岚国国王贺兰弥之,对黎国皇城碧琅,发起了三年来第101次进攻。

那一场战役进行了三天三夜,直战得风云变色,四野苍茫。

战役异常惨烈,厮杀中,飞来一支暗箭,似要穿透昊岳的背心,这时,美丽的嘉音突然出现,纵身一跃,扑在了昊岳身上。

昊岳看着身体渐渐冰凉的嘉音,第一次有了痛不欲生的感觉。

“昊,不要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真的,一直……”

嘉音眼角滴下的硕大泪滴,灼痛着昊岳的手心。

之后,嘉音的声音开始变得微弱,直至消散在风中,随之消散的,还有嘉音的身体。昊岳悲愤的无以复加,仰天长啸。

摊开掌心,昊岳发现,嘉音刚才滴在自己手心的那滴泪,化作了一枚琥珀。

那枚琥珀晶莹剔透,熠熠生辉,灿如嘉音的微笑。

“嘉音……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一定会陪你回到那片千年古树林,永不分开……。”



第九届群杀『寂地风声』第二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8帖,此为第17帖)

(作者:洛凝;提交人:洛凝;提交时间:2010/5/1 15:48:20)

誓言(帖杀梅朵,参评) Post By:2010-4-16 21:07:10


  
  【盟约初立】
  月上柳梢头,如一银盘悬挂于夜空。无际的树林中,仅见整个林子中心有丝丝亮光闪过,三个如花少女凭空而现,站立在这林间深处,琼鼻杏目,顾盼生媚。相似的容貌与身段,一身暗花翠绿色衣衫,如精灵般轻灵。
  “大姐,我们树妖一族已有千年未曾出世,如今与海国订立盟约,打破了百年来的静寂,不知是福是祸。”树妖二姐纱音柳眉微蹙,隐隐担忧。
  “二姐的话是何意?”树妖三妹初音一脸疑问的望向纱音。
  “二妹,我们树妖一族本就有这个责任与使命,只是千年来各国共处相对太平,并无大战。这次与海国订立盟约,为姐希望能让我们树妖也能进入人类的领地,不再让我们的族人困守与这片贫瘠的树林里。”大姐嘉音遥望着前方,似乎想一眼就望透这片树林外的繁华之处,她用着最是平和的语气讲述着她心中的执念。
  回想起,当初与海国大王子安景行订立盟约时,自己也曾如此坚定的表明过立场与条件。
  暗夜里,嘉音紧紧将两个妹妹拥在怀里,双眼流露出无比的坚定。她坚定她们要走出这片林子。
  那消失在了空气中的字字句句,让三姐妹的心更紧更紧。
  夜初始,这片大地的命运也还远未终结。

  【刹见风华】
  战火一触即发,随着海国的加入,在沉默的千百年后的寂地上迅速蔓延开来,且一发不可收拾。
  安景行意气风发,稳坐于战车之上,指挥着近十万海国大军,从黎国西边进发,突破了黎国第一道边城防线---域城,浩浩荡荡来到黎国的第二道边城防线---云城外宣战。首战的胜利,让这十万将士血气正盛,愈战愈勇,再加上树妖的帮助,简直如虎添翼。而岚国君主贺兰弥之亦在黎国东面进攻黎国,造成东西联合进攻的局面,使得黎国在一夕之间腹背受敌,难以自保,
  岚海两军计划,在一个月内打入黎国都城。
  云城的城墙之上,已然插上昊字大旗,那标示着黎国第一将军昊岳已到达云城。昊岳将军的名号,在黎国,乃至在岚国与海国都有耳闻,少年将军,文治武功皆是不凡。自十六岁打退侵犯黎国边境的乌巴部落,便一战成名,五年来大小战役,竟无一败绩。
  昊岳刚抵达云城,便与各路将军开始讨论起这次的作战计划。看着地图上的那块标明着域城的红色区域,对方先发制人,不动声色间已拿下一座城镇,昊岳心中愤慨不已,垂于两侧的双手暗暗紧握,年少硬挺的脸庞闪过锐利的杀气……
  天,越发的冷了,刺骨的风吹在着块大地上,將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战场无情,一将功成万骨枯。
  安景行安兵不动,他也知晓,这一战不能与上一战相提并论,因为对方是昊岳,从无败绩的昊岳大将军,光是这个名号,便着镇得住人心。刺客的黎国军队,必是热情高涨。
  云城关上,昊岳一身盔甲,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在寒风中冷冷得注视着前方,全身散发的冷冽的肃杀。
  嘉音三姐妹带着族人跟随大部队前进,远离树林,未能提取树之灵气,灵力下降,今寻到北城门附近的麓山下是一大片树林,三姐妹便悄悄离开营地,往树林方向而去。一进入林中,三人便觉灵力正迅速提升,各自提取完树之灵气后,便准备回去营地。嘉音忽觉有人闯入,带着妹妹们隐身于树干中,见一年轻男子,着白色衣衫,手持一把紫箫,低沉的箫声,似在诉说着主人无限的心思。
  嘉音从不曾听过如此动听的音乐,伴着无限思绪,听着听着便入了神,眼中竟隐隐闪过泪光。那男子亦非凡夫俗子之人,仅仅只是细微的紊乱的呼吸声,箫瞬间离开唇边,神情肃穆。
  “谁?——出来。”男子对着空空的林中低声喝道。
  嘉音用心语告诫两个妹妹不要轻举妄动,一个转身,便现身在了男子眼前。
  男子乍一见,是位貌美的女子,又见那面容娇美,身段妩媚,怕自己冒犯了,不敢再看。他本意于找个清净之地思考一些未能参透之事,现知自己为后来之人,无奈叹了口气,一句“打扰姑娘”后,便欲转身离去,“战火纷乱,姑娘早些回家才好。”意识中不想那位姑娘出任何意外,又开口提醒了句。
  然嘉音站在原处,失神的望着渐渐远去的白色身影,衣衫飘决……
  她眉目微扬,他……是谁呢?
  嘉音三姐妹回到岚海大军营中,未曾有人发现她们的离开,回到自己的帐中,嘉音坐在塌上,沉默不语,脑海中那个白色身影,辗转不去。

  【风云决绝】
  这乱世的风,在这一刻吹起来了。将云城围困了将近半个月是岚海大军终于对昊岳大军宣战了。
  听那战鼓擂擂,士兵们响亮又整齐的步伐声,那么的惊心动魄。
  树妖们这次随军而行,嘉音无意间抬头远望,那个身穿战甲,毅然而立在城楼之上的,竟是那林中之人。原来他便是昊岳。嘉音在队伍后方遥遥望着那丰神俊朗的身影,思绪百转千回。
  就那么一瞬间,她发觉自己早已怦然心动。
  天空万里无云,帶起一地的荒涼和冷冽。
  昊岳就那样站立在城楼之上,俯眼看向敌方大军,身旁副将们垂首恭敬而立。
  在茫茫的大军队伍中,昊岳望见星星点点少见的翠绿色在敌方后营闪过,如林子间的树叶般灿烂妖艳,但又过于遥远并不能看清,昊岳却能肯定他在哪里见过,脑海中即刻显现那日林中那抹绿色身影,那张如此淡漠清秀的脸庞,原来一直都在脑海之中,又恍然明白,她的身份。平常女子又怎么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孤身出现在荒山林中。不禁叹息。
  敌方有树妖的加入,这场战役的局势又增加了几分悬念与危机。
  “嗚嗚……”一声战场的号角声,伴隨轰隆隆的战鼓声,昊岳决然转身,走下城楼,“开城,迎战。”
  这一刻,终于到来。
  十万黎国大军对上十万海国大军。铁蹄践踏的地面,都在颤抖。在这片白灼流光之下,酝酿起一方的铁血杀气。但见血色四溅,人啸刍嘶,一片惨烈。
  杀声在耳边震天响,鮮血,犹如在黑夜中綻放一地的妖艳迷花,人,一个又一个的倒在血泊里,溅起这片大地上最残酷的历史。
  紅,无止尽的红……
  昊岳与部下一同御敌,一把长剑,在长空挥舞,泛着森寒的冷光,嗜血的纵横。
  安景行望着前方的战况,不紧不慢的从副将手中接过弓箭,三支利箭一起上弦,泛着银色的光芒,瞄准,剑尖与眼光皆指向奋勇在前线那副刚毅的身躯。
  昊岳,五年的辉煌不败战绩,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我安景行。
  箭离弦,向个那个方向飞了出去,犹如流星追月,直扑而去。
  然随着那三支箭的飞去的,还有一身影,迅速而来,踏着毅然的步伐,舞动在天地之间。
  嘉音眼看来不及飞身阻止,一刻不敢耽搁,运起灵力,瞬间风声作响,三支箭遇到风阻,速度慢了下来,箭头渐渐无力,在离那身影一丈不到的距离,跌落尘埃。
  昊岳转身看去,那个轻灵的身影,已近在眼前,见她一个旋转挺立,便稳稳落地,两人眼
  神第二次近距离相遇。瞬间又见她身形一僵,脸色苍白,纤细的身影转眼便缓缓倒下,嘴角有红色溢出,好生妖艳。
  昊岳疾步上前,正好将她搂入怀中,彼此温暖的碰撞,心瞬间难覆。
  一支利剑,从嘉音背后穿过,直插入心脏,那支箭力量,穿云破日。
  昊岳神色剧变,抱起嘉音,急速传达命令,大喊,“收兵,回城。”
  敌方军队没有追击,也即刻鸣鼓收兵。
  僵持了半月后的第一场战役就此结束。

  【情深缘浅】
  昊岳一路将嘉音抱在怀中,飞奔入城。嘉音双眼紧闭,似是忍耐着异常的痛苦。
  “姐姐……”纱音与初音从后方追来,紧跟着昊岳入城,泪早已止不住。
  唤来大夫,把过脉后,对昊岳无奈的摇了摇头,“恕老夫无能为力。”
  此时纱音与初音默契的,各自将嘉音的一只手握在掌心,淡淡的紫色光环围绕在三人身边,昊岳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房间内静得很,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得那么清楚。
  一刻钟后,紫色光环慢慢淡去,嘉音的脸色已不在那么苍白,再见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似乎也已愈合,昊岳不由喜上心来。
  纱音与初音两人将嘉音的双手放下,轻轻拉到被子。转身看向昊岳,神色却是凝重的,跟着,两人便向房间外走去。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两位女子,见她们凝重的神情,知道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好,昊岳跟着他们出了房间,轻轻将门带上,那两人已在院中等着。
  “大姐还有三天性命。”初音说完泪便下来了。
  “她的伤……”初音的话让昊岳内心激起波澜,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姐的伤太重了……她为救你,运用灵力御风阻箭,那箭射入她体内时,正是她灵力用完之际,已无法抵御那箭的威力。我们只能用我们的灵力让大姐的外伤治愈,内伤,已无法……”纱音望着昊岳,泪早已流满脸庞。
  望着两姐妹抱在一起无声的哭泣,昊岳站于一旁,茕茕孑立,混沌又清冷,那个林中一见的女子,那个轻灵淡雅的女子……
  原来,自己早已心动。
  原来,心疼到无法承受的时候,眼泪已流不出来。
  三天里,昊岳一直陪伴在嘉音身旁,这三天里,嘉音就如平常一样,一点都看不出她才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昊岳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内心确实苦的。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这一天里,他的眼神就没移开过,他怕,怕一个瞬间,嘉音就已突然消失了。
  嘉音的脸色微红,那是刚从外面进来的缘故,刚坐下,嘉音看着昊岳,眉间一径平淡无波:“跟你说件事。”
  昊岳没有开口,笑看着她,微微点点头。
  “我要做你的守护神,至于我的两个妹妹,希望你能照顾她们,我听说了那两位公主,就让她们做她们的守护神吧。”嘉音说完,没有给昊岳拒绝的时间,伸手至昊岳胸前,将手掌帖于昊岳胸口,红光乍现,仅片刻又消失于无形。
  那是守护神的誓言与承诺。




第九届群杀『寂地风声』第二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8帖,此为第18帖)

(作者:洛凝;提交人:洛凝;提交时间:2010/5/1 15:48:39)

月半弯[本帖贴杀[寂]梅朵,参评] Post By:2010-4-16 21:12:47

  引子
  寂地1045年春,上弦月。
  与往年一样,春天的黎国百花怒放沐浴着月华,一夜之间娇嫩的花苞从蜷缩中舒卷而出,整个皇城似乎都在从一场甜梦中醒来,而皇城的一隅,公主黎霏霁的寝宫,一切都似乎随着公主,依旧沉睡。
  
  一、
  秋末,阴天。
  槌鼓隆隆,杀声四起,这里是金戈铁马的战场。
  一个沉着雄浑的声音响起:“列阵,迎敌!”施令人卓立在战车之上,手伏寒铁剑,周身围绕着一条青龙,显得气度恢弘。原来是那黎国大将军昊岳。
  将军一声令下,前部本来纵向的队伍,在片刻之间便已横排开来。一什什纵列排好后,最前排的士兵已是抽箭搭弓,后面的重步兵也已挺枪就备,黎军平时有素的训练,严格的纪律,现在便可窥一斑。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味道。
  “变阵!”大将军昊岳再次号令,旌旗舞动,战鼓喧天。青龙呼啸而来,左冲右撞,竟将岚国的骑兵冲撞的溃不成军,此时,黎国士兵齐声怒吼,杀!杀!杀!
  风过袖张,阵列后方,嘉音盘坐在地上,弯月如钩,冷冷月光在她的身旁织一片斑驳,只见她咬破食指,一滴滴诡异的绿滴落在身旁看似随意摆放的石子上,随著那滴滴绿的落下,一阵阵绿光渐渐散开,水纹般翻著涟漪……灵光在地上画出了蜿蜒扭曲的文字,那些文字纠结着,在离地一指高的距离上缓缓漂浮,汇聚成一条长龙,在空中张牙舞爪环绕在黎国大将军昊岳的周身。初音小心翼翼的站在旁边,不停的检查着四周的结界。
  忽然,初音发现东南角的结界被破坏了,顿时心生疑窦,连忙往回返,却见有一声影悄无声息的接近嘉音,初音惊愕之后,带着认命的苦笑——她早该想到,能毛发无伤走近她的结界的人,除了她自己,还有谁?!原来他要了一缕青丝去,说是在见不到的时候聊做安慰,竟然竟然是为了今日……
  可是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到这来?难道……难道他要……却见安景行此时正将天狼弓拉至满月,箭尖上跳跃着幽幽的火苗,正对着的是正在倾心作法的嘉音。
  “住手!安景行!”初音的心陡然一痛,飞身而起左掌一翻拍向安景行的手腕,右手凝气成剑而起,直奔天狼弓。安景行听见呼声手腕一抖躲开一掌,下一步竟是没了动作,只见他虎口震裂,硬撑着没有将天狼弓脱手,踉跄向后退开。
  初音目光对上安景行,泪如断线的珠子接连而落,然而口中却是似疯似狂的大笑,“那日,你说担心我会受伤,是我傻,没多想告诉你我们树妖做法的时候最脆弱,若是此时被火箭射中头部最是致命,我道是你真的担心我,却没想你竟是为了今日所图!”
  安景行无奈般的摇了摇头,双目悲戚,挥手将箭反插进自己的胸口,初音大惊:“你这是做什么?”安景行满脸含笑,伸手抹去初音的眼泪,“这样,我也能交差了,看着你难过我也不好受。”初音点点头,眼中还忽闪着泪光,“我先帮你止血吧。”
  “嗯”安景行目光闪动着,不知在想什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初音低头撕扯衣角,突然抬起手,向初音的后脑拍了过去……
  初音觉得脑后受到一记重拍,恍惚间抬眼看见安景行重新拉起弓,对准嘉音……
  初音拼了最后一丝清醒,“王爷当真没有过真心吗?”声音里有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清明,安景行一震,箭离弦而出,没入嘉音的后脑,初音眼前一黑,陷入深深的黑暗……
  
  “啊……姐姐!”初音惨叫出声,那声音嘶哑得仿佛干涩的喉咙几天没喝水,猛地睁开眼睛,身体的六识也在瞬间回复,就好像离窍的灵魂忽然回归一般。四周一片黑暗,远处好像有一点蒙胧的亮光在闪烁摇摆,是梦啊,真的只是梦吗!
  初音只觉全身一阵的冰凉,透彻心骨的冰凉。
  
  二、
  寂地海国癸未年,乙丑月甲午日,大吉,宜嫁娶、结盟。
  
  初音站在城头,看着夜色里绵延那片席天卷地的红,艳丽、凄凉的盛开在苍茫天地之间。
  队伍在城门前停顿,华盖上镏金的凤凰倏忽张开了羽翼,红衣女子从美丽的尾羽里走出,初音的两翦双眸如江水萧瑟,清冷一如深秋。心,不由的刺痛起来,她知道,那女子是岚国的公主、未来海国的大王妃、安景行的新娘,贺兰蓉。
  这时,鼓乐齐鸣,轰然巨响仿佛烟花乍开即败,新嫁娘长长的嫁衣仿佛是燃烧的鲜血,那是嘉音的血,初音的眼里是寒冷的火、燃烧的冰。
  庄重怪异的上古音律响起,震荡着初音的衣摆,恍若间,闪过安景行的身形,只有一步之遥,却是,咫尺天涯。
  
  海国,皇城。
  安景行回身关上房门,却没有立刻转身。心里连连叹气,表面上却要装出一副新郎倌的幸福美满表情,在觥筹交错间应酬著前来道喜的人们。
  恭喜?喜从何来?安景行还真的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岚国公主贺兰蓉,不过是岚国为了笼络他而强加於于他的妻子,或许……她也如自己一般,身负着重任吧。
  月露半弦,房中喜烛啪的一声,爆出一对灯花,红泪蜿蜒而下。
  安景行到床边,拿起桌上的秤杆,缓缓挑开新娘头上红的刺眼的喜帕,一双清澈而幽邃的眼眸——蕴含著无数无法形容的情绪和言语的眼眸,洞查一切的眼眸,那眼眸俨然就是……“初……”安景行不由的张口,却发现自己失言,脸色一变。
  她沉默的注视著他。许久,幽幽的开口:“王爷,为什么不开心?”
  试探!安景行的脑海里瞬间如电闪般窜出这样的念头,“今天本王大婚,普天之下当属本王最开心!”他故作轻松的说道,眼光锐利却不着痕迹的扫过她的脸,不是她不是她。
  贺兰蓉陡然站起,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的扶在安景行的胸口,安景行不由的避开了那对像极了初音的双眼,那双眼眸里升起了悲哀的神色,“王爷当真没有过真心吗?”
  安景行一震,脸色一瞬间有些发白了,他一把扯下爬在自己胸口的小手,“胡说!”怒气,成功的掩饰了他心底的波澜起伏。
  
  三、
  夜色如潭,月光也被云朵遮的晦暗不明。
  夜风透门,无声无息袭来。
  安景行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白玉案上跳跃的烛光仿佛精灵,随意扭动身躯,明明灭灭的烧尽了人间悲喜。
  窗外,雾起。
  半透明的雾气自门窗的缝隙里挤了进来,悬在半空,丝丝缕缕的舒展变幻,无由地,安景行的心中腾起一股不安,朦胧中似乎感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喃喃道:“谁?是谁……”雾气迷离,却如同有生命一般,呢喃的在他的耳畔拂过,似乎是一个神秘的声音向他低低倾诉着什么。
  门,无声无息的推开,又被关上。
  一个黑衣人慢慢坐在安景行对面的椅子上,那人浑身裹在黑色衣衫中,身材颀长双臂强健,浑身上唯一的饰物是指间的翠玉。安景行警惕的盯着黑衣人,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初音,你……”那人叹了口气,忽地抬起头来,案上的烛火噼啪的爆出个灯花。
  “你不是初音?!”安景行双掌推开桌面,一跃而起,左手并指成剑向黑衣人一划,无声无息的剑气直劈过去,那人便在他眼前随着剑气层层分离散开,如秋日的黄叶,连同黑色衣衫一同碎去,只见这一室的白雾渐渐浓烈,和着已成齑粉状的黑片,漂浮起来,飘忽凄惨,像含了恨意的怨灵拧成一气猛然扑来,速度之快竟让听安景行来不及反应,逼得他跌坐在椅上,下一个瞬间便扼住了他的脖子……
  
  
  四、
  黎国,公主寝宫。
  黎霏霁把所有的婢女遣了出去,关了门,伸手按下铜镜上的的机关,北墙整面墙咯咯吱吱的移了开来,露出隐藏的暗门,她旋开门环捧着一个木盒走了进去,门在身后无声无息的关闭,遮住欲窥的月光。
  门后面是个密室,几间房间连着打通,宽敞而整洁,黎霏霁径直走了进去,一路走向最里间,透过房门口垂悬的珠帘和纱帐,房里的一个女子已闻声回过身来。她穿了一身青色衫裙,长发如云。
  “初音”黎霏霁看着她微笑,“这几天可还住得惯吗?”
  这个青衣女子却是在三国大战中不知所踪的树妖三姐妹之一初音!世间皆道,树妖初音与长姐嘉音一同香消玉损了,却不知,初音竟然被黎霏霁幽禁在寝宫密室内。
  初音垂下眼帘道:“二公主此番前来,想必并不是专程来看我是否住的习惯吧。”
  “安景行死了。”黎霏霁的话轻描淡写。
  “什么?”初音蓦地抬了头,一口气憋在胸口,直到俏脸发白,纤指紧紧抓住袖口,半晌,才接着问了下去:“是谁?”
  黎霏霁却没有回答,只将木盒放在初音的桌前,脸上似笑非笑,看着眼前的人儿。
  初音只是平静地凝视着它,对望……精致无憾的脸庞,眉宇间分明的棱角,唇齿脸庞的曲线,都曾使她沉沉栽入爱欲的海底,沉醉不醒。她曾经如此熟悉他皮肤纹路间的香味,而现在,安景行的眼,圆睁的,瞪大的,骇然的,注视着她,血丝斑斑。
  只是他再也不会说话,割断的脖颈,早已凝固的血液里,透着一丝诡异的绿。
  “芽壮?!”初音失声而出。
  “只是将你的护身符给了芽壮,告诉他你不想见到安景行,就这么简单。”黎霏霁掩唇一笑,轻描淡写的说,“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了,你二姐纱音和我的姐姐,黎国的大公主签订了契约,我姐姐不能醒来,你二姐就只能成为灵魂的宿主而不断消耗,你刚刚失去了大姐,不想再失去你二姐吧?”
  “二公主,你!”初音身体里的血液仿佛瞬间全涌到了脑袋上,一股热火由心底蹿起,直升脑际,一掌便劈了过去。
  黎霏霁并没有还手,眼中渗出满目的悲戚,“只要姐姐能清醒,就算逆天,我也愿意!”
  初音愣怔,半晌后问:“如何才能让大公主清醒”
  “血梦昙……”
  
  五、
  “血梦昙,通体呈血色,其性极阴,噬魂而生,医百病。——《御医.仙草》”
  
  忘川,死魂转生冥界的入口。水面上开起了血色的梦昙,红月如钩,铺散一片萧杀,雾霭如梦,徒惹一番凄迷,正如初音此刻心头无以宣泄的“悲”与“怨”。
  “小小姐……”
  依稀有柔弱的风拂过初音耳畔的碎发,令她倏地一惊。
  河岸边伫立着一团人形的白雾,初音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感觉有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她,直白而专注。
  “芽壮?!”乍见芽壮,初音的心里蓦然升腾起一种复杂的情绪,“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本就是在这里的,有些路走的久了,累了,想要休息,我就回来,这里是起点。”
  冷风倒灌进胸膛,一时间压得初音透不过气来。忽然间,陌上的繁花仿佛被风卷起,纷纷扬扬了漫天,五彩的花瓣映着日光,绕着她飞舞,美丽的令人炫目。初音仿佛回到了旧日的时光,那时芽壮也是这么袖子一拂,陡然间起了一阵清风,自己就看着满天飞花,笑意盈盈。芽壮感受到了自己的喜悦,再度的笑了,伸手抱起了小小的自己,默念咒语,凌空而起,从花海上掠了过去。在他伸手抱起我的时候,初音记得自己当时略略怔了一下,本能的伸手抗拒,然而,看到芽壮脸上安静温和的笑容,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挣脱了。芽壮的脸上有一种来自隐忍、安详和恬静的力量,近乎宗教般纯洁而肃穆,有强烈的安定人心的作用。而初音那时眼睛里忽然充盈了泪水,伸出冰冷的小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芽壮,永远不要离开我。”“芽壮会陪着小小姐的。”他微笑着,安慰道。
  初音觉她正在被她的命运牵着向前走——那样大的力道,大道她连头都无法回一下,生怕只是那样的回眸,便会将现在的一切硬生生的撕裂。
  “小小姐,为什么要自损修行来到这里?”
  初音闻言,微微侧了点头,看着眼前的血梦昙,那些鲜红的花儿忽如活了似的娇弱的卷曲在一起,仿佛少女盈润的嘴唇。
  她浅笑起来,却是一种更加凄迷的表情,她低声问:“芽壮,你是这里的守护奴?”
  “小小姐,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初音莞尔一笑,青色的衣衫在风中发出忽忽的声响,“我负了大姐,不能再失去二姐了。”
  “小小姐,你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活一次?”
  初音低了头,一滴泪就从眼角落了下来。
  “芽壮,我只想守住我想要的。”
  芽壮的眼神暗了下去,“小小姐,你可知道,就算我不阻你,要取血昙花,也必须付出代价!”
  “可是,芽壮,我那么没用,我害死了大姐,还连累了你,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芽壮沉默,一言不发的挡在初音的去路上。
  “芽壮,连你也要与我为敌吗?”初音声音颤抖,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那个从小就陪在她身边的人。
  她深呼了一口气,闭眼,再次睁开眼时,便多了一份决绝。牙齿咬破指尖,风中传递出一息血腥的香味,青色的液体闪着盈盈的绿光如离弦的箭慢慢的划过天空,凄厉而艳绝,射向那一团飘忽的白影。
  绿光洞穿白影,白影颓然的跌倒在地,眼前是初音大张的双眼,质疑、迷茫。初音冲上前去,抱着努力凝化成人形的芽壮,口中喃喃的问道:“你,你为什么不躲开……”
  芽壮抬起手,抚上初音的脸庞,眼神如此专注、痴迷,仿佛想把眼前的人儿深深的印在眼中,“小小姐,芽壮最后的愿望,希望你为自己活着。”
  他喘了口气,手终于无力的跌落身旁,嘴里却低声的念着,初音听的明白,那是妖族祭祀时才用的咒语:以我之魂,换你之魄。
  血梦昙的代价,是芽壮的魂魄。
  初音愣怔,眼前的芽壮,神情庄严肃穆,渐至透明……
  有光点在周围散开,迷蒙梦幻,像极儿时漫天的飞花,四周静逸,只有一滴泪,啪的一声,落于尘土,一株血梦昙在光影陆离中,摇曳生姿。
  
  
  后记
  弯月如钩,清辉宛若水银般倾泻,在寂地大陆铺画出一片莹润光景,黎国皇城一隅的角落,花开无声,暗香却随着夜风,盈满了衣袖。





本帖贴杀[寂]梅朵






第九届群杀『寂地风声』第二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8帖,此为第19帖)

(作者:洛凝;提交人:洛凝;提交时间:2010/5/1 15:48:42)

月半弯[本帖贴杀[寂]梅朵,参评] Post By:2010-4-16 21:12:47

  引子
  寂地1045年春,上弦月。
  与往年一样,春天的黎国百花怒放沐浴着月华,一夜之间娇嫩的花苞从蜷缩中舒卷而出,整个皇城似乎都在从一场甜梦中醒来,而皇城的一隅,公主黎霏霁的寝宫,一切都似乎随着公主,依旧沉睡。
  
  一、
  秋末,阴天。
  槌鼓隆隆,杀声四起,这里是金戈铁马的战场。
  一个沉着雄浑的声音响起:“列阵,迎敌!”施令人卓立在战车之上,手伏寒铁剑,周身围绕着一条青龙,显得气度恢弘。原来是那黎国大将军昊岳。
  将军一声令下,前部本来纵向的队伍,在片刻之间便已横排开来。一什什纵列排好后,最前排的士兵已是抽箭搭弓,后面的重步兵也已挺枪就备,黎军平时有素的训练,严格的纪律,现在便可窥一斑。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味道。
  “变阵!”大将军昊岳再次号令,旌旗舞动,战鼓喧天。青龙呼啸而来,左冲右撞,竟将岚国的骑兵冲撞的溃不成军,此时,黎国士兵齐声怒吼,杀!杀!杀!
  风过袖张,阵列后方,嘉音盘坐在地上,弯月如钩,冷冷月光在她的身旁织一片斑驳,只见她咬破食指,一滴滴诡异的绿滴落在身旁看似随意摆放的石子上,随著那滴滴绿的落下,一阵阵绿光渐渐散开,水纹般翻著涟漪……灵光在地上画出了蜿蜒扭曲的文字,那些文字纠结着,在离地一指高的距离上缓缓漂浮,汇聚成一条长龙,在空中张牙舞爪环绕在黎国大将军昊岳的周身。初音小心翼翼的站在旁边,不停的检查着四周的结界。
  忽然,初音发现东南角的结界被破坏了,顿时心生疑窦,连忙往回返,却见有一声影悄无声息的接近嘉音,初音惊愕之后,带着认命的苦笑——她早该想到,能毛发无伤走近她的结界的人,除了她自己,还有谁?!原来他要了一缕青丝去,说是在见不到的时候聊做安慰,竟然竟然是为了今日……
  可是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到这来?难道……难道他要……却见安景行此时正将天狼弓拉至满月,箭尖上跳跃着幽幽的火苗,正对着的是正在倾心作法的嘉音。
  “住手!安景行!”初音的心陡然一痛,飞身而起左掌一翻拍向安景行的手腕,右手凝气成剑而起,直奔天狼弓。安景行听见呼声手腕一抖躲开一掌,下一步竟是没了动作,只见他虎口震裂,硬撑着没有将天狼弓脱手,踉跄向后退开。
  初音目光对上安景行,泪如断线的珠子接连而落,然而口中却是似疯似狂的大笑,“那日,你说担心我会受伤,是我傻,没多想告诉你我们树妖做法的时候最脆弱,若是此时被火箭射中头部最是致命,我道是你真的担心我,却没想你竟是为了今日所图!”
  安景行无奈般的摇了摇头,双目悲戚,挥手将箭反插进自己的胸口,初音大惊:“你这是做什么?”安景行满脸含笑,伸手抹去初音的眼泪,“这样,我也能交差了,看着你难过我也不好受。”初音点点头,眼中还忽闪着泪光,“我先帮你止血吧。”
  “嗯”安景行目光闪动着,不知在想什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初音低头撕扯衣角,突然抬起手,向初音的后脑拍了过去……
  初音觉得脑后受到一记重拍,恍惚间抬眼看见安景行重新拉起弓,对准嘉音……
  初音拼了最后一丝清醒,“王爷当真没有过真心吗?”声音里有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清明,安景行一震,箭离弦而出,没入嘉音的后脑,初音眼前一黑,陷入深深的黑暗……
  
  “啊……姐姐!”初音惨叫出声,那声音嘶哑得仿佛干涩的喉咙几天没喝水,猛地睁开眼睛,身体的六识也在瞬间回复,就好像离窍的灵魂忽然回归一般。四周一片黑暗,远处好像有一点蒙胧的亮光在闪烁摇摆,是梦啊,真的只是梦吗!
  初音只觉全身一阵的冰凉,透彻心骨的冰凉。
  
  二、
  寂地海国癸未年,乙丑月甲午日,大吉,宜嫁娶、结盟。
  
  初音站在城头,看着夜色里绵延那片席天卷地的红,艳丽、凄凉的盛开在苍茫天地之间。
  队伍在城门前停顿,华盖上镏金的凤凰倏忽张开了羽翼,红衣女子从美丽的尾羽里走出,初音的两翦双眸如江水萧瑟,清冷一如深秋。心,不由的刺痛起来,她知道,那女子是岚国的公主、未来海国的大王妃、安景行的新娘,贺兰蓉。
  这时,鼓乐齐鸣,轰然巨响仿佛烟花乍开即败,新嫁娘长长的嫁衣仿佛是燃烧的鲜血,那是嘉音的血,初音的眼里是寒冷的火、燃烧的冰。
  庄重怪异的上古音律响起,震荡着初音的衣摆,恍若间,闪过安景行的身形,只有一步之遥,却是,咫尺天涯。
  
  海国,皇城。
  安景行回身关上房门,却没有立刻转身。心里连连叹气,表面上却要装出一副新郎倌的幸福美满表情,在觥筹交错间应酬著前来道喜的人们。
  恭喜?喜从何来?安景行还真的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岚国公主贺兰蓉,不过是岚国为了笼络他而强加於于他的妻子,或许……她也如自己一般,身负着重任吧。
  月露半弦,房中喜烛啪的一声,爆出一对灯花,红泪蜿蜒而下。
  安景行到床边,拿起桌上的秤杆,缓缓挑开新娘头上红的刺眼的喜帕,一双清澈而幽邃的眼眸——蕴含著无数无法形容的情绪和言语的眼眸,洞查一切的眼眸,那眼眸俨然就是……“初……”安景行不由的张口,却发现自己失言,脸色一变。
  她沉默的注视著他。许久,幽幽的开口:“王爷,为什么不开心?”
  试探!安景行的脑海里瞬间如电闪般窜出这样的念头,“今天本王大婚,普天之下当属本王最开心!”他故作轻松的说道,眼光锐利却不着痕迹的扫过她的脸,不是她不是她。
  贺兰蓉陡然站起,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的扶在安景行的胸口,安景行不由的避开了那对像极了初音的双眼,那双眼眸里升起了悲哀的神色,“王爷当真没有过真心吗?”
  安景行一震,脸色一瞬间有些发白了,他一把扯下爬在自己胸口的小手,“胡说!”怒气,成功的掩饰了他心底的波澜起伏。
  
  三、
  夜色如潭,月光也被云朵遮的晦暗不明。
  夜风透门,无声无息袭来。
  安景行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白玉案上跳跃的烛光仿佛精灵,随意扭动身躯,明明灭灭的烧尽了人间悲喜。
  窗外,雾起。
  半透明的雾气自门窗的缝隙里挤了进来,悬在半空,丝丝缕缕的舒展变幻,无由地,安景行的心中腾起一股不安,朦胧中似乎感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喃喃道:“谁?是谁……”雾气迷离,却如同有生命一般,呢喃的在他的耳畔拂过,似乎是一个神秘的声音向他低低倾诉着什么。
  门,无声无息的推开,又被关上。
  一个黑衣人慢慢坐在安景行对面的椅子上,那人浑身裹在黑色衣衫中,身材颀长双臂强健,浑身上唯一的饰物是指间的翠玉。安景行警惕的盯着黑衣人,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初音,你……”那人叹了口气,忽地抬起头来,案上的烛火噼啪的爆出个灯花。
  “你不是初音?!”安景行双掌推开桌面,一跃而起,左手并指成剑向黑衣人一划,无声无息的剑气直劈过去,那人便在他眼前随着剑气层层分离散开,如秋日的黄叶,连同黑色衣衫一同碎去,只见这一室的白雾渐渐浓烈,和着已成齑粉状的黑片,漂浮起来,飘忽凄惨,像含了恨意的怨灵拧成一气猛然扑来,速度之快竟让听安景行来不及反应,逼得他跌坐在椅上,下一个瞬间便扼住了他的脖子……
  
  
  四、
  黎国,公主寝宫。
  黎霏霁把所有的婢女遣了出去,关了门,伸手按下铜镜上的的机关,北墙整面墙咯咯吱吱的移了开来,露出隐藏的暗门,她旋开门环捧着一个木盒走了进去,门在身后无声无息的关闭,遮住欲窥的月光。
  门后面是个密室,几间房间连着打通,宽敞而整洁,黎霏霁径直走了进去,一路走向最里间,透过房门口垂悬的珠帘和纱帐,房里的一个女子已闻声回过身来。她穿了一身青色衫裙,长发如云。
  “初音”黎霏霁看着她微笑,“这几天可还住得惯吗?”
  这个青衣女子却是在三国大战中不知所踪的树妖三姐妹之一初音!世间皆道,树妖初音与长姐嘉音一同香消玉损了,却不知,初音竟然被黎霏霁幽禁在寝宫密室内。
  初音垂下眼帘道:“二公主此番前来,想必并不是专程来看我是否住的习惯吧。”
  “安景行死了。”黎霏霁的话轻描淡写。
  “什么?”初音蓦地抬了头,一口气憋在胸口,直到俏脸发白,纤指紧紧抓住袖口,半晌,才接着问了下去:“是谁?”
  黎霏霁却没有回答,只将木盒放在初音的桌前,脸上似笑非笑,看着眼前的人儿。
  初音只是平静地凝视着它,对望……精致无憾的脸庞,眉宇间分明的棱角,唇齿脸庞的曲线,都曾使她沉沉栽入爱欲的海底,沉醉不醒。她曾经如此熟悉他皮肤纹路间的香味,而现在,安景行的眼,圆睁的,瞪大的,骇然的,注视着她,血丝斑斑。
  只是他再也不会说话,割断的脖颈,早已凝固的血液里,透着一丝诡异的绿。
  “芽壮?!”初音失声而出。
  “只是将你的护身符给了芽壮,告诉他你不想见到安景行,就这么简单。”黎霏霁掩唇一笑,轻描淡写的说,“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了,你二姐纱音和我的姐姐,黎国的大公主签订了契约,我姐姐不能醒来,你二姐就只能成为灵魂的宿主而不断消耗,你刚刚失去了大姐,不想再失去你二姐吧?”
  “二公主,你!”初音身体里的血液仿佛瞬间全涌到了脑袋上,一股热火由心底蹿起,直升脑际,一掌便劈了过去。
  黎霏霁并没有还手,眼中渗出满目的悲戚,“只要姐姐能清醒,就算逆天,我也愿意!”
  初音愣怔,半晌后问:“如何才能让大公主清醒”
  “血梦昙……”
  
  五、
  “血梦昙,通体呈血色,其性极阴,噬魂而生,医百病。——《御医.仙草》”
  
  忘川,死魂转生冥界的入口。水面上开起了血色的梦昙,红月如钩,铺散一片萧杀,雾霭如梦,徒惹一番凄迷,正如初音此刻心头无以宣泄的“悲”与“怨”。
  “小小姐……”
  依稀有柔弱的风拂过初音耳畔的碎发,令她倏地一惊。
  河岸边伫立着一团人形的白雾,初音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感觉有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她,直白而专注。
  “芽壮?!”乍见芽壮,初音的心里蓦然升腾起一种复杂的情绪,“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本就是在这里的,有些路走的久了,累了,想要休息,我就回来,这里是起点。”
  冷风倒灌进胸膛,一时间压得初音透不过气来。忽然间,陌上的繁花仿佛被风卷起,纷纷扬扬了漫天,五彩的花瓣映着日光,绕着她飞舞,美丽的令人炫目。初音仿佛回到了旧日的时光,那时芽壮也是这么袖子一拂,陡然间起了一阵清风,自己就看着满天飞花,笑意盈盈。芽壮感受到了自己的喜悦,再度的笑了,伸手抱起了小小的自己,默念咒语,凌空而起,从花海上掠了过去。在他伸手抱起我的时候,初音记得自己当时略略怔了一下,本能的伸手抗拒,然而,看到芽壮脸上安静温和的笑容,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挣脱了。芽壮的脸上有一种来自隐忍、安详和恬静的力量,近乎宗教般纯洁而肃穆,有强烈的安定人心的作用。而初音那时眼睛里忽然充盈了泪水,伸出冰冷的小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芽壮,永远不要离开我。”“芽壮会陪着小小姐的。”他微笑着,安慰道。
  初音觉她正在被她的命运牵着向前走——那样大的力道,大道她连头都无法回一下,生怕只是那样的回眸,便会将现在的一切硬生生的撕裂。
  “小小姐,为什么要自损修行来到这里?”
  初音闻言,微微侧了点头,看着眼前的血梦昙,那些鲜红的花儿忽如活了似的娇弱的卷曲在一起,仿佛少女盈润的嘴唇。
  她浅笑起来,却是一种更加凄迷的表情,她低声问:“芽壮,你是这里的守护奴?”
  “小小姐,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初音莞尔一笑,青色的衣衫在风中发出忽忽的声响,“我负了大姐,不能再失去二姐了。”
  “小小姐,你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活一次?”
  初音低了头,一滴泪就从眼角落了下来。
  “芽壮,我只想守住我想要的。”
  芽壮的眼神暗了下去,“小小姐,你可知道,就算我不阻你,要取血昙花,也必须付出代价!”
  “可是,芽壮,我那么没用,我害死了大姐,还连累了你,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芽壮沉默,一言不发的挡在初音的去路上。
  “芽壮,连你也要与我为敌吗?”初音声音颤抖,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那个从小就陪在她身边的人。
  她深呼了一口气,闭眼,再次睁开眼时,便多了一份决绝。牙齿咬破指尖,风中传递出一息血腥的香味,青色的液体闪着盈盈的绿光如离弦的箭慢慢的划过天空,凄厉而艳绝,射向那一团飘忽的白影。
  绿光洞穿白影,白影颓然的跌倒在地,眼前是初音大张的双眼,质疑、迷茫。初音冲上前去,抱着努力凝化成人形的芽壮,口中喃喃的问道:“你,你为什么不躲开……”
  芽壮抬起手,抚上初音的脸庞,眼神如此专注、痴迷,仿佛想把眼前的人儿深深的印在眼中,“小小姐,芽壮最后的愿望,希望你为自己活着。”
  他喘了口气,手终于无力的跌落身旁,嘴里却低声的念着,初音听的明白,那是妖族祭祀时才用的咒语:以我之魂,换你之魄。
  血梦昙的代价,是芽壮的魂魄。
  初音愣怔,眼前的芽壮,神情庄严肃穆,渐至透明……
  有光点在周围散开,迷蒙梦幻,像极儿时漫天的飞花,四周静逸,只有一滴泪,啪的一声,落于尘土,一株血梦昙在光影陆离中,摇曳生姿。
  
  
  后记
  弯月如钩,清辉宛若水银般倾泻,在寂地大陆铺画出一片莹润光景,黎国皇城一隅的角落,花开无声,暗香却随着夜风,盈满了衣袖。





本帖贴杀[寂]梅朵






第九届群杀『寂地风声』第二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8帖,此为第20帖)

(作者:洛凝;提交人:洛凝;提交时间:2010/5/1 15:49:04)

杀伐【贴杀[寂]半双,参评】 Post By:2010-4-16 21:15:10

杀 伐

从远处魔月森林冒起的浓烟即便是在没有月亮的夜晚依然清晰可见,其间隐约有火光冲上来,映得昏暗的天空有些刺眼。整个森林就像被一层暗红色的浓纱罩住了一样,说不出来的压抑。
怒吼与刺耳的刀兵相接的声音在浓烟里翻腾,间或传出几声凄惨的尖叫。

白族圣殿飞雪阁则寂静得厉害,只能听到来往人的脚步声,还有受伤战士的呻吟声,明显这里是白族暂时的伤员救助的地方。
在众多人群中,很容易发现有一只玳瑁色的灵猫四处跑来跑去,显得很急躁不安,一会儿冲进飞雪阁南边的阁楼里,一会儿又跑出来,偶尔还能听见几声低吼。
一位刚被抬进来的伤兵见到灵猫,有些惊讶,问帮他包扎的女子:“白灼也受伤了吗?”女子听到这话,却先向阁楼看去,只见阁楼里一个静默的背影,看着魔月森林的那边,只能对着伤兵摇摇头,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没有人能深入魔月森林之后再出来,就像没有人能逃脱得了死亡一样。魔月森林就像是白色雪域的守卫者一样,数以千年的时光里,让白族的人民安详的生活着。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十天前。
一群穿着闪着银色亮光盔甲的士兵从魔月森林的北面忽然出现,瞬间便让整个白色雪域震惊了。
但这群人的头领叫赫连玄,他有一头亮丽的金发,笑起来绚烂得和天上的太阳一般,话语间显得极有礼貌。这让久未见陌生人的白族人很是喜欢,白冽也决定了要用一个盛大的晚宴来欢迎这些远方而来的客人。
谁也不会想到这将让这块白色的雪域蒙上一层血色。

灵猫从广场跑回楼阁,然后探头去咬楼阁里女子的衣角,仿佛要拉她哪儿。女子转过头,脸上一片煞白,蹲下身拍着猫儿,只能隐约听到轻轻的叹息声。
她是白族最强大的战士之一,却在外敌入侵的时候只能站在这个阁楼听着远方那撕裂她心肺的声音。
但,这是她表哥,也是白族新一代族长不可抗拒的命令。

“你就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曾经最疼爱的表哥离开前对着她冷冰冰的说道,他眼神里的东西足以让白灼死一万次。
白灼想辩解,她的脸上写满了奇怪的表情:“表……族长,我想,他们,要玉珠并没有什么恶意的,我们没有必要……”话音未落,白族新一代的族长白漾一巴掌打在他表妹的脸上,眼睛里就仿若看着仇敌一般。白漾刚张嘴想说话,却猛然闭上,伸手一掌打在白灼的肋下,白灼没有防备,应声摔落地上。
“我锁了你的灵力,你就呆在这里吧。”

北方的火光看上去变得更亮了,杀伐之声反而淡了一些,白灼却感觉担心起来。但这份担心却又让觉得自己无比的可耻。她不知道怎么去克制对那个叫赫连玄的想念,和对他的担忧。
记得白斐儿听说这个未来的表妹喜欢赫连玄的时候,来找过她,“他不可能会喜欢你的,你应该知道。他是海国人,他只是想要我们的玉珠而已。你醒醒吧,妹妹。”
“不是的,他不是你说的那样。”白灼这样回答道。

赫连玄是为玉珠来的。只是他的说法不一样,他在那个热情的晚宴上对族长白冽说:“我们想找一个叫龙珠的宝物,它虽然叫龙珠,其实却是玉的,晶莹剔透,夜晚的时候它会发出白色的光芒。有法师告诉我们,一直往南边走就能找到它。”
话音刚落,就像波浪一样,以白冽为中心的白族人全部安静了下来。
“玉珠?”发出声音的是白灼,玉珠是白族人放在飞雪阁最高处的一件宝物,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祖先留下的故事里,白族就是为了玉珠而躲避到白色雪域来的,并预言说有一天会有一群人为了玉珠而给白族人带来血光之灾。

再接下来便是利诱、谈判,最后的决裂。白灼成了白族人唯一的一个统一借玉珠给赫连玄的人。
“赫大人告诉我,他真的是借用去找神龙而已。”
“不,别傻了,我的孩子。”白冽看着这个可怜的陷进爱情的外甥女这样说道。

魔月森林忽然失去了应有的屏障作用,一只军队忽然之间出现,白族在数千年之后卷进了一场可怕的战争。
在那天夜里,一场突然的袭击让白族措手不及,白冽战死,白漾接任了父亲的族长一职。

白灼坐在阁楼里发呆,她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悲恸,她觉得她还是信任郝连玄的,但舅舅真的死了,而表哥也无法相信她。这一刻,她完全不像是那个白族里战无不胜的战士,而像一个真正的年轻的女子,在这昏暗的天色下想着一个男子的种种,她愁眉苦脸的抱着自己的猫,“你相信他吗,小兽?”她轻声地问着自己的猫。

远处的火光渐渐散去,一阵铁蹄声传来,飞雪阁的广场上出现了一群沉默的士兵,可以听到轻声的细语和啜泣,在马上、车上,摆着一具具被血色沾透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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