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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届群杀『寂地风声』第二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8帖,此为第46帖)

(作者:洛凝;提交人:洛凝;提交时间:2010/5/1 15:53:11)

半双(贴杀赫连沁,参评) Post By:2010-4-16 21:29:15

神把枯萎之花投向西方

憎恨与愤怒泯灭于黑暗

希望之翼显自阴影之森

龙神的光辉将永眷于我

——《摩洛圣经第九章》





红衣少女慵懒的躺在长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支酒葫。看似无比惬意,眉间却夹杂着一股戾气。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温馨的往事,少女的神色柔和下来缓声问着身旁恭敬而立的精壮男子“苏尔槐,你觉得哥哥是个怎样的人”被唤作苏尔槐的男子稍稍蹙了下眉答道“教主韬略过人,只是近年来愈加的严谨起来” 少女轻笑了起来“你是想说他固步自封吧。男人啊,脑袋里想的都是权利、荣耀、醉握天下这种事情。七年的时间,摩洛教从初期的几十名信徒发展至今日政教合一、割据一方的局面实属不易。要说哥哥没有得到龙神之力和一统鲛、黎大陆的愿望我是不会相信的,只是目前各方面势力蠢蠢欲动,以我们的力量还不足以与任何势力抗衡。不过,今晚子时之后一切都将发生改变” 红衣少女见苏尔槐沉思不语疑惑道“怎么,后悔了?”话语间,纤细的手指已隐有红光闪烁。苏尔槐抬起头正色道“为了半双小姐,苏尔槐绝无悔意。只是怕教主从海国归来后会责罚小姐,毕竟圣后来自乌巴部落” 这句话如同碰触到了对方的逆鳞一般,半双顿时暴躁起来."陌夏? 那个身体里流淌着肮脏沙子的女人?她根本就是噶尔穆赤老贼派来的奸细!苏尔槐,待今晚子时你成为半神之体后,我们就率领教众屠尽那些卑贱的沙蛮。愚蠢的哥哥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而丧失了斗志“

半双气极,提起手中的酒葫大口吞咽着,之后便闭上双眼不再说话。苏尔槐依靠在门旁,却毫无礼数望着半双。片刻后教堂的钟声告示着子时的到来。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忽然凭空出现在二人面前,那一袭黑色的来客在灯火通明的暖色房间内显得格外的突兀。





三天前的下午,半双在杀了发现她修习黑巫毒蛊秘密的侍女后大口大口的灌着酒,喃喃自语道”不过是十年的陈酿而已,冠上龙神沧皇的名号居然可以卖到以往二十倍的价格,世人还真是愚蠢,真以为自己可以喝到千年神酿"

看到半双酒后的娇媚,苏尔槐会心的笑了笑。从第一次半双小姐向他要酒喝开始,苏尔槐一直都用酒精度数很低的酒来满足她,并告诉她这是目前市面上价格最昂贵、最醇的美酒沧皇酿。他只想让她把不好的情绪宣泄出来,却又不至于伤了身体。他知道半双小姐只喝他拿来的酒,也只信任他拿来的酒。也许当半双小姐发现她喝的只是廉价的低度酒之后,会把葫芦里的酒全倒在他的脸上吧。最好小姐永远都不会喝别的酒,想到这,苏尔槐不禁撇了撇嘴角。突然周围的空气一阵波动,这不同寻常的气息使得苏尔槐立刻仗剑护在半双身前,猛然回头却发现身侧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名身着黑色斗篷的人。苏尔槐毫不犹豫的挥剑疾刺斗篷内眉心的位置,长剑没入其中却给让他感觉到万分的诡异。那剑像是刺到久已腐烂的尸体上一样,没有头骨的阻碍,感觉不到体内血液的流动。在瞬间的疑惑后苏尔槐感觉到剑身轻微的跳动——那是心脏,只有修为极高之人的心脏才可能有如此强力缓慢的跳动。苏尔槐双手握剑将那看似已没入头部的剑身顺势向下切向心脏,剑却突然在颈项处被两根手指捏住,苍白的手指快速的敲击着剑身,长剑已经粉碎如屑。半双伸手拦住了要冲上前去近身肉搏的苏尔槐,开口道:“阁下有如此修为,不知是何身份”

斗篷内传来中年男子沙哑的声音“朱雀,月暝”

半双不仅没有惊惶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面前那黑色的斗篷问道“月暝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 为了实现你的愿望“

黑色斗篷一沉不变的声音似乎使得半双略有些醉意,半双俯在桌上继续问到“那么我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将让你拥有寂地上难以匹敌的力量”

“哈哈哈哈”半双放肆的笑了起来“月暝大人刚才的话着实令半双兴奋,只不过恐怕这并不是月暝大人对半双的赐予,而是交易的代价吧。半双能为您做些什么”

“在代天归来之前,用我给予你的力量去摧毁整个乌巴部落”

半双低下头玩弄着发梢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我心中除了对哥哥的执着的眷恋,还有对陌夏无比的憎恨。获得力量摧毁乌巴部落扩张我摩洛教的势力,一举两得的事情,我没有理由不答应这样的条件。不过......“ 半双抬起头望向月暝”为什么月暝不去找我哥哥呢“

"因为他不信龙神。三日后的子时我将再次出现,并赐予你征服寂地的力量"那一片黑色的斗篷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之际一道声音传来“你趴在桌上所结的五魔困仙手印,是我所见过速度最快的”

待苏尔槐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全无,望向半双问道“小姐,他真的是朱雀龙神月暝大人?

” 如果他说我的愿望是希望陌夏立刻死在我面前,那他肯定是个冒牌货,因为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我对陌夏恨之入骨。况且这个月暝大人不一定能杀得了那女人呢“

半双嗅了嗅酒葫陶醉般的深吸了一口气叫道”苏尔槐,你愿意为我做一件事么“

”苏尔槐愿意为小姐做任何事“

听到这样如同誓言般的承诺,半双心头一沉。眼神片刻的迷离后坚定的说到“那好,再给我灌一葫芦沧皇酿”

半双敲了敲喝空的酒葫呢喃着“三天后会有月食啊,其实我也不信龙神”



子时的钟声敲响后不久,随着空气一阵无形的波动朱雀龙神月暝再次出现在半双和苏尔槐的面前。“月暝大人,希望您将力量赐予苏尔槐。半双前几日修习竭蛊不当,再接受外力怕会出现反噬”黑色斗篷内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瞬间无数黑色的能力如同实体般由那一袭黑色涌向苏尔槐,苏尔槐本就健壮的身体表面充斥黑色的魔力符文,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不久瞪着血红双瞳的苏尔槐喷出鲜血,对半双大口喘息道“小姐,快走。他不是朱雀月暝,他是魔,他是魔!”半双十指间红光乍现,隐约看见手指间一条条细微的红线彼端没入苏尔槐的身躯,忽然苏尔槐的体内钻出一只飞虫眨眼间钻入散发着黑色力量的源头,一声闷哼,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捂住胸口微微颤抖。“朱雀龙神月暝善用千幻之术,即使他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又何必遮住面容,只有魔才会在月食深夜这种极阴之时爆发出最巅峰的力量,都说妖魔怀翎待人矫伪欺隐,狡如山鬼,果然如此。安景行出征黎国,摩洛教若与乌巴部落开战,无疑对东南妖精一族最为有利。嘉音那老妖精活了三百多年还像年轻人一样喜欢趁乱投机。放心吧怀翎,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样的阴谋,我会如她所愿挥戈乌巴部落,只怕你们到最后连一杯残羹都得不到。刚刚消耗了如此多的能量给苏尔槐不知道你还能坚持到几时“半双顿了顿笑道”你所中的蛊,名为噬魔。”黑色斗篷猛然一颤,立即用身躯撞破墙壁,向远处奔去。望着破墙而逃的妖魔,半双隐现红光的手指微动,

只见苏尔槐缓慢的起身木讷的向半双走过去。半双抚摸着苏尔槐充满魔性的臂膀在他耳边轻语“我知道就算没有夺心蛊你也会对我绝对忠心,可是成了半魔之后谁又知道会怎么样呢”





海国境内,有塔摩洛与龙神相望,高塔之上睥睨浮云。

“不知何时才能将摩洛教的高塔建于海国皇城之内啊”

一阵沙哑的轻笑声从黑衣斗篷内传来“不知道安景行听到教主的这番话还会不会支持本教在海国的发展”

“半双怎么样了。因为陌夏,那丫头对我这个哥哥心甘情愿却非言听计从”

“一切都如教主所预料,而且还有惊喜"说着一双苍白的手黑色的衣袖中伸出弯如鹰爪抓进自己的胸腔,一颗没有律动的灰白色心脏被掏出来,在心脏之上还有一颗仍在蠕动的蓝色小虫。

“半双小姐在苏尔槐身体里种下了噬魔蛊和夺心蛊。噬魔蛊附于心上,蛊虫一旦激活便会吞噬寄宿主体内的修为、血液、最后将灵魂转换为能量一同吸取,能量吸食殆尽之后便会以剧烈的形式释放能量。夺心蛊如同傀儡术,受术者绝对服从施术者。半双小姐还真是长大了不少”

灰白的心脏脱手而出突然爆裂发出耀眼的光芒,然而从塔底向上望去,却只能看见一瞬微光闪过。



本杀帖请[寂]即墨喝一碗千年人参汤
贴杀[寂]赫连沁






第九届群杀『寂地风声』第二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8帖,此为第47帖)

(作者:洛凝;提交人:洛凝;提交时间:2010/5/1 15:53:39)

[相伴廊] (帖杀千魂 参评) Post By:2010-4-16 21:29:24

[相伴廊]


  1
  
  我叫黎霏霁,是黎国的小公主。我姐姐黎霏霖是大公主。但在我的记忆里,我们不叫这个名字,我叫羽湮,她叫雪鸾,我们都是神龙沧湟的女儿。
  
  很多年前,寂州大地硝烟弥漫,妖魔混战。我父皇率领龙族击败了魔族和妖族,最终统一了寂州大地。那一战让我们龙族受到了不可挽回的重创,我的母亲和两个哥哥就是在那场持续了一百年的战役中死亡,十员大将全部战死,死亡的大小神龙更是不计其数。我姐姐的喉咙被割断,她躺在我的怀里,气息奄奄,我用灵力替她封住了喉咙,而我被射瞎了左眼。我的父皇,他拚尽最后的一点灵力,把我们姐妹送入轮回灵道。
  
  我和姐姐被旋风卷走,飞向天边。仓皇之中,我回头张望,我父皇消灭了最后一只妖魔,形神俱毁,从天空摔到地面,发出轰然的巨响。他的血液在寂州大地泊泊流淌,变成一道道河流,他零散的躯体变成了一座座高山。他的声音在天空回荡,他说:等我回来。
  
  一切都停止了,魔族妖精都消失了,只留下寂州大地,一片狼藉。
  
  我和姐姐在黑暗中不停地坠落,没有声音也没有光,只有回忆。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的隧道尽头终于露出一丝光线,我和姐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出隧道。
  
  2
  
  就这样,我们降生在黎国的王宫,成了公主。此时,黎国正是多事之秋,西方岚国,东边海国,前后夹击,十多年间战事不断。据说,我们的出生给黎国带来了好运。我们天生的体香被风吹散到四方,治好了黎国的瘟疫。
  
  世间流传,一千年前,神龙沧湟化身为海。而我和姐姐就是神龙转世,可以拯救人类脱离战争的苦海。
  
  姐姐从出生时就不能说话,一直到十五岁始终如此,我知道那是前世的创伤永远也好不了了。而我只有右眼能看见东西,但是父王更喜欢我的左眼,他经常笑眯眯地说,阿霁,你的左眼很漂亮。
  
  父王是个好脾气的人,好到我坐在他的大腿上,拔他的胡子,他都不会生气,我要他背着我在王宫里转圈,他一边走一边说,阿霁,阿霁,我的阿霁,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我说我永远也不长大。他说,那可不行,我的阿霁是神龙转世,黎国就靠你们俩了。我说不是有昊岳将军吗。他哈哈大笑,眯起眼睛说,昊岳将军只知道打仗,一点都不好玩。
  
  父王是个贪玩的人,连处理国家大事时都惦记着玩,大臣们在大殿上向他汇报军情,他都懒洋洋地说,我累了,这事你看着办。然后就跑回后宫喝酒唱歌,歌姬们专门为他排练了歌舞,而我母亲宣妃就是主角,因为她最漂亮。但父王常常望着姐姐发呆,然后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3
  
  母亲宣妃背地里经常掉眼泪,姐姐每次看到她哭,就会上前去安抚她,抚摸她的长发,然后她就会安静下来。她绯红的脸颊和姐姐苍白的面孔构成了鲜明的对比,而我就会想起我的神龙母后,她是那么的坚强,直到战死的那一刻,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十几年来,我和姐姐经常站在沧海岸边,看天上的星光如琉璃般闪烁,听着沧海潮声不断。那是神龙的血液在流淌,我一直记得那场惨痛的战役,记得父皇最后的声音,他说,等我回来。
  
  我知道姐姐也没有忘记,因为她常常在恶梦中醒来,大汗淋漓。然后一整夜都握着我的手不放。
  
  我姐姐有种神奇的力量,她能够预知未来。每次我问她,今天会下雨吗。她会看看天,然后把手放在头顶。我就知道一定会下雨。如果我丢了某样东西,她会闭上眼睛想一下,然后向某个方向指一下,于是,按照方向寻找,就一定会找到它。我们俩个经常做这个游戏,并乐此不疲。
  
  在我的印象里,只有父皇沧湟才有这个能力,那是神龙的象征。但是,姐姐只是个不能说话的女孩,而我,只会一点点法术,如何才能让龙族的力量重现呢。
  
  一千年了,父皇应该回来了,我做梦都在想他,每天都听到他对我说: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我觉得我不能再等了。我问姐姐,她无奈地摇头。我又去问父王,问他如何才能得到神龙的力量,他认真地看着我,说,乖女儿,你就是神龙转世,等你们长大了,就能大显神威了。我说,我已经长大了。他点点头,是啊,你已经长大了,开始好玩了。然后,他就打着哈欠去睡觉了。
  
  4
  
  我问初音,她是我的贴身侍卫,她姐姐纱音是我姐姐的侍卫,我知道她们认识一个占星师。初音不肯说出占星师的下落。我退而求其次,只想知道她的名字。她想了想,说,她叫心月。
  
  找心月并不难,因为有姐姐在就可以找到任何人。只是,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她伏在桌子上,白色长发及腰,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谁也看不出她是怎么死的。初音说,占星师的灵力越高,头发就越长。
  
  姐姐抚摸着白色长发,泪水就流了下来,滴在长发上。突然,白色的长发开始变短,象退潮一样迅速,而姐姐的黑色长发开始疯长,一直长到脚跟处才停止。
  
  初音和纱音向姐姐跪了下去,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她们说,万能的占星师啊,你重生在大公主的身上了吗。姐姐点点头,然后用手一指,靠在桌子旁的七星杖就飞到了她手中。风从四面八方涌来,灌满她的长袍,她的长发在风中飞舞。
  
  我向她跪下来,问:万能的占星师啊,如何才能得到神龙的力量。姐姐手持七星杖在墙壁上划出一串符号。我看不懂那些符号,但是,我看到初音和纱音的脸色变了。
  
  到底是什么?初音拗不过我,终于说出了三个字:相伴廊。
  
  在黎国的传说中,相伴廊中住着一对神仙眷侣,莫子兮与霍又滢。他们法力无边,无所不能。但是,这只是个传说,没有人见过他们,也没有人知道相伴廊在哪里。
  
  风停了,姐姐突然委顿下来,闭着眼睛瘫在地上,长发零乱地散落着,我抱着她回到皇宫,她的身体很轻,好象婴儿一样,一路之上,她卷缩在我怀里,我仿佛回到抱着她一起在黑暗中坠落的时光。
  
  5
  
  姐姐休养了一个月才慢慢恢复,然后我开始筹划去寻找相伴廊。我问过很多人,他们都不知道相伴廊在哪里,连姐姐也算不出方位。直到有一天,母亲突然说,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两条神龙游到碧筱森林里去了。
  
  莫非这是上苍安排的吗?我惊喜地抱着母亲大喊大叫。然后冲了出去,母亲被吓呆了,在我身后,她低声说了一句话。
  
  我风一样跑回寝宫,在踏进门槛的一瞬间,突然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她说:我还梦到我死了。我又冲了回去,可是已经晚了,她真的死了。
  
  她就躺在自己的床上,精致的五官宛如玉雕石刻一般,安详恬静。手里紧紧地攥着她心爱的玉佩。她的手还是温的,玉佩带着她的体温,我把它攥在手里,它象一颗心,在我手里微微颤动。
  
  父王又在喝酒,一边喝一边说,开始了开始了。然后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如果你真的要去碧筱森林,那么,我送给你一个人。
  
  我没想到他居然把涅拉姆送给我,他是乌巴部落来求婚的王子。几个月前,我已经明确拒绝了他的求婚,以为他早就离开了,没想到一直留在这里。
  
  我讨厌他长得黝黑黑的,头发乱糟糟的象个刺猬,一双牛皮靴子,走起路来哒哒响。
  
  他拎着一根笛子跟在我身后,我说不许你跟着我。他笑着说,公主,我要保护你。我说,你有什么能力保护我。
  
  他笑笑,然后把笛子放在嘴边开始吹起来,悠扬的音乐响起来,地上的沙子突然象是活的一样,快速盘旋而起,旋转成一个圈,围绕在他周围,越聚越多越转越快,象磊起一层沙幕,把他遮在中间,直到最后,他居然完全不见了,连乐声也消失了。
  
  我伸出手在他消失的地方使劲晃了晃,什么也没摸到。我趁他消失,拔足就跑。只听身后哗啦一声,沙幕完全碎裂,象雨点一样掉到地上。他笑呵呵地站在那里,说,你跑什么。我瞪了他一眼:跟着我可以,但是,走路不许发出声响,不许乱说话。
  
  6
  
  就这样,我和姐姐,初音和纱音,还有涅拉姆及十二名侍卫离开王宫,向碧筱森林出发。
  
  没有人知道碧筱森林里有什么,因为进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对于初音和纱音来说,更加不能进去,因为她俩是树妖,妖与神仙是永恒的对立。我叫她们不要去,但是初音说,保护公主是我们的职责。她的目光坚定:找到神龙的力量,让战争平息吧。纱音默默地抱着姐姐向森林走去。
  
  进入森林开始,初音和纱音就开始念起咒语,想召唤出一只树妖来打探消息,可是,森林里只有树,没有妖。涅拉姆念起沙咒,建起一个巨大的沙结界把大家围在中间,他的靴子不在发出哒哒声响,走起路来象猫一样轻灵。
  
  越走越远,森林深处遮天辟日,黑漆漆一片。我曾经设想过森林里到处都是猛兽毒蛇以及吃人的花朵,但是,我错了,这里没有任何动物,没有鸟鸣,没有花香,一片死寂,只有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声响。
  
  猛然,一条黑影向我们冲来,带着寒气穿过沙幕,丝毫没有感觉到我们的存在。那条黑影旋转着飞向别处,接着又有两条黑影从黑暗处冲过来,寒气更盛,旋转着呼啸而过。
  
  那是魔。纱音说,它们会把我们撕成碎片。她的眼里有恨意,以及无可奈何。
  
  越往里走,就可以看到零散的骨骸,其中有一具白骨居然是挂在树枝上,可能他是想爬上树躲避危险吧。瘴气在悄然弥漫,虽然有沙幕保护我们不被魔发现,但是却不能阻挡瘴气,我们发现时已经晚了,十二名侍卫全部中毒死去。初音和纱音对瘴气习以为常,涅拉姆居然也没事,他对我笑笑,说,我已经百毒不侵。
  
  姐姐对着尸体默默祈祷,她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侍卫们痛苦的表情让我想起了千年之前那场血流成河的战役。
  
  7
  
  我们走了七天七夜,遇见过无数的魔,但因为有沙结界的保护,安然无恙地走出了森林。我曾经设想过森林之后会是什么,是刀山火海还是风雪连天?可是我没有想到,森林之后会是城镇的样子。整齐的街道,有花枝招展的姑娘在青石路上妖娆行走,有挑柴的大叔沿街叫卖,路边的茶肆酒楼里面有着喧哗的人声,此起彼伏。夕阳快要落山,炊烟袅袅升起,我闻到了米饭的清香。
  
  姐姐用七星杖占星,它指向了一处客栈。我们住进了客栈,寒气,我又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气。
  
  魔!初音悄悄说,注意他们的手,指甲越长魔力越强。
  
  但是,这些魔并没有来找我们麻烦,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我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饭里没有毒,吃过晚饭,涅拉姆要用沙子结成结界,可是,到处都没有沙子,这里的房子都是用石头做的,青石板路面,青石做的桌子,到处都是一尘不染。涅拉姆郁闷地坐在窗边,然后抬起头,笑笑说,你们睡吧,我守夜。
  
  夜深了,我搂着姐姐沉沉睡去,她又做梦了,我能感觉到她不安地扭动。那夜,我听到父皇说,等我回来,等我回来。
  
  清晨,初音第一个发现,涅拉姆死了,他是坐着死的,就在窗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他的手举在半空,紧紧地抓着笛子,眼睛还睁着,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一定是感觉到了危险,却来不及躲避。
  
  纱音默默地把他的眼睛合上,把他放在床上用被子盖上。他就那么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昨天晚上还在笑着对我说,你们睡吧,我守夜。他还说,公主,我要保护你。
  
  他做到了,可是,他自己却死了。我的心开始痛起来,抱着姐姐无声地哭起来。
  
  8
  
  姐姐用七星杖占星,这回,七星杖指着镇东最高的塔楼,发出了危险的警告,小心魔!四个人沿着街道向塔楼进发,清晨,街道上没有人。姐姐的预知能力发挥了非同寻常的作用,她不需要动用占星杖就知道危险的来临。这对于她来说,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而不是占星师的灵力。
  
  比如当我们走进一条街道的时候,姐姐突然急向后退,带领大家躲在右拐角处,然后我们就看见了从街道里缓缓走出两个男人,指甲长如弯刀,向左而行。而另一次,我们走进了一条后巷,走到中间的时候,姐姐突然左转,拐进旁边一条门洞里,当初音最后退进门洞的时候,窄窄的小巷墙体突然崩塌,成为一堆乱石。在乱石崩塌的轰然之声中,姐姐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像要断掉,身子不住地颤抖。
  
  走到黄昏的时候,终于走出镇子,来到塔楼下,塔上写着三个大字:离殇塔。远远就看到塔门口站着一个人,仰头望天,青衣飘飘,我失声叫道:墨曜!她听到声音,转来脸来,冷冷一笑:公主,我等你很久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墨曜会在这个地方出现,因为她早就死了。她是玉月楼的头牌姑娘,经常出入皇宫,后来,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父王,被处死在街头。她死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那场雪下了三天三夜。
  
  你怎么复活了?我问她。
  
  我怎么复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让你们进入离殇塔。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职责。她举起双手,指甲长如尖刀,寒光闪闪。
  
  9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知道,初音姐妹更知道,所以不需要发出号令,她们两个就齐齐出手。长大这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们两人施展灵力,因为皇宫里从来没有危险。
  
  我看不清楚她们是如何出手的,一阵弦光闪过之后,然后我听到一声嘶吼,墨曜的嘴里喷出黑色的液体,因为初音的长剑从背后刺穿了她的心脏。但是,墨曜尖刀般的指甲已经刺进纱音的前胸,从她的后背穿出去,绿色的血液喷薄出来。两人一齐重重倒在草地上,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在纱音倒地后,她努力地抬起头,叫道:公主。只一声,便没了气息。绿色液体从嘴里不断涌出。
  
  初音抱着她的尸体不放。树妖是不会流泪的,但我知道泪水在心里汹涌不断。风从四面吹来,她的衣角在风中上下翻飞。
  
  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为了寻找神龙的力量,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值得吗?我开始萌生退意。姐姐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静静地望着我。
  
  此时,塔门无声地开了,风吹进去,发出呜呜的声响。没有时间细想,走进去,塔门又无声地关上,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
  
  塔内有石阶,不是向上,而是向下,整座塔楼上面居然是空的,夕阳从窗棂照进来,更显得空空荡荡。
  
  沿石阶向下,脚步声发出巨大的回响。走了五十多台阶,越来越黑,然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尽头有三条通道,姐姐用七星杖占星,然后按照七星杖的指引,有时候,路的尽头是死巷,然后退回来,重新选择。塔楼的地下好象一座迷宫,蜿蜒曲折,复杂多变。就这样走了很久,我听到轰轰水声,那是瀑布发出的声音。走过一条带着湿气的通道,三扇朱色漆门在眼前并排而列。
  
  姐姐用占星杖占星,最后指定了左面第一扇门。
  
  我的心砰砰直跳,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姐姐也惶惶不安,她望着我,我望着她。初音站在前面,轻轻推开了房门。
  
  10
  
  里面是间很大的大厅,整整齐齐摆满了石棺,从进门处开始,一直排到里面,大厅的四个墙角处点燃着四处火把,把大厅照得通亮。
  
  大厅尽头是一扇金色大门,瀑布的声音就是门外传来的。
  
  姐姐仰头望着,红色的火光从上面落下来映在她晶莹的瞳仁里,她的长发飘在身后,和长袍一起,飘然欲飞。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持着七星杖踏上第一个石棺,然后向右前方踏去,接着向左平行跨过一道石棺。我觉得她象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充满了力量,手持七星杖的样子,斗志昂扬。
  
  我们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有时候,她要冥想一下,然后才继续走,等走到大厅中间的时候,杀气!我感受了凌利的杀气!
  
  然后,一道紫色的影子从火把处扑了过来,厉声喝道:还我孩子。初音立即持剑挡住她,失声叫道:大长老!
  
  紫衫女人充耳不闻,中指与姆指相扣,一道闪电破空袭来。我认得那是幻电术,树妖的法术,初音曾经用过,只是威力远没有这个紫衣女人强大。
  
  姐姐丝毫没有被她影响,她只需要微微侧身,或是紧走一步,慢走一步,就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她的追击。而我就不同了,被她追得手忙脚乱,幸好有初音抵挡。只是涅拉姆的笛子,从腰间掉了下去,落在旁边一块石棺上,那石棺轰然陷落,然后我看见,无数尖刀从地面升起。
  
  再走几步就走到尽头,金色大门就在眼前。紫衣女人手里升起蓝色光芒,那是树妖最强大的法术。蓝色光芒愈来愈妖艳,象火苗一样跳动,然后她双手向外缓缓推出。初音的嘴角开始流出绿色的液体。
  
  11
  
  姐姐的脸颊越来越红,抓着我的手,呼吸急促。我感受到强烈的炎热,胸口如波涛翻涌,我弯下腰,母亲的玉佩从怀里滑出来,掉在石棺上。
  
  紫衣女人用手一指,把玉佩吸了过去。
  
  谁的玉佩?
  
  我的。
  
  不是你的。
  
  我母亲的。
  
  你母亲?叫什么?
  
  宣安。
  
  紫衣女人看着我,绿色的瞳仁里升腾起一层水雾。她紧紧地握着玉佩:安安。
  
  她念的居然是我母亲的闺名,我听父王这样叫过她。
  
  她收回了法术,压力迅速消失的时刻,姐姐突然出手,七星杖顶端幻化出五只尖锐的冰刀,刺穿了她的胸膛。那是魔簇的刀冰术,我见墨曜用过,她刺穿了纱音的胸膛。
  
  姐姐冷笑说:紫门,你的安安已经死了,现在就去陪她吧。
  
  紫门的整个身体都被插在七星杖上,她瞪着姐姐,绿色的液体不断地从她胸膛涌出,流了一地。绿色的瞳仁慢慢由亮渐暗,终于熄灭。
  
  姐姐用力一甩,紫门的尸体被扔在石棺上,石棺轰然陷落,然后露出无数的尖刀。
  
  接着姐姐拉着我推门而出,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我却感到冰寒彻骨。
  
  我一片混乱,机械地跟着她,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我回过头,大门关闭的瞬间,看到初音躺在石棺上,卷成一团。
  
  金色大门外,是另一个世界,高山绿水,鸟语花香,有鸟群在瀑布上空聚拢又散开,如同那些瞬息万变的浮云。
  
  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姐看着我,笑了笑:羽湮,你不是要找相伴廊吗,我带你来。
  
  12
  
  她在叫我前世的名字!我茫然地跟着她,拐过山脚,那里有条长长的走廊,尽头雾气弥漫,隐约有着宫殿般的飞檐碧瓦和流光溢彩。
  
  当我终于走到尽头的时候,雾气散去。宫殿前背对着我们站着一个男人,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吹起他长长的黑袍,在风中猎猎声响。
  
  子兮。姐姐轻轻叫了一声。
  
  黑袍男子转过身,他微笑着说,又滢,这次你赢了。
  
  我摇摇欲坠,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云雾不断的涌来又不断的消失。我感觉身处于无穷的幻觉当中,因为我看到转过身来的笑着的,是父王的笑容。
  
  姐姐的笑容如雾气般弥漫开来,倾国倾城。
  
  不,她不是我姐姐,也不是雪鸾,她是霍又滢,父王是莫子兮,他们是至高无上的无所不能的神。
  
  一刹那间,我想起了父王曾经说过,你长大了,开始好玩了。他还说,阿霁,你的左眼很漂亮。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知道我的左眼是看不见的,他知道我姐姐是霍又滢,他什么都知道。
  
  对,你想得对。霍又滢转过身对我说,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我们在玩一个游戏,妖与魔,国与国的撕杀,都是我操纵的星象,你知道我用的七星杖吗?它在心月手里是七星杖,在我手里就是纵星杖,一切星宿皆由我创造,世间所有的恩怨纠葛都只是我手下的游戏。千年前的战争,现在的神龙转世,寻找相伴廊的过程都是,这个游戏很好玩。
  
  母亲是你杀死的?
  
  对。
  
  为什么?
  
  因为她没有用了。
  
  可她是你母亲。
  
  可笑。霍又滢说,她只是树妖紫门生的孩子,怎么配是我的母亲。
  
  涅拉姆是你杀死的?
  
  对。
  
  为什么。
  
  因为他是子兮送给来的,我不喜欢他帮我。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涅拉姆临死前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因为他没有想到,杀他的人会是公主。他的笛子指的方向正是床的方向。
  
  心月,墨曜和紫门,初音和纱音的命运都是你操纵的?
  
  不止是他们,所有人都是。
  
  我父皇沧湟呢。
  
  从现在开始,你是新一任的神龙。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13
  
  我突然想起了一千年前自己死去的哥哥和母亲的面容,他们都死在一千年前的那一场圣战中,而一千年后,他们的妹妹和女儿成为了新一任的神龙,可是重新开始的只不过是新一轮的游戏。
  
  那么多的血液流淌成河,绝望的呐喊和撕杀声混着神龙的悲鸣,这一切,仅仅是一场游戏而已。
  
  我的心如同残阳绝望的坠落,沉入永远的黑色梦境。
  
  完
  
  此帖给安雪城喝一碗人参汤



第九届群杀『寂地风声』第二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8帖,此为第48帖)

(作者:洛凝;提交人:洛凝;提交时间:2010/5/1 15:54:08)

很多年后我的名字叫墨曜……(帖杀白妁,参评) Post By:2010-4-16 21:29:38

很多年后我的名字叫墨曜…… 1. 千魂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浇花,那些鲜红欲滴的花瓣得到鲜血的滋润,更加妖娆弥漫,恣意张扬。 “这就是曼珠沙华?”千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规矩,却掩不住一丝缓慢的迟疑。我暗笑,终于也有让你这丫头变色的事了,也不枉凌鬽千辛万苦找了这花来。“是啊,这就是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呢,果然是噬血的,养在我们这里正合适。你说是不是?” 我抬头,千魂的眼中早已一片沉静。如不是深深了解这丫头,我都要怀疑刚才那一丝迟疑是我听错了。 “怎么?你觉得这花……不好?” “不,我觉得血腥气过重,别污了这花了。” “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如今也只有面对她我才能笑得出来吧?这丫头天性坚毅清冷,忠诚执著,任何苦楚都能忍得,偏就耐不得这血腥味,真真白担了魔族之名。“这你就不懂了,这曼珠沙华最喜欢的可就是人心尖上儿的那一碗热血了,它每天都要喝足了血,闻够了味才能开得更艳呢。” “这,这是哪里的血呢?” “当然是咱们忠勇无比的黎国将士的心头血!”我的手一抖,漏壶砸过花面,折断了一支花。我捡起那瓣嫣红,只轻轻一揉,掌心已只剩下殷殷血色。 “总有一天,我要让黎煊泽死在这里!用他的肉做我的花肥、他的血做我的花露!”我恨,我恨我到现在听到黎国还不能平静!我更恨我到现在还不能灭了黎煊泽!每听到一遍“黎”字都让我痛恨交加,过往种种,即便成魔,又怎能轻易忘却?! …… 2. 那时候这个世上还没有墨曜,我的名字叫阿离,月下阿离。听香花满楼,月下俏阿离——这句话说的就是我。离者,黎也。听香者,花满楼头牌,亦是我在花满楼时的艺名。那时候,碧琅城里的达官贵族、王孙公子们哪个不知道花满楼的听香姑娘?又有哪个不曾是我的帐前客?只怪当时太年轻,以为美丽就了不起,以为真心就可以换来一切。遇到黎煊泽的时候我已经拒绝了很多很多王孙贵族,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在外室听我低吟浅唱、抚箫调琴。甚至在相府三公子和大司马二公子相持不下的对局中形成了一种平衡,没有人敢邀我到府邸谈心,也没有人再和妈妈提破璧之请。我当然乐得轻松,每一位来外间听琴喝茶的客人,我都用心为他们弹唱。如是三公子和二公子来了,我当然还要焚香煮茶敬奉着,他们可是我的保护伞和大财主。日子一天天过,我的名气越来越旺。我以为这是我的运气,没想到招来了黎煊泽。黎煊泽来的时候我诧异万分,他竟然是三公子和二公子同时陪同而来的?在内阁听到丫环报妈妈的传讯时,我真难相信自己的耳朵。能让三公子和二公子和解的会是什么人呢?我略略收拾了一下便把他们请到了内阁。我早已说过,若三公子和二公子同来,听香一定请他们到内阁,亲口尝尝我做的点心。黎煊泽一踏进内阁的那一刹那我就明白了,如果这个人还不能让三公子和二公子和解,那世上还有什么人能让他们消怨呢?玉树翩翩?白玉清风?似乎所有美好的词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温润。如玉般的脸庞星眸璨然、鼻梁高挺,唇瓣上是微微的红,轻轻一笑间,仿佛春风般让人宁静却又不会令人感到阴柔。我的心在那一霎间沦陷了,怦怦跳个不停,激烈得几乎要跳出腔外。我等待十八年的良人啊,就是他吗?我压抑着请他们坐下,布茶、摆上点心。调琴的时候,他们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我第一次把自己的全部感情都投入到琴声里,我眼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的笑,他的点头,他的击掌,每一个动作都让我沉沦。恍惚中,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我和他,我为他弹琴,他为我举杯。一曲终了,回眸处,竟真的只余下他一个人。我忐忑又羞涩,怎么可以这么失礼于两位公子?而且,我还不知道他是谁,这可如何是好?他的声音一如他的微笑让人沉迷,他轻轻抚弄我耳边的发丝说:“叫我泽吧……” 泽,原来他的名字叫“泽”。 …… 3. “你又犯痴了。”魑夜的声音忽地在耳边响起,掌心的殷红瞬间消失无影,而那朵折了的曼珠沙华刹那间又伸枝展叶开出花来,随风摆动间,和周围的花朵争妍斗色,毫无二致。 “你的魔功又进一层了,都可以让曼珠沙华起死回生了。”我瞅着那片血红,一时有些怔愣。这是以死亡造就的彼岸花啊,瞬间就生枝蔓叶了,魑夜的手上究竟染了多少鲜血精魂? “让凌鬽寻这花来是为了让你开心,何必和花过不去呢?”魑夜轻轻握住我的手,展开。冰冷,却带着关心的温度。魑夜的手指还是那样好看,比我年轻时还要精致几分,如不看他的脸,你都会以为这是一双女人的手。细白、修长、干净、柔软,可是见过他杀人的魔族都知道,这是一双冷酷无情的手,不论精灵、人类,亦或是龙族都曾在他的手下血洒寂地。 “千魂,前方的情况怎样了?”我抽出手,不再看魑夜。魑夜的美貌、魑夜的身影、魑夜的声音、魑夜的关怀,都那么那么的像他,只比他多了几分阴冷、肃杀,却又怎能遮得住回忆里变幻不停的温柔?我要忘了他!这是魑夜!我转向千魂询问前方的战况,这是我和魑夜都关心的事。我关心的是黎煊泽何时国破家亡,魑夜关心的是魔族何时在寂地一统天下,我们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先摧毁这寂地上最大的国家——黎国。 “岚国将领万俟均的军队已秘密抵达碧玕。目前碧琅城及碧筱城上下都沉浸在瘟疫被控制的喜讯中,昊岳和尚轩两位大将也都在赶往碧琅朝贺公主降生,神龙转世。应该没有人在意碧玕的情况,相信万俟均两天内即可拿下碧玕。”千魂的回答不紧不慢,清冷有度,完全没有一丝波动。是个好消息,可是我怎么有点失落?千魂,难道你真的可以忘却“昊岳”,视如陌路?为何你能平静,而我却做不到? …… 4. 泽,原来他的名字叫“泽”。从此,一见泽君误终身。从此,红绡账里与君同。从此,我的心飞上了九天云霄,日日都活在幸福的云端里,甜蜜是我那时全部的感觉。也许是三公子的关照,也许是二公子的嘱托,也许,是泽的魅力?从此,妈妈再也没有来打扰我,任由我与泽日日欢唱,夜夜苼歌。我也没有追问他的来历,我相信真爱可以冲开一切,总有一天他会告诉我的,他会娶我的。三个月之后的中秋之夜,月已过中天,我想他不会来了。回忆起和他一起的点点滴滴,我忍不住弹起了《月离殇》。妈妈教习的时候曾说过,这曲子不祥,轻易不要弹起,否则会带来“离”运。可是我真的好想他,想到心都疼了,甜蜜又酸涩。我也终于体会到古人所谓的“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是什么滋味,要怎样的刻骨相思才能把时光都磨透?我只不见他三日而已,却好像过了千年万年,我真怕他就此把我忘了,我又怕他和我一般日日折磨,寝食难安。我只盼着他好。 “好一曲《月离殇》!当真是撼天动地,只怕月儿听了也要落泪了。”是泽,他回来了!我的泪再也控制不住,我提起裙角奔向他,一头扎进他怀里,任凭泪湿了妆容,也不肯松开抱他的手。 “哭什么呢?我不是回来了吗?如此花好月圆之夜,当然要陪着我的美人儿才叫圆满。”他的温柔里有一丝戏谑,却成功止住了我的悲伤。我破涕为笑。 “今夜配着这曲子才发现我的香儿是这样的美,人美才美情更美,把月儿都比下去了,不如,以后泽就叫你‘阿离’可好?离者,黎也,你就是我黎泽的月下阿离。” 好。你说的怎么会不好? …… 5. “墨曜,现在你是墨曜。”我的心头一紧,抬眼,魑夜如冰的眼神冷冷地罩着我。我低头,怎么能瞒得过魑夜呢?我所有的心思在他面前都是透明的。我不要他那样冷冷地看着我,我不要他用摄魂的眼来看着我,我是墨曜,是的,我是墨曜,我怎么可让他担心?我怎么可以忘了这身魔衣?我的仇,我的恨,我的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实施,我绝不会心软!我只是后悔! “是的,我是墨曜。魔王不用担心,我不会忘记自己该做什么。”我立即伏下身去向魑夜叩首。尽管我是魑夜最亲信的下属,我也不能也不敢坏了魔族的规矩。如果魔王稍有疑虑,只轻轻一根手指头就可让我魂飞魄散,我怎么可以乱想?更何况魑夜是为了我好。 “起来吧,记住你是谁就好。好好像千魂学着吧,你若有她一半的坚毅,也不致受这痴障屠凌。”魑夜轻轻一挥手,我不由自主地站起来,退到了千魂身边。魑夜的眼神已恢复沉寂,我却仍感觉有一块寒冰笼罩着我,我有些抖,顺势抓住千魂的手。痴障又犯了,只有千魂的坚毅可以救得了我,我要汲取她的坚毅来摆脱过往的柔情欺骗。可是,就算如她一般的坚毅又怎样?最后还不是为情成了魔,坠入魔族?千魂纹丝不动地任我抓着,仿佛疼痛都与她无关,口里仍是一字无误地汇报着:“三个月后即是海国王子安景行迎娶岚国公主贺兰蓉的大婚之日,贺兰弥之请求我族人为贺兰蓉护驾,保送她安全到达海国皇城,以成大局。不知魔王准备派何人去海国?” 王子与公主的大婚?我眼前一阵光怪陆离,曾经,我也做过这样一个梦。 …… 6. 离者,黎也。以你的姓为我的名,我怎么会不愿意? “好,我以后就是你的阿离。”我楼着他又哭又笑,重逢的欣喜与融合的震颤深深刺悦了我。他喜欢听《月离殇》,我就一遍遍地弹给他听。他喜欢看我在月下跳舞,我就彻夜不眠不休。他喜欢叫我阿离,我就把阁中所有“听香”的字眼全都摘去,换上了月牙白的淡淡“阿离”。有一次他酒醉兴起,随手写下了“听香花满楼,月下俏阿离”。我满怀心喜地收起来,精心装裱,挂在内堂。他在我这里又缠绵了半月,半月间不曾有人来打扰,可是我不觉得有任何异常,只觉得欢喜。我那时全心全意的都是他,欢天喜地的只为讨他欢心,哪里还想到世俗?在他身边就是天堂,我早已忘了自己活在人间。半个月后,他要走了。他说他有公务要办。他深深地吻我,嘱咐我等他:“阿离,乖乖等我,下次再回来,我一定接你过门。”我激动万分,高兴得泪流满面。等你,我一定等你。他走后,我一遍遍地弹着《月离殇》诉说对他的思念。妈妈劝我说这曲子不好,不要再弹了,我不信。这是我和他神魂合一的“离殇”啊,怎么会不好?妈妈的眼神里闪过迟疑,似乎有话要说欲语还休,我却只当那是嫉妒。青楼的姐妹有几人能有这样的幸福美满?妈妈,你也害怕他的权势,不是吗?我只是没想到他是国君。 …… 7. “让凌鬽去吧,保护好贺兰蓉,我们目前还需要与贺兰弥之合作。” “让我也去吧,我想和凌鬽一起去。” 未及思索我已经叫出声来,心头如千万根针刺扎过,我咬紧牙关,冷汗已湿透里衣。我不想这样,却还是挡不住一轮一轮的回忆折磨。我想去保护贺兰蓉吗?不,我只是想去看看王子与公主的婚礼而已,我嫉妒。我不想承认,可是我真的嫉妒。妒火与痴障之火双重燃烧着,在我的五脏六腑火辣辣地掠过。魑夜转向我,只看了一眼我的心火就消失,只剩下一片彻骨的寒冷。我不敢看他的眼,我不知道他怎样看我,我知道他待我好,可我还是忘不了前尘种种。 “你不许去。从今日起,留在族内,哪儿也不许去,尽快把你的痴障解了。如是在海国犯了障,你以为凌鬽能照看得了你?”魑夜不再看我,冷冷的目光转向千魂:“看好她。尽快派人与贺兰弥之大军联系,两日内攻下碧玕,七日内要直捣碧琅,趁着黎国举国欢庆之时一举拿下!” 千魂蓦地错身跪下,我有些措手不及,险些绊倒。原来魑夜已远去了,我匆忙跟着跪下,恭送魔王。血雨般的花瓣中只留下他冷冷的声音:“记住,我要那对孩子,其他人都可以死,那对孩子要活的!” 孩子,那是他的孩子。曾经,我也有过一个孩子,他的,未出世的孩子。 …… 8. 我只是没想到他是国君,痴情又绝情的国君。即便他能让三公子和二公子和解,即便他能让妈妈从不打扰,我也从未想过他是国君。我知道他很有钱,我以为最大也就是三公六卿之家,总能有我的一处容身之地。我不求名份,我不求正妻,我只愿与他白头到老便好。可是,他竟然是国君。我第一次听到国君的故事,那是他与皇后慕容月离的故事。他们青梅竹马,他们众望所归,他们情深意重,他们生死相护。慕容月离十五岁嫁入皇宫,却在十八岁那年为他挡剑而香消玉殒。他从此一蹶不振,荒废朝政,日日追思他的慕容皇后。阿离,月下阿离,好一个“月离”!妈妈说,“月离”两个字就是禁忌,没有人敢在国君面前提起,偏我长得有几分像皇后,也该是命里的魔劫。妈妈说,自皇后死后,凡有三分像皇后的待嫁女子都会被收入宫中,可转眼看到更像的人就会抛弃了。妈妈还说,那一曲《月离殇》就是慕容皇后死后,他为皇后所谱写的。曲子里寄居了皇后的幽思,世间普通的女子若弹起是震不住皇后的气度风华的,只会陡增离殇,自误终身。我知道妈妈是在宽慰我,因为他不会再来了。慕容家的二女儿长大了,她长得和姐姐一样美,她叫慕容洛凝。如今,满朝文武都在准备着他与慕容洛凝的大婚。我把所有珠宝都献给妈妈,只求她能帮我托人带句话给他,就算他不是真的爱我,我已经怀了他的骨肉,他怎么能不认呢?可是他真的不要!妈妈回来的时候只悲伤地看着我,手里端着一碗药。我的心冷了。我只是有几分像皇后而已,怎配生他的孩子?可是我不想喝那碗药,即使他不要,那也是我的孩子,我不要他夭折。我虽然恨他绝情,心底却一遍遍地回响着“离者,黎也,你就是我的月下阿离……” …… 9. 贺兰弥之的大军果然顺利拿下碧玕,顺着河道在海国的帮助下势如破竹般攻向碧琅。再一次站在碧琅城外,看着远处雾霭中的巍巍皇城,高墙红瓦一如从前般辉煌,仿佛不可逾越。千魂紧紧牵着我的手,不敢有一丝马虎,生怕我又陷入痴障。我看着她牵我的手,忍不住想笑。从前我是个女人,我渴望高墙里那个人能牵住我的手,带我走向幸福。可是他没有,他挥了挥手,就毁了我的一切。现在我是男人,至少这身魔衣下是男儿身,我却要由一个女人牵着,才不会迷失。这世事真是可笑。我拍拍千魂的手,多年的痴障折磨在这儿竟似都突然消散了,我的心无比平静。“不要担心,我现在一片清明,再没有比现在更清楚的了,我终于可以杀了那个薄情的人,怎么能迷失?” 千魂点头,带我向前走去。千魂的步伐稳定有力,跟着她,我真的放心。我喜欢千魂这样的朋友,尽管,我们也许称不上朋友。如果前世我也有一个这样的同性朋友该多好,她一定会带我走出困境,可惜我那时满心里只有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全没在意周围的人。突然“轰”地一声,前方似千军万马炸了开来。 “城门开了!他们攻进皇城了!”千魂抓着我的手一紧,第一次声音里惊现了波澜。我被她抓着极速飞向皇城,甚至没听清她的声音里究竟是激动还是惶恐。惶恐?怎么会?我暗笑自己多心,却已来不及细想。我的心里早已被“攻进皇城”四个字震得轰隆隆响,终于攻进碧琅城了,这一次,黎煊泽你要牵着谁的手? …… 10. 我不想喝那碗药,可是有人却不想放过我。不知道是谁的传说,全碧琅的人都知道了我。从前他们也知道我,知道我的美貌,仰慕我的才情。可是现在他们都在笑我痴心妄想,一个青楼女子还想攀上皇族、嫁入皇宫?我怀着他的骨肉简直成了全黎国子民的耻辱!到处都在骂我,声讨我,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仅仅因为我生在青楼就要承受这样的不公?我不再痴心妄想,我安分守己地呆在花满楼。我以为我不再痴缠,黎煊泽就会忘了我,可是他忘了,他的新娘和他的子民没有忘。他们大婚之夜,她命人又端来了那碗药,我本能的拒绝,却再也抗拒不了。我拼命地奔跑,跌倒在皇城脚下。我哭喊着泽的名字,求他放过我,放过我们的孩子,然而再也没有人会回答我。此刻,他正抱着她的新欢美眷怎么还会记得我?我被逼喝下了那碗药,瞬间肚子如刀绞般痛起来,我趴在地上想抓住一点依靠,却什么都抓不住,只有黄土灌进我嘴里,又苦又涩。肚子里翻江倒海般搅着,身上的棍棒如雨点般落下,血顺着下身漫延开,我看着那一片鲜红蜿蜒蠕动,任情扩张,竟然感到了解脱。腥甜的气息刺激了我最后的神经:既然让我死,何必浪费那碗药呢?我的血绝不能白流,我的孩子是无辜的!我要在最后的时刻牢牢记住这皇城,记住这碧琅,记住黎煊泽!既然这人世容不得我,就怨不得我投身为魔,总有一天,我要将这每一滴血都讨回来! …… 11. 回忆里的鲜红再一次将我击溃,我以为我可以摆脱了,可是眼前尸横满地、血流成河的景象还是让我忍不住呕吐。我的心再次针扎般疼起来,我咬牙,忍住满嘴的腥腻。我还有千魂,我还在千魂身边,我怕什么?对,千魂。千魂耐不得这血腥气啊,我怎么忘了?我慌忙寻找千魂,却找不见她的身影。我一直抓着她的手过来,这时怎么不见了? “昊将军,快带两位公主突围!”一个女人凄厉又决绝的声音在这修罗场上拔地而起,格外地惊心。我飞一般冲进去,昊将军,昊岳?昊岳在,那千魂? “昊将军,快带两位公主走!快!你连本宫的懿旨也不听了吗?!”顺着声音一路飞奔,我终于找到了这里。这是最后的战场了吧?几百名黑色戎装的岚国兵士团团围住大殿内数十人形,人影晃动,兵器撞击声不断。贺兰弥之的大将万俟均正站在一侧嘿嘿冷笑。厮杀,绝对的厮杀,近距离的肉搏,兵器贯穿血肉的声音分外清晰。我忍住恶心,窜过去站在万俟均身侧。一个身穿红色朝服的女人正抱着两个婴儿节节后退,两个孩子脸憋得通红,泪痕满面,显是已哭得透不过气来。她的身前几十个铜衣铁甲的士兵拼死护卫。这就是宣皇妃和她的两个神龙转世的孩子?黎煊泽在哪里? “昊岳,朕也命令你快带公主走!这是圣旨!”朕?那个躲在宣安背后身穿黄袍的肥胖男人竟然是黎煊泽?从前的一幕幕飞快地从眼前闪过,那时的英俊潇洒,那时的风流俊秀,对比今日的落魄凄凉,我真是要笑出声来。报应!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我不想再浪费时间,我已经等了十五年!我施展魔功,倏地隔空抓过那对孩子扔给万俟均,对着黎煊泽就一掌拍过去。 “保护皇上,保护公主!”如潮的铁甲不畏死地拥过来,当先一人刀法凌厉、面色冷峻,竟想闯过我夺回孩子。我笑,凭尔等凡夫肉体也敢来领教我的修罗魔功?我虽从未开杀戒可并不代表我会心软,为了杀掉黎煊泽多杀几个人有什么关系?我已成魔!我心中冷笑,遥空连击数十掌,只盼能早一秒杀死黎煊泽以泄我十五年来的怨恨!混乱中不停有人惨叫着倒下,当先的那名领将竟连我的魔功也破解了去,只左胸受到一击,胸前护镜迸裂,碎片飞了一地。 “昊岳!”千魂的声音蓦地在这时候响起,我一愣。昊岳趁机拥着黎煊泽和宣安向后退了几步,瞬时又将未死的兵士组织起来。 “千魂,我要你带着皇上和皇妃快走!”昊岳的声音让我彻底愣住了,千魂,怎么会? “不,昊岳,你拼不过的。你快走吧!”那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看到千魂哭泣,原来她终究还是个女人,原来她竟是为了昊岳才加入魔族。“昊岳你快走吧!快走吧!”千魂飞快地脱下宫女服饰,原来她躲在宫女群中暗暗保护黎煊泽?我望向千魂,不,我不要这样,我把她当作朋友,成魔后唯一的可依赖的朋友!我不要和她成为敌人!千魂刷地抽出身上的匕首,泪眼朦胧的看我:“墨曜,求求你,放他走吧!我替你杀了黎煊泽,你放他走好不好?” “好。”我只要黎煊泽死,我只要他身败家亡,其他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立刻撤回对昊岳的攻击。 “不,千魂!你是黎国人,你要为黎国效力!你是为了黎国才加入魔族的,你不是魔!你不要真的坠入魔道!”昊岳企图扑向千魂,我一掌将他击倒。 “你疯了,你疯了!你果然坠入魔道了!哈哈,我竟然相信你的坚毅不会让魔障影响你……”昊岳趴在地上看着千魂,有些歇斯底里。 “昊岳,对不起。魑夜很快就来了,没有人能阻挡他,你不知道他的厉害,他终将会统治一切的。我不想看着你为了一个昏庸无能的国君去和他作对,那样只有送死!我只想你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千魂看着昊岳的眼神悲痛欲绝,我忽然有些莫名难过。 “好,杀了他吧,千魂。看在你知错能改的份上,我会饶恕你。”魑夜鬼魅般出现在眼前,所有的兵士都已静立不动。魑夜抱着那两个孩子,轻轻地晃着,温柔得仿佛那是他的孩子一样。两个孩子已安静地闭上眼睛,那是最深层的迷心术,从此她们都将效忠于魑夜了。千魂不再犹豫,“叱”的一声将匕首刺进黎煊泽的胸膛。他倒地的一刹那,我忽然觉得一阵迷惘,这些年我都过了些什么呢?他活着,我爱他、恨他、诅咒他、为他投身为魔苦练魔功,可是他死了我又得到什么呢?他死了,我大仇得报我应该欢喜,可为什么心里却空荡荡的,只剩一片空虚? …… 12. 很多年后魑夜终于一统天下,寂地大陆上随处可见他为我种下的彼岸花。只是我不再喜欢红色,不再喜欢曼珠沙华,我渐渐和千魂一样闻不得血腥味。我把曼珠沙华都拔了,换上了白色的曼陀罗华,一样的花丝,却是不一样的风情。它们就像千魂一样,默默地陪着我,清清的、冷冷的、无声无息…… 本杀帖请半双喝一碗千年人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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