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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吧第十二届群杀第四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1帖,此为第1帖)

(作者:拼将一剑;提交人:拼将一剑;提交时间:2011/8/5 18:14:35)

三千里山河——————精华
画仙
清水无色
塞上曲
断崖
凤老大————————精华
小楼一夜听春雨
梅花刀————————精华
谁家江山
失魂引



五月吧第十二届群杀第四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1帖,此为第2帖)

(作者:拼将一剑;提交人:拼将一剑;提交时间:2011/10/30 23:23:13)

第 四 轮第 1 号参评帖


三千里山河



  三千里山河
  
  一、
  
  昏黄的烛光在屋的一角闪烁着,赵鸿晔醒的时候觉得刺眼,急忙闭上了眼睛。
  
  “王爷,您终于醒了。”
  
  赵鸿晔睁眼看到司马韶站在床边,关切地看着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噢。我,睡了多久?”
  
  头痛欲裂的感觉真不好受,但他还是勉强抬起了身子。
  
  “足足五天。”司马韶答道。
  
  “竟然醉了五天。”赵鸿晔轻叹。
  
  自从水横波突然遁入无色庵拒绝相见,他的心就像一团火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整个熄灭了。
  于是,他拼命喝酒,最后终于醉了,一醉就是五天。
  
  想到这里,赵鸿晔心头一震,连忙问道:“这几天没什么事吧?”
  
  “叶星魂回来了,说有重要消息报告。他等了您整整一天了。”
  
  “人呢?快叫他进来。”赵鸿晔说道。看见司马韶答应着走出,他已经迅速地跳到床下,随手抓起一件大氅披在身上。
  
  叶星魂随着司马韶进来,看到赵鸿晔端坐在那里,连忙跪地。还没等他磕下头去,赵鸿晔已经托住了他的臂弯,扶起来说:“不用拘礼,快说吧。”
  
  叶星魂只得躬身施礼道:“启禀王爷,属下查到了《三千里山河图卷》的下落。
  
  “什么?太好了。”赵鸿晔一改往日的持重,整个人“腾”地一声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异常兴奋地盯视着叶星魂,对于自己的失态浑然不知,连对水横波的刻骨相思也暂且放到了一边。只是迫不及待地问着:“快说,它在哪里?”
  
  这时,叶星魂似乎也放松下来,嬉皮笑脸地说道:“桃源村。”
  
  “桃源村?”很显然,对于这个地方,赵鸿晔并无印象。
  
  “对。据属下探知,桃源村地方十分隐秘,村民几乎都是前朝遗臣的后裔,而且从不与外界联系。只有一个人,每一季都会来此一趟。
  
  “谁?”
  
  “水云渡。”叶星魂有些得意,“晋城水家就是他们的真正主人,也是前朝皇室。水家表面经营字画,实际是以此为契机,打听画卷下落,意图复辟。”
  
  赵鸿晔终于恢复了平静,慢慢坐了回去。相传前朝的末代帝王曾留下一卷画卷,三千里山河尽入卷内,其中暗藏着一份名单和一份藏宝图。前朝覆亡虽已百年,这幅画卷是否存在?如果存在又在何人之手?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当今天子。赵家的天下虽然根基已稳,然前朝种种犹如芒刺在背,让人难以安睡。因此,寻找这幅传说中的画卷也是“暗卫”的重要使命之一。
  
  赵鸿晔没想到,寻找这么多年,这幅画终于有了下落。这本来应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却偏偏与水横波有关,赵鸿晔的心开始抽搐。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水横波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遁入空门,不愿再与自己相见。
  
  二、
  
  桃源村外,村长裴公望焦急地张望着。
  
  他的头发胡须白多黑少,腰背也有些佝偻,那对眼睛却是黑白分明,即便是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依然英华内敛,丝毫没有压迫感。
  
  两骑马自远处小道上飞奔而来,正是孙子裴远笛带着水云渡回来。
  
  裴公望一路迎上去,将水云渡扶下马来,拉着就往里走。
  
  裴公望将水云渡直接带进家中一间内室,大口喘气起来。
  
  “裴叔,您先别急,坐下慢慢说。”水云渡的语调充满关切 “远笛已经把情况大致跟我说了。看来有人惦记上桃源村了。”
  
  “他们是惦记上那幅画了。”裴公望强调。
  
  “查清楚是谁了吗?”水云渡的态度依然淡定.
  
  “三天前的晚上,曾有夜行人进入本村,虽然轻功极佳,却还是踩到了响铃。可惜,来人轻功实在太好,虽然发现了他,却还是被他逃脱。百十年来还没人偷偷进入本村。不过据村民说,白天有个黑衣陌生人在村口问路,很可能就是那个夜行客。”
  
  “难道是叶星魂?此人武功平平,却善于易容,而且轻功极佳,常年穿着黑色衣服,是暗卫中得力干将,名头甚响,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没想到,在这时候,水云渡还笑得出来。
  
  “据老朽看来也是此人。可是,此事如此隐秘,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水云渡笑笑:“没有不透风的墙。多想无益,还是先去看看那幅画吧。”
  
  裴公望答应着,领着水云渡走出来,穿过马厩,进入一个园子,朝着中间那个八角亭走去。”
  
  走进亭子,**是一个石桌,裴公望随手转动一个石凳,石桌即被慢慢转开,露出下面一尺多深的暗洞,洞中放着一个木盒。打开看时,里面放着一轴图卷。裴公望看到图卷无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三、
  
  晋城水家。
  
  水云渡神色凝重地来回踱着步,忽然,他对侍立一旁的管家闻人悟问了一句:“你确定是我去桃源村拿走了那幅画?”
  
  闻人悟喉头咕咚了几下,低声说:“这是裴老爷子亲口说的。前几日曾有夜行人潜入,所以他让裴远笛前来带着主人过去。当时,主人说那幅画放在那里已不安全,因此将其带回了家中。”
  
  “你知道我这几天从未离家。而且,你看到裴远笛来过吗?”
  
  “是啊,所以我也奇怪。后来我问了远笛,据他说是在城门口遇到的主人,当时就跟他去了桃源村。”
  
  听到这里,水云渡停下脚步,居然笑出声来:“这么说,这幅画被人骗走了?”
  
  闻人悟见他如此,不知如何回答,只得低低应道:“是。”
  
  “你觉得当今世上,谁有如此高超的易容术?”
  
  “以我看,不会超过三个人。但从那个夜行人轻功了得这一点来分析,兼具轻功易容两大奇能的,非叶星魂莫属。”
  
  水云渡点头:“看来他是探知图在桃源村里,偷盗不成,就将计就计从裴公望手里轻而易举地把图骗走了。这样的人才也确属难得。”
  
  说到这儿,水云渡顿了一下,然后说道:“通知下去,严密防范,如果遇到可疑现象立刻上报。”
  
  话音未落,水云渡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无色庵在晋城城外,距离水家不过四五里地。水云渡将近走到,看见楼醒风坐在庵外地上,拼命往嘴里灌着酒。
  
  水云渡知道,这位好友一直对妹妹水横波情有独钟。自从水横波遁入庵中,每遭见拒,便在庵外喝闷酒,直到红日西垂才黯然离去。所以,水云渡见他如此,只是摇头叹息了一句“这是何苦?”,然后径自敲门走进庵去。
  
  自从老父离世,母亲冉忧就在“无色庵”中带发修行,每日诵经。加之近日,妹妹水横波得知自己心仪的当今御弟,和水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悲愤之下遁入庵中不问世事。因而水云渡每三五日必来庵中给母亲请安,同时劝慰这个宝贝妹妹。
  
  冉忧所住的静室位于庵堂花园之中,虽不很大,却也幽静。房中没有太多陈设,除了几样生活必需品外,只在墙上挂着几幅残破的山水画卷,按她自己的说法叫做“抱残守缺”。 可见其早有出世之念。
  
  但是,当她听说“桃源村”发生那一幕,居然连经都念不下去了:“看来该来的总算来了。”
  
  “是的。朝廷不会善罢甘休。”水云渡平静地说。
  
  一旁的水横波依然愁眉紧锁,却抬了一下眼睛道:“仇恨需要延续一百年吗?”
  
  “这是水家的宿命,就算我们想放弃,朝廷也不会放过我们。”
  
  水横渡觉得,水云波的语调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四、
  
  水云渡离开时,楼醒风还在喝酒。
  
  他看见水云渡来,又见他走,两人始终没说一句话。他的身边放着好几个酒坛子,一大半都已喝空,但他并没有喝醉。
  
  自从水横波住进庵堂,楼醒风觉得生活了无生趣,便镇日与酒为伍。奇怪的是,就是算这么喝,还是很难喝醉,反而头脑越发清醒。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痛苦的。而喜欢上一个不能喜欢的人,岂不是更加痛苦?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因此痛苦,楼醒风也就越发痛苦起来。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赵鸿晔,因此,楼醒风对赵鸿晔的仇恨也在与日俱增。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楼醒风看到赵鸿晔带着一个随从一个拐角处转进小巷,慢慢朝“无色庵”走来。
  
  楼醒风握住酒坛子的手剧烈颤抖了一下。这个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不在京城好好呆着,为什么偏要跑来晋城,而且一呆就是几个月?既然招惹了水横波,就该离得远远的,好让水横波的心情慢慢平复,为什么又来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楼醒风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手中的酒坛子脱手飞出。尽管他已经喝了不少,但酒坛子又快又疾朝着赵鸿晔头面部砸了过去,居然半点酒液没有洒出,劲道与分寸的拿捏都十分到位。于此同时,楼醒风整个人就像一支离弦的“怒剑”,射向赵鸿晔,左掌右指所指的方向都是他的各处要害。
  
  赵鸿晔对眼前的一幕毫无准备,脑子尚未反应过来,脚跟却在地上轻轻一捺,向后反弹了数尺。此时,随从的司马韶大喝一声,剑已出鞘,击飞了酒坛,左脚直踢楼醒风脚踝。
  
  看见楼醒风躲过,司马韶剑势如虹招招致命,直取楼醒风。楼醒风也已解下腰间软剑,招式犹如“弱柳扶风”,见招拆招,毫不示弱。
  
  两柄剑,一刚一柔,一阴一阳,在“无色庵”门前的窄巷中快速拆解了数十招,双方均未占到任何便宜。而赵鸿晔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两人搏杀,似乎并无上前助战的意思。
  
  “嘎”地一声,随着庵门打开,一个年轻女孩的头从里面探出来,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伸手将一张纸递给赵鸿晔。
  
  赵鸿晔认得,那是水横波的哑侍女莲露。他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大声叫道:“司马,我们走。”
  
  说完,他已经大步走出了小巷的拐角处。
  
  五、
  
  司马韶甩下楼醒风,大步追上了赵鸿晔,心中犹自不甘:“王爷,为什么不让属下杀了那个逆贼。”
  
  “那不过就是个醉鬼,杀之无益。刚才水小姐派人送了字条,约我明日未时在西山脚下‘半月亭’相见。”
  
  “小心有诈。”司马韶立刻警觉起来。
  
  不言而喻,水横波是因为得知水家与朝廷的瓜葛才躲入庵中,才拒绝与赵鸿晔相见。如今,水家的《三千里山河图卷》落入赵鸿晔手中,水横波即主动提出相见,很难不让人起疑。
  
  不料,赵鸿晔听了,只是苦笑:“凡事总该有个了结。就算是鸿门宴,我也要见她一面。”
  
  “那属下预先在半月亭附近埋伏。倘若水家真有什么阴谋,正好一网打尽。”司马韶连忙答道。
  
  赵鸿晔不置可否,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转头:“仇家是杀不尽的。即使灭了水家,可能还有‘火’家、‘金’家。只要找出那幅画的秘密,水家也就没有复辟的资本。剿灭不如安抚。”
  
  这些话说得冠冕堂皇,不过,连赵鸿晔自己都分不清,这其中是否存有私心?
  
  司马韶叹气:“以皇上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恐怕这事处理不好,反倒连累了王爷。”
  
  赵鸿晔也明白这幅画的重要性,现在终于找到了,而且晋城水家正是前朝帝王的后裔,桃源村则是前朝遗臣的后裔,而且这样的家族应该不会只有裴氏一家。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不将这根刺拔去,任谁当了皇帝都不会安心的。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街上。但闻阵阵胡乐传来,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围着一堆人,人们站在那里,指指点点,露出兴奋的表情。
  
  近前一看,发现人群中几个胡人正在弹奏乐器,而正中间,两名胡人女子,酥胸半露,散发跣足,腰肢乱颤、裙袂飘飘,随着节奏激烈舞蹈,不时引起围观人群的阵阵喝彩。但赵鸿晔看了,心中却是一凛:“莫非炎国人也来凑热闹了?”
  
  六
  
  “半月亭”是个酒家,位于晋城外西山脚下,因有一个雅室建于八角亭中,而亭中石桌石凳皆为半圆,加之山势所阻,夜间常见半轮月光得名。
  
  西山并不太高,山形秀美,绿叶葱翠,颇有江南韵致。踏青时节,这里自是人流如织,熙来攘往,酒店的生意自然红火。不过,如今已是深秋季节,木叶凋零,游人鲜至,反而显得有些萧索。
  
  亭中,赵鸿晔与水横波相对而坐,四目相视,竟无一人开口说话。
  
  良久,赵鸿晔起身为水横波斟满了一杯酒道:“喝酒。”
  
  水横波看了一眼那杯酒,终于说道:“我已经知道了。”
  
  赵鸿晔知道,水横波所指,乃是两家的纠葛,也是默默点头:“我也才知道。”
  
  “认识你是个错误。”
  
  “不,生在皇家才是错误。”赵鸿晔的声音有些无奈。
  
  “时过境迁,百年的恩怨就不能化解吗?”水横波的语调轻幽,像是自言自语。
  
  “我也希望如此,可是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水横波默然无语,眼中滚落两颗晶莹的泪珠,端起酒杯,仰头一口饮尽:“用我来交换那幅画,看来也是不可能了。”
  
  “我何尝没有想过带着你浪迹天涯,不再过问尘世的纷扰,可是……”
  
  “可是,你放不下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赵鸿晔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多么希望那幅画还给水家,然后带着水横波离开。可是,即便如此,水家一样免不了杀身之祸。而他们自己,后半生也只能过着亡命天涯的日子,终将逃不过朝廷的追杀。假如不答应,自己的富贵是保住了,水横波以及整个与水家有关的人员一样不能幸免于难,他的心却空了,这话又让他怎么说得出口?赵鸿晔感觉到心底有一股寒意升腾上来,传遍了全身。
  
  看到赵鸿晔如此,反而让水横波平静了下来。她擦干了眼泪,起身斟满两杯酒,并将其中一杯举到赵鸿晔面前:“再喝一杯,但愿还有来生……”
  
  赵鸿晔接过酒杯,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把酒慢慢喝干:“但愿还有来生…..”。
  
  话音未落,赵鸿晔突然瞥见,水横波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匕首,即将触及她那欺霜赛雪的粉颈。
  
  七、
  
  赵鸿晔伸手抢夺。尽管速度极快,水横波还是将手中匕首轻轻一转,就在他手指搭上匕首的一瞬间,刀刃已然轻轻划破了他的皮肤。
  
  赵鸿晔手指一麻,踉跄栽倒,但手指并未放松,已将那把匕首夺了过来,嘴里叫道:“匕首有毒。”
  
  隐身在亭外的暗卫一拥而入,将水横波团团围住,司马韶扶起赵鸿晔,大声叫道:“王爷,王爷。”
  
  赵鸿晔感到浑身瘫软,眼睛却死死望着水横波,嘴里含糊说道:“放她,走。放,她,走……”
  
  “不行,”司马韶大声叫道,“先让她拿出解药。”
  
  水横波凄然一笑:“你们以为我还打算活着离开?我来之前已经想好,希望你能回心转意,如果不成,我也不能眼看那么多人遭受荼毒。没错,我在匕首上下了奇毒,只要沾上,绝对活不过十二个时辰。本打算刺伤你后,我便自刎,无论上天入地,我都会陪着你。既然阳间不能容下我们,那就去阴间做一对鬼鸳鸯。既然匕首被你夺了过去,就给我来一刀吧。一个抱有必死之心的人,身边又岂会带着解药?”
  
  司马韶见没有解药,知道再拖下去,只会让赵鸿晔死得更快,连忙说道:“先把王爷送到苏姑娘处,请她医治,再找滟潋姑娘问问,这到底是什么毒,一定要把王爷救活。
  
  等到几个暗卫将赵鸿晔抬了出去,司马韶道:“水姑娘,我很佩服你的勇气。现在只能请你跟我们回去。如果王爷恢复,在下自然会派人送姑娘回家。倘若王爷有个三长两短,那就只能不客气。带走。”
  
  恰在这时,一条人影飞身而入,软剑起处,刺倒两三名暗卫后,拖着水横波强硬冲出亭外,
  但暗卫毕竟人多,很快又将二人被围在了中间。
  
  水横波没料到,楼醒风居然会在这里出现,连忙甩开他的手道:“我不会去,你快走,别在这儿送死。”
  
  说话间,七八件兵刃已经向着二人招呼过来。
  
  “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楼醒风一边抵挡,一面说道。
  
  但是毕竟寡不敌众,过不多久,楼醒风已经有些左支右绌,腿上胳膊上俱都受伤。水横波手中没有武器,只得用双手格挡,甚至用身体保护楼醒风,也是多处受伤。
  
  此时,楼醒风正面受到司马韶、穆吹云阻击,眼看就支持不住,侧面又有一条竹节钢鞭向他的小腿处横扫过来。水横波见状,斜跨一步,整个人挡在楼醒风身侧。那条钢鞭正好砸到她的腿上。水横波腿骨立断,顿时往下倒去。楼醒风见状,连忙将水横波拦腰托住,而就在这一分心的当口,穆吹云的利剑已经插入了他的左胸。
  
  八、
  
  楼醒风并不觉得很疼,心头反而涌起阵阵暖意。能和水横波死在一起,何尝不是一件快乐的事?而水横波眼早已没有活下去的愿望,索性将双眼一闭,引颈受戮。
  
  阵阵银铃般的笑声突然传来,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呐喊之声。一切都在同一刹那发生。
  
  从半山坡上忽然闪出数十名胡人,手举弓箭,将他们围在圈中。一名女子纵身跃下,正是昨天在街上跳舞的两名胡女之一。
  
  胡女大声说道:“水小姐,我是炎国阏氏乌黛,感谢你与令兄当年救了本国单于和阿朵,今天是我们报恩的时候了。阿朵已经已经通知令兄,相信很快就会赶到。不用怕,赶快过来。”
  
  这一切,算不算绝处逢生?水横波不知道,但她却并没有丝毫高兴。她早准备跟着赵鸿晔一同赴死。更何况,楼醒风为了救他,已无生还可能,自己又怎能独自逃生?但是,还没等她开口,将死的楼醒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她腰间用力一推,说了声“快走”,竟将她足足推出五六尺远,而他自己则一头栽倒,命丧当场。
  
  乌黛看见水横波出来将她拦腰抱住,躲入山石之后。
  
  那边山上,见人已救出,一时间箭矢横飞,将“暗卫”纷纷射倒。司马韶、穆吹云等人,一面将箭矢拨开,拼命往外冲去。
  
  冲出箭阵一看,只剩了四五人,而且人人带着箭伤。刚想舒口气,却见一名胡女领着水云渡等人远远赶来,要想逃脱,绝非易事。
  
  这时,穆吹云道:“请司马大人带着大家逃命,这里我来抵挡一阵。”
  
  司马韶见状,也不再推脱,领着那几名暗卫,爬到身后的山上,借助山石的遮蔽,偷偷往后逃去。
  
  这边穆吹云,咬牙将身上所中的箭矢拔掉,挺剑朝水云渡等人冲来。水云渡见他如此凶悍,不由赞了一声“真勇士”,“哗”地一声打开手中折扇,已经应声而出。
  
  虽说穆吹云曾是武林排名第一的杀手,招式又快又很,招招致命。但他毕竟身中数箭,速度和气势大不如前。如此还与水云渡缠斗了数十招,才被水云渡的折叠扇割断了喉管,却尸身不倒,倒令众人感叹惋惜了一番。
  
  事毕,水云渡带人又在附近找寻了一番,没有发现其他暗卫的踪影,这才命人找回楼醒风尸首送到楼家。自己则带着水横波回无色庵养伤,并着人打探赵鸿晔生死。
  
  九、
  
  看到赵鸿晔终于睁开了眼睛,苏倚玉长舒了一口气。
  
  由于赵鸿晔所中乃是西域奇毒,抬回来时,连她这个妙手医生的高足都感到束手无策。虽然试了不少延命的方法,却未能将毒逼出。幸亏滟潋到来,这个毒手阎罗的爱徒,一样找不到解毒的方法,最后还是用了以毒攻毒的方法,迫使两种毒物对抗,这才阻止了毒性的进一步发展。苏倚玉只好调配了一些培元固本的药物让他喝下,期望他增强自身体力,将体内毒素慢慢排出。如此一来,赵鸿晔虽然熬过了十二个时辰并未死去,却一直沉沉睡着,直到三天之后,总算醒了过来。众人听说王爷醒来,都跑进屋来探视。
  
  “王爷、王爷”司马韶带着伤,勉强站在床边呼唤着。
  
  喊了半天,赵鸿晔似乎并没听见,眼光定定地看着屋顶。
  
  “王爷、王爷。”
  
  突然,赵鸿晔猛然睁大眼睛大声吼道:“水,水。杀杀。”,接着颓然倒下,大口喘着气。
  
  司马韶连忙伸手按着赵鸿晔身体,不让他再动,嘴里说道:“我们的人损失大半已经无力铲除这伙逆贼。可否由属下上报朝廷,排官军前来剿杀?”
  
  “杀,杀……”虽然语调有气无力,但那几个杀字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司马韶见他答应,连忙出外写了奏章,并立即派人将奏章上报朝廷。等他再次回到赵鸿晔病榻之前,赵鸿晔还在叫着“杀杀杀”。
  
  “一直在叫?”
  
  苏倚玉默然点头:“就目前情况看。虽然解除了性命之忧,但王爷的神智好像出现了问题。那定是体内毒物对抗所致。”
  
  “那该怎么办?”司马韶有些焦急起来。
  
  苏倚玉想了半晌,才说道:“唯一的办法就是请到家师和毒手阎罗前辈联手施治,加上‘七月雪’的解毒功能,或许有望痊愈。但这两位老人家斗了几十年,又怎么可能联手呢?”
  
  “不能也要能。”司马韶似乎下定了决心。他让苏倚玉和滟潋分头去请这两位武林奇人。为了防止水家及炎国人偷袭,司马韶带着其他人搬出目前住处,换到“暗卫”的另一个秘密住所。
  
  水云渡也在忙碌着。他很清楚,经此一役,相信朝廷很快就会前来镇压,水家在晋城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必须尽快离开。乌云阿朵提出,将水家及桃源村等搬至炎国,共同对抗赵家王朝的提议,但他拒绝了。他认为,虽然水家与朝廷有不共戴天的世仇,那毕竟是中原内部的事情,不能为了自己报仇,而给异族入侵中原提供口实,那样只能让百姓再遭涂炭。所以,最后他决定带着水家和桃源村的村民,借道炎国,避祸海外。这样虽然绕了远路,但相对安全。而另一家前朝遗臣之后“楼家”,因为尚未暴露,所以暂时不动。由于水横波伤势颇重,一时难以痊愈,只能暂且留在楼家疗伤。根据目前打探到的消息,赵鸿晔并没有死,至少水横波就不必为他殉情了。一切安排妥当,他吩咐闻人悟,通知大家抓紧准备。
  
  “那幅画怎么办?”闻人悟有些担心地问道。
  
  谁知水云渡听了只是笑笑:“那幅画从来就没丢,桃源村那幅只是为了遮人耳目,真画一直都在。那叶星魂虽然用尽心机,应该也料不到这幅画是假的。”
  
  “那真画现在在哪?”
  
  “一直挂在老太太静室的墙上。”水云渡狡黠地笑了,“谁也不会想到,这幅人人都欲得之的宝贝,公然挂在尼姑庵一个年老体弱的老太太房里吧?”
  
  闻人悟听了,不由赞叹:“少主实在是高明,那这幅画要带走吗?”
  
  就在此时,突听屋脊之上发出极轻的一声响。水云渡立时警觉,纵身跳出屋外,又飞身跃上房顶,却见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影远远跳出院墙,不见了踪影。
  
  水云渡二话没说,下得地面,对着闻人悟道:“走,去无色庵。”
  
  十
  
  二人到了庵堂,小尼姑才把门开了一半,水云渡已经挤了进去,嘴里问道:“老夫人呢?”
  
  小尼姑不知道就里,轻声答道:“老太太在佛堂和师父师兄一起做功课。”
  
  听到母亲没有受到伤害,水云渡略微放心,也不等小尼姑带路,已经一路冲进母亲居住的那间静室。
  
  开门看时,墙上的其他字画安然无恙,偏偏那幅真的《三千里山河图卷》已经不翼而飞,原先挂画之处,墙壁的颜色明显比周围白了不少。
  
  水云渡大惊失色:“真的丢了。”
  
  他为自己刚才的失言深自懊悔。既然要来取画,又何必先向闻人悟说出藏画之所,以致让人有机可乘。一路朝外奔去,刚走到门口,却听门外的闻人悟大喝:“哪里走?”
  
  “嗤”的一声破风之声响处,接着地上发出“砰”地一声。
  
  水云渡出来一看,却见门外假山下跌倒一个黑衣人,咽喉处中了闻人悟的“夺命飞针”,已经死了。不是叶星魂又是谁?可是水云渡搜遍他的全身,还是没有找到那幅画。
  
  原来“暗卫”虽然搬离了原处,但为了等候朝廷发兵剿灭水家,依然四处派出密探,监视水家动静。那叶星魂今日就是潜进水家,探知水家即将逃遁,本来他已获得重大消息,可以回去通报,谁知偏偏听说自己原先骗来的《三千里山河图卷》是假的,而真图还在无色庵中。一个忘形,忘了数日前受伤未愈,不小心竟弄出了声响。好在虽被发现,还是逃出水家。
  
  他仗着自己轻功卓绝,一路飞奔,打算在水云渡赶到之前,取走那幅真画。可惜的是,等他赶到无色庵后,因为路径不熟,一路找来,等到找到那间静室时,水云渡已经先他而至,所以只得躲在假山之后窥视。
  
  当他听到水云渡说,那幅画不见的时候,刚想离开。终是因为带伤行动,加上一路狂奔,体力明显不支,刚一冒头,即被闻人悟发现,一飞针就要了他的命。
  
  这边水云渡见画卷不在叶星魂身上,正在疑惑的时候,看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一手握一卷画轴,一手提着一个手炉,施施然朝静室方向走来。
  
  “凤七。”水云渡叫了一声。
  
  那凤七出生于武林世家,却是体弱多病,因为畏寒,几乎常年抱着手炉。尽管每日只在屋内熟读诗书典籍,很少外出。但他志向高远,不甘心只做一个困在屋内的书生。
  
  三个月前,凤七偶然遇到水云渡,只为年轻气盛,竟与水云渡比试起来,结果惨败,并守诺做了他的幕僚。从此之后,凤七就把自己关在无色庵的一间密室之中,潜心研究画卷。此事只有水云渡和冉忧知道,连无色庵的主持慧静师太也只知道此人是水云渡的朋友,借住庵堂读书养病。如今水云渡见画卷在他手中,知道是被他拿走研究。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凤七听见有人叫他,抬头见是水云渡,不由兴奋得大叫:“我找出里面的秘密了。”
  
  水云渡连忙打断他的话:“跟我回家再说。”
  
  ,他吩咐闻人傲留下,帮老太太收拾东西,并接她回家。自己则带着凤七和画卷先行回家。
  
  十一、
  
  回到家中,水云渡看到裴公望也在,还有楼家的家主楼沂正好来接水横波过去疗伤,就把他们领进了水横波养伤的房间。首先将桃源村所藏乃是假图,以及今日发生之事简单说明,然后向大家介绍凤七的情况。
  
  最后,他说道:“凤先生勘破了一百多年来的难解之谜。大家一起来听听。”
  
  凤七点了点头,走到一张案桌前,将图轻轻展开,抱着手炉,轻咳了一声说道:“一百多年来外界一直传说,这幅《三千里河山图卷》中藏着一份名单和一份藏宝图,相传是前朝末帝留下的,后来被水家所得,又因年代久远加上保管不善,已经部分缺失,这对参透图中的秘密造成了极大的难度。自从我答应研究这幅画起,经过反复研究,并且查阅了大量与前朝有关的资料,但始终摸不清头脑。直到昨天晚上,我偶然做了一个梦,等到醒来时却觉得梦境都是虚幻。我恍然悟到,也许我们表面看到的未必都是事实。因此一大清早,我就向老太太拿了这幅画,仔细端详,终于解决了所有问题。可惜的是,我说出这个秘密之后,恐怕会令各位失望。”
  
  见他咬文嚼字说了半天,楼沂首先忍不住了,大声说道:“凤先生你就直接说吧,别绕圈子了。”
  
  凤七抬起头望了他一眼,用手指在手炉上快速弹弄了一阵,这才接着说:“其实这幅画,画得很一般。以前大家都关注于画面的内容,才会觉得此画已残,似乎很难参透。但我今天突发奇想,就从人们传说的‘名单’、‘宝藏’入手进行查找。这幅画虽然不完整,也缺了落款题跋和印章,但画面要表现的内容基本可以看清楚,主要画的是千里河山夜景,并用水面上的舟船和明月在水中的倒影点缀,这让我豁然开朗。实际上所谓的名单并不是什么秘密名单而是作者的名字。尽管这幅画是前朝末帝所留,却不是末帝时期所画,这个从纸质就能看出,这幅画至少存在了两三百年。”
  
  “什么?”水云渡也惊讶了,“这一点好像谁都没有想到。”
  
  “没错。一般人因为没见过这幅画,当然以讹传讹。而水家虽是以经营字画为业,却被前人的传说蒙住了眼睛,根本没有留意过作画的年代,连我也是今天才发现。”
  
  “即使这样,先生为什么又说,名单就是作画者名字呢?”裴公望问道。
  
  “问得好,既然我们知道那幅画并不是末帝在亡国前留给后人作为复辟之用,那这个名单就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很可能就是画者给大家留下的一个字谜游戏而已。”
  
  众人愕然,竟无一人说出话来。
  
  十二、
  
  凤七展颜一笑,又轻咳数声,接着说下去:“我想问问,诸位还记得前朝的国姓是什么?”
  
  “池”水云波抢先答道,“池者,水也。故而本朝覆灭后,我等皇族后裔才以水为姓。”
  
  凤七听罢点头:“那就是了。记得前朝开过君主的名讳是池中天没错吧?当时还有个国相姓崔。”
  
  “崔舟行。”连躺在一边的水横波也极其微弱的声音接了一句,尽管对自己的家世是最近刚知道,但她却是有名的才女,对于前朝历史却是十分了解。
  
  “那各位看看是不是这个意思?”凤七点头。“崔字本为高大之意,以山为头,底下不是佳字而是个隹字,意为短尾鸟,你们仔细看看这座山的底下。”
  
  果然,就在画中那座最高的山下,画着一支极细的枯枝,枯枝上站立着一只更小更浅小鸟。
  
  “果然是只短尾小鸟,要不是凤先生提醒,粗看还以为是树枝上的小枝桠。这下明白了,山下的小鸟就是崔字,在这座山边上正好有一条船在行驶,可不就是崔舟行吗?”楼沂兴奋地说道。
  
  裴公望接口道:“那水中明月的倒影,也可以算作池中天了。”
  
  “那藏宝图如何解释?”水云渡问道。
  
  “那还不好解释?你们仔细看看,这幅图上虽然画了一条江水,但前段波澜不兴,舟船平稳,而后段湍急,巨浪滔天,舟船将要倾覆。而且画中所有的舟船大都是小舟,唯有乘风破浪和将要倾覆的那两条却是大船,而且舟中之人头戴冕旒,身穿衮服,乃是天子服饰,天子所驾之舟,岂非社稷的象征?”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谓藏宝图,不在别处,正是此图。而此图所藏之宝,并非金银玉帛,更非刀枪剑戟,是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可惜后世君主并未体会其中深意,以致亡国。我等后人却以讹传讹,意图复国,这样做只会招致生灵涂炭。想不到这一百多年,所思所为,都在违逆天意。”水云渡有些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却有些怅然若失起来。
  
  众人听了也是默然良久,最后还是凤七打破了沉寂:“其实这藏宝二字,分别藏有‘臣’字和‘王’字,很明显说的是此画为君臣合画,而就画面意境来说,治国需要君臣共同努力,得民心则国兴盛,失民心则天下危。”
  
  水云渡听罢长叹道:“早知如此,也不至于有那么多人为此白白丢了性命。”
  
  楼沂听了也是心头一酸,但还是劝道:“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如今少主决心远离纷争,渡洋出海,可算明智之举。”
  
  正说之间,闻人悟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少主,老太太已经回来。据派出去的探子回报,朝廷已命战劲为将,率领大军,不日将来攻打我等。请少主早作准备。”
  
  “嗯,让大家快点收拾,两天之后启程。”水云渡说道。
  
  “还有一件怪事。”
  
  “哦,什么事?”
  
  “赵鸿晔果然没死,在苏倚玉和滟潋的医治下毒性被压制住。不过听说已经丧失神智。暗卫打算延请妙手医圣赫连欢和毒手阎罗联手解毒,没想到就在前去疗毒的路上,被他跑了,至今没有找到。”
  
  水云渡听了也只是暗暗叹息,然后吩咐众人抓紧准备启程之事。他不希望再看到有人为此丢了性命。
  
  尾声
  
  一年之后,又是深秋季节。
  
  一名商贾模样的年轻人满面风尘来到晋城外西山下,逢人便问是否见到一名跛足女子在此出现。原来来人正是水云渡。
  
  自从离开晋城之后,他们一直耽搁在炎国,这次是回来接走水横波,同赴海外。没想到,等他到了楼家,见到楼沂满面羞惭,说水横波在伤愈之后,突然离开,只留下这张纸条。水云渡见字条果然是水横波笔迹,上面只说自己去寻找赵鸿晔,找不到就再不回来等等。看到楼沂的样子,水云渡有些不忍,连忙安慰一番,并问他是否派人出去寻找。
  
  据楼沂所说,他一直派人四处查找,并且也打听到一些端倪。风闻最近晋城郊外,经常有人看到一名跛足女子和一个疯癫男子一起出没。只是他们行踪不定,每当听到消息,派人出去查找时就不见踪影,而且每次出现的地点都不相同。最后得到消息就在两天前,据说有人看到这样的一对男女曾在西山附近出现,但至今还没找到。
  
  水云渡听了,不再多说,告别了楼沂,买了一匹马骑着,寻到西山脚下。
  
  问了几个人后,回答都是没看见。此时,他走进一个察茶寥,刚要开口动问,却见茶寥之外来了一人一骑。那匹马虽是好马,却显得极其疲惫,马上那人更是满面尘土,满脸胡茬。
  
  刚走进来,那人就用眼睛扫视众人,大声问道:“此处可有人见过一男一女,男的神智不清,女的是个跛足,这两人是否在此出现过?”
  
  只听有个老头答道:“我好像前天见过这样两个人。虽然这么惨,但两人还似很高兴的样子,奔奔跳跳从我身边走过。那个男的嘴里不停说着什么‘杀杀杀,水水水’。不过后来就再没见过。”
  
  这时,一个樵夫也说:“对,我今天上午见过这两个人,和这位老伯说的完全一样,不过我是在翠屏山上,离此有三十多里地。”
  
  听到这里,水云渡再也坐不住了,往桌上扔了一些钱,起身向外。正好那个骑马之人也要出门,两人正好挤在一处。
  
  四目相视之下,水云渡认出,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壮汉,竟是司马韶。那边司马韶也认出了水云渡。
  
  但二人目光对视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最后不约而同走出茶寥,骑上马,朝着翠屏山方向一路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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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拼将一剑;提交人:拼将一剑;提交时间:2011/10/30 23:23:34)

第 四 轮第 2 号参评帖


画仙


【壹】
  
  水云渡惺忪的睁开眼,也不知自己已昏迷了几日,朦胧中见床榻之侧有一位白衣飘飘的美人独坐,心想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救了自己。
  “你醒了。”
  听见呼唤,水云渡心里怔了怔,这姑娘的声音好生奇怪,就像个十来岁的童子般,娇嫩而又脆朗。
  待水云渡缓过意识,半坐起来,感觉身体并无大恙,正想询问那女子此是何地。抬头却见那女子的样貌也好生奇怪,头顶单单只束了一个发髻,有似男子,又戴了一顶六寸来高的冠子,簪一根六寸来长的簪子,好似道人。俊眼修眉,高鼻深目,朱唇皓齿,面如敷粉。
  这究竟是女子还是男子?
  正疑惑之际,忽见那人对他微微一笑,笑容温暖,眸色清淡,恍若一树桃花开在眼前。
  水云渡恍了神,从床榻之上爬将起来,环顾四周,才发觉床榻之外俱是桃花,桃花之外还是桃花,再之外便是一片云雾缭绕,天接云涛连晓雾,看不到边际。
  难道是桃源村?我竟不知桃源村还有这样一个所在。
  那人似看出了水云渡心底的疑惑,站起来,仍一脸微笑的说道:“看来你又被前世的梦迷了心神了。”
  水云渡一脸的迷惑和不解:“前世的梦?前世是什么?今生又是什么?”
  那人伸出衣袖翩飞的手,拉了水云渡的手道:“我且再带你到无有幻境走一遭,方能不迷了心神。”
  水云渡一把挣开那人的手,不想身子一踉跄,险些跌倒。
  “小心。”
  水云渡忙问:“你是何人?此是何地?”
  “此是桃花崖。我是人间通往天界迷津渡口的百晓神君,专为渡化死后仍执迷于前世纠葛的魂魄而来。”
  水云渡懵了,他仿佛记得自己正被朝廷的暗卫追杀,他正带着《三千里河山》画卷逃离晋城,途中跌落一悬崖,然后便不省人事了。
  莫非我已经死了?此刻我在天上?
  那人又道:“你休再乱动,桃花崖崖高无顶,崖下是万丈深渊,崖口位置变幻莫测,稍走错一步,便会跌入无底的黑暗。”
  水云渡摸了摸身上,佩剑不在,画卷也不在。
  “不要迟疑了,快随我去了吧。”那人不由分说,便拉了水云渡欲走。
  水云渡还欲挣扎,却再也挣不开那如柔荑般的手了,只觉眼前一晃,脚下一轻,一瞬间,四周又换了另一道风景。
  
  
  
  【贰】
  百晓神君带着水云渡到了一片冰晶世界。
  水云渡看过去,只见四面墙壁玲珑剔透,锦笼纱罩,金彩珠光,墙上贴的是水晶帘笼,地上踩的是碧玉凿花砖。中间一只白玉雕花香案上,不知点了什么香,如闻麝兰之馥郁,让水云渡一阵迷醉。
  我竟入了仙境不成?
  “这又是何地,你带我来此做甚?”
  那百晓神君不理会水云渡,双手合十,轻击了一掌,只见一个衣袂飘飘的女子,从一个花洞中走出来,水袖一挥,将眼前之景瞬间变成了一片虚空。
  水云渡向前走近,瞧过去,却见那虚空之内有一人正向自己走来,越走越近,乃一如花似玉的女子。
  水云渡停下来,那女子也停下来。水云渡向前迈步,那女子也向前迈步。
  百晓神君问道:“看见你自己了吗?”
  水云渡错愕。
  “这正是现在的你。”
  水云渡惊异的睁大双眼,向前和那女子对撞去。
  原来这片虚空有如穿衣镜般,而镜中的人,似真的是自己。
  “我是谁?为何我会是这幅模样?我不是前朝皇室的后裔水云渡吗?”
  对,我是前朝皇室后裔,我拥有前朝帝王遗留下来的藏宝图,和一个复国的梦想。
  百晓神君笑道:“这是经过了三世轮回之后的你。”
  水云渡莫名道:“我是真的死了?还转世了?”
  “天上一日,人间十年,你来到此已有十余日,在人间已转了三世。但你心中的邪性未除,每一世皆不得好报,故而玉皇大帝派我在此专门渡化你早日脱离邪境。”
  “邪性?我有何邪性?”水云渡开始有些毛骨悚然,眼前这一切有些太不可思议。
  “你竟不知,证明你终究还是有些了悟,你若知,说明邪性在你心底已根深蒂固。我且带你到那阴阳各司去领略一番,方能完成我此番之任。”
  说着,百晓神君便又牵了水云渡的手,一眨眼便又来至另一处。
  
  
  
  【叁】
  水云渡睁眼看来,周围白茫茫一片。只见冰天雪地,天寒地冻。
  雪地中间有一水池,池水清泠泠泛着蓝色的光,池**仿佛立着一个人。
  水云渡走近看去,那人衣裳单薄,并无妆饰,长长的白发直垂入水中,一张脸惨白无比,目光惨淡无光,仿佛凝聚了三生三世的忧愁。
  “妹妹?”
  水云渡惊叫起来。
  那不是水横波吗?自己的妹妹,水横波。
  水云渡再三的瞧了瞧,没错,就是水横波:“妹妹!”
  池中人却似什么也未曾听见,一动未动。
  水云渡欲涉水而去,一脚踏进池中,池中的水冰寒透骨,水云渡立马缩了回来。
  “怎会这样?”水云渡激动的问百晓神君。“难道我妹妹也有什么邪念不成?要在这极寒的水中超度吗?”
  百晓神君正色道:“难道你忘了?你妹妹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为你啊。”
  “因为我?为何?为何?”
  “你妹妹和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庆王爷相爱,可两人却因为身份的敌对而成为了仇人,你可曾记得?”
  水云渡恍然:“是了,是了,妹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当我告诉她,她是前朝皇室的后裔之后,当她得知她们两人的爱是一段没有希望的路程后,她选择了遁入空门。当我一心只想着复国,利用她去亲近庆王爷并暗杀庆王爷的时候,她选择了和庆王爷同归于尽,死生同穴。”
  百晓神君笑道:“你妹妹前世因触犯了愁困星神,因而才经历了一番愁而苦的红尘劫难,需在此用自己的心神将这孽池中的苦水感化了,全部变甜,方可再次转世轮回人间,再次经历红尘。”
  水云渡哑然,俯身掬了一捧池中的水,往口中送了一口,果然奇苦无比。
  “妹妹,是哥哥害了你,让你遭受此罪。”水云渡声音开始抽噎,眼里闪现着一丝莫名的无奈。
  “妹妹,妹妹是何时死的?我来时记得妹妹还不曾死去。”水云渡急切的问。
  百晓神君冷笑:“你为何如此健忘?方才告诉过你,天上一日,人间百年,你来此已有十余日,而人间早已过了百年。”
  水云渡略有愧色,不敢再问,双膝跪在池边,对着水横波一阵撕心裂肺的忏悔。
  百晓神君道:“如此看来,算你还有些领略,且再随我到那疾苦司再走一遭。”
  说着,又牵了水云渡的手,云烟一散,便又来至另一处。
  
  
  
  【肆】
  此间阴云密布,凉风阵阵。
  近处溪流缓缓,淙淙潺潺。远处大江澎湃,浩浩汤汤。
  水云渡和百晓神君及来到此,只见到处都是水,或深或浅,或浊或清。
  “小心脚下,别陷入深潭中。”百晓神君叮嘱道。
  水云渡心内一片茫然:“这又是何处?”
  还不及百晓神君回答,只见前方急流处漂来一群人,待近时,却发现都是死尸。
  水云渡吓得脸一阵煞白,哆嗦着道:“他们又是谁?”
  百晓神君道:“他们都是死于战乱的兵士和百姓。因战乱期间死亡人数激增,阎王殿里来不及销户,很多亡魂都来不及排队投胎,便漂流至此,一直流入天地的最深处,再也不能转世为人。”
  水云渡打了个寒颤,世间竟还有此种离奇的事?
  正想着,前方又漂来无数死尸,一个个面目狰狞,似是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的。
  “神君,我们走吧。”
  “你可曾领略了?”
  “领略什么?”
  “战争给人世间带来的灾难和痛苦。”
  水云渡愕然,不知如何作答。
  只见前方又漂来无数死尸,似比前两次更要密集。待漂至水云渡站立的近处,这些死尸竟一个个睁开眼来,双手扒拉的向水云渡爬过来。
  水云渡吓得面色惨白,急忙道:“神君,我领略了,我领略了。”
  “领略了什么?”
  水云渡见神君还不带他走,又见那些尸体越爬越近,急得额头上渗满汗珠,大声的道:“我领略了人间的疾苦,百姓的疾苦。”
  百晓神君一笑,牵了水云渡的手,眼前一闪,便又来到了另一处。
  
  
  
  【伍】
  只见一片夜色凄清,当空挂着一弯月牙,月牙下的一汪清泉边有一石桌,石桌旁端坐着一个女子。
  “这又是何地?”水云渡问道。
  “这是苦情司。”
  “苦情司?”水云渡疑惑的向那女子走去。“这次又会是谁?”
  “剪春?”水云渡惊愕。
  剪春怎会也在此?
  水云渡欲上前一步询问,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弹了回来。
  剪春发现了水云渡的存在,眼眶立即湿润,含情脉脉。
  “主人,”剪春含悲忍泪的叫着,站起身来,也欲上前一步说话,却也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弹了回去。
  “你们不必徒劳了。”百晓神君在一旁冷静的道。
  水云渡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百晓神君笑道:“你可知剪春一直爱慕你?”
  “这……”
  “你究竟知是不知?”
  水云渡迟疑了一会儿,复悲恸的道:“我知,我知,剪春从小就跟随我,服侍我,对我忠心耿耿,她的一片痴情,我何曾不知。只是我大任在身,男子汉当以事业为重,何谈儿女私情。”
  “只是我不知,为何剪春也会出现在此?难道剪春也死了?”
  百晓神君道:“你被暗卫追杀时,剪春为你挡了一箭而死。只是剪春对你用情太深,来到了奈何桥,喝下了孟婆汤,竟不曾将前世的情意丝毫忘却,就连阎王也对她无辙。因此,阎王将她锁进这无形的混元屏障中修炼,直到完全忘却前世的情,方可再转世为人。”
  水云渡听罢不觉惊倒:“剪春竟会为我而死,而我却一心只想着复国,剪春,是我辜负了你。”
  百晓神君默默点了点头:“很好,你领略到了。”
  剪春眸里含星,痴痴的望着水云渡:“主人,这都是剪春自愿的,主人不必自责,只要主人好,剪春死也甘愿。”
  水云渡也痴痴的望着剪春,两人隔着那道无形的屏障双双怨怼。
  百晓神君又摇了摇头:“不好。”
  水云渡道:“什么不好?”
  百晓神君对剪春道:“你已在此修炼了百年,你的情却似乎一点也不曾忘却,这可如何是好?你不想再转世做人了吗?”
  剪春道:“此情于我怎能忘?不到山崩不死心。”
  百晓神君叹气道:“不好不好,不想你竟如此的痴情,我不该带了这厮来,勾起你的前尘往事,让你这百年的修炼皆白费了。”
  说着,便要牵了水云渡走。
  水云渡挣扎着哀求道:“神君,我今既已来,就让我和剪春在此长相厮守吧,前世我负了她,现在就让我在此弥补吧。”
  边说边唤着剪春的名字,欲挣脱百晓神君的手,向剪春扑去。
  剪春也苦苦的唤着水云渡,欲伸手来拉水云渡,却不能。
  两人真情一露,如打了死结的绳,扯也扯不开。
  百晓神君无法,只得强行牵了水云渡,纵身一跃,要往别处去。
  “不,不,剪春,剪春,不要走。”
  水云渡苦苦的哀求着,身子却似已经不是自己的,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剪春消失在视线中,那一弯月,一汪清泉,也消失在视线中。
  
  
  
  【六】
  “剪春——”
  水云渡大声的喊出来,然后惊醒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溪流边。
  剪春急忙跑过来:“主人,你醒了。”边说边用一条打湿的丝帕为水云渡擦脸。
  水云渡一阵恍惚,看了看四周,似在一片山谷之中,方想起之前自己已坠崖。
  自己想尽了办法保护《三千里河山》图,调虎离山,偷梁换柱,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朝廷的暗卫发现了,一直追杀着我到了一处悬崖,然后我抱着画卷坠崖了,那么剪春,剪春是跟着我一起坠崖的吗?
  “剪春。”
  “在。”
  水云渡一把紧紧的抱住了她,顾不得身上被擦伤的伤口在疼痛。
  剪春有些错愕,但随即也紧紧的抱住了水云渡。
  那么,刚才,我是在做梦吗?
  那个什么百晓神君,也都是梦吗?剪春没死,那么,妹妹是不是也还活着?
  寻宝梦,复国梦,这些梦,一个也未曾实现,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或许我真的不该拥有这《三千里河山》藏宝图,或许我真不该复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的江山不是江山,为何非要姓水才行呢?
  因为这《三千里河山》图,不知已经牺牲了多少人。
  “剪春,你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世,你知道我杀了那么多人,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剪春先是一怔,继而眼里含泪的道:“主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一生一世的守护着你。”
  水云渡将剪春抱的更紧。
  两人正腻得紧,却见黑压压的人马逼近,朝廷的暗卫已经寻至崖下。
  只听为首的一名暗卫向这边喊道:“水云渡,皇上说了,只要你投降,只要你交出藏宝图,便饶你不死。”
  良久,水云渡解下背囊,取出画卷,向空中扔出去。
  那暗卫首领接了,欲检查一番,打开来看时,哪里是什么《三千里河山》图,却只见画上画着一个仙袍高冠的道人。
  忽然间,那画上的仙袍襟带飘扬,白雾笼起,接着整个道人衣袂飘飘的自画中飞起,飞至半空中,俯视地上所有人,微微一笑。
  暗卫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皆惊呼道:“画仙,画仙。”
  水云渡看时,惊异的瞪大了双眼,那不正是梦中的百晓神君吗?
  只见画仙冲着水云渡做了一个特别的微笑,然后在空中仙袂飘举,腾云驾雾,继而幻化成无数桃花四散开去。
  
  
  
  【尾声】
  “主人,皇上真的没有杀你。”
  “可能皇上也做了一个梦吧。”
  “什么梦?”
  水云渡和剪春共骑一匹马,两人行走在回晋城的路上。
  “一个让天下苍生都幸福的梦。”
  “主人,那横波小姐也会幸福吗?”
  “会的。”
  “那……”
  “你还叫主人?以后不准叫主人了。”
  剪春羞怯的应了一声:“是。”




五月吧第十二届群杀第四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1帖,此为第4帖)

(作者:拼将一剑;提交人:拼将一剑;提交时间:2011/10/30 23:23:56)

第 四 轮第 3 号参评帖


清水无色




清水无色




1、蝶谷,水蓝色的短笺

  庆王赵鸿晔早就听说晋城是个美丽的地方,可是因为身居皇宫,一直没有机会造访。这日,突然收到皇上的密旨,让他到晋城巡视,并暗中调查民间盛传的藏宝画卷一事。当今皇上赵鸿羽是他的哥哥,两人从小投缘,兄弟情深,皇上很欣赏鸿晔的才学,也因其个性不争,自登基后一直对其委以重任,凡朝中要事必与之协商,俨然已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赵鸿羽其实是个好皇上,虽高位在上,但不偏听偏信,一直很体恤民生疾苦,由于天子的身份,不能随意出行,便时常让赵鸿晔代其巡视,到民间各处暗访,了解真实的民情。
  庆王赵鸿晔接了密旨,只带了几名亲信,轻装便从,直奔晋城。

  晋城果然是个好地方,山青水秀,鸟语花香,而且民风纯朴,城内一派祥和,颇有些世外桃源的味道了。
  因为皇上没有规定返程期限,赵鸿晔便也落得个难得清闲,初来晋城,便留连在山水佳处,很是消遥了几日。听当地人说,晋城城南有一处叫做蝶谷的地方,风景甚好,一些书生才子常小聚于此吟诗弄墨,赵鸿晔听后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蝶谷位于城南一处幽静之所,谷前有溪水淙淙,溪畔有繁花朵朵,花间有彩蝶双双。蝶谷最引人注目的还不止这些,最夺人眼目的是谷前那株硕大的海棠树,树上开满了海棠花,花朵饱满,花色艳丽,姿态雍容优雅。赵鸿晔到了蝶谷后,却有点小遗憾,因为他好像来错了时辰,好像错过了些什么。蝶谷内的空气里还残留着几缕淡淡酒香,地上浸着几滴像是不慎滴落的新鲜墨汁,好像有人群刚刚聚过,又散去了。
  正自遗憾,有风拂过,扬起角落里几枚水蓝色的短笺。赵鸿晔心下欢喜,忙快步近前,轻拾于掌。

很别致的笺,菱形的花边,淡蓝的底色,清秀的字迹。只见其中一张笺上写着:“茗。余生无所好,善作水文章。”好句、好字,赵鸿晔不禁在心中轻呼。
一张一张地展开,赵鸿晔渐渐被笺中文字所吸引。这些水蓝色短笺的主人是谁呢?能写出这样空灵的文字,又该有着怎样玲珑的心思?
  又仔细翻了一遍所有的短笺,赵鸿晔发现,在每一张短笺的右下角,都有一个“水”字印章,极浅极淡的红,蝇头小楷的字体水波一样灵动。

  早就听说晋城有一才女,才貌俱佳,水家人,芳名横波,难道是她?

  赵鸿晔觉得他有些喜欢这个地方了。



2、相遇,如此美妙

  想要打听一个人并不难,只要你用心。
  赵鸿晔很快就得知,那些水蓝色短笺的主人正是水横波,晋城有名的才女。他的心里,有小小的喜悦。
  水横波,是晋城有名的书画商——水家当家人水云渡之妹,自幼与兄长一起读书,写得一手好字。常着男装,以文会友。水横波有一贴身侍女,名为莲露,年长水横波几岁,是个哑女。水横波外出着男装时,常将莲露扮成书童模样结伴随行。
  水横波有才,且是美人儿,已近婚嫁年龄,据说追求者甚多。
  水云渡有一好友,是晋城楼家之子楼醒风,听说很是喜欢水横波,几次上门提亲,水云渡也有意撮合,但水横波一直婉拒。
  未曾谋面,赵鸿晔对水横波的近况也是略知一二了。
  
  赵鸿晔还打听到,水横波常到蝶谷的海棠诗社与众书生呤诗作对。原来他们还成立了一个诗社,赵鸿晔想起了蝶谷旁那株开满了花的海棠树。

  打听了水横波常去蝶谷的日子和时辰,赵鸿晔如期而至。
  蝶谷,海棠诗社,诗香墨浓。可是,清一色的书生模样,水横波,她在哪里?
  社中,有人出对。“露,或为凉夜惜花泪”。这字句怎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赵鸿晔想起了那日他拾取的水蓝色短笺。“好句。”未待众人应对,赵鸿晔已先脱口而出。众人将目光移向他。出对的是一个少年书生,此刻也正侧目注视着他。赵鸿晔与少年书生四目相接。那是怎样一双好看的眉眼呢,似有无限风情,却又温婉内敛,恬淡安然。

  略一沉吟,赵鸿晔吟出了下句:“月,许是天心不愈伤。” 

  满堂喝彩。
  赵鸿晔看到,少年书生的眼里,闪过瞬间的光芒。

  那天,还吟了些什么,赵鸿晔都记不得了,赵鸿晔只记得那一双好看的眉眼,灵动婉转。

  虽然暗中跟踪,不是大丈夫所为,但是赵鸿晔实在太想证实心里猜想,那么急切地渴望知道真相,他已经等不及时间来验证。

  赵鸿晔派去的亲信一直跟踪到少年书生和他的书童进了水家大门,听到门旁家仆恭敬地辑身相迎:“小姐,您回来了。”随后进门的水家家主水云渡,从身后轻拍着少年书生的头,微笑着轻嗔:“臭丫头,又扮成男装去诗社了?”
  “哥,你又敲人家头。”少年书生回头,一副娇憨模样。

  亲信回到驿馆,将所见所闻悉数汇报与赵鸿晔。
  赵鸿晔听后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知道了,下去吧。”

  原来,真的是水横波。
  原来,相遇,是如此美妙。

  赵鸿晔觉得他有些舍不得这个地方了。




3、温暖相拥,怀抱里的一生一世。


  那之后,赵鸿晔便成了蝶谷海棠诗社的常客,因其才华横溢,社内成员也都渐渐喜欢上了这位不请自来的赵公子。赵鸿晔也渐渐知道,水横波女扮男装在社里已是公开的秘密,但谁也不曾说破,大家都喜欢水姑娘,对她敬重有加。赵鸿晔还知道水横波也正悄悄地喜欢着自己,虽然,她并不曾与他有过诗词之外的更多交流,虽然她并没有说过些什么,但是,她看他的眼神泄露了她心中所有的秘密。有时候,彼此成悦就是一份不言自明的默契,诗言志,我手写我心,那些诗中的字字行行,她懂他,就像他懂她。赵鸿晔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遭遇了爱情。

  一见钟情。接下来的相爱,似乎已经是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事情。
  秘而不宣的心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来点破。赵鸿晔知道他该做点什么了。

  某次诗会散后,赵鸿晔提议去山中踏青,众人附和。途中赵鸿晔故意走在最后,又佯装崴了脚,嘴里还大声嚷嚷着,水公子快来帮助。水横波却是不肯扶他,只从别处找了根木棍权当拐杖递于赵鸿晔,一路跟随左右,小心照看。赵鸿晔知她羞怯,心中却别是一番甜蜜。
  待到众人走远,赵鸿晔一把丢了拐杖,小心地去握了水横波的手。
  “你的脚……”水横波只顾着担心,竟没在意被牵到的手。
  赵鸿晔一脸坏笑地看着水横波,她这才反应过来,情急中欲挣脱被牵着的手,却被握得更紧。
  趁她不备,赵鸿晔扯下水横波的书生帽子,一头如云秀发如瀑般散落下来,赵鸿晔就势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
  初时,她有小小的反抗,后来渐抗渐无力,最后顺从地依偎。
  怀里的她,温香软玉。
  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香,不似花香,亦不似脂粉香。赵鸿晔在这淡香里沉醉。拥着她,在绿草如茵的青山上宛立,看夕阳西下,看倦鸟归林。赵鸿晔突然觉得,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天下民生,什么功名利禄,什么藏宝画卷,什么庆王的身份,什么皇亲国戚……什么的什么,他都不想要了,自从遇见水横波,他只想与这个女子,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小城,男耕女织,相携到老。

  拥着她,是多么温暖。赵鸿晔觉得这轻轻一拥,一刹,便是一生了。
  


4、爱,不过是流水上写字


  天气渐晚,赵鸿晔恋恋不舍地与水横波下山。下山途中,赵鸿晔不慎将身上一块玉佩遗落在地,被水横波捡起。无意中瞥见玉佩上的“庆王”字样,水横波惊问:“你……是庆王?”听了这句,第一次,赵鸿晔无比憎恨自己的皇亲身份。
  “是的,我是。横波,不是有意要瞒你。这次我来晋城本是奉了皇上旨意替天子巡视,微服暗访,体察民情。”赵鸿晔的话语明显带着忐忑,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解释,才不至让她倍感唐突。
  水横波低眉不语,她多么希望他只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寻常公子。

  然,情种已深种,爱如潮水。

  诗会之外的频繁相聚,将两颗的距离拉得更近。

  如胶似膝。你侬我侬。

  似乎一切都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未来一片花好月圆。

  可是,总有什么在我们的意料之外。

  水云渡在知道妹妹与赵鸿晔的交往之后,有一天心事重重地将妹妹叫到房中,挥手呵退下了所有的家仆奴婢,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肃穆。
“横波,哥知道你最近正在与当今皇上之弟赵鸿晔来往甚密,哥不是想阻止你,哥有事想请你帮忙。你长这么大,哥一直宠着你,哥也从未对你讲过我们的身世。现在,也许该让你知道了。”
“我们水家乃是前朝末代帝王之后,前朝覆灭后,幸存皇室隐姓埋名于晋城。你和我,都是皇室幸存的血脉。你以前曾经问我,为何楼家当家人楼沂一直称呼我为少主。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楼沂其实是前朝朝臣之后,也就是我们皇室的臣子,这许多年来一直对我们忠心耿耿。这些年来,我们隐名瞒名,只为有一天时机成熟,东山再起。
  “民间一直传说有一份前朝遗留下来的藏宝画卷,我们水家开设画庄,经营字画,其实只是个幌子,只是想借此打听画卷下落。如今我们已经辗转得到画卷。只是因为年代久远,加之前人保存失当,画卷有所缺失,所以现在还需要些时日来参透补齐。有了这个藏宝画卷,我们皇室光复就有望了。”
  “楼醒风是楼沂之子,他一直很喜欢你,几次向我提亲,我也一直想撮合你们,但你一直不肯点头。我本来以为你是人还小,玩心重,再过几年收收心,就会安心嫁了。楼醒风虽在性格上虽有些狂放不羁,但对于他父亲的教诲一直深记于心。你若嫁了他,他必会尽心尽力辅佐我们东山再起。”
  在一旁的水横波听得云里雾里,恍若置身梦境。
  水云渡顿了顿,试探着,略带迟疑地接着说道:“横波,哥知道哥也许不该提这个要求,但是庆王赵鸿晔现在是当今皇上最信任的人,是皇上的左膀右臂。而赵鸿晔此次来晋城就是为了暗察画卷一事。横波,这是我们最好的契机。小妹,哥知道你是真心喜欢赵鸿晔,可是有时候有些责任远比爱情更重要。哥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接近赵鸿晔,随他入宫,刺探宫中机密,以便将来我们光复皇室时作为内应。哥看得出来,那个赵鸿晔也是真心喜欢你,将来必会对你言听计从。横波,哥知道这对于你来说也许很为难,但是这些年,我们的额娘阿爸,我们的亲人,还有我们的臣子都一直在忍辱负重,就是为了将来能有一天,能够光复皇室,夺回属于我们的江山。横波,你也是皇室的一员,你的肩上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水云渡的这些话有如重锤,一下一下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水横波倘还稚嫩脆弱的心上。

  一时间,风云变幻,天翻地覆。水横波的心,一地狼藉。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一边是挚爱的情人,一边是血浓于水的骨肉亲人,一边是才初露美好的爱情,一边是家族伟业,情与义,如何两全?

  如果,那日不曾遗落蓝笺;如果,那日不曾与他相遇;如果他不是当今庆王,如果她也不是前朝皇室血脉;如果早早听了哥哥的劝,嫁于一直喜欢她的楼醒风,门当户对,相敬如宾,那日子是不是就会以另一种平和安康的姿态展现在她的面前?

  如果,如果……不敢说如果。一说如果,心就疼了。

  原来,爱,不过是流水上写字,未待风起,就已经流到了远处……



5、海棠无香,清水无色


  一夜未眠。
  水云渡立在窗前,看着妹妹房里的灯光亮了一整夜。

  清晨,因有事要外出,水云渡匆匆离家。回来的时候,水横波却已经不在了。
  她的房间里留有一封短信,水蓝的底色,是她喜欢的笺。
  笺上也只有寥寥数语。
  “哥,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爱情和亲情,我一样也舍不下。哥,我去了无色庵,不必担心我,也不必再劝我。原谅我选择了逃避。”
  水云渡握着那张短笺,欲哭无泪。

  遁入无色庵的水横波,一再请求庵内师太帮她剃度出家。师太却说她尘缘未了、尘心未尽,不肯为她剃度。只允她暂时带发修行,做个俗家弟子。
  水横波倒是一副横下了心的样子,褪了红妆换尼服,清心修身,决意不再理会红尘中事,每日青灯黄卷,只等师太点头,许她正式出家。

  只是,红尘之中,苦了那些放她于心的人。

  赵鸿晔几日寻她不见,一时心急,亲自去了水家。水家家仆递了张水蓝短笺给他,说是水横波留下的。展开,上面只有三句话:“莫再寻我。莫问原由。忘了我。”
  打听水横波的去处并不是件难事。赵鸿晔很快知道她去了无色庵。
  急急地寻了去,她却不肯见。日后,又去过几次,都被她拒之门外。她,决意不再见他。

  明白了她心意已决,赵鸿晔便不再去找。只是,回来后便日日沉醉。不理朝事,也不理人,房门反锁,从早喝到晚,酩酊大醉。连喝了五日,连醉了五日。若不是他的亲信随从实在放心不过,撬门而入,怕是连他的命都不保了。

  一直喜欢着水横波的楼家长子楼醒风,知她遁入无色庵后,非常痛心,时常去探望她,也总是被拒见。每次被拒,他就在庵外一个人喝闷酒,每次都要喝到酒空人醉,月朗星稀才肯归去。

  水云渡也来看过几次,水横波也只是避而不见。


  庵内的水横波去意已决。她对自己说,时间会抚平一切。
  所幸,她的贴身侍女莲露始终相伴左右。那大概是她唯一的慰藉了吧。

  入庵后的某一天,一直在禅房中房沉默诵经的水横波突然让莲露陪她到庵中四处走走。她们肩并肩走在庵内青石板的小径上,夜有些深了,月凉如水。
  走了不远,水横波在一处平静无波的荷池旁站定,幽幽地开口,像是在对莲露说,又像是喃喃自语。
  她说:“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海棠无香。那么明媚艳丽的花儿,为什么独独没有芳香。有人告诉我,海棠无香,那是因为海棠花暗恋去了,怕人看出来心事,所以舍去了香。但其实不是这样子的。海棠不是舍去了香,它是把香藏进了心里。就像我以前总是喜欢水蓝色的笺,我一直以为水的颜色是浅蓝色的,所以大海才会是蔚蓝的。但其实也不是这样子的,水其实是没有颜色的,水无香无味无色。它不是舍去了颜色,它也不是舍去了香与味,它只是把这一切都藏进了心里。”
 
  水横波将她怀中的水蓝色短笺全数抛进了池水中,她叹了口气,轻轻说道:“自此以后,水笺为无色。”

  水横波以为赵鸿晔不知道她的身世,她以为她的退出是种成全。她不知道的是,赵鸿晔在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已打探出她的身世,赵鸿晔其实早已明了一切。他接近她只是因为身不由已地喜欢上她,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只要她愿意,他就放下一切跟她走,天涯海角,四海为家,再不理会这尘世纷争。他想告诉她的是,他不介意她的身世,他,只要她。可是,她逃入尼姑庵,她不肯见他,不肯给他机会解释。

  水横波以为她的决绝,会让楼醒风死心。她却不知道楼醒风一直在等着她。就算明知她喜欢的不是他,可是他愿意等,他愿意给她温暖和爱,感动她融化她,他愿意等到有一天她回过头,看见他所有的痴与苦。水横波不知道,那个从小与她两小两猜、青梅竹马的楼醒风其实早已将她刻在心底。她是他这一生都不能放弃的轻与重。

  水横波同样也不知道,她的哥哥水云渡虽然复国心切,但如果她执意不肯入宫,他也不会强逼于她。无论如何,她是他的亲人,他,疼她。

  清水也许真的无色。它藏起了所有的爱与心事。只是,很少有人能看到阳光洒落水面,水波荡漾时所折射出的那些七彩的光芒。

  人生有憾,终是错过。
  


五月吧第十二届群杀第四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1帖,此为第5帖)

(作者:拼将一剑;提交人:拼将一剑;提交时间:2011/10/30 23:24:10)

第 四 轮第 4 号参评帖


塞上曲




  塞上曲
  
  序
  
  西风恶,苍莽草原上的西风更透出一片肃杀之气。
  数十个黑衣客抬着一顶火红的软轿逆风急行,“叮”清越的剑声弹响,寒光凛冽,一条白影在十几个黑衣客之间腾挪穿梭。剑,电光石火的一瞬,便倒下几条黑影。一侧的红衣女子终于按捺不住,剑气陡涨直向白衣剑客刺去。白衣剑客无半分怯意,挽起的剑花在猎猎风底铮铮作响。久战不决,只见红衣女子手指一拈弹出一枚流弹,白衣剑客即刻被一团白雾笼罩,“铛”一声响剑失手掉落,红衣女子微微抱拳:“战将军,得罪了。”白衣剑客应声倒下。
  
  一
  
  这儿已是元熙国的边界,隔河相望便是塞上明珠——炎国,肆虐的西风在边境呼啸,寒意彻骨。
  鹿河苑,一处幽静的宅院。
  战劲被困在这处院子已经两天两夜了,中了毒迷香未曾彻底清醒,浑身乏力,现在的战将军已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战将军,还须烦劳小住几日,得单于指令,都兰自然会放将军离去。”说话的正是红衣女子。
  “你就是倍受江央推崇的炎国女神都兰,难怪如此好身手。”战劲在清寒的月光下冷冷笑起。
  “将军过奖,若不是将军救人心切误中毒迷香,都兰未必能请动将军。”都兰淡淡回应,一边沏起一壶茶,“战将军对长公主情深义重可见一斑。”
  战劲大笑:“既然被擒就痛快来一剑,战某绝不皱下眉。”
  “战将军,公主和亲是喜事,单于与贵国意欲修好怎会发难?只是烦劳将军小憩几日,待单于与公主大婚之后,小女子定恭送将军回城。”
  战劲眉宇之间透出更冷的寒气:“战某若得自由之身,定不会放过江央。”
  都兰并不理会,低头用心地沏那壶茶:“战将军,饮一盅碧螺春吧,此茶明目清心,可消戾气。”
  茶,清冽,香气幽雅。战劲轻轻拈起茶盅一饮而尽,确实好茶。淡淡兰香弥漫开来,恍若置身元熙皇宫的兰苑殿。
  那是长公主赵虹瑾的兰苑殿,满苑兰花葳蕤,香气袭人。
  炎国单于遣使者送来一屋子华丽名贵的彩礼,皇上赵鸿羽对着满目琳琅一声长长的叹息:“战将军你虽与公主情投意合,但炎国秣马厉兵对元熙国虎视眈眈其欲逐逐。据闻前朝遗子又得到了秘卷,江央与其又有宿缘,若他们联合元熙国必定江山不保。与江央和亲之后便是盟国,虽无奈亦是目前最妥的策略,一切来日方长呀……”
  “皇上,战劲愿意领兵出战,江央并不可怕。”
  “战将军!不可鲁莽。”赵鸿羽的声音透出了怒气。
  “战将军。”一个清丽委婉的声音,正是公主赵虹瑾。
  “我愿意和亲,以此得来百姓安宁,天下太平,我当是义不容辞。”公主语气淡淡却透出坚定。
  战劲看着公主苍白的脸,眼睛里尽是无法隐藏的忧伤,他知道这绝不是公主的本意。用苍生社稷作借口,只是让战劲不要再与赵鸿羽抗衡。伴君如伴虎,一个常胜将军关键时刻也不过一颗可以牺牲的棋子。
  茶自然是让人清醒的。这天下,不是百姓的天下,只是皇权争霸的战场,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过权宜之计,何以为家?既然无家不若携了那个悲欢与共的人一起避世隐居。怆然间,战劲下定决心,拼死也要将长公主救出来。
  
  二
  
  战劲的逃离似在意料之中,属下急报战将军不见踪影,都兰只微微皱眉便挥手喝退。
  “战劲,不愧是元熙国的大将军,毒迷香竟然也奈何不了你。”都兰班师回朝,她知道炎国的和亲之路恐怕未必顺畅。
  西出阳关无故人,已是塞外。救人心切的战劲快马加鞭在草原上一路狂奔,虽然余毒未解但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的脚步。
  炎国皇宫,这座宏大的宫殿显示着炎国的日益强大。赵虹瑾的贵妃殿布置得富丽堂皇,可见江央对元熙国公主也是倍加礼遇。
  鸳枕锦被,大红喜字,深红地毯,一切都按照关内的风俗。
  赵虹瑾端坐在一片红色之中黯然无语,周遭的喜气洋溢似乎与她毫无关系。离家何止千里,她的心却一刻都没有远离那个男人,她的战将军。
  “公主,嫁给我很委屈吗?”江央阴沉沉地问。已经三天了,赵虹瑾没有露出一丝笑容,入定老僧一般面上尽是一片无澜死水。
  江央给自已斟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公主,江央最不喜欢勉为其难。若公主不愿意,明日便可将公主送回元熙国,炎国与元熙国联盟之事权作笑谈罢。”他淡淡一笑。
  赵虹瑾被他的笑容狠狠地蛰了一下,那个绝决的离别,那些隐忍的心痛不能付之一炬。
  “单于,我愿意。”她盈盈起身,用尽所有力气挤出一个笑容。
  应是良宵,红帐垂落,红烛泪尽。
  剑气,红帐之外的剑气泛起森森白光。
  “抓刺客!”一阵锣鼓声将昏然欲睡的皇宫惊醒。
  红衣女子首当其冲:“战将军,又见面了。”战劲被数十位大内护卫的剑气围困,毒迷香的残余让他的体力渐渐不支。
  “不好,宫城失火了。”护卫的呐喊声让都兰心神一凛:“撤退,保护单于。”
  
  三
  
  贵妃殿内江央怒目圆睁:“赵鸿晔,你真卑鄙。”
  一个修长的身影反手而立,正是元熙国庆王赵鸿晔。
  “江央,这叫谋略。”赵鸿晔朗声而笑。
  江央不动声色地挥手,两个护卫架着赵虹瑾上前。江央轻轻握起赵虹瑾的手:“公主,这是谋略!你亦不过是一颗棋子。”言毕他眼底精光一闪,一把匕首架在了赵虹瑾的项间,雪白的肌肤顷刻便渗出腥红的血。
  “赵鸿晔,长公主可在我手里,随时可以要了她的命。”
  赵鸿晔仰天大笑:“单于,可听说过王允献貂婵。”
  “哈哈哈,好个貂婵,公主你可听仔细了。”赵虹瑾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再也掩不住眼里的凄惶。
  “我若杀了她,你也不为所动吗?”江央恨恨道。
  “为国捐躯,长公主永垂青史。”赵鸿晔仍旧反手而立,目光淡定。
  “赵鸿晔,你有几成胜算?”江央知道这一役已是箭在弦上。
  “十成。”
  “很好,赵鸿晔你带了大批暗卫高手潜入我炎国,只怕千里之外的元熙国就是个空城了,此刻水云渡率部攻城应该胜券在握啦,哈哈。”
  赵鸿晔面色骤变,眼晴里露出慌乱之色,旋即他强作镇定:“江央你亦狠毒,借和亲联盟使我元熙国麻痹大意,再联手水云渡突袭。但是炎国单于今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水云渡亦成不了气候。”
  江央面色微变,一缕腥红从他的嘴角渗出。
  “哈哈,单于芙蓉帐里春风度,恰是消魂呀,可知长公主携了巨毒一萼红?”江央一声狂喝,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反手一剑刺向赵鸿羽,孰知赵虹瑾挺身而上,一柄长剑没入她的胸口。赵虹瑾如一片凋谢的花瓣,缓缓跌落。
  “公主!”凄然长啸,战劲正被都兰押着踏入贵妃殿。他轻轻托起那瓣轻盈凋谢的花瓣,赵虹瑾睁开眼睛对着他微笑:“将军,你终是来了,此生无憾。”暗红的血沿着她的嘴角缓缓流下,一股奇异的清香。正是一萼红的香味,从长公主允诺和亲开始,这条荒凉的道路注定已是无法回头。
  赵鸿晔的悲戚亦是真实的,但他没有流泪。长公主从皇兄手中接过一萼红的时候,他就把所有的泪都流尽了,身在帝王家命就不属于自已了。
  只是瞬间的失神,都兰锋利的剑便插向赵鸿晔胸口。炎国女神出手自是不凡,赵鸿晔虽非弱辈,高手过招胜负就是这致命的一瞬间。血从赵鸿晔的胸口汩汩而下,他突然微笑起来:“解脱了。”只是这三个字没有人听到。
  
  四
  
  千里之外的元熙国亦遭受着一场劫难,水云渡率旧部及江央支援的精兵强将一举占领元熙国。
  “赵鸿羽,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秘卷,所谓三千里河山,胜者为王败者为冦。”
  都兰在炎国放飞了一只信鸽,水云渡展开信笺:“江央毒发身亡,赵鸿晔与长公主共赴黄泉,战劲与一众暗卫被囚。”
  “那是个奇女子,她算准了赵鸿羽一众的和亲暗藏谋略,亦知道战劲不会善罢甘休,将计就计放走战劲。赵鸿晔一伙果然籍抓捕叛贼战劲为借口率暗卫高手潜入炎国,而江央的精兵强将已远赴元熙国,只能是两败俱伤。这样的女子若非为我所用,会是个可怕的对手。”水云渡对着管家闻人悟缓缓而言。
  闻人悟心领神会,几个密卫已经被召集至他的书房,一管吸足了墨水的笔在笺上留下遒劲的几个字:“都兰!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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