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轮第 10 号参评帖


失魂引


失魂引
　　
　　嘉平，雪落三尺。
　　
　　“今年雪怎么这么大……”在风吹着吱呀作响的两扇门板“咣当咣当”地呼扇声中，阎王酒楼走进几个人来。
　　阎王酒楼既不是阎王殿，也不是酒楼，而是一个客栈。
　　进得阎王酒楼的，既非小鬼，也非酒鬼，而是规规矩矩的过路客。
　　进阎王酒楼的过路客一般都会规规矩矩，否则就不再是过路客而可能变成真正的小鬼。
　　
　　来客六人，五男一女。
　　当先一人，三十上下年纪，面色白净，许是路赶得多了些，两道粗眉上都结起了冰晶。
　　年龄女子拍了拍身上的雪，回头道：“吹云，还好吧？”
　　“嗯，还好。你呢？有些冷了吧？”叫吹云的男子爱怜地道。
　　冷，确实是冷。
　　虽只进屋一会，当先一人粗眉上的冰晶已经开始融化。
　　
　　“还好，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竟还能寻得这样一个酒楼，真是不易啊！”
　　几个人见厅里没人，自行寻了桌子坐下。
　　“地方是好地方，只是这小二有点无趣，来了客人竟也不过来吆喝一声。”为首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暗卫首领司马韶，只见他环视了一下四周，从腰间抽出一杆铜制的烟杆，取出烟丝装好，边用火折子点燃边说。“遥夜去看看有没有客房。”
　　叫遥夜的闻声站起来朝着柜台走去。
　　“大哥，看来这么冷的天，客商行人也少了许多。”女子一笑向着为首的道。
　　“嗯，临近嘉平，绵州穷苦之人都到寺庙里去吃粥了，富人也都购些毛货。各类皮客商多都把货物脱手，趁着嘉平之前就已经回去。”
　　“虽是冷了些，这寒梅怒放的景色，在关内却也十分难得。”
　　女子对面一个人懒懒地坐在条凳上，身子后倚在酒楼的厅柱上缓缓地道。眼望着雪花飞舞的门外，懒懒的说。
　　
　　“大哥……”许遥夜快步过来。
　　“怎么了？”司马韶吐了口烟圈，头都没有抬地问道。
　　“这店……有些奇怪，掌柜的和伙计都没在。”
　　“哦？”
　　“若是出去办货，门也应该锁好的，可这……”遥夜摇了摇头，很是迷惑的说道。
　　“这厅里现在还是暖和的，门槛前也无雪花。”司马韶起身，眼睛里一道精光闪过，随即低声吩咐：“遥夜和雁飞上楼，吹云和倚玉去楼下的里间，星魄和我去外面。”
　　
　　“我说大哥啊，这种鬼天气，咱们这不是白忙乎了？说不定这店家出去会客或者喝花酒去了……”
　　“动动脑子！”
　　“嘿嘿……我说笑的，说笑的。”
　　两人在外面转了两圈，没发现什么，便又转身回了屋子。
　　“大哥，里间没人，不过屋子是暖的，东西也齐整，不像是被劫了。”叫倚玉的女子过来道。
　　“楼上一样，门都锁着，遥夜开锁进去瞧了瞧，房内连火都没升，怕是有些日子没人住了。”齐雁飞简短的禀报，一改刚才倚靠厅柱赏梅的疏懒样。
　　
　　“奇怪……”叶星魄一边在厅堂内来回走动，嘴里一边喃喃自语。
　　“星魄，你小子又怎么了？”许遥夜每次看他来回走动心里就发慌，发语问道。
　　“屋子是暖的，说明人没走多久。里间和客房都是齐整的，不像是被劫。能在这荒郊野外开店，当家的定是把子好手。刚才我和大哥去外面查看，连根鸟毛都没见，嘉平夜，莫不是这店主也去寺庙里求粥去了？”叶星魄摇着头，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前面说的不错，后面都是废话。”苏倚玉气道：“你这人就是三句话还没有说到头，便变了味道。”
　　“倚玉小姐，你说错了。若是说到查案，那我星魄便是有八个脑袋，也是不及大哥。但若是民风习俗，你们怕是都不及我了。”叶星魄晃了晃手指道，装深沉地说。
　　“呸……你小子一肚子花酒，还民风习俗……”许遥夜过来啐了一口。
　　“星魄说的不错，这店是有点奇怪。不过这嘉平的日子，北风刺骨的冷，咱们还是在这吃喝点东西，休息一下再走。若是店家回来，咱们就给些银两，若不回来，咱们留下些财物就是。”司马韶把烟袋在鞋底叩了叩，回头向女子说。“倚玉，只是要辛苦你了。”
　　“大哥说的哪里话。我去看看有些什么吃的。”苏倚玉笑道，然后往后厨走去。
　　“我随她去看看。”穆吹云提着剑道。
　　
　　看着苏倚玉和穆吹云里里外外的忙活，叶星魄拿了茶壶，过来向大哥靠了靠肩：“看这两口子浓情蜜意的。哎，大哥，听说您老人家练的是童子功……”。
　　“皮痒了？”司马韶哼道。“去，去把楼上客房火炉升起来。”
　　“为什么是我？”叶星魄有些无奈，边说边拿了竹筒和木柴上楼。
　　“你小子以后嘴下留点德行就好了。”齐雁飞撇嘴道。
　　“雁飞，我最近研究的阵法，帮我参谋一下，不过先说好，你若是再敢投机取巧，我便在你床底下放上十个‘八门金锁’！”
　　看雁飞和遥夜出门参研阵法，司马韶再次装上一袋烟，一个人优哉游哉地倚在门口望着二人。
　　
　　“星魄，火升好了没？”估摸着饭菜要做好了，司马韶扒拉了一口烟，转头道。
　　里面没人应声。皱着眉头又叫了几句，还是没有回应。
　　司马韶叫了声雁飞和遥夜，自己先进了大厅，身子一纵，人已经到了楼上。许遥夜和齐雁飞一进大厅便看见大哥在楼上摆手，也放轻脚步飞身上了二楼。
　　“星魄这小子可能出事了，遥夜，你去叫吹云和倚玉，我和雁飞先过去看看”。
　　“好。”许遥夜应了一声下楼而去。
　　司马韶和齐雁飞从楼梯口的客房开始查，见门开着，便慢慢地推开门往里面看去。
　　叶星魄没在，屋子已经上了温度，物件整齐的放在各自的位置，司马韶回头一摇手，指了指门外，齐雁飞便退出了客房，继续找下一间。
　　
　　接连找了几间，眼看着就剩下最后三间客房的时候，许遥夜三人已经上了楼。齐雁飞刚想说话，穆吹云打了个手势，然后向司马韶点了点头，低声道：“大哥，我先过去。”
　　司马韶看了他一眼道：“小心。”穆吹云点头一笑。
　　穆吹云侧着身子来到倒数第三间客房，随后又瞄了一眼后面两间，见房门都是锁着的，便伸手朝着身后摆了个无名指和小指伸直、其他三根手指紧握的手势。司马韶一见，停下脚步，示意身后两人停下，然后回过头向着吹云点了点头。
　　穆吹云反手握剑，身子侧在房门左侧，用剑尖推开房门，稍微等了一下，蹲在地上用剑晃了两下，听见“嘣”的一声脆响，才站起身子回头道：“好了，进去的时候留心脚下”。
　　苏倚玉睁大眼睛有些惊奇地看着穆吹云。穆吹云苦笑道：“等下再说，先找到星魄要紧”。
　　
　　这间客房的摆设和其他的房间一样，进门左侧便是一个烛台，往前走几步是一张桌子，几张圆凳放在桌子周围，桌子左侧是一个屏风，右侧便是珠帘，珠帘里面便是卧榻了。
　　穆吹云进了客房，伸手从桌子底下摸了摸，便拿出一具弩弓，弓上寒光闪闪的三只弩箭，箭尖微微有些蓝光。
　　苏倚玉快步走到近前，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又用手在箭尖上扇了几下道：“万里追魂，翰洲‘薛家’的独门毒药。”
　　“翰洲？离这上千里路程，怎地这毒会在这出现？”
　　穆吹云则笑道：“大哥，这毒是薛家的不假，但未必就是薛家来人做的。”司马韶一愣，笑道：“吹云不愧是第一杀手，知己知彼啊。”
　　穆吹云望着苏倚玉道：“都是以前的事了，大哥还提它做什么。”倚玉一笑，没说话。
　　齐雁飞与许遥夜上前道：“还是快找到星魄吧，迟则生变。”
　　司马韶点了点头道：“吹云，还是你来吧。”
　　穆吹云道：“好，大家都小心点。”说罢便起身朝着珠帘走过去。
　　
　　挑开珠帘，卧榻上并没见人，被子整齐地叠在榻上，旁边是一个点燃的火盆，偶尔还有些火星跳动着。穆吹云四处查找了一遍，然后抱着剑站在榻边。
　　“吹云，怎么了？”倚玉过来问道。
　　“没什么，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这个房间和其他的房间一样，找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司马韶眉头皱了皱，沉声道：“奇怪，若是按照顺序，星魄应该是从第一间房到这里的，然而门口的机关没有发射……”
　　“那便只有一个解释，星魄并没有到这间房。”穆吹云道。
　　“那这火炉……”遥夜有些奇怪地问道。
　　“看来是有人之前点燃的，炭色有些发黑，上面只有薄薄一层炭灰，这人应该没有走远。”穆吹云淡淡地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道：“不然，他便是还没走。”
　　“没走？”雁飞有些疑惑。
　　“嗯，若是他要走，应该在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便走了，何况看这炭火的痕迹，应该是将近一炷香前点燃的。既然这炭火不是星魄点着的，便就是他了，星魄必然也是着了他的道！”穆吹云解释道。
　　“还是去其他房里看看吧”司马韶道。
　　
　　出了房门，便只剩下两间客房，都是靠着酒楼的外侧墙壁。
　　穆吹云拿了两根竹签，在锁孔里钻了几下，铜锁便“嘣”地开了。进了房，便隐约看见珠帘后面卧榻上躺着一个人。快步往前走了两步，脚下一陷，自己知道着了道，立即压低了身子，只见墙角“嗖嗖”射出两支箭。
　　见两支箭飞过，穆吹云便抬起头。刚拔起身子，便感觉背后又有冷风扑来，身子已经飞在半空的穆吹云暗叫一声不好，伴随着倚玉的一声惊叫，紧急把上半身往后仰，下半身往前倾，在空中横了过来。
　　袭击发生的很突然，苏倚玉来不及上前营救，穆吹云已经飘然落在地面上，长剑一横，朝着卧榻道：“鼠辈，你这区区伎俩，也想要我的命？”
　　司马韶几人已经随着倚玉的尖叫飞扑了过来，见几只箭眼看着就要打在穆吹云身上，不由得心直沉谷底，等再眨眼的时候，穆吹云已经站在地上，又是一阵惊喜。
　　苏倚玉走到穆吹云跟前，却见穆吹云右肩上一条三寸长的血口正在流血。
　　“别过来。”听到穆吹云低喝，倚玉一时楞然，站在原地。等司马韶等几人过来后，见穆吹云剑指卧榻，也不由得沿着往剑尖的方向望去。
　　
　　“昔日伏羲氏见到凤凰落在梧桐树上，便将其截成三段，取了梧桐树心，按三十三天之数，在长流水中浸泡四十九天，外按金木水火土，内按宫商角徵羽，琴成乐起，百鸟朝凤。”卧榻内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穆吹云冷笑道：“想不到当年我在江湖之中的时候没见到过你，今日在此情形下却有幸的见一面。”
　　“穆公子谬赞了，瑶琴不过是对公子日慕倾心，才要过来找公子的。”
　　“吹云，她到底是谁？”倚玉过来道。
　　“七弦不语人命逝，笑韵三分胜阎罗。你不是入朝为官了么？”穆吹云没有回答她，向着榻上的女子道。
　　“我若是做了爪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你？”
　　“这倒是有趣了，你那丈夫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我把他杀了是件好事……”
　　“唉……我又何尝不知道他是个禽兽不如的人，但我就是爱他……这种爱，便是你身边那个小娘子，怕也是不如我的。”女子幽幽叹了口气，有些怪异地道。
　　倚玉后退一步道：“吹云，你……杀了她丈夫？”
　　“嗯。”穆吹云点头道。
　　“姑娘，不知我那同伴……”司马韶有些担心地问。
　　“你不必担心，一时半刻他还死不了。”
　　“这样说来，你是来报仇的？”穆吹云道。
　　“也对，也不对。”
　　“嗯？”
　　“我若是叫你痛快的死去，又怎能对得起他呢？又怎能对得起你这第一杀手的美誉？”
　　“嗯，有此想法，才算得上是胜阎罗。”穆吹云浅笑道。
　　“你身边的小娘子是倚玉吧？当日我师父杀她全家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呢！”
　　“原来是你……”倚玉颤抖着声音道。
　　“你还有半个时辰去找叶星魄，若是晚上一点点，我可是不赔钱的哦，格格。”女子怪笑了两声道。
　　穆吹云不答话，横剑直刺珠帘内的卧榻，剑尖刚碰上卧榻，穆吹云的手便如同触电一般急忙缩回，同时将珠帘一卷，噼里啪啦地暗器掉了一地。
　　卧榻上并无什么女子，只摆放着一具人形的物件。
　　
　　倚玉上前看了看道：“薛家、韩家、孟家……天啊，她怎么弄到如此多的暗器？而且都是闻名天下的独有暗器……”
　　“你确定她便是胜阎罗？”司马韶上前问道。
　　“大哥也不认识她？”穆吹云有些意外地道。
　　“嗯，倒是听说过。”司马韶一笑道。
　　“她便是赤魅影，胜阎罗！”穆吹云道。
　　“哦，那也难怪了，赤魅影一身的媚骨，便是薛家、韩家和孟家这几家家规再严，也必定会有害群之马，这也是没办法的。”司马韶道。
　　穆吹云看了眼床上人形的物件，皱了皱眉道：“就算是大哥，也未必能将声音穿透墙壁，所以这房子内定然有暗格，仔细找一下，再晚就怕星魄性命不保。”
　　
　　众人将房间里的东西翻查了一遍，却找不到丝毫线索。
　　许遥夜无奈地道：“看来星魄这小子是凶多吉少了。”
　　“未必。”许遥夜重新打量了一遍屋子，然后后退了两步，双手比划着什么东西，又量了一下距离，回头朝着穆吹云道：“二哥知道奇门遁甲吗？”
　　“这个……奇门遁甲我只懂得一点，你是怀疑？怀疑有人布阵？”穆吹云道。走过来照着许遥夜的姿势又比划了一遍道：“果然有点门道，只是这好像是九宫的意思……”
　　“嗯。奇门遁甲的重阳决和九宫十分相像。但这不是九宫。重阳决共‘奇’、‘门’、‘遁甲’三课三十三字诀，远比九宫……”许遥夜绕着屋子又转了一圈，稍稍想了下道。
　　“我来帮你。”齐雁飞一见许遥夜这么说，也凑过来道。
　　“你……”许遥夜有些无奈的看了看齐雁飞，然后终于点了点头。
　　“看来遥夜的阵法还是被雁飞给破坏了。”倚玉掩着嘴想笑，但没有笑出声。
　　司马韶则摇头道：“没办法，雁飞这小子连咳嗽一下都能把遥夜的阵给搅乱了……”
　　
　　“好了。”正在几个人说话的时候，许遥夜起身道。
　　“怎么样？”苏倚玉赶忙问道。
　　“是个阴魂阵，看来星魄这次就算留住性命，怕也是半年下不得地。”许遥夜摇头道。
　　“这么厉害……”司马韶听得如此，有些失落地道。
　　“所谓奇门遁甲，只是利用一些材料迷惑敌人的手段罢了，若是真的神通，那就不是人了。阴魂阵便是利用几种MI药的药力，使人产生幻觉，然后自己装扮成一些特定的人物或者物件，最终达到困住敌人或者杀死敌人的效果。若是土遁，说穿了不过是将自己隐匿在周遭之物中，藉此来骗人。但布阵必有活口，活口附近必定有相克之物，雁飞便是走了几次运气，才从阵里逃了出来，生阵的布阵之重在阵外，若是死阵，便是在阵内了。”许遥夜瞥了齐雁飞一眼解释道。
　　“既然知道，便破了它去吧，快些救出星魄。”
　　“嗯，我试试看。”
　　遥夜从背包中取出几枚铁铸的钱币，中间用红线穿了，又拿出九宫匣边走边道：“雁飞，将红绳挂在卧榻上。”齐雁飞应了声，将串着钱币的红绳挂在卧榻上。
　　许遥夜打开九宫匣，按照方位摆好了，然后看着九宫匣中摇摆的指针，指针猛然转了几圈后，停留在房间的左侧。许遥夜回头看了看道：“阴魂阵属土，乃是以墓葬中的腐土做引，用迷魂花的根茎做主料，再配上泽兰花，入阵以后，若是冲不出去的话，会逐渐被迷魂花的药力侵蚀，使人不辨黑白、不分南北，面前皆是往昔之人，星魄能否无恙……我也不敢保证。”说罢，遥夜走到指针所指的方向细细看了一遍道：“找到了。”
　　众人围过来，只见许遥夜用一根木签在墙角划了一下，墙灰便纷纷掉落，露出一块新砖，将砖挖下来后，猛地听见楼下一声巨响。
　　司马韶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出房间，穆吹云等也相继赶到，原来是楼梯塌了下去，楼梯里面露出一个隔间，叶星魄蓬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嘴里兀自喃喃自语。
　　
　　“檀中下三分一针，天柱左右两针、玉枕一针、藏血七针”倚玉一边说手一遍飞快地动着。
　　叶星魄慢慢安静下来，眼睛里浑浊一体，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怎么样？”司马韶上前问道。
　　“还好，不过……”苏倚玉擦着汗刚要接话，突然又有琴声传来。
　　“嚯”地一声，原本坐在地上的星魄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掐住苏倚玉的脖子，张着大嘴流着口水。穆吹云飞身过来，将剑扔在地上双手搂住星魄的肩头，暗一使劲，星魄却纹丝不动。一旁的司马韶望着叶星魄，不由得有些呆住了。
　　“大哥……”穆吹云知道司马韶待叶星魄情逾手足，但倚玉在他手里，自己也没办法。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司马韶飞身过来，猛喝一声，一剑便将叶星魄的双手斩了下来，再一脚将叶星魄踢翻在地。
　　穆吹云顾不得星魄，将倚玉扶着坐下：“没事吧？”
　　倚玉喘了几口气道：“他的手劲大的要命。”
　　穆吹云仔细看了看倚玉的脖子，一道有些发紫的勒痕触目惊心，道：“对不住你……”
　　倚玉摇头道：“我知道，你不必说了，快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穆吹云刚要起身过去，琴声再一次响起，叶星魄马上随着琴声坐起来。齐雁飞和许遥夜见势忙过去按住叶星魄，并点了肩膀上的穴道，暂时止住血。
　　“琴声怪异，先去毁琴。”许遥夜抬头望了望穆吹云道。
　　穆吹云点头，回身往门外走。出了门，便见到一张桌子，一个香炉，香烟徐徐升起，桌子后面便是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坐在蒲团上弹奏。
　　穆吹云叹道：“你若是想杀我，直接来找我便是了，何苦为难他人。”
　　“我若不这么做，怕是不但杀不了你，我自己也要死于非命了。”女子停下弹奏，狠狠的道。
　　“酒楼里的人，应该也是你的杰作了吧？”
　　“你说呢？”
　　“你，现在必死无疑。”穆吹云红着眼睛缓缓地道。
　　“哈哈哈哈，我早已不是赤魅影，你也已经不再是那个天下第一杀手穆吹云了。为了杀你报仇，我委身几大世家，却只为了用你杀我丈夫的方法杀掉你；为了杀你报仇，我自愿损了身子，以身试阵。”女子说完话猛地从地上站起，抬手将斗笠掀开，顿时一张满是伤疤糜烂的脸露了出来，穆吹云一愣，再细细看了下，原来她耳朵也是缺了一边的。
　　“你……”穆吹云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穆吹云缓缓的横剑，披风无风自舞，“啊”的一声，执剑攻向女子。
　　“不要……”
　　许遥夜放下叶星魄，冲穆吹云大喊，但为时已晚。只见剑气所向中，女子疾向后飞时已是不及，怀中琴在剑气中发出最后一声清脆的琴音，化成碎片四下飞去。
　　琴音响起，叶星魄抽搐了一阵，归于安详。女子大口喘着气，瘫坐雪中，一丝腥红从嘴角流出。
　　
　　“失魂引，失魂引，弦断魂失，琴毁人亡。”许遥夜看了看倒在雪地里的叶星魄，又看了看远处失去魂魄般呆坐雪地里的女子，喃喃道。
　　“吹云，随她去吧......”
　　司马韶紧紧地把身体逐渐变凉的叶星魄搂在怀里，如同痴人一般。看着赤魅影在大雪中缓缓地走远，两只眼睛中竟留下血泪。
　　
　　嘉平后第二天，茫茫大雪依然在飘落。
　　“星魄，日后若我厌倦了朝野，便来陪你。”司马韶淡淡地望了望远处的孤坟，转身而去。
　　漫天大雪逐渐掩盖着一行忧伤寂寞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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