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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吧第18届群杀【江山写意】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7帖,此为第31帖)

(作者:黑白;提交人:茉;提交时间:2014/9/1 11:19:55)

10,莫写意 (作者:田学义)

莫写意

  

  一,

  

  父亲对莫九儿说:“从此你和写意一起,她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她没有做的事,你也千万不要做。”

  

  我大叫,指着那个瘦弱的小女孩说:“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儿还不够?居然还找一个来假扮小厮,爹,你的爱好真古怪。”

  

  父亲盯着我,言若有憾心则喜之:“谁能看得出你是个女孩?!”

  

  我叫莫写意,不过大家都叫我四郎。上面的三个哥哥,一个没长大就嗝屁了,两个跟着父亲打仗,运气也不好,死在战场上。父亲说他杀戮太甚,命中无子也是天意,只可惜莫家三代镇守边关,威名赫赫,如今要绝后,无法继承先人遗志,抵抗外敌了。

  

  这话每年我过生日,他都要说上一遍,摇头晃脑唉声叹气。更小的时候,我不懂事,还十分同情他,恨不得自己就是男儿身,好上阵父子兵,并肩杀敌,光耀门楣;没事在家娶媳妇,生一大堆儿子,传宗接代。等我长大了点,觉着不对,他这就是故意说给我听,好教我心甘情愿一辈子女扮男装,弥补他没儿子的遗憾。

  

  他生不出儿子,能是我的错嘛?照我说,他要有本事娶十个八个小老婆,一年说不定就能抱上好几个大胖小子。

  

  父亲怕母亲,这里女人也少,戍边官兵带着老婆都罕有,何论娶小老婆。母亲年纪大了,生我已经是拼老命给老莫家留后,谁知没搏中,是个丫头。再教她牺牲自己,和别人分享丈夫,我瞅着她也没那么伟大。这也不能怨她,她说她三个儿子,两个好不容易养成伟岸英姿的儿郎,都为国捐躯了,这辈子下对得起莫家,上对得起大楚国。

  

  “你比你哥哥们,也不差。”看到我五岁时就能用自己做的小木弓,射了大雁回家加餐,母亲称赞道。

  

  父亲翻来覆去研究那个小木弓和木箭,下了结论:“做得真粗糙,那大雁是被风吹昏头才撞到你箭上去的吧!”不过第二天,他就带我去校场操练,骑射剑枪刀都教我试了一遍,笑得脸上皱纹成了花。

  

  他手下的将士围着瞧了后说:“长得粉嫩秀气像个女娃,没想到本事还不小。”

  

  有会说话的道:“将门之后,不同凡俗。”

  

  也有老兵说:“想当年二郎三郎,好似七八岁才开始学这些,啧啧啧,人不可貌相哇。”

  

  不管他们说啥,反正没人认为我是个丫头,纷纷竖起大拇指赞我胆子大,不怕马;力气大,舞得动刀剑。虽然枪太长,只能拖着玩;弓拉不满,做个样子罢了。从那以后,父亲一门心思培养我,在外都叫我四郎,大名写意倒很少人知道。

  

  莫九儿知道,她跟着我无非是因为母亲和父亲说:“写意大了,身边得有个亲近的人照料才方便。”

  

  做女人顶不方便,年纪小时最多不在外面随地撒尿,别人还要赞我家教好。发育后麻烦事一件接一件,光是早上起床得束胸就够惹我烦的,其他的就更别提了。

  

  莫九儿起得比我早,先料理好自己,再来伺候我洗漱穿衣,她叹气:“写意,咱俩这样装男人,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不喜欢舞刀弄枪的,也不喜欢没事就野出去玩耍,可是我喜欢,她也只能按照我爹的吩咐,跟着照做。我瞪大眼睛,说:“怎么是装男人,这是不让别人晓得咱们是女的。做女人有啥好?这不能动那不能碰,平常没事要呆在家里,闷也闷死了。”

  

  父亲打算交给我一队亲兵,我正等不及要去做头儿,哪顾得上和她讨论男人女人的。

  

  莫九儿还在说:“女孩儿大了,是要嫁人的。”

  

  嫁人?我凑到莫九儿面前,取笑她:“你才多大,就想着要嫁人了?我将来可是要做将军的,估计嫁不了人,大不了娶个男人回家,教他呆在家里不出门。你要想嫁人,回头我和父亲回京城时你也跟着,那儿人不认识你,你换回女儿装扮,就说是我妹妹,我把你给嫁出去。”

  

  莫九儿闹了个大红脸,急着还想说什么,我哈哈大笑出门,她也只得赶紧跟上,不再提这些话。

  

  二,

  

  一队亲兵,都是五大三粗的兵油子,我的爹喂,你真是我的亲爹?莫世忠大将军一副正经得不得了的摸样,将人交给我就掉头走了。剩下我立在队列前瞅着他们,他们也瞅着我,一副没正形站没站样,七歪八倒。我大乐,这群人合我胃口。

  

  但是不听命令就头疼了,让他们整列,慢慢吞吞东张西望;我让他们报数,拖长声调有气没力。完全不把我当头儿,非得给他们个下马威不可。

  

  估计他们也是这样想的,我还没出手呢,就有人挑衅。一个胡子拉碴,满脸面油,鼻孔朝天的兵油子说:“少将军——”这几个字他七弯八拐叫的特别讽刺,生怕我听不出来他的意思一样,不就是说我靠我爹才能做得了少将军嘛。

  

  “少将军,听闻你刀枪剑戟耍得漂亮,露两手?”

  

  我思考是直接用拳头揍他一顿好呢,还是用兵器。用兵器要是见红,他给我爹告上一状就不是很妙。

  

  他往地上“呸”一口吐沫,转头和左右大声说:“嘴上都没毛的小子,武艺再高又咋地,小爷我杀过的人,比他过得桥还多!”

  

  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嘴上长毛了,我乐:“你唱戏哪?和我比划两招?”谁不知道我还没上过战场,咋能杀人?这队亲兵我能调教服帖后,不就可以上阵杀敌了吗。

  

  他噎了一下,直着脖子对着我说:“绣花拳腿好看是好看,战场上可都是拼命的真功夫。小爷我用刀!要是伤了少将军,恐怕没法对大将军交代。”

  

  我再乐,莫家最出名枪法,但师父教我用的可是刀,自我感觉比莫家枪杀伤力还要大,师父说我横冲直闯,手脚比想法更快,力气大,使刀恰恰好。

  

  “你们找茬不听指令时,没见着想到给大将军交代?”我问他。看他愣住,大笑,说不定还是我亲爹暗中容许他们发难,好吧,我的兵,我来带。

  

  我俩各自挑了一把刀,回到校场中心站定,他们早就让出片空地,还真像看戏的,围成一圈,兴致盎然摩拳擦掌。我环视一圈,有的面色凝重,有的挤眉弄眼,各个记在心中,才抬起下巴,用刀尖指着对方,来吧,看你的本事。

  

  那家伙举着刀就直面扑过来,气势十足,风声凌厉。“好!”居然还有人喝彩,真当戏台子吶!我瞥了一眼那个小矮个子,微侧身,一脚踹在那家伙的小腿上,他扑倒在地,半响爬不起来。

  

  不会骨折了吧,我只用了五成力,笑着问:“啧啧啧,这就认栽了吗?太不禁打,下盘又轻又浮。”

  

  他跳起来,咬牙再冲过来,我觉得他忍痛的本事还不错,伸出刀背轻拍他的手腕,他全身一震,刀差点脱手,停住重新双手握紧刀柄,双目圆瞪:“少将军,为何不出招?!”

  

  周围看戏的兵停止嬉笑,脸上亦有不满之色。我说:“来吧。”我可以打伤一个人,但不可伤他的自尊。师父说:“四郎,你天生是学武的料子,力大无比又中气十足,过招时,手脚比想法还要快,但是高手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力,运转自如。”

  

  我嘴里念着“控制”向前跑,对方也迎上来,他出招,刀劈向我的肩膀,在我的眼中,他的动作太缓慢,慢到我可以砍下他的脑袋时,他的刀还在半路。我的刀带着万钧之力一往直前,堪堪停在他的脖子处,好险!我吸一口气,他也呆了,刀从半空“咣当”落地,脖子渗出血来,还好只是被刀气所伤,血痕较浅。

  

  这把刀对于我来说很轻,不然更难停势,撤刀后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等了片刻,我不耐烦,用刀拍他肩膀:“喂,问你呢!”他如梦初醒,结结巴巴道:“小的叫莫福。”四周静悄悄,没人出声,刚才喝彩的那小子跑哪去了,真不识相,难道不被我的威风所折服嘛!

  

  三,

  

  常规操练后,我带着他们在校场站桩,我站多长时间,他们就要站多长时间。第一个倒下的是莫福,他的腿高高肿起一块,挨过操练已经很不容易,现在怎么不服气也站不起来。接着一个一个都倒下了,两个时辰不到,只有我一个人气定神闲,其他人全低头耷脑的模样瘫在地。

  

  “明天早上准时点卯,听到没有?”我吩咐道。应答声有气无力,还是很齐整的,我满意点头,继续说:“收拾整齐点,我讨厌人留胡子,不洗脸!”这才招手让莫九儿过来一起回家,等到拐个弯,歪在她肩膀上:“哎,快扶着点我,我的腿啊,又麻又酸。”就连我师父,也没叫我站过这么久的桩啊,我哪有这耐性。

  

  没过多久,这群兵被我整治地面貌一新。重甲冲刺,负重绕营跑,刀枪弓骑,样样我都身先率人,莫福跟得最紧,害我非要尽全力占他先不可。因他表现优秀,我任命他做队正。终于在大操时,这家伙显露出超越我的地方——钟、鼓、旗帜号令,烂熟于心,能飞速地接受指令再领导队列排阵。“这就是经验啊,少将军还是不成。”莫福摇头咧嘴笑得开心。我虚心向他求教,他更加眉飞色舞,吐沫横飞。

  

  军中也有看不惯的,说我带的是娘们军,哪有当兵的整天注重面容清爽干净。我用拳头告诉他们谁才是娘们,胖揍了几个,他们跟着样学,被揍得狠了的找大将军告状,父亲要抽我军棍,我说:“这可不成,按惯例打军棍要当众脱衣服,光背给大家瞧,以儆效尤。”

  

  莫大将军气得嘿嘿一笑,破例自己亲手朝我背上抽了三十棍子以儆效尤,痛心疾首地说:“目无军纪,你怎么带兵?”当然是没脱衣服,后背衣服都给他抽烂了,碎布条混着血模糊一片,还好,这样束胸带也分不清看不出来。

  

  被我爹给背回家时——也不能叫别人抬,真麻烦——莫福和几个亲兵沉着脸跟了一段路,他说:“少将军……”

  

  这百转千回的调子,他合该唱戏,我扯着笑:“不就三十棍子吗,算什么,别小瞧人,回头我抽你。”他说:“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带着操练,咱们绝不给你丢脸!”说啥呢,什么叫我不在的时候,好话都不会说,懒得理他。

  

  趴床上没事干,我爹丢给我本书——《孙子兵法》,板着脸说:“上将伐谋,你好好读,反省下自己,整天干些没脑子的事,手脚功夫强能顶屁用。”我比屁可强多了,你打我我不反抗是喊你一声爹给你面子,当下我就想跳起来和他比划下,教他知道啥叫“廉颇老矣”。

  

  想到在外他是大将军,家里他是我爹,怎么都高我一级,况且实在扯着痛,我,我咬牙忍了,翻开书——这书我都读了无数遍了,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这不是使苦肉计吧,真算不上高明。”他脚步停下,目光扫过我后背,嘴角抽动,好像在克制再抽我一顿的冲动似的,叹口气掉头走出门。

  

  莫九儿扑过来抽泣,我说:“停,别整天像个娘们哭哭啼啼,快去找柳先生要点药来,军中的金疮药没他的好使。”她边哭边跑“你不就是个女孩儿么,莫大将军这么狠心。”哎,回来,跑这么快作甚,起码哭完了再走嘛,给人见了不又要说不仅我带的兵是娘们,身边的小厮也娘们?算了,谁敢瞎说我就揍他,偷偷地揍。

  

  柳先生住的那地方远,来回上几十里路,天黑前莫九儿带回一罐膏药还有个好消息,师父下个月来探我。哈哈,太好了,上次师父离开之时说我进步神速,已经达到刀我合一的境界,如果无刀无我时,就可以打败她出师了。啥叫无刀无我搞不懂,但打败她这个我懂,之前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对招时我就能胜过她。我把《孙子兵法》抛一边,脑海里思索用刀的招式,涂了伤药的后背一片清凉。

  

  四,

  

  师父还没到,我已经带着亲兵上过战场几次,还——杀了人。如果问我第一次杀人什么感觉?我很害怕,害怕到手都在抖,一直抖到心底。莫福陪我喝酒,拍着我肩膀,居然没笑话我,还很理解地说:“我第一次杀人后也这样,整宿整宿睡不着,杀习惯就好了。少将军很勇敢,没有一点退缩直接冲上去对敌,啧啧,手起刀落的气势逼人,大家都佩服得紧。”旁边亲兵凑过来说:“哎,少将军太厉害了,一刀斩一个人头,眼都不带眨下,那帮杂碎倒反应快,一窝蜂跑了,要不是大将军有令在先,凡是来犯,可迎战不可追击,非要杀光他们不可。”

  

  杀!杀光他们!我身上一定流着嗜杀的血,在战场上就会沸腾、燃烧,眼更明亮,耳更灵敏,而出手比眼与耳更快,往往对方才进入我的视线,听到兵器挥出时带起猎猎风声,我的刀已经等在他们的前路,他们一个个冲过来将脖子送到我刀锋下,前仆后继,义无反顾。敌人的血喷出来,那血喷在我手脸上,是热的,带来一阵又一阵战栗通达全身,使头脑愈发冷静清晰,而心狂烈地跳动,让力量充盈,想要释放,完全地释放,不然我整个人一定会爆裂。

  

  等到血凉下来,我便开始抖,停止不了地抖,害怕得不得了,那血的味道——很臭。我忘不了对方瞪大的眼眶,张大的嘴,还有血喷涌而出“噗”的一声,又像是生命消逝的声音。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结束在我手中,而我为此兴奋激动,感到无比快意,我害怕我的杀意,我害怕我控制不了它。

  

  师父说过什么?她说我有勇气和力量,可还不够,要我学会控制自己。师父怎么还没来,我想告诉她,我杀人了,哈哈,杀人的感觉真妙,妙不可言,但我为此深深惧怕,像跌入黑洞。

  

  我喝得鼎铭大醉,但头脑还是清醒的,就和杀人一样,身体沉醉,不听指挥,哈哈,怪不得他们杀完一场,都要去喝酒。先用刀杀别人,再用酒杀自己!唔,两者好像有点区别,什么区别呢?我摇摇头,努力思索着,不知不觉已到家门口,莫九儿冲出来扶着我:“写意,我真担心坏了。”我指着她又哈哈大笑:“父亲说过我做什么,你就要跟做什么。现在我杀人了,你不能跟着我杀人!哈哈哈。”

  

  莫大将军摆着一张臭脸,吼道:“你看你成个什么样子!”我也对着他吼:“不就去喝酒了吗!喝大了又怎么地!当年二郎三郎第一次上战场,一定也去和同僚喝酒吧!说不定还喝到烂醉随便滚个地方睡!我还非要清醒着回家!清醒地知道我不能暴露人前,不能暴露我是个女人!”

  

  父亲沉默,莫九儿也噤若寒蝉,室内死一般寂静。母亲打圆场,挤出笑容道:“好了好了,这不就是喝多了吗,快去睡觉。”又对着父亲说:“孩子长大了。”可不是,我长大了,我这少将军做得不好吗?上阵能杀敌,校场可练兵,一身武艺,浑身是胆,哈哈,我又咧着嘴乐,大模大样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自我陶醉。

  

  莫大将军本来消停了,要跟着母亲回房,冷不丁瞅我一眼,又抬起手,颤抖着指向我,半响放下长叹一声。我不乐意他这欲语还休的样子,故作悲痛地说:“世事古难全,你不能想着又有女儿,又有儿子,不男不女的我,只能是个怪物。”

  

  做好准备他会暴跳如雷,没想到他低着头,耷拉着脑袋,乖乖跟我母亲走了,走了……莫九儿一脸伤痛,抱着我轻言细语:“写意,真是为难你了。”我收起笑容,心想,这坦承事实的刺激估计有点大,瞧我爹那承受不来的样。

  

  第二天一早,父亲先和蔼可亲的关心我有没有宿醉头疼,多喝点白粥。接着大将军又肯定我的表现,赞我英勇无比,能力超群,以后会多多让我上阵对敌。我趁热打铁地说:“以后军中谁要说我带的兵娘们,我一样揍他。”父亲说:“揍吧揍吧!”大将军说:“要收到告状,我一样抽你。”

  

  我瞅着他合二为一分饰两角很自在嘛,乐得不行,我可做不到一会男一会女,不过我能做好少将军!跳起来拉着莫九儿冲出去,今天操练玩些什么好呢?

  

  五,

  

  柳先生来通知我,师父到了。我雀跃欢呼,唤了莫九儿来,跟着他走:“麻烦先生亲自来一趟,怎么好意思?”他歪着头打量我,笑道:“四郎这会带兵了就不同样,还学会客套话了。不麻烦不麻烦,我出来采药,顺路经过。”

  

  “什么药,我瞅瞅。”我翻他的药筐,都是些不起眼看不出门道的花草树木之类,居然还有石头。“石头也能治病?”

  

  他白了我一眼:“你要学药经否?想当初我先遇见你,瞧你天生聪敏,资质上佳,还打算传你我一身本事,没想到被沈紫樱抢了去,白得一个好徒儿。”

  

  我嘿嘿一笑:“柳先生莫取笑,我哪里是治病救人的材料。”他倒一愣,点头说:“你说的是,因材施教的话,你适合杀人。”

  

  杀人这个字眼,提起来我就闷闷不乐,果然如莫福所说,杀多了也就习惯,下了战场去喝酒,明天起床又是一条好汉,其他的不去想不能想不愿想。

  

  柳先生很自然地道:“这世上有人救人,就有人杀人。活得未必应该活,死得也许应该死,遇上了也只能凭当时当地的情况作出选择。四郎,人生很广阔,或许用不了几年,你就开始救人,我却转头杀人,所谓无常如是解。”

  

  我听得似懂非懂,这柳先生是位奇人,小时候我在野外遇见他,正在捶胸大号,我问他这么大人哭成这样,羞也不羞,他说到了伤心处人人都流泪。到底什么事,也不过一株花被他发现时,已经开败了。原来那花是奇药,三年才开一次,一次才开三天,谢了就失去药性。他找到那株花后,呆着这里三年复三年,采花制药,也为附近的人看病开方。我算算,到如今已经十二年,需要那株花才能活命的人,已经死了这么久。但他说要让别人不受他曾经受过的苦,明明知道亲人可救治,却无药可救。而我师父就是被他用此花救活的人之一,遇见我后,每年都会不定过来小住几次,教我武艺,随着我长大,她来得也少了。距离上次见她,快一年有余,我真是想念得紧。

  

  师父还是原来的模样,看不出年龄,也看不出深浅,喜怒不形于色,见到我也只是嘴角挂了一点笑,问道:“四郎,这么久未见,可有长进?”我大笑:“师父师父,你可想我?有没有长进一试便知,但我想你了,咱们先说说闲话好不?”去年开始,我就不再扑进她怀里撒娇,皆因可笑的“男女”有别,其实这会我多想抱着她诉苦,告诉她我上过战场,还杀了不少人。

  

  莫九儿捂嘴一笑:“沈女侠,她长进非常大,现在已经是少将军了。”我瞪她,她也不理我,自顾自帮柳先生收拾草药去。

  

  师父叹口气,道:“一见你我便知,你身上杀气重了很多。杀过人了吧?”我嬉笑着答:“二十一个。”她说:“不用难过。”我忽的眼眶有些热,只有师父知道我难过,一将功成万骨枯,将来我要杀更多的人,更可怕的是:我预感到自己能轻松愉快地完成这件任务。她接着说:“战场之上,哪有不杀人的,你不杀人,就被人杀,既然无法改变,就做到最好。四郎,我送你一把刀。”

  

  一把很宽很大很长很沉的刀,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我喜欢,拿起试了试,很不好控制,它的重量和制式,注定了它能发挥巨大的力量。师父微笑问:“你喜欢?”我用手去摸它,一眼都移不开:“当然喜欢,不过师父,这刀好脏。”师父急道:“小心!”但是迟了,我的手已经被刀所伤,一道颇深的伤口,血要等待片刻,才涌出来,这时我方觉得痛。好利的刀!好霸道的刀气!柳先生三步并作两步过来给我洒了点药粉,血立刻止住,他摇头:“早知你会这样莽撞,应该提醒你的。”我满不在乎说:“这叫滴血认亲,这刀要记住我是它的主人。不过,这刀身上一道道痕迹,多久没擦拭过了啊,以前的主人待你不好,你跟着我,我待你好!”让你饱饮敌人热血,哈哈哈。

  

  师父又叹了口气,她怎么这么喜欢叹气啊,我又说错了什么。她说:“四郎——那是刀纹,只有最顶级的铁,才能炼制出这特别的纹路,它能断金削玉,劈开护身软甲不在话下,以你的力道——”以我的力道,在战场上也能劈开重甲!我握着它爱不释手,整个人像在云上飘,连声道:“谢谢师父!”

  

  六,

  

  这刀无一不合我心意,初初不大好控制,但我适应它的重量后,以力就力,人随刀走,自在得不得了。然而我迅速发现它几乎无人可挡,只适合杀敌,不能用来过招,若是过招时克制力道,则刀反而害主;若过招时恣意而为,对方非死即伤。所以师父提出来要试练我的武艺时,我嗫嚅片刻,不知如何是好。师父笑了,说:“这世上能伤我的人,还数不出几个来。”我有些脸红,好吧,师父既如此说,我再推脱,岂不是狂妄自大。

  

  柳先生不出来,和莫九儿两人站在窗前观战,说这样比较安全。我和师父面对面,看她拔出长剑,又有些担心,说:“师父,你的剑不会被我的刀砍断吧。”师父忍不住笑:“这么快就口口声声你的刀,放心,这把剑,唉,在这把剑之前,我不知多少佩剑都折断于那刀下,好不容易才寻得此剑,足以匹敌。”我好奇地问:“这刀以前的主人,是你的对头?”她似乎走了神,过会才说:“称他为对头,也没错。他已经死了,往事莫再提。”死了,哈哈哈,那我就是它唯一的主人,我大笑三声。

  

  声还未了,就听见师父沉声道:“四郎,出招吧。”我笑,说:“看刀!”刀和人一起飞向师父,所经之处,分不清是人还是刀。她剑走轻灵,点向我右肩,我侧身,刀随我动,挡在我面前以守为攻,横推力压。师父的剑很快,但我更快,不是刀,是意念。每个人出招时,身会动,脚会动,而后至手动,但最先变的永远是——眼神。这可能是天赋,只要看到对手的眼神,我心念微动,身已至,所谓的料敌机先。于是师父只出了一招,也只能出一招,接着招招都被我的刀制住,刀击的剑身“嗡嗡”作响,像发出悲鸣。若这不是一把堪以匹敌的宝剑,师父早就剑断人伤了。正因为这剑挡得住刀,我愈发轻松,毫无顾忌进攻,脑海里什么都没有,空气不断被划开,我感觉不到风的存在,我比风更快!身和刀不断变幻中,向前冲。

  

  “四郎!住手!”听到柳先生的大喝,我才回过神来,手中刀正直压逼师父面前,她用剑挡住,苦苦支撑,剑身几近鼻尖。我撤力,刀斜向地面,带着几分歉意问:“师父,你没事吧?”她脱力弃剑,疲累地说:“真像,像极了,不,你比他更横冲直撞。”

  

  一餐饭吃得没滋没味,师父在出神,我还沉浸在兴奋中,柳先生和莫九儿都不说话。饭毕,师父拿出一本刀谱给我,我略翻了翻,还给她:“师父,还是你收着吧。”她诧异:“你不要?”我指指自己的头:“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教我的东西,合用的我天天在用,不会忘记,不合用的,又何须死记硬背?你可以留待传给更多的人。”师父笑了,我从未见过她笑得如此开怀,她说:“连说话都这么相似,他也这么说过。你记住,刀的主人叫做贺谨裳,教你的刀法也来自他。。”我问:“你的对头?”她再笑:“也是故人。”

  

  师父不顾挽留,要连夜赶路离开,临行说:“我已没甚么可以教你的了,四郎,你将来只会强过我。”我有心想谦逊几句,但搜肠刮肚找不到说辞,只傻乐,还依依不舍:“师父——”她轻轻拥了我一下,在我耳边低声道:“四郎,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不要害怕,你越害怕,上天就越会在路上安排泥泞曲折给你。”我呆愣中,师父已飘然而去,连忙大喊:“师父,这刀叫什么名字啊?”她远远地答:“刀无名,你给它取名罢……”须臾,人影已消失。

  

  无名啊,还真适合,这么霸气的刀,本来就没名字能称得上。

  

  七,

  

  回到城寨,我依旧手舞足蹈,昏暗里不经意间就撞到一个人,居然还低声咒骂了我一句。我刚想喝住他,副将就走过来,笑着对我说:“少将军,那是我老家托的人,给我带点家乡土产和家书来。”晃眼间人就不见了,动作还挺快,我不感兴趣地“哦”一声,心想那人可是京城口音,副将是哪儿人来着?一时记不起,不管了。

  

  连续几天的操练,我在校场指点莫家枪法,这个他们本来就有基础,学得很快。父亲经过时瞅见,大喝:“莫四郎,你给我过来!”我不爽,挨挨蹭蹭挪到近前,问:“啥事?”父亲又抬起手,手指颤抖着点我的头:“你居然把莫家枪不当回事,随意传给其他人。你不知道这是我们家传绝学吗?啊!?”莫家枪有两种,一种大家都会几招,我爹也会特意教给将士们的普通招式,威力也很大。一种是莫家子弟独有的绝门招数,变化更多更刁钻。我说:“还传男不传女,传媳不传女呢!”父亲正点头,回过味来,直接一巴掌拍我头上,气道:“你——你——”我使眼色,说:“我——我——大将军,现在不方便,不如回家再说可好?”他拂袖而去,丢下一句:“我等你!看我不抽死你!”

  

  回家吃晚饭,因为父亲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大家都不说话,我特地慢吞吞细嚼慢咽,看父亲已经忍无可忍了,才放下碗筷。他扯着我耳朵拖到一边,教训道:“为何将家传枪法教给外人?”我说:“我不就是外人嘛?”父亲瞪着我,我问:“难道你还有别的指望?”他不言语,直接去找棍子。我连忙安抚道:“听我说听我说,爹啊——我的刀,比枪更厉害,莫家枪没有那么了不起!”父亲吹胡子:“放屁!今天我不打死你这个混小子,我就不姓莫!”我装没听到,不和他抬这句的杠,说:“我错了,我错了,我的意思是,你看《孙子兵法》也了不起,当初孙子要是不著述将他的绝学发扬光大,也没有这么多人知道他。你说对不?”父亲停下找棍子,回头盯着我。我干脆老实交代说:“我师父教我的刀法,比莫家枪厉害,她还送我一柄宝刀。我想,要是人人都藏私的话,我从何处学得这么神奇的刀法。更何况,莫家枪也不能绝在我手中——传给莫家军正好!”

  

  提起这茬他没话说,面色也缓和了些,还以为就此作罢,谁知他挑起眉毛说:“小子,你说你的刀法比莫家枪厉害,咱俩比划比划?”

  

  我一拍手,道:“不成,我怕伤了你,还是比枪吧,若我输了,给你低头斟茶认错。”父亲气乐了,笑说:“好好,都依你,看你成天这么大口气,老子不露两手,你还反了天去。”

  

  当下我俩到院子,将枪头去掉,彼此对持,父亲说:“还要我先出招吗?”我笑,拱手道:“大将军,请。”一枪攻去下盘,父亲还是很矫健,轻易避过后提枪挑向我,我躲。横扫千军,我跳。直入中路,我挡。都不用料敌机先,这套枪法我烂熟于心,瞥一眼就知道他意下如何,左闪右避之后,看他要使一招面门刺,干脆先发制人,同样一招面门刺,快如闪电,去若游龙,带着风势堪堪停在他喉前,而父亲的招式方使了一半,尴尬凝滞在空中。

  

  我撤枪,再拱手道:“承让。”父亲垂下枪,不说话。母亲过来笑着说:“爷俩这么好兴致过招?”父亲背身回房,扔不说话。母亲还在努力:“这叫做啥,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两人渐远。父亲还是老了,我有点忧伤地想,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啊。

  

  八,

  

  莫大将军几天不睬我,也不干涉我教莫家枪法的事,我难得的贴心,也不去惹他,只顾调教亲兵,看他们威风凛凛,所向披靡的样子,十分得意。

  

  这天探子来报,北胡调动十五万大军,有意犯边。莫大将军急招各将领商讨对策,我兴趣缺缺看他们围着沙盘指指点点,竖着耳朵听到父亲说:“我带兵三万,轻装急行,屯兵于峡谷关设防围攻,两位副将联合其他军寨,率领大军随后来援,方为万全之计。”我赶紧说:“我也要去峡谷关!”

  

  父亲抬眼看我,似有犹疑之色,一旁副将言道:“军中皆传莫少将军英勇无双,带的兵也了不得,这次正是良机,好跟着大将军上阵多历练,将来才好担得起重任。”我连忙请缨:“大将军,末将请命,愿同行效力。”他点点头,好似有些不情愿,挥手道:“如此也可!”

  

  夜里,父亲在我门前徘徊,欲入不入,我忍不住喊:“有啥赶紧说啊,明天就要出发,还得早起。”他叹气,站在门口望着我,说:“写意——”我应:“嗯?”他说:“父亲老了。”我说:“老当益壮!”他微笑:“你知道就好。《孙子兵法》第三十六计记得吗?”我疑惑:“走为上?你提这干啥?”他沉声说:“父亲虽然老,但久经沙场,上阵之后,你顾全自己就好,免得我担忧分神!”说完他就走了,剩下我在想,他可能是连死了两个儿子在战场,有阴影了吧。不过,我可不用他担心,自信满满地入睡,在梦里大杀四方。

  

  行军很枯燥,大家都埋着头赶路,分秒必争,连吃饭都是干粮就凉水。不过我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抽空就提醒左右道:“到时紧跟着我,万事有我在呢!你们只管大胆杀!”只得我一人兴奋激动,旁人经历的多,面色沉重,莫福说:“少将军,上了战场生死就归老天管,每次去,都不知有没有命回。”我笑:“呸,我这次有宝刀护身,少说丧气话!”

  

  近了峡谷关,我忽然感觉很不妙,背后寒气大盛,人一激灵,停了下来。莫福问:“什么事?”我抬手示意他息声,这种感觉很熟悉,在战场上,我曾多次凭借这种感觉预知危险到来,师父说这种冷叫做——杀气。“击鼓示意前方停止前行!”我厉声吩咐莫福,同样这一次,我的意念和身体几乎同时行动,还未整理出头绪,便发布命令。

  

  莫福也不多话,立时击鼓,我的位置在后军,抬头望过去中军的帅旗不再移动,前锋也缓慢地静止下来,旗兵互通消息,莫福和我说:“主帅问你何事!”话音刚落,号角声起,不是我军的!

  

  山石圆木滚滚而落,全军哗然,避让不及,死伤不少,我们来设防围攻,如今反倒被人围了!接着是急雨般的羽箭,一轮又一轮,我一边将刀舞得水泄不通,一边朝前方望去,父亲!父亲在哪里!

  

  莫福接令,紧急变列,后军变前锋,前锋断后,迅速撤离!羽箭停了,接着是重甲兵冲刺而下,骑兵围捕包抄。很好,总算让我见到人了。我握着刀直冲向前,一刀劈向前方,连甲带人分为两半,我不讲究招式,也不管劈到哪里,胸膛还是头颈,血喷了我一身都是,人实在太多了,几乎一抬刀,就有人倒下。好在这刀无坚不摧,也不会卡在人的骨头上。有人举刀来挡,断刀断臂,刀尖直没胸口。肩膀一凉,有人从后方刺中我,不是很严重,我依然充满力量,双手握刀,发出怒吼,这疼痛让我愤怒,而陷入包围更让我怒不可遏!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像野兽般嘶吼,狂叫:“我杀光你们。”

  

  刀以横扫千军之势,所到之处,全是血肉横飞,残躯遍地,我的脚渐渐湿了,地上血流成河,而四周让出了一块空地,我找不到对手,瞪着血红双眼冲向前,躲避不及的立毙刀下,更多的人退得更远。我狠吗?敌人更狠!他们见我棘手,纷纷转向,以多围少,像群狼在蚕食一群羊,而我的同伴们,一个个血肉模糊,头颅落地,他们扑完一个又一个。现在我已经很轻易能望见我的父亲,他挥舞着长枪,敌军的尸体围成一个圈,还在增高,却没有人退缩,我的父亲,他是主帅啊,敌军势必得他人头而后快!

  

  九,

  

  “四郎!走!”父亲见我冲来,怒喊道。我冲不进包围圈,杀再多也没用,血像是流不尽,而人也是杀不完!身后也被人围上,莫福喘着气,亦浑身是血,在我耳边炸道:“少将军,快走!”

  

  我如何能走!父亲!我拼死往包围圈冲,刀和我一起冲,但飞不起来了,血雾漫天,遮住我的眼睛,我顾不上去擦,眯着眼,仍然砍杀着。父亲背后中了几刀,手中的枪也越来越慢,最后支在地上,他不肯倒下,双目圆瞪,对我说四郎,你想我死不瞑目吗?快走!走啊!我听不到,但我读到了!父亲睁着眼,双手抱着枪,对着我不肯倒下,面前的人还在犹疑上前,后面的人已经朝他背上砍了无数刀。

  

  “啊——”我大喊,血液奔腾,还好我可以杀!以杀解恨!“少将军!快走!迟点就来不及了!”是谁?还是莫福,他跟着我,肩背中了好几箭。环顾四周,我的亲兵死得差不多,只有十余人围着我,我们有三万大军啊!现在站得起来的,只有零零碎碎。敌方号令重甲兵撤后,轻骑退让,弓兵上阵,羽箭如蚂蝗般飞来。

  

  “保护少将军!”亲兵以肉体为我后方盾牌。我已经望不到父亲,主帅旗早已折断,而下面还有一个小兵,半个脑袋都不见了,仍双手紧握住半截旗杆。“少将军!快走!你要让莫家血脉断在此处吗!”莫福还在喊。我却喊不出来,喉咙哽住,莫家血脉早就断了啊!早就断了!

  

  一个个亲兵倒下,像刺猬般,浑身都是箭,口里还在劝:“走!快走!”莫福喊:“你是要眼睁睁着我们全死在你面前吗?少将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我纵马向前冲,箭在后面追赶,宝刀如有自己意识般在我手中飞舞,尽可能地挡住羽箭,还是有漏网之鱼,一支箭狠狠地钉住我的肩胛骨,还好只是左边,影响不了我握刀。莫福仍跟在我后方:“不要回头!向前!”

  

  莫福说:“我怕是不行了,你不要回头!继续朝前冲!已经过了射程,不要回头!”

  

  莫福说:“设防围攻反被围,少将军你回去后要小心!”

  

  莫福说:“少将军保重!”

  

  莫九儿说:“我不能跟你上阵杀敌,就在家里等你回来罢。”

  

  母亲说:“我等你爷俩回来庆功!”

  

  父亲说:“第三十六计你记得吗?”

  

  父亲说:“我一生痛事,莫家无后啊!”

  

  父亲说:“走!”

  

  师父说:“你有自己的路要走。”

  

  师父说:“你要学会控制自己。”

  

  无数话语冲进我的脑内,放大,回响,而泪水终于冲刷走鲜血,我握紧手中的刀,继续向前方冲,人在!刀也在!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前方天高云低,一轮残阳如血。

  

  




五月吧第18届群杀【江山写意】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7帖,此为第32帖)

(作者:黑白;提交人:茉;提交时间:2014/9/1 11:21:14)

11,野鸭渡 (作者:詹颉)

1)
  
  谭国师的母亲80大寿。
  呈上请假的奏折,皇帝齐述很快就批复了同意。
  谭国师很高兴,情不自禁的念叨,吾皇万岁,万万岁。
  
  几天来,收到同僚们送来的寿诞贺礼很多。
  在众多的贺礼中谭国师特别喜欢荣王齐昭易的礼物“翡翠玉蝉”。据说这是上古时期女娲补天,留下的五彩石被后世工匠从中雕刻出来的神器,适合女性佩戴,具有润肤美容和延年益寿的功能。
  谭国师十分感动。
  
  母亲的生日是六月初五。
  今天是五月十九,还有十六天是为老人家做寿的日子。
  明天出发,车程大约八九天,不出意外,十天时间足足有余,多出五、六天时间也好同家族中久别的亲人多聚聚。
  由于时局不稳定,一切从简,出发的队伍仅仅两辆马车、两个车夫两个护卫及一个书童。
  书童陪同谭国师坐一辆马车。另外一辆马车装寿诞礼物的两口樟木箱子同时备两个护卫轮换休息,一名护卫人骑马带路。
  
  一行六人就这样在守城将士的目注礼下缓缓的离开了京城。
  离开了前来送礼的人们。
  
  一行人已远去
  荣王齐昭易的才放了下告别手势,立即对周围的亲信下达了命令:“通知沿途各州各县,暗中保护,但不要打扰他们,让他们自由轻松回归故里。
  不过这种想法是六王爷的个人想法,也就是说这是一厢情愿。
  
  
  (2)
  
  一条大河向东流,大河两岸是渡口。
  南岸野鸭渡
  北岸鲤鱼咀
  南岸连接京城
  北岸通往他乡
  离野鸭渡码头三里的地方,有个小镇叫“临河集”,这个一百多户人家的小镇主要的收入来自打渔和买卖,日子过也算平静。
  
  每个镇少不了酒楼、客栈、钱庄、赌坊、妓院、茶馆。
  如果把小镇比成一个人,那么这些休闲娱乐场所就像人身上的饰物一样,没有行不行呢,也行,不过那是世外桃源。
  如果你没有那份机缘能找到世外桃源,你必须配合世俗的要求,佩戴一定的饰物。
  何况临河集是个南北交通的要道,所以佩戴的饰物就应该更齐全。
  
  临河集最出名的就是太白酒楼和缘来茶馆。
  太白酒楼的红烧蹄膀远近闻名
  缘来茶馆的茶叶品目堪称一绝,不仅仅闽北的大红袍,云南普洱、信阳毛尖,更有从波斯商人手中买来的爱尔兰红茶。
  
  太白酒楼对面就是缘来茶馆。
  缘来茶馆的隔壁就是来发客栈和孙记旅馆。
  
  甄萧三天前就来到了“临河集”,住进了廉价的孙记旅馆,他是来杀人的,作为一个杀手,一般都很低调,所以他没有住隔壁的“来发客栈”引人耳目,他选择了孙记旅馆二楼一个临街的房间,从窗口看出去,整条街道尽收眼底,而且对面的太白酒楼人来人往,看得清清楚楚,他非常满意,现在他躺在床上静静欣赏手中的短刀,寒光四射的刀锋使他增添无比的信心。
  昨天他收到飞鸽传书,知道谭国师已经离开京城四天了。
  
  
  今天是六月二十四,
  按照随喜告诉他谭国师的资料来推算,谭国师一行预测六月二十七晌午到达此处,在太白酒楼吃饭,下午在来发客栈休息,傍晚天气凉爽后上路。估计在日落西山时到达野鸭渡口。
  在野鸭渡下手,具体情况,临时应变。
  
  他知道刺杀这样的一个朝廷大员,不是他一个人能办到的,当时由师傅贺谨棠牵头,八王子坐阵的这场刺杀行动的部署时,他们都做过各方面的评估,首先是制造混乱,其次引开护卫,能杀更好,再就是指派一流高手与反应过来的谭国师对搏分散起注意力,再就是派遣最优秀的杀手,补上最后一刀杀死谭国师。
  事成之后,全身而退。
  
  由于事关机密,怕走漏风声,除师傅贺谨棠和八王子外,任务分派时同伴相互都不知道谁是谁,各人负责各人的任务。
  甄萧的任务就是补刀的人!
  也就是说亲手杀死谭国师的任务落到他的头上。
  
  
  (3)
  每天,野鸭渡的集市在寅卯交替时就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了早起做生意的商人,瓜果、蔬菜、馒头、包子,丝绸、洋布、器皿、农具、瓦罐、蓑衣….琳琅满目排成了一条人造街。后来的贩夫已经无法挤进规范的卖场,随边找一个地方,卸下担子叫卖起来。
  
  下午申时。
  甄萧来到渡口查看地势,这里是最好下手的地方,前面是大河挡住去路,商贩和顾客较多,自造混乱非常容易,他在想,谁会引开护卫,谁会与谭国师交手?
  他开始为自己找地势,他这最后一击的人选,极为重要,成败在此一举。
  
  这时候,码头的上的叫卖是此起彼伏,热闹起来,
  甄萧注意到有一条船缓缓停靠到码头,二三十人在陆续上岸,看得出这些人都是对岸“鲤鱼嘴”来的,打货和送货模样的有许多。
  任何一个码头基本都是这样,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不过最后上来的四个人,就不得不多看几眼了,虽然也是商人模样,但从气质上来看,绝对不像小商小贩,更不是大富豪,有谁见过四个大富豪一起的时候,后面没有随从跟着的。
  四人个个面容严肃,那有和气生财的痕迹?
  不过,甄萧马上就知道了他们的来历,四人中他见过一个人----楚亭毅,他是朝廷的正四品都尉楚亭章的兄长,而楚亭章是八王子拜把的兄弟,他明白了,帮手来了。可这帮手却不认识他,从他身边走过根本连正眼也没有看他。
  
  傍晚,甄萧回到孙记旅馆,感到肚子饿了,叫唤老板兼厨子的孙驼子送上来上一大碗阳春面,半壶老白干,一盘卤牛肉,桌子是靠窗的,于是甄萧遍池遍观察对面酒楼的情况。
  
  太白酒楼一楼大厅八个桌子皆满了人,三个五个居多,都是本镇的几个大户人家的老板。
  甄萧来这里已经三天了,对面吃饭的人,基本上就那几个面孔,比如说,第左边第二张桌子上那个看上去魁梧的大汉就是镇西的胡木匠,甄萧第一次来吃饭就是同他坐的一个桌子,混的较熟悉,右面最里面桌上瘦小老头就是街头算命的周铁嘴,其他的就不一一说明了,这是一楼的情景,他的目光扫视二楼,二楼的酒客不多,也许是一楼客满,才上来的,坐满了一小半,左边第一间包房,坐着四个人人,甄萧一看就知道是下午来的楚亭毅等四人,看到他们在此吃饭。
  金陵楚家,家族关系在当朝处于十分尴尬的地位,特别是第三代人楚亭毅、楚亭章:两兄弟,中就二位突出,弟弟楚亭章因祖母和母亲之间不和,受祖母影响较小,年纪轻轻就爬上了正四品都尉的位子,与御林军统领平起平坐。而哥哥楚亭毅从小在祖母复国梦的影响下,对功名仕途漠不关心,而在这非常时期,楚亭毅的出现,让甄萧百思不解。他们来究竟担当什么样的角色?
  今天出现在临河集绝非偶然,不过奇怪他是从河对岸过来的,也就是说逆京城的方向而来,好像与这次刺杀事件无关,
  想到这里甄萧对楚亭章是帮手的看法有了改变,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为妙。继续观察事态的发展吧。
  
  (4)
  
  六月二十五、凌晨,晴
  更夫的锣声敲醒了黎明,也敲醒了整个小镇。
  与平时不同的是“平安无事,小心火烛”换成了“发现命案,横尸街头”
  晨雾把街道刷洗得湿唧唧,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横躺在湿唧唧的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头部的地下一片血污,颈项刀口的血迹已经不再往外流淌。
  看来不是本地人,所以看热闹的不少,悲伤的却不多。
  失火和死亡是人生的两大悲剧,但是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那么带给自己的就是兴奋和刺激,偶尔冒出那点廉价的同情心。
  追查命案是官府的事,对于百姓只是闲谈的资料而已。
  这次闲谈的资料很特别,因为凶手留下一张纸条,虽然不像武松那样明目张胆“杀人者武松也”,但也是有恃无恐“欲杀人者先被杀”。
  看来这是江湖纷争,这是一部分人在警告另一部分人,提醒他们回头是岸,不要执迷不悟。
  
  无任是兴奋还是同情心,都于事无补,死者已逝,对于局外的人们,都会随时间的过去而烟消云散。
  那么对局内人来讲会是怎么样呢?
  甄萧无疑是局内人,他是来杀人的,这条留言是不是在警告他和他的合作伙伴们呢?
  刺杀目标没有到来,等候目标准备杀人的人已经死在小街上最繁华的地段。
  甄萧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感觉躺在地上的好像是自己,他很力摸了一把脸,深深吸了口气,离开了窗口,回到了床边将短刀握到了手里……
  
  
  (5)
  镇西有片树林,树林深处有一个和荒废的破庙,现在成了丐帮的交通站。
  站长是一个二袋弟子,名叫赵达,相貌凶狠,是个光头,与现在的驻地还蛮般配,不知道底细的人还以为真实个和尚。
  这个交通站的主要任务是饲养信鸽,传递信息,是丐帮著名的五大交通站之一。
  整个庙堂成“目”字建筑,目字后面被周围密密麻麻的树木围成一个正方形的空地,空两旁搭建了五层鸟笼,每层大约有三十个。有的有信鸽,有的空笼子,显然空笼子里的信鸽传信未归。
  由于丐帮势力强大,遍及全国各地,虽然这个小小的交通站却没有人敢找他们的麻烦。
  赵横达手下有4个乞丐,白天乞讨间收集情报,晚上回这里睡觉。
  
  
  下午,甄萧来到了破庙交通站,见到了赵达。
  赵达是随喜的好朋友,早在随喜做乞丐的时候就是,随喜也没有徇私情,而是通过丐帮八袋护法长老龙柏松飞鸽传书告诉赵达,随喜有个朋友甄萧,有要事需要在临河集住几天,了解近来的情况,希望提供方便。
  
  “萧公子好,今天有新消息”说著赵达领甄萧进到客厅。
  赵达立即在抽屉里拿出两张字条,纸条的皱痕还在,显然是从鸽子腿环上接下来的,甄萧摊开抹平,向第一张纸条上看去。
  “龟山五虎已达临河集”甄萧笑了笑,轻摇着头:这江湖不如流的角色赶到临河集干什么?
  随后看翻看第二张纸条:“江湖三剑侠之一谢卧龙,离开鄂西卧龙山庄,前往临河集”甄萧皱起眉头,他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他就是那个准备和谭国师对搏的那个人?嗯,有可能!
  
  由于今天早上的冲击,甄萧不得不小心谨慎,不得不多掌握一些资料,这样对个人的生命和行动的使命多少有点帮助,随即对赵达说:“把你的记事本给我看看。”
  “好的”,赵达说著,起身来到书架旁,拿起了一本写着《六月记事簿》册子递给了甄萧:”自己看吧”
  这是本月记事本,每日一页,共计三十页,赵达是个一丝不苟的人,每天的功课做的认真,从不把今天的是拖到明天做,从记事本不难看出他对工作认真负责。
  今天是25日,他也记录到25页而且已经记录了4条信息:
  1、本地凌晨,有人横死街头,凶手留下一张“欲杀人者先被杀”字条,情况不明,待查。放飞丑—03号,传书总舵。
  2,收到“丙---四号”消息:汉水分舵舵主何来喜,启程去总舵,要求通知淮阳分舵主陈长娃去总舵。
  3、发送“戌---二号”给淮阳分舵纸条,通知其舵主去总舵。
  4、收到“乙---七号”收襄阳分舵消息“剑奴谢卧龙,离开鄂西卧龙山庄,前往临河集”
  5、据悉,昨日下午“龟山五虎已”达临河集,发送“乙---三号”向总舵报告。
  
  甄萧回看了几页,每页所记载的内人有多有少,有的密密麻麻,有的仅仅“今日无事”四个子。
  册子记叙是丐帮内部事物较多,甄萧没有必要探听丐帮内务,现在抽出甄萧从中发现4条信息来列个表。
  1、三播不明身份的人到达本镇(楚亭毅一波,另外两波会是谁,甄萧如是想。)
  2、龟山五虎已到临河集
  3、谢卧龙即将到达这里
  这三条信息没有引起甄萧的情绪,
  第4了就将反映表现在面上了,“荣王府有十二匹快吗,分别在二个时辰内陆续向城外离去,情况不明,希望各分舵联络点交通站,密切关注其动向”
  这条消息对使甄萧不得不与这次刺杀行动发生联想,这是六月二十日发出的,也就是说是谭国师出发的那一天。他马上明白了,这是通风报信通知过处保护谭国师的通知。这样说来本地官府也可能有准备了,这为刺杀行动平添了不少难度。同时也是一个提醒。
  
  (6)
  离开庙宇交通站。
  甄萧从镇西一路走来,西头第一家是程记福寿店,说白了是棺材铺,店主就是每天去太白酒楼吃饭的那个魁梧的胡木匠,胡木匠不在,店铺关着门。
  第二家是一对老夫开的杂货店,一老头在拨打着算盘,也许是算算今天的收入情况。
  
  第三家门楼十分气派“藏春院”的招牌十分诱人。
  平时门前几个姑娘花枝招展,盯着过往的行人和本镇的老顾客,近几天来镇上陆陆续续来了生面孔,更让姑娘们争先斗艳。
  奇怪,今天怎么没有姑娘站在门前拉客?而且屋内没有歌舞升平打情骂俏艳词淫曲。
  取代的是一片吵杂的哄吵声。门外围满了人,有几个衙门打扮的人进进出出,围观的人一堆一堆在纷纷议论,
  甄萧停下脚步,向里面看去,随后向一堆人走去,听听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大家正在听一个卖瓜子的汉子在结结巴巴的向众人炫耀他今天的经历:我正在大…大堂卖瓜…瓜子,一个客客….官要两包瓜……瓜子,我问,要….要…要葵..瓜子还是西…..西瓜子,他说一样来一包,然…….然……“他涨红了脸,那个后字就是说不出来。
  “李结巴,别扯远了,赶重要的说”
  李结巴急了,他脾气还不小,立即冲着催他往下讲的人瞪了一眼,你…你急是什…什么,什么事都得从头讲起,然后他继续讲下去。
  甄萧算是有耐心,听了半天算是弄明白了,原来有两个一起的人同时找上一个姑娘,说好双倍的价钱,老鸨叫来最健硕的蔷薇姑娘陪客。就在三人风起云涌的时候,一蒙面黑衣人从天窗上跳了下来,不由分说,一刀一个砍死了两个嫖客,飞身上窗,一走了之,丢下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杀一还二,落款:复仇者。
  
  大家总算听明白了,原来是为早上死者报仇的主儿来了。
  在甄萧看来不仅仅是报仇的主儿来了那样简单,临河集一天死了三个,看来双方干上了,难道双方就是丐帮记录本中三股不明人物的两外两股吗?
  
  (7)
  来发客栈7号上房有四个床铺。
  可是现在房间却又五个人在谈话。
  其中一个道:“大爷这手一引蛇出动的计划真是秒不可言,嘎嘎。“
  楚亭毅转过脸来,微笑道:难说,本人初步估计,本镇来的各路人马不下于5股,现在大家重要的是把这些人找出来,千万不能疏忽。
  另一个人接口道:是的大爷说得不错,那些跳梁小丑,我看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回过头来,原来是胡木匠,他说:大爷,我到有一个发现,那个住在孙记旅馆的小子,很不对劲,你们说你?
  “是的,昨天我们上岸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不过从他眼神来看好像什么什么敌意。这样,老胡,他就由你关注了,不要打草惊蛇,如果真是杀谭国师的人,我想凭你一双铁砂掌,这小子见阎王应该没有问题。
  好得,这小子我来应付。
  
  (7)
  六月二十六、晴
  ***
  官道上尘土飞扬
  一护卫打扮的人骑马,领印着两辆马车,在列日下匆匆而行……。
  前面是一片扩地。
  ***
  距离临河集十里之遥有个云波山庄,庄主萧云波正在会见一代武学宗师贺谨棠和八王子齐昭轩,这次诡异的聚会一无疑是成功的,因为贺谨棠和八王子齐昭轩,离开云波山庄,萧云波帅庄丁送出门外,同时,同时夹杂一言为定,敬请放心的词句。
  萧云波、贺谨棠、谢卧龙并称江湖三剑侠,而此前人们对她们的称呼是南北双剑,两人交情深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传江湖三剑侠了,于是他们就更团结了,至于那个突然与他们齐名的谢卧龙就没有他们这样的缘分了。
  ***
  谢卧龙孤独一人牵着一匹马走在夕阳下
  他必须明天今天晚上感到临河集,接到荣王齐昭易密诏后,立马动身前往临河集野鸭渡谢卧龙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师傅是谁,没有人知道,据他自己说也不明白,总以神仙师傅来称呼。
  谢卧龙成名一战是是在7年前那场惊世骇俗的一场沙漠之战,一举全歼“沙漠狐狼”全体成员31个。
  “沙漠狐狼”是一个多民族多肤色多模样的强盗组织,有亡命天涯的汉人,有畏罪潜逃湖人,甚至有流窜的阿拉伯悍匪,以及来之非洲的野人,和欧罗巴落魄的骑士,他们横行沙漠三十年,开始由7个人一直发展壮大最多的时候发展到50多人。他们抢夺丝绸之路上的客商,奸淫进入他们视线下的一切妇女,官府都奈何不了他们。
  七年前谢卧龙回身失血的倒在一家维吾尔的村子旁,本人救醒,述说了他的经过,并引到火拼的地方,看见31具尸体时维吾尔村民口呼天神下凡。
  
  谢卧龙回到山庄,江湖引起了不小的波动,一些不服气的江湖人士,硬是讨教几招,结果清一色心悦诚服,并联名上书武林盟主司马沧桑,把谢卧龙列为江湖第一剑,谢卧龙再算推迟,才列为江湖三剑侠。
  
  ***
  大河
  北岸
  鲤鱼咀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四艘渔船,船上的渔夫白净皮肤,精神饱满,目光劲射,一个智障只会要吃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些人根本不是渔夫。
  他们的首领就是要达到这个效果,答应他们根本就不打渔,就这样安闲核查聊天。
  他们接到的指令就是“准备家伙,听后调遣。”
  
  ***
  临河集
  来发客栈
  
  接近旁晚,
  一师爷和两个公差模样的人将来发客栈二楼的上方全部包了下来,这是县长的指令,当他们和店主一同来到楚亭毅的房间时,得知是京官,不勉为其难来,不过这几个京官十分善解人意,并没有收他的赔偿费,而主动让了出来搬刘楼下去了。
  深夜,
  那师爷和两个公差一并八人,士农工商各行各业的装扮,同时住进了二楼两旁的四个房间,
  中间的四个房间空留着,并要求来发客栈东家徐老板空房间打扫干净,日用品配齐,明天迎接远方来的贵客,三准备三匹马的食料,六个人的伙食,并在对面太白酒楼预定六只红烧蹄膀,注意,我们装成不认识他们,你们也别惊动他们,只当是过路客商,收费结账按最低标准收,差额随后我等补偿。
  徐老板心领神会,这是巴结朝廷命官,只是一定不明白为什么暗中巴结,那不是等于零,就让我们这为徐大老板慢慢去想把。
  
  
  
  
  (8)
  八月二十七
  晴转多云
  和昨天一样比较平静,前天的两起凶杀案好像没有下文,那些看内闹的人也恢复如常,只是胡木匠赚了一把,官府与江湖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出钱,只要没有人告官喊冤,基本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官府订制了三付棺材,交给胡木匠草草掩埋了三个不幸的家伙。
  
  申时三刻
  一匹风尘仆仆的健马,
  两辆风尘仆仆的马车缓缓走进临河集。
  第一个发现这行人的是买瓜子的刘结巴,扯着嗓子含糊不清的叫唤着买瓜子。
  “这为小哥,我都买了,请问这里的客栈在那里,可引路马?说著掏出一粒碎银第了过去,够吗,”刘结巴一看银子乐坏了,够…够…够够!这是他半个月的收入啊。
  “跟我来。”他立即迫不及待的边跑便喊大声喊道:“徐老…老板徐老…老板来贵…贵客了…!”
  徐老板听得叫唤,知道昨晚县衙安排接待的人来了,立即叫上几个店伙计出来迎接。
  首先是那位骑马的护卫跳下马来,随后是后面马车上的车夫和护卫下的车来,骑马的护卫拱手问:有客房吗?
  “有…有,需要几间”
  “三间吧,有马槽吧”
  那怎么可能少得了你,小刘快去准备房间,阿财去帮客人卸下缰绳,将这三匹马牵到后院喝水,喂食料。
  哦,老板太可气,让我们的车夫自己来吧,我们先去看看房间,
  就在他们说话的同时,前面的马车布帘旋开,一个书童马车随后,并同车夫将本车的主要人物谭国师扶下了马车。
  同时徐老板也殷勤的摆出扶的架势…
  
  甄萧看到了这一幕。
  楚章毅一行也看到了这一幕。
  在暗处的那些七七八八的各路人物也许看到了这一幕。
  这个非常重要,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可以说都认识了这个被当今皇上视国宝的谭国师。
  刺杀于护驾都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9)
  野鸭渡
  一抹夕阳将大地照的艳红。
  野鸭渡的集市与往常一样,只是接近傍晚,大多数的生意接近尾声,但是,凉爽的河风死死拽住即将理出人们的欲望,而一些夜间的小吃,晚点摊点已经陆陆续续到来,元宵,馄饨、凉面、飞饼、拉面、烤鸡翅,肉夹馍让人眼馋。
  这时候是人最多的时候,日夜交替生意并行,这也是是野鸭渡远近闻名的一道人文景观。
  
  来了
  一骑马,两辆马车缓缓行来
  与早上不同的是,没有疲惫的风尘之感,而是雄赳,赳气昂昂骑马的护卫和车夫经过午间的休整,各个显得气慨轩昂。
  
  人群让来了一条达道,来不及的小商贩,硬是把摊位硬性拉开,以至于汤汤水水溅洒锅外。
  道路通向码头。
  等到的船只有一搜,它是从对岸驶过来的,除了几个渔夫外,没有乘客,看得出是专程迎候这为朝廷命官而设立,而不让这为命官感觉是故意安排的。
  马和马车开始向前走离码头一百丈
  九十丈仗
  事外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他们难得欣赏这样气度的马和马车,今天正好一抱眼福。
  八十丈
  作为当事者来讲,这是滨住呼吸的时刻
  护卫派在祈祷一切顺利登船
  刺杀派呢?谁现动手,谁也不知道。
  各人都在等,等那个自造混乱的人。
  七十丈
  六十丈
  车马继续悠闲往前走,领队的那个护卫面带微笑,他知道人们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一个见过市面的朝廷护卫比一个县长都高一节,骑马他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以一种优雅而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大家,不是频频点都以示回应眼前羡慕的人们。他为了炫耀自身的优越感,于是打马快奔起来…
  五十丈
  四十丈
  三十丈
  二十丈
  时间在飞逝
  岸边在接近
  护卫派闭上了眼睛“菩萨保佑”
  刺杀派应该是各个汗流浃背了。
  就在离岸十五丈的地方,一声巨像,一条带刃的铁片破土而出,直向马腿斩杀过去。
  马失前蹄
  马上微笑护卫没有反应过来,一支强弩射中了他的面门,他依然保持着微笑栽倒马下。
  
  甄萧一直顶住中间的马车,他知道谭国师就在这辆马车上,他是补刀者,他知道有一个人会和谭国师交手
  他在全身关注眼前的一切。
  而他这一切却被一双眼睛盯得死死的,那是胡木匠的眼睛。
  也许是甄萧这小子命大,那个跟踪他的胡木匠,目前的确是死死的,因为他本生就死了,也许是在马车离岸还有八十丈的时候他就死了,那是因为他身后一个裸背的老人的杰作,他是用一根细细的铁丝突然绕住胡木匠的脖子至胡木匠与死地的,甚至一声呼叫都没有发出。
  说时迟那时快
  
  同一时刻
  后面马车的护卫也跳了出来。
  平地在不规则的地方飞起五条身影冲向中间的马车。
  五条身影在空中发出兵器的碰撞声,
  随即两条黑影像断线的风筝跌落下来。只有三条人影接近了马车,并且是二比一的搏斗起来,
  同一时刻,一个风度飘飘的长衫中联人,一剑向马车的布帘刺去。
  甄萧握刀,只要车内的谭国师现身,他就开始补刀了!
  
  四面的人群纷纷惊恐的散走,商贩们也顾不上吃饭的工具,放下锅盆碗盏,纷纷逃命。
  
  谭国师没有按甄萧的想象现身、
  马车车顶突然破裂,一条身影冲天而出。
  手中的剑在夕阳下金光夺目,同时大吼一声,如狮吼,如龙吟:统统给人陈倒剪放下,否则格杀勿论。
  
  这声音震耳欲聋,这不是谭国师,这是天神,众人都呆住了。
  既然不是谭国师。
  护卫派无人可护
  刺杀派无人可杀
  呆呆看作徐徐落下的这位“天神”
  
  “哈哈,原来是襄阳谢卧龙,”你来干什么浑水。说话的人就是那个一剑飘飘刺向车链的中年人。
  原来是南白双剑的难见谢云波。
  
  见到出来的不是谭国师的时候,双方的本来是斗志开始消弱,现在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就更无斗志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这两位可是天下的名剑,现在成为敌对的双方。能够目睹两位剑侠的风采,可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事。
  对于本地的住户来讲就没有那多吸引力了,谁和谁打都一样,不过看热闹的心理有趋势他们不得不继续看下去,不过离远点,好奇与生命谁值钱他们还是明白的。
  可惜两位剑侠的举止让在场的人都失望,开始是交谈,交谈的声音不大,谢卧龙不是个高调的人,近点的人只听见道义,朝廷,江湖,宫斗等词语,没有能听到整句话,更远的人只是看哑剧了,随后是相互哈哈哈豪情四射的笑声,最后是萧云破,拱手说得声音很大,也许是真心的佩服,也许是感觉自己行为的的惭愧他说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肖某告辞了,说桌几个起落消失在人群中。
  
  见肖云坡去远,谢卧龙转身对黑压压的众人说,太阳一落山,明天就是崭新的一天,大家没有私仇,各位请回吧,这里停着三条船,需要乘坐的朋友,可以上去,官家买单。
  
  突然人群中冲出两个汉子,大侠为我们做主,我们五人来到此去,现在已死其三,这必帐我们改找谁讨。
  这时候
  谢卧龙看了看两人,“龟山五虎”大虎和二虎,我说你们就算了,回家安慰死者家属,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本来就不该来的,说句难听的话,犹豫一下……算了“人人听得懂,二虎也听明白了,“技不如人,来赶这汤浑水,自己任倒霉算了,你去找别人报仇,一腔热血可能算是连卖带送了。
  谢大侠指点,说桌匆匆离开人群
  
  (9)
  ***
  荣王府邸
  齐昭易很开心,请写卧龙出山是对的,者也是当初谭国师的意见,放眼天下真正侠之大着非卧龙莫属。
  楚亭毅牺牲了两同行即时安慰家属。
  嘉奖东峨县令,护卫工作全面周到。
  胡木匠追封为四品护卫,烈士。
  
  ***
  景王府邸
  齐昭轩皇八子对这次失败没有怨恨任何人,他深深懂得成事在天的道理。
  他只是汇集幕僚门正对对这次刺杀行动作一次归纳和总结。
  甄萧尽责
  随喜化妆孙驼子暗中保护甄萧尽职
  胡长老与楚亭毅人马互拼毙其二,有功。
  萧云破最后被谢卧龙怎么说服的,待查。
  龟山五虎直接嘉奖,砍马腿有功,而且是五去其三的悲愤情况下完成的。
  
  后记:
  1、两月后谭国师安然无恙出现在皇帝齐述面前,再次奏章,申请退休,皇帝很惋惜,准奏。去了一趟卧龙山庄,随后回故乡颐养天年。
  2、后来人们问及谢卧龙为什么代替谭国师时,二谭国师平安回故乡时,谢卧龙十分禅机的回答一句:树大招风。


五月吧第18届群杀【江山写意】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7帖,此为第33帖)

(作者:黑白;提交人:茉;提交时间:2014/9/1 11:22:06)

1,猫头鹰 (作者:呼延伯男)



猫头鹰是一种鸟,一种专门吃老鼠的鸟。

猫头鹰也是一个人,一个很会杀人的人。

其实,猫头鹰在江湖上一点都不出名,甚至根本没人知道有这个人。

因为猫头鹰知道,越是出名的杀手,杀人时就越容易暴露。

所以猫头鹰每次杀人时都很小心的隐藏着自己,不让别人发现。

他一直以来隐藏的也都很好。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请帖。

血蝙蝠的请帖。

血蝙蝠的请帖向来都是有去无回,至少在莫福以前都是如此。

不过血蝙蝠还没有蠢到去刺杀一个职业杀手的地步。

他们发给猫头鹰请帖的用意并非是想杀了他,而是想请他杀个人。

猫头鹰在收到请帖时感到很可笑,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连血蝙蝠都杀不了的人。

所以无论如何,猫头鹰都要去看看。

然后他就来到了五城。

因为血蝙蝠雇猫头鹰杀的那个人就在五城。

那个人就叫做莫福。



傍晚。吴家酒肆。

猫头鹰坐在一张桌子旁发呆,店小二连着来了两次,他居然连一个菜都没点。

因为他在想事情,一些不能不想的事情。

他的怀里还放着一张白布,布上面写的是猎物的全部资料。

姓名:莫福

年龄:五十五岁。

身高:六尺七寸

性别:男

生平:六岁时父母被仇家所杀,自己装死侥幸逃脱性命,从此消失。三年后回乡杀了仇人一家四十余口,之后落草为寇,成为当时恶名昭彰的大盗。后来被莫老爷子派兵围剿,手下全部战死。自己被俘后,暗杀莫老爷子未遂,又被放。自此,其死心塌地跟随老爷子已有二十年之久。后因风陵渡之战战败,成为此战中唯一一名幸存者。

武功:善使刀。刀法精湛。

像这样的资料猫头鹰已经看了五遍,可有些事他还是想不通。

这个人可以说是普通的再没有那么普通了,可他为何会与血蝙蝠结怨?更奇怪的是,明明血蝙蝠里高手如云,却偏偏另雇他人暗杀。

血蝙蝠甚至连计划都替他拟好了。

据血蝙蝠的线人讲:莫福现在就住在城东的一间客栈里,那地方离此地只有十多里。骑快马半个时辰就能赶到。

现在那地方戒备森严,景王齐昭轩亲临保护。客栈四周都驻有大量官兵,可以说是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可人虽多,但总的吃饭睡觉,尽管守着客栈的士兵们防备很紧,严查过路客商,而且他们就住在一间客栈里,本身就有酒有肉。

但他们还得去往别处买吃买喝。

因为早在几天前,血蝙蝠就派人把那家客栈的人连同厨子一起杀了个干干净净。

所以,送饭是一个机会,也是猫头鹰唯一一次机会。

血蝙蝠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吴家酒肆是一间百年老店,这家酒肆烧的糖醋鲤鱼算得上是五城一绝,所以吴家酒肆也自然而然成为为莫福提供饭菜的定点饭店。

所以,血蝙蝠的计划就有了。

他们让猫头鹰趁着夜色,杀了送饭的小二,然后化妆成小二进去,见到莫福就杀了他,然后逃出来,就这么简单。

血蝙蝠当然也知道莫福住在哪间客房。

像莫福这样的人,自然住在天字一号房。

在天色将黑未黑之际,连人的面貌都看不清,自然辨别不出真伪。所以血蝙蝠为猫头鹰制定的计划行动时间就是在黄昏时分。

在旁人看来,此计万无一失,且毫无破绽。但在猫头鹰这样的顶级刺客面前,这计划简直就是猪定的,如果按照这个计划执行,猫头鹰必死无疑。

首先,莫福是不是真的就住在一间客栈还有待商榷,因为之前猫头鹰已经策划过一个暗杀了,结果被突然冲出来的齐昭轩和莫写意给破坏从而流产。

而在此之后,齐昭轩肯定知道莫福已经成为血蝙蝠组织的头号猎杀对象,就算要保护也是暗中保护。所以,齐昭轩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入住一间客栈?又怎么可能到处扬言说已派人严防死守,保证让杀手有来无回?这仿佛是在对着血蝙蝠说:嘿,你要杀的人就在这里,有能耐你尽管过来杀吧。

至少猫头鹰相信齐昭轩并不是猪,更何况再加上个莫写意。

在猫头鹰看来,一间客栈明显就是个陷阱,为的就是套到血蝙蝠。而且猫头鹰也不相信凭借血蝙蝠的智商居然没看出这么明显的圈套。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血蝙蝠明知那是圈套,还一根筋催着猫头鹰往里钻?

更要命的是,明明猫头鹰从来没在京城公然露面,但自打他三天前来到京城,就已经发觉自己被人盯上了。

尽管盯上猫头鹰的那几个人隐藏的很好,但猫头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几个人。

在经常杀人的猫头鹰面前,他们几个就好像一个赤裸的孩子。

虽然甩掉几个尾巴,对于猫头鹰来说并不算难事,但这里还有个问题。

猫头鹰向来独来独往,而且之前根本没有出现在京城,可为什么一露面就被人盯上了呢?

所有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而这个答案,猫头鹰显然是早就料到了的。

所以,他决定不玩这个游戏了。

因为他突然发觉,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吴家酒肆门口每天都会坐着一个乞丐,这个乞丐也和别的乞丐一样蓬头垢面,满脸脓疮,虱子乱爬。

这样一个乞丐几乎随处可见。

乞丐对面是个卖炒花生的摊子,摊子上没有招牌,一文钱就可以抓一大把炒花生。

卖花生的老板是个老实人,老实人的意思通常就是这个人很不老实。

猫头鹰有好几次都看到那个老实人的眼睛偷偷往对面吴家酒肆老板娘的屁股上瞄。

虽然他们俩人演的很像,也很投入,但猫头鹰还是一眼认出那两个家伙绝对是景王手底下的人。

不会演戏的人,即便是再像,也还是容易露出破绽的。

所以猫头鹰自然没有很多废话,他先来到了花生摊前,抓了一把花生道:“带我去见齐昭轩。”

老板听他这么问,居然有一丝惊诧:“齐昭轩?我不认识什么齐昭轩……”说着,就要收拾摊子走人。

猫头鹰笑了,他边笑边拿出把匕首,冷冷地道:“你若不想死,就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人,有时候就是如此,不见亲棺不落泪。

那名老实人还是老老实实地带着猫头鹰来到了一间客栈。






齐昭轩还是和往常一样,在睡觉,床边站着两个漂亮的侍女在抚扇。

猫头鹰到了客栈,就如同到了自己的家,拿起桌上的茶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齐昭轩睁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闭上眼道:“你好像很渴。”

猫头鹰放下茶壶,叹了口气道:“因为我最近喝了不少酒,酒醒的人总是比较口渴。”

齐昭轩道:“哦?”

猫头鹰道:“若是我没喝太多,又怎么会傻乎乎的跑来当替死鬼?”

齐昭轩道:“哦?”

猫头鹰道:“我实在想不通,,血蝙蝠居然没告诉我莫福就是你王爷府的人,他们给我的资料上居然没有记载,而我也没注意。”

齐昭轩道:“你为什么会有莫福的资料?难道你是来杀莫福的?”

猫头鹰道:“以前或许是,可现在不是了。”

齐昭轩今天竟像是酒喝多了,居然问了句:“为什么?”

猫头鹰看着他,无奈地道:“我不是血蝙蝠的人。”

齐昭轩听了这句话,就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惊道:“你说你不是血蝙蝠的人?”

猫头鹰看着他点点头。

齐昭轩立刻吩咐手下:“马上赶到太师府!”





太师府。客厅。

等齐昭轩人赶到时,莫福已经死了。

谁也没想到,齐昭轩会把人藏在太师府,更没人想到,即便是齐昭轩把人藏在太师府,莫福却还是死了。

而藏在莫福心中的秘密却永远也无法被人知晓了。

莫福那天被人刺了一剑,之后因为失血过多,虽被救,但还没来得及告知就已昏迷。

莫写意把莫福托付给了齐昭轩,就去守边关了。

可齐昭轩却是个懒人,所以,齐昭轩把莫福交给了太师田涵诚,自己却在一间客栈大做文章。

可没想到,莫福还是死了。

齐昭轩盯着莫福的尸体,脸色阴沉的可怕,可嘴角却是在笑。

猫头鹰道:“看来,你的确是中计了,我想他们应该是把我入城的消息事先通知了你,并把我打上血蝙蝠的标签,让你做出误判,你以为只要盯紧我就够了,可他们就是故意让你这么以为,最好我们两个能在客栈打一场,那样他们就能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实施他们真正的杀人计划了。”

齐昭轩没有出声,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个雕塑。

猫头鹰看了看他道:“我原以为你是聪明人,可没想到,你却还是……或许血蝙蝠势力太大了,仅凭你一人也的确难以防范。”

齐昭轩突然冷笑道:“你以为我失败了?”

猫头鹰道:“难道不是?”

齐昭轩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的夜色。

今晚的夜色依旧迷人。

猫头鹰看了看齐昭轩,又看了看莫福的尸首,扭头离开了。

他必须走,因为自己只是个局外人。

或许,不久之后,京城将迎来一场大风暴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他至少要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因为最近他的确太累了。



五月吧第18届群杀【江山写意】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7帖,此为第34帖)

(作者:黑白;提交人:茉;提交时间:2014/9/1 11:23:17)

2,柳牵风的针 (作者:田涵诚)

柳牵风的针

  





  一

  

  柳牵风的针会跳舞。

  

  见识过他的针的人都会这么说。

  

  一共七十二根针,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圆的、扁的、三棱的、梅花的。

  

  他从来不带针袋,却总是能够在需要的时候准确无误的拿出任何一根刚好合适的针。

  



  二

  

  柳牵风将她背进破庙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

  

  月光洒下来,幽静的林中,各种夜间的幽灵开始游荡起来。

  

  夜瘴,一种只有在黔南郡中部的夜雨森林中才能见到,并且是所有知道这种毒物的人宁愿染上瘟疫也不远沾染一丝一毫的瘴气。

  

  也正是因为有了夜瘴,夜雨森林才能被叫做夜雨森林。

  

  仿佛在惩罚人类一般,这种瘴气只对人类起作用。

  

  柳牵风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两粒药丸,一粒自己服下,一粒给她灌下去。

  

  她的伤很重,一支胡人独有的羽箭从后背的肩胛骨插入,箭尖一直钻入骨头。身上的血水和泥水已经形成了一层厚厚的“铠甲”,也多亏了这层铠甲,她才有命活到现在。

  

  柳牵风皱了皱眉,凝视了这个女扮男装的伤者,顿了一会儿才开始施针麻醉、止血、将箭头取出、止血、包扎。柳牵风的手如同蜂鸟一般上下翻飞着。做完这一切,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重重出了一口气,转身将火堆熄灭,把余温未未退的炭平铺在地上,然后将背囊中的毯子一半铺在地上一半盖在她身上,这才在破庙中寻了个地方躺下来。

  



  三

  

  夜雨森林外。

  

  “天狼”杜华春手中的短柄开山斧扛在肩上,来回踱着步子。走了几趟,怪叫道:“大哥,咱们直接冲进去便是了,为啥要在这林子外边守着?殿下去峡谷关了,若是他知道咱们没追上,肯定又要发火儿,我宁愿他罚我去砍他几百个楚兵,也不愿意被他数落。”

  

  地上斜卧着的“独眼”宋忍抬头看了看他,又摸了摸左眼上的眼罩,翻了个身继续闭着眼。

  

  “我说二哥,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前面是夜雨森林,你就算进去把莫四郎抓住了又能怎么样?有命活着出来?”“毒手阎王”崔凡成闭着眼倚在树干上道。

  

  “唉……我就是担心,若是莫四郎跑了,或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咱们回去怎么和殿下交代?”

  

  “没有人能逃过漠北三雄的手掌心,安心等天亮吧。”宋忍蜷着身子道。

  

  “大哥,你的眼睛是莫世忠给坏掉的,我就不明白,为啥咱们不直接去峡谷关砍了姓莫的,非要跟着郑赫那小子混事。”杜华春将斧子重重地砸在地上道。

  

  “二哥,小心说话。”崔凡成睁开眼睛左右环顾着。

  

  “你要是有老三一半脑子,我这只眼睛就不会丢。”宋忍道。

  

  “二哥,咱们依附郑赫只是权宜之计,牛头山咱们呆不下去了,郑赫答应过咱们,只要我们分散莫世忠的注意力,加上在漠北为他们引路,一旦他攻打峡谷关得手,就把牛头山方圆百里的地面都交给咱们,我们利用他的权势,他利用我们脑袋里的地图。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莫四郎,他中了殿下的箭,肯定是跑不远的,等天亮了咱们直接进去。”崔凡成将剑抱在怀里道。

  

  “早知道这样,我就把小六子他们留在身边了,让他给咱们说几个青楼的段子,也好过这么白白的干等啊。”

  



  四

  

  外面的天色逐渐泛白,太阳暖烘烘地照进森林。夜瘴如同碰见了致命的对手,迅速退去,留下一片宁静祥和。

  

  仿似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

  

  莫写意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不那么疼了,身上盖着毯子,身下的地面还是温热的。她动了动,转头看着四周。柳牵风已经出去了,莫写意发现伤口已经被包扎上,下意识地了看了看衣领,见完好无损后才放下心来。

  

  “你醒了。”柳牵风拎着皮囊走进来道。

  

  “你救了我?”莫写意望着他。

  

  “这里暂时就我们两个人,当然是我救了你,而且一个女儿家穿着军装,你好大的胆子啊。”柳牵风将皮囊递给她道。

  

  “我爹是……”莫写意突然想起什么,挣扎着坐起来,肩上的刺痛却令她马上又躺下。

  

  “你是莫侯爷手下的军官吧?我曾在京都为他诊过病。你爹是谁我不管,我只知道你若是现在不听我的,我保证你这条胳膊下半生都只是一个摆设。况且,追你的人还在林子外面,你现在出去,我怕是又要白救一条命了。”柳牵风坐在破庙的门槛上望着外面道。

  

  “追我的人?郑赫?怎么昨晚他们没进来?”莫写意有点吃惊。

  

  “夜雨森林。”柳牵风说了四个字。

  

  莫写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没时间解释了,人已经进来了。”



  

  五

  

  宋忍三人进了林子四处寻找,杜春华边走边道:“老三,你不是说他跑不远么?咱们这都进来半个时辰了,咋还没见到人影啊?会不会被野狗调走了?”

  

  “不会的,他昨天跑进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二更了,就算他是大罗神仙,也绝对跑不远的,以前咱们的人来过,没见过这里有野狼野狗什么的,再找一找,实在找不到的话就回去和殿下说被什么野兽给叼走了。”崔凡成道。

  

  “喂,大哥老三,你们看,那里有个破庙。”杜春华用斧子指着前方道。

  

  “进去看看。”宋忍一挥手道。

  

  柳牵风坐在门槛上看着三个人俯着身子往这边走,便站起身道:“你老老实实的别动,我来对付他们。”

  

  莫写意稍稍放下的心再次提起来。

  



  六

  

  “三位来此有何贵干?”柳牵风站在院子里拱手道。

  

  “哪来的白面书生?敢拦老子的道?再不滚开,老子劈了你。”杜春华用斧子指着柳牵风叫道。

  

  “二哥。”崔凡成拦住杜春华,看着柳牵风道:“朋友是哪条道上的?看打扮,是南国人吧?”

  

  “我只是一个医师,进山来采药的。这夜雨森林晚上呆不得,只能赶早进山。”柳牵风笑着道。

  

  “医师?朋友一身的功夫,做医师太屈才了吧?”宋忍一只眼盯着柳牵风道。

  

  “哦?一身的功夫?只怕您看走眼了,我自小体弱,所以家父让我学医,一则糊口,二则可以自己调理一下。”柳牵风道。

  

  “哼……夜雨森林的可怖怕是天下人都知道,但夜雨森林距最近的南山城足有五百七十里路,就算你运气再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师能自己过来?而且看你身上也没有几处沾染了露水,你说的话,谁能相信?”宋忍冷冷的看着他道。

  

  “在下近十年来每年这个时候都要进山的,自然知道附近猎虎遗弃的猎棚,这有什么稀奇的?”

  

  “和这小子废什么话,任务要紧。喂……白面小子,你可到看见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杜春华忍不住叫道。

  

  “我倒是救了一个人,却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柳牵风随手一指后面的破庙道。

  

  莫写意将他们的话全部听进耳朵里,但却又动弹不得,只能恨恨地咬着嘴唇躺在地上。

  

  杜春华闻听柳牵风的话,扛着斧头一阵风似的往庙里飞掠,崔凡成紧随其后,宋忍却在原地盯着柳牵风。

  

  杜春华距离庙门只有三步的时候,突然看见柳牵风站在庙门口,斜倚着残破的庙门。

  

  “奶奶的,你到底是谁?”杜春华突然看见面前的人吓的往后跳了一步,偌大的身子直直地撞到崔凡成的身上,将崔凡成撞出一丈远,脚下使了个千斤坠才堪堪站在地上没有倒下去。

  

  “漠北三雄果然名不虚传,但里面的人,你们不能动。”柳牵风笑道。

  

  “这小子有点不太好对付。”崔凡成和后面赶上来的宋忍小声道。

  

  “嘿,难得你知道大爷们的名号,今天二爷我心情好,给你留个全尸。”杜春华扬起开山斧一式力劈华山。柳牵风身子一斜,躲过了他的开山斧。后面的宋忍拔出刀上前瞧准了柳牵风的退路一招拨云见日。

  

  “二哥,缠住他,我们先进去瞧瞧是不是要找的人。”杜春华动的时候崔凡成脚下用力,身子已经掠近破庙。

  

  但崔凡成的脚刚刚踏入庙门的时候,柳牵风却用一双手击在他的胸口,崔凡成飞出去的时候比进来的时候快得多,倒在地上吐了口血。

  

  杜春华没弄明白他是怎么躲过自己的开山斧,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已经倒栽葱飞了出去。宋忍眼见不好,抽刀斜刺,柳牵风将手一抬道:“小心!”宋忍便翻了个跟头退了下去。

  

  三人站起来的时候,柳牵风还是倚在庙门口,崔凡成看着他手里闪着刺骨的光豪的银针,突然大叫道:“你是柳牵风?”杜春华叫道:“柳牵风是谁?你认识他怎么不早说?”

  

  崔凡成苦笑道:“我哪里认得他,不过是看他使针的手段颇像传闻中的医仙柳牵风。”

  

  “诨号只是江湖朋友赏脸给的,在下愧不敢当。”柳牵风笑道。

  

  “看来你真的是柳牵风。”崔凡成奸笑道。

  

  “老三,他真是医仙柳牵风?亏你还笑得出来。”杜春华不满地看着崔凡成。



  

  七

  

  “嘿嘿……若是别人,我们怕是要丢了性命了,可柳牵风,他绝对不会杀我们。”崔凡成擦着嘴角的血迹道。

  

  “为什么?”杜春华问道。

  

  “因为他是医仙,他绝对不会杀人。”宋忍望着柳牵风手里的针道。

  

  “我的针,只救人,不杀人。”柳牵风一字一句道。

  

  “是么?医仙柳牵风的名号大的吓人啊。”院子外一个娇俏的声音道。

  

  柳牵风摸了摸鼻子道:“看来今天很热闹啊,花飞蝶,你是不是早就到了?”

  

  花飞蝶一袭青色紧身衣,手里拿着一把精致异常的匕首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呦……这妞儿身段不错啊。”杜春华摸着下巴道。

  

  “花飞蝶?没听说过。”崔凡成看了看宋忍道。宋忍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人。

  

  “假药大夫,你怎么知道我早就到了?”花飞蝶边走边道。

  

  “泽兰花的味道并不常见,虽然我在皇城闻见过,但怎么说都还是你身上的最香”柳牵风翘着嘴角道。

  

  “你这个流氓……”花飞蝶听完柳牵风说的话,脚下轻轻地一跃,已经越过大半个院子,手里的匕首脱手而出。柳牵风一式铁板桥,后仰到几乎贴地的时候,突然身子横着打了个转,堪堪躲过了花飞蝶的匕首。杜春华摇头叹息那柄精致的匕首即将消失的时候,匕首如同鬼附身一般突然又转了回来,直刺柳牵风的后背。柳牵风没有回头,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将花飞蝶抱在怀里道:“嗯……果然更香一些。”

  

  花飞蝶愣了愣,突然将手放下来,匕首扎在柳牵风身上之前掉在了地上,随后她挣开柳牵风的双臂后坐在地上大哭。

  

  柳牵风脸上尴尬的抽搐了几下,蹲下身子道:“谁欺负你了?莫不是你偷不到哪家的好东西?”。

  

  “啊?那小妞儿是小偷?”杜春华将开山斧紧紧搂在怀中道。

  

  “你们走吧,里面的人不是你们能动得了的。”柳牵风抬头看着他们道。

  

  “可是殿下……”崔凡成犹豫道。

  

  “郑赫那边与郑嫣尚且斗的你死我活自顾不暇,你们想想他还能兑现对你们的承诺么?我的针虽然不杀人,但若让你们残废,游刃有余。”

  



  八

  

  柳牵风扶着莫写意走在前面,花飞蝶走在后面,漠北三雄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喂……假药大夫,你真不怕麻烦?她现在可是朝廷通缉的侵犯啊。”花飞蝶不满地说。

  

  “她不能死,她若是死了,朝廷就真的没希望了。”

  

  “切……一个女人而已,难道她是皇后?唔……难道皇后生不出孩子让你瞧病,你就直接把她拐出来了?”花飞蝶满脸兴奋的猜测着。

  

  柳牵风差点一个跟头倒在地上,回头“恶狠狠”地道:“你要是再说话,我就用针把你的嘴缝起来!”

  

  “哈哈……猜中了吧?有本事你来啊,你追的上我?”花飞蝶紧走了几步张开双手挡在柳牵风面前。



  

  九

  

  肃宁镇。

  

  “这里有什么好的,又脏又臭。”花飞蝶撅着嘴坐在客店里。

  

  “这里比较偏远,朝廷的人目前还找不到这。”柳牵风将药递给莫写意,看着她服下说。

  

  “谢谢你救了我。”莫写意服下药笑道。

  

  “你马上就要害死他了,还假惺惺的谢什么?”花飞蝶冷哼着道。

  

  “嗯?怎么会?”莫写意一愣问道。

  

  “你被朝廷……”花飞蝶话说到一半,便被柳牵风捂住嘴,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花飞蝶马上两眼放光道:“真的?你没骗我?”

  

  柳牵风笑着摇了摇头,花飞蝶马上开门直接上房走了。

  

  莫写意瞪着眼睛问:“她的轻功很不错,走的这么急,莫不是有什么大事么?”

  

  柳牵风摇头道:“她的大事就是出去转一圈,没什么的。”

  

  “她是个小偷?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嗯,是个小偷,上次我在崔成大人府内借了几味药,看见她趴在房顶,随手抓了她的脚,所以她被抓到了。”

  

  “崔成……”莫写意听见这两个字便咬牙切齿。

  

  “想不到莫大帅的小儿子,竟然是你。”柳牵风倒了茶轻声说道。

  

  “父帅……”莫写意红了眼圈。

  

  “天意,莫大帅的事你就别想太多了,眼下形势对你很不利,各州衙府县都在捉拿你。”

  

  “怎么会?我莫家世代镇守边关,朝廷怎么会……是崔成,一定是他。”莫写意攥紧拳头道。

  

  “先把伤养好再说吧。”

  

  “我要去找景王,他会帮我平反的。”

  

  “皇宫现在很乱,你去了也是徒增烦恼。”柳牵风放下茶杯出去了。

  

  莫写意躺在床上默默流泪,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十

  

  花飞蝶怒气冲冲地推开柳牵风的房门道:“你又骗我,你说这镇上有个富户,家里藏了一幅《青居山水画》,我把整个镇子都跑遍了,怎么没看见你说的画?”

  

  柳牵风躺在床上笑道:“那就是我记错了。”

  

  “记……记错了……柳牵风,你已经骗我很多次了,你等着,我一定要把你身上的东西偷光!”

  

  “喏,就在床头呢,你进来拿吧。”

  

  回答他的,是一支匕首,匕首的手柄细细的缠着几圈蚕丝,眼见要刺到柳牵风的时候,匕首却被收回去了。

  

  花飞蝶摔门出去了。

  



  十一

  

  客店外,漠北三雄。

  

  “二哥,你先进去瞧瞧?”崔凡成看着熄灯的客店道。

  

  “我不去,那小妞儿好生厉害,我怕她偷了我的斧头。”杜华春死命的抱着斧子摇头道。

  

  “算了,凡城,还是你去吧。”宋忍低声道。

  

  “好吧。”崔凡成答应了一声,飞身上了房,瞧准了柳牵风的屋子爬了过去。

  

  “大哥,咱们直接把莫四郎的人头拿了领赏就是了,怎么现在又去招惹哪个大夫?”杜华春来到宋忍近前道。

  

  “莫四郎的人头要拿到很容易,但是柳牵风说的没错,郑赫靠不住,我们要拿到柳牵风的药,这样事成之后若是郑赫反悔,咱们白天就与他周旋,晚上就躲进夜雨森林里面。”

  

  “你们办事真是拖拖拉拉的,郑赫那小子不守信用的话,我砍了他便是了,哪里这么麻烦?”杜春华嘟囔道。

  

  宋忍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崔凡成倒挂在柳牵风的房门外,刚要动手,却见另一边的房上一个人轻飘飘飞起来,然后落在大街上,回身娇笑道:“假药大夫,叫你欺负我,嘻嘻……我偷了你的针,给你下了散魂散,看你这回怎么办。”说罢,人影已经远去。

  

  崔凡成飞身下了房,快步走到宋忍和杜华春跟前道:“那小妞儿给他下了药,咱们赶快上去。”

  

  三人飞身到了房上,慢慢地将瓦揭下来,见柳牵风还在床上躺着,崔凡成便和宋忍打了个手势,飞身下了房来到柳牵风的门前。

  

  杜华春则下了房径直来到莫写意的房门外,开山斧举起来,几乎同时发出的两声巨响,三个人进了两间房内。

  

  崔凡成和宋忍的同时攻到床前的时候,才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柳牵风早已不见了,两人暗道“不好”,撤身飞奔到莫写意的房前,此时客店中其他客人已经被惊醒,纷纷出来怒骂。但见两个凶神恶煞的人站在走廊的时候,都乖乖的回身将门拴好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杜华春举着斧子站在房间里,脸上豆大的汗珠不住滴在地板上。他面前是躺在床上的莫写意和坐在床边地下的柳牵风,柳牵风脸色雪白,手上轻轻捏着一根银针。

  

  “别逼我”柳牵风淡淡地道。

  

  “二哥……”崔凡成在门外大喊道。

  

  “抬着他出去吧,半个时辰以后他就能动了。”

  

  崔凡成进来菲力的将比他整整大一圈的杜华春拖了出去,宋忍则提着剑来到莫写意的床边看着柳牵风。

  

  “你只剩下一根针了,还想做困兽之斗么?”宋忍咧着嘴角笑道。

  

  “你要不要试一试?”柳牵风把银针放在手里随心所欲的转着。

  

  宋忍几次想把剑刺出去,最后终于放下来道:“杀你的人,就快到了。”说罢,转身出去了。

  



  十二

  

  “是我连累了你”莫写意歉意的道。

  

  “你的命比我的命值钱。”柳牵风坐在地上无所谓道。

  

  “我爹爹提起过你,据说你是前朝惠德太子的儿子?”

  

  “可能是吧,不过我现在是柳牵风。”柳牵风笑着道。

  

  “你不想复国么?”莫写意轻声问道。

  

  “我出生的时候,大楚皇帝已经登基了,只要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这皇帝谁做都是一样的。不管我是前朝太子的儿子,还是现在的医仙,我只想悬壶济世。”柳牵风道。

  

  莫写意认真的看着他,突然笑道:“你若皇帝,必定是个好皇帝。”

  

  “你睡吧,我要赶快解毒,飞蝶这丫头,这次可把我害苦了,若是他们的援兵到了,能不能活到明天还是个未知数。”



  

  十三

  

  郑赫赶到的时候,宋忍和崔凡成正在七手八脚的为杜春华推宫过血。

  

  “人呢?”郑赫看了杜春华一眼道。

  

  “客店里。”宋忍回过头道。

  

  “三个人连两个人都抓不住,看来我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交易了。”郑赫冷哼道。

  

  宋忍独眼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笑道:“殿下说的是。”

  

  郑赫一挥手,身后的士兵已经将客店团团围住。郑赫上前几步大声道:“四郎,莫大帅已经仙去,只要你和我回漠北,我保证给你一个征南候。”

  

  窗子被人推开,莫写意笑道:“怎么?郑皇子的家事处理完了?对了,这个,是要还给郑皇子的……。”

  

  一支箭从窗口射出来,直直地插在郑赫的脚前面,箭尾兀自摇动着,显示出射箭的人力气之大。

  

  柳牵风将箭射出去之后,瘫坐在地上苦笑道:“散魂散这药确实厉害,看来今天我们要去拜见阎王大人了。”

  

  “你为什么不杀了漠北三雄?这样他们就不会有救兵了。”莫写意问道。

  

  “我的针只救人,不杀人。这是我的原则。”柳牵风想了想道。

  

  “这次要被你的原则害死了,不过也好,我能去见爹爹和娘亲了。”莫写意无奈地笑道。

  



  十四

  

  杜春华还没醒过来,郑赫已经命人强攻了。

  

  柳牵风听着“噔噔噔”的脚步声,笑道:“看来你死不了,他们要活的。”

  

  莫写意摇头道:“活着有什么意思?保家卫国?被人陷害?还是死了干净些。”

  

  柳牵风转过头严肃地道:“你若是死了,陷害你们的人怎么办?你有何脸面去见你爹你娘?还有陪着你父亲出生入死的莫家军?”

  

  莫写意愣了愣,柳牵风已经强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门口走去。

  

  郑赫听着客店里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

  

  只要抓到莫写意,自己战胜姐姐郑嫣的胜算便又增加了几分,响起那个蛇蝎一样的姐姐,郑赫咬了咬牙。

  

  军士们提着刀离房门越来越近,柳牵风站在门口,唯一的一根针捏在左手,右手从桌子上的壶里抓起一把筷子。

  

  第一个破门而入的军士左肋被插了一根银针,第二个被插了一根筷子……。

  

  一盏茶的时间,没有一个军士能够进入房间,柳牵风的手里也只剩下一根筷子。

  

  “用银针,靠的是腕力而不是内力。”柳牵风突然说。

  

  莫写意一愣的时候,柳牵风的手已经举起来,他的手捏着筷子的尾部,筷子尖对着自己的咽喉。

  

  熙熙攘攘的军士们突然退了下去,郑赫慢慢走上楼梯道:“医仙柳牵风,果然名不虚传。”

  

  柳牵风笑道:“我现在可以杀了你。”

  

  “但是你却不会杀我。”

  

  “哦?那我若是要了你一对眼睛呢?”

  

  “你希望未来的皇帝是个瞎子么?”

  

  柳牵风叹了口气道:“相比你姐姐,你确实是个好人,但以后会不会是个好皇帝,难说。”

  

  郑赫笑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今日若是能逃出去,我希望等我平定天下以后你能来找我喝酒,因为你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朋友。”

  

  “男人除了女人,最大的弱点便是权利了。所以大楚除了谭国师、刘福清之流以外,还有一个崔成。”

  

  “那你呢?你为何不复国?”郑赫笑着问道。

  

  “我是柳牵风,不是什么前朝皇室遗孤。而且我是医师,不是屠夫。”

  

  郑赫低着头沉吟了半天,才道:“你走吧,把四郎留给我,我就放你走。”

  

  柳牵风道:“郑皇子,莫帅当真仙去了?”

  

  “嗯……我赶去救他之时,莫帅已经仙去了。”

  

  “唉……马革裹尸,这就是叱咤风云的老将的最终。”柳牵风说完后又将手举了起来。

  

  “你当真不让么?”郑赫问道。

  

  “可惜我的医术不能传下去。”柳牵风手上一使劲,筷子已经朝着咽喉飞来。

  



  十五

  

  筷子被一柄匕首割断,柳牵风伸手抓住匕首柄。

  

  “假药大夫,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现在你要死了,我怎么办?”一个娇俏的身影坐在窗口有些生气的问。

  

  “你若是能走,带着莫少将军走吧”柳牵风没有回头,全神贯注的盯着郑赫道。

  

  “要救你自己救,我可没有闲工夫,崔成此刻正在到处找我呢。还有这个,接住……。”

  

  柳牵风转过身一把接住,是一个火球。

  

  “笨蛋,亏得你还是医师呢,散魂散的解药是龙涎香。我可是去崔成的官驿反了好几次才找到的。”

  

  郑赫手下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郑赫才道:“姑娘好俊的轻功,崔大人的官驿到这里只怕要有一百五十里路程吧?一个半时辰便赶过来了。”

  

  “你去崔成那拿解药?你身上的解药呢?”柳牵风吃惊的问。

  

  “我……我的用完了。”花飞蝶不好意思的笑道。

  

  “……”柳牵风一阵无语。

  

  郑赫等人随着龙涎香燃烧时一阵头晕,柳牵风闻了闻道:“你掺了醉仙露?”

  

  “所以我才坐在窗户这里嘛,要是咱们都晕了,他们过来非礼我怎么办?”花飞蝶不满地道。

  



  十六

  

  “你真的不杀人?”花飞蝶骑着马问。

  

  “风和日丽的,杀人多煞风景。”柳牵风笑道。

  

  “那如果郑赫要杀你呢?”花飞蝶奇怪的道。

  

  “我说过我的针从不杀人,但没说我的剑不杀人。”柳牵风想了想道。

  

  “嗯,那下次要将你的剑一起偷走……喂,假药大夫,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剑在什么地方呢……不过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莫写意让你杀郑赫的时候你却把解药给他了……他又不是什么好人。”

  

  “我虽然想杀他,但他姐姐总需要有人‘特别关心一下’。”

  



五月吧第18届群杀【江山写意】第三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7帖,此为第35帖)

(作者:黑白;提交人:茉;提交时间:2014/9/1 11:24:05)

3,夜袭 (作者:贺谨棠)

须弥山,地处西北,高拔云天,山巅终年积雪,山腰云雾缭绕经年不散。历朝历代,神魔仙妖的传说不计其数。因其远离中原,远隔战火烽烟,山麓之下民风淳朴。祥和安定。距离须弥山七百里,向南是一个小村落,村口一石碑,经年累月风吹雨打有些斑驳破损,但上面所刻“开元”两字甚为清晰。相传为须弥山一老道所刻。几百年前之事,那老道想必也已作古,倒是小村安定平和绵延数代。

  

  村落不大,房舍沿河而建。河水平缓,在转弯处漾成湖泊,湖面波平如镜。水汽弥漫朝雾包拥村舍,隐隐只见青灰瓦顶和碧蓝远天。及近处,苍翠树影染就一湖绿水,一位妇人,青衣蓝袄,背负幼儿,低首弯腰汲水搓衣。远处偶有鸡犬之声传来,这原是一个宁静的早晨。

  

  然而这片刻的宁静很快就被两个人打破。这两人从村口畏畏缩缩走进来,衣着打扮不僧不俗,一个瘦长身形,马脸狭长黝黑。另一个稍矮,面白无须。两人行至妇人身旁,停下了脚步。妇人缓缓起身回头,面颊有些粗糙,但眼神却是清灵秀气,全无一般村妇的懒散无光。那两人见了也是略微一怔。

  

  马脸稍微一拱手,语调还算礼貌:“敢问此处可是开元村?”

  

  语声竟如破锣一般,妇人背上的幼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飘至远处。几个田地里的乡人朝这边张望,妇人解下小孩轻轻抚拍。

  

  马脸突然嘿嘿冷笑道,这村妇还有几分姿色,要不虏回去献给咱大王。说着突然欺身而进,一把朝妇人肩膀抓过来。妇人惊慌退却,往湖中跌去,马脸一把抓空,立即又一抓,妇人连跌带让,身形一矮居然转到岸上。马脸微微一怔,和矮子对了一眼,远处几个乡人持镰刀锄头冲了过来。“走!”马脸冷哼一声,和矮子转身疾走。孩子停止了哭泣,妇人看着逃走那两人,眼睛里闪出一丝恨意。

  

  远离小村里许的小树林中。马脸和矮子二人缓步前行。矮子的声音缓慢温和:“若当真是她,这事倒也稀奇。”

  

  “咱们查访多时,始终不能十分肯定,到是方才的试探便可证实了。你看她虽然慌乱,却全无惧色,三两下就避开我这两手。更奇怪的是,分明倒向水里,却能水不沾衣闪回岸上。要真是寻常人家的妇女,怕是早就呼天抢地喊救命了。”

  

  “这样看来,她的确没把咱俩放在眼里。”矮子接道。

  

  “她多是为了隐瞒身份才假作慌乱,可是怎么逃得过咱们的法眼。”马脸说完面有得色。

  

  两人又行半里,至河边。马脸随手从旁边树上掰下一根树枝,约拇指粗细,截为九段,每段半寸。取一丝线首位相贯,成九节鞭形状。弄好之后反手扔到河里。浮木击水,溅起细碎水花,之后随水流逶迤而去。马脸做得熟练而专注。待做好之后,矮子方才插话:“甄继大哥,这法子真能管用吗?这样就能把消息传回给老太君?”

  

  马脸回道:“这方法都用了几代人了,据说前朝的木秀堂用的就是这种方法。湖海江河,洲泊溪涧,遍布中原各地,木头随水四处漂流。消息自然能传到老太君那里去。”

  

  矮子大概初入山门不久,感觉甚为新奇又问:“那其他几个分堂,金光,水清,火炎,土驳,又是什么方法?”

  

  “金光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利用钱币,金子、银两、铜钱三个类别,在上面镂刻标记,然后散布人群中,买卖通兑。借用那些毫不知情的人来传递消息。想出这方法的人到也费了些心思。”

  

  矮子面露惊异之色道:“这方法虽然巧妙,只怕纰漏甚多,速度迟缓,若是钱币藏于钱庄府邸,终年不见天日,岂不是……”

  

  “这个自无需你我来担心,中原各地,大小钱庄当铺多有老太君手下经营。”马脸说到此处,突然露出警觉之色,悚然道:“你问的太多了!”

  

  矮子不再言语,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知道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浮木随水九曲回环,最后落入木秀堂小头目手上。几经辗转传到老太君手上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黄昏的开元村更显祥和,淡黄色的余晖里,小村古朴而安宁。袅袅炊烟和着淡淡晚霞,小村仿似隔绝与人世之外。

  

  然而,谁能料想,一场惨绝人寰的灾难正在悄悄酝酿之中。田间劳作的疲累让男人们早早进入了睡梦。世代耕作的农夫,怎么能够堪破看似平常的小事背后隐藏的危机。逗弄了一会儿孩子,便倒头睡下。那妇人伴灯而坐,看看熟睡的孩子,又看看窗外的夜色,神情里夹杂着哀伤和凄然,更多是对孩子的怜爱。

  

  将近半夜,皓月当空,繁星点点。习习夜风里,飘来几丝稀稀落落的犬吠。妇人出门之前的这一刻,极其寂静。

  

  但即刻间,村里像是刮过一阵狂风,大大小小的犬吠声连成一片,月光下,数十条黑衣劲装大汉手持火把从四面扑进小村。“强盗来了!强盗来了!”衣衫不整的村民们在慌乱与哭喊中四处奔逃。躲在门窗后面的,在门窗轰然洞开之后惊惧而莫名的死去。夺路而逃的,慌乱中就中了刀。

  

  “全杀了,烧了烧了,哈--哈--哈”在这伙人的狂笑里,小村陷入一片火海,火焰染红半边天际。哭喊和挣扎显得如此的微弱。

  

  妇人闪身进屋,将孩子抱在怀里,急跨出门。丈夫精赤着上身,手持一狩猎长矛己冲了出去。

  

  “快跑,能跑多远跑多远”男人的话很简单也很坚决。妇人瞬间有些软弱“不要去”她的手伸出去想唤回男人,但却停在了半空。

  

  一柄鬼头刀劈开了男人大半个脑袋。“狗杂种”妇人突然从牙缝里蹦出一句。全然不顾怀里孩子的哭喊。轻捷灵动闯入强盗的合围里。左手挽住孩子,右手屈指为爪,一把把抓出去,黑衣大汉咽喉被捏断,破口而出的血腥令人作呕。几个回合之后,妇人穿出人群,出现在村后的山崖上。

  

  从山崖上回望,小村像没有燃尽的篝火,在黑暗里燃烧着愤怒和压抑。那些朝夕相伴的乡亲,那些简单却朴实的面孔,就在一夜间化作了灰烬。妇人没有太多悲伤的表情,脸颊挂满一滴滴冰凉的泪。妇人撮土为香,朝小村方向拜了三拜,为丈夫,为那些乡邻,也为自己。几年前就厌弃了朝堂纷争和尔虞我诈,连证父清白都几乎放弃了,只想隐居乡里,做一个平凡的妇人。谁料想造化弄人,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想着带着孩子不便夜行,而山崖后正好有溶洞暂可栖身。妇人借着残月的微光行至洞口,洞口约莫一丈见方,灌木丛生,青藤密布。但因为是夜里,只见黑黢黢一片。往日村里猎户常在此歇脚,会留些衣物器用。妇人小心翼翼探进洞里。

  

  溶洞不深,才进几步,赫然发现,有火光透出来。妇人以背贴着岩壁潜进,洞里空无一人。一堆火烧得哔啵作响,旁边的石头上放着半只烤熟的兔子,一只酒壶。酒壶是南方的瓷壶,不是西北一地的陶器。会是什么人?莫非是进村的那伙强盗?妇人心念电转,欲转身出洞,已经晚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洞口传进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莫写意莫大小姐既然来了,为何又要走呢?老友重逢该喝一杯的。”话音将落,人也已进了洞内。

  

  但见一颀长男子,白衣青芒,腰悬五珠长剑,面目清秀,眼睛清亮似笑非笑。嘴角略微下垂,透出些些遗世的冷傲。

  

  “柳牵风柳公子?又见面了。”被唤作莫写意的女子,正是当年楚国大将军镇关侯莫世忠的的女儿。那时莫世忠在峡谷关被人出卖阵亡,却被朝廷诬为叛将,莫写意身负重伤突围而出,奔赴京城想证父清白,却发现父亲或许只是夺嫡之争的牺牲品,心灰意冷之下归隐到山村。

  

  “正是在下,那时和莫大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却竟然错失了,殊为可惜。”柳牵风说着走近莫写意,看着她怀中的孩子。

  

  “当真是人世蹉跎,一别之后,小弟还时时念及莫小姐的绝代风华。不想如今已为人母。哎……”柳牵风以悠长的叹息结束了谈话,缓缓拔出了长剑。

  

  莫写意的脸色由冷转寒:“没想到柳公子也加入了杀我的行列。当年你曾治过我的箭伤,按说我该让你三招,只是如今我要护着我的孩子,请恕不能容情了。”

  

  “莫小姐倒是直爽,只是可惜,峡谷关不该有活人出来的。”柳牵风轻抚剑上五珠,人未动剑已动。

  

  夜还漫长,看不到一丝亮光,亦如当年夜袭峡谷关般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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