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吧第20届群杀【浮槎仙客】第四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7帖，此为第16帖)
(作者：江；提交人：晶；提交时间：2015/6/7 9:50:27)
第四轮西北战区：老虎屁股摸不得（贴杀邱郃，一区参评）挂宝平安扣，请本人喝1碗千年人参汤 发贴心情 Post By：2015-6-6 21:29:11
凤麟洲的梧桐树也会生老病死。师父还说过，这些树是有精魂的，因此用他们的尸体做的浮槎，才能安然渡过西海。
虽然郁星海不是我师父，可我还是喜欢偷偷在心里叫他师父。
1、
“摩奥，那棵树已经不行了，神医说三更必倒。你先去守着，我准备一下随后就到。”师父吩咐，我不敢稍待，立马钻进林子。
收集浮槎的原料不容易。往年都是碰运气，我常年在林子里蹲着，碰巧瞧见有刚死的梧桐树，立刻需要通知师父，只有师父才会将梧桐树的精魂困在尸体中的法术，也只有精魂不散的梧桐树尸体，才能用来做成浮槎。
这么多年，也只有四只。
做浮槎的原料都得千年以上树龄，而这颗快不行的树只有九百多岁，还不到一千。好在差得不算多，差强人意了。
不到三更，梧桐树轰然倒塌。师父手中的罗盘光芒亮起，死去的梧桐树竟也跟着闪起光亮。那道光芒在树杆上移动，似乎想离开这个囚禁它许久的地方，却让罗盘上的光芒迫住了，死心塌地留在树杆之内。
那是梧桐树的精魂，也是浮槎必不可少的原料。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处理好的梧桐树尸体搬到海滩上的仓库里存放，等收集到足够的材料，才开始制作浮槎。
师父看上去有些疲惫，坐在树干上摩挲着树皮：“可惜了，就差这么几十年……”
我嘴笨，只能静悄悄站在旁边，不知道说啥好。
师父站起来，拍拍我肩膀：“走了，过几日浮槎回来人就多了，春红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多去给她搭把手。”
我管谢春红叫春姨，春姨是岛上的厨娘。她做的饭菜算得上是凤麟洲一绝。每四年岛上仙客往来一次，我听见人家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赞扬咱们岛上的伙食好。
我去找春姨，春姨把我轰了出来：“去去去，别来添乱，你分得清楚什么是什么吗？”我耸耸肩，重新走进林子。
真不是我不愿意帮忙。
林子深处，一个少年向我走来。
2、
我把从春姨那儿顺来的一小兜蘑菇递给少年：“阿奇，这是春姨自己种的，跟外头摘的不一样。”
阿奇笑着接过小网兜，二话不说抓了一把往嘴里塞，说话声音含含糊糊：“嗯，好吃。”
这小子吃东西狼吞虎咽，没几口一兜蘑菇就下了肚。他拍拍肚子：“还是春姨的东西好吃。”
我乐了：“就这么一小兜，春姨就不知花了多少心思，等她发现不见了，不知该怎么跳脚呢。”
阿奇爪子一伸：“喏，把这个给春姨，保管她不跳了。”他手上是流光溢彩的一颗珠子。
接过珠子的一刹，我的心突然一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感觉已经过去了。我没太在意，将珠子拿到眼前。珠子被一层淡淡的光晕包裹着，里头的颜色像是在流动。真漂亮。
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都喜欢漂亮东西。这珠子要是给珊彩，她也一定很喜欢。
我放好珠子：“我替春姨谢谢你。这是什么宝石？”
阿奇神秘兮兮将食指贴在嘴唇上：“这是麒麟的眼泪，你可别随便告诉别人。”
我当他说笑，麒麟怎么会落泪。
3、
日升月落，日子过得飞快。浮槎往来一次用不了几天。每隔四年的这几天，凤麟洲就跟翻了天一样。
仙客们只是将凤麟洲作为落脚地，歇一阵就会继续往西边出发。聚窟洲的吸引力，不知比凤麟洲大多少。
仙客们对凤麟洲以及凤麟洲上的人不怎么感兴趣，珊彩却恰恰相反。她很喜欢听人家说繁华东土的故事，眼睛里写满了向往。
我只能在背后默默看着她，因为我没去过东土，肚子里没有关于东土的故事。
师父对珊彩有些严厉，总是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她缠着那些东土来的仙客时间久一些，师父就会找理由让她离开。珊彩当然不高兴，撅着嘴走开。
珊彩不高兴，我也提不起精神来。
我检查了一遍浮槎，并没有什么损坏，便将两只浮槎拉到仓库外头停放。有人在我背后指指戳戳小声议论：“好大力气，一个人能拉动这么大的浮槎。”
每四年都要被人感叹一次，我的力气大概真的很大。
阿奇也这么说过。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扑在悬崖边上，手伸直了去摘涯边的一朵野花，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下悬崖。我刚好看见，拽住他一条腿，单手把他提了上来。他还没站稳就哇哇大叫：“哇，你力气好大，居然单手就能把我拉上来。”
他满脸都是惊异，让我觉得特别奇怪，不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又没多重，比浮槎差远了。
他总能准确的告诉我那棵树快要死了，所以我认识他这几年里，竟攒齐了能制成两只浮槎的木料。
阿奇总是神神秘秘的，让我发誓不告诉任何人见到他的事情，不然就不告诉我梧桐树的死讯，让我在林子里继续瞎碰。
我答应了，不是怕他不告诉我消息，而是我把他当朋友。朋友让我做的事情，我自然要答应。
阿奇到底是小孩子，拉着我的手乐了半天。
4、
乘坐浮槎来的仙客只停留了两三天，就陆陆续续走了。他们的心思全在那个据说有无数宝藏的聚窟洲上，咱们这里，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渡口。
珊彩问师父：“爹爹，既然聚窟洲有很多宝物，咱们为什么不去？”
师父嘴边带着一丝苦笑，揉了揉珊彩的头发：“咱们老老实实的赚钱，可不比去那里冒险强。”
珊彩不同意：“浮槎四年才能往返一次，赚来的灵石还不够日常开销。”
师父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梧桐树林，望向凤麟洲的方向：“安稳日子，比什么都强。”
珊彩扫了一眼梧桐林，将目光投向另一边，对着茫茫大海叹了口气。
仙客们一走，我就往林子里跑。几天没见到阿奇，还有点担心他过的好不好。
阿奇呆在我们常见的地方，背对着我坐着。我冲过去叫他：“阿奇，这几天都没看见你，去哪儿了？”
阿奇转过头来，微微嘟着嘴：“你来啦。”
我过去坐在他边上。身下是一棵死了很多年的梧桐树，精魂早已飞散，不适合做浮槎。树身上长满了苔藓，一屁股下去，就是一大块绿色的印子。
阿奇朝我伸手：“有吃的没？”
我两手一摊：“春姨的东西都让那帮人糟践完了。”
阿奇一脸失望：“自从你们来了之后，凤麟洲就越来越不好玩了。”
听阿奇的口气，他们族人应该一直在凤麟洲居住。自从来了生人，他们便隐居到岛上的山峦深处。而我们只在靠近海滩的地方活动，两者并没有什么交集。
阿奇的族人应该很不喜欢我们，好多次他都跟我说他是偷着跑出来的，时间不能太长，带我找到快死的梧桐树之后就跑没影了。我没什么好谢他的，只能借花献佛，把春姨那儿最好吃的东西偷来给他。
他很喜欢吃东西，却只吃素。
“阿奇，你去过东土没？”我与他肩并肩干坐着，总要说点什么。
阿奇摇摇头：“我爹娘都去过，可他们都说还是凤麟洲好。”他抬头看看四周，“这里到处都是梧桐树，哪里好了？我猜东土一定比这里好玩，爹娘就是不想我离开，所以才骗我。”他微微嘟着嘴，瞪着大眼睛，表情颇为不忿。
珊彩这么喜欢东土，阿奇也说东土好，那东土多半就是好的吧？
“你爹娘有没有跟你说过东土的故事？”我若知道好玩的故事，回去说给珊彩听，她一定很高兴。
阿奇还是摇头：“没有，爹娘只说人不是好东西，让我少打听。”
我一愣，人不是好东西？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5、
我没给阿奇带吃的，他好像不怎么高兴，也就没带我去找新的病梧桐。
“摩奥，你听说过聚窟洲么？”
我又愣了愣：“当然听说过。每四年都会有很多仙客去那里寻宝。”
“我爹娘说聚窟洲根本没有宝贝。那是远古时候的神仙成仙之前留在地上的洞府，若有好东西，早被他们带上天了，哪能留在那里呢。”阿奇带着些许不屑的神色，轻声说着。
我不明所以：“啊？要是没有宝贝的话，他们怎么还一直跑过去。”
小阿奇皱起眉：“爹娘说那地方好像被妖物占了，那些人去了只怕凶多吉少。”
我挠挠头：“不会吧，前些年那两拨去了又回来，好像没少几个人。”
阿奇戳了戳我脑门：“你这脑子，说你什么好。没少几个人那不还是少了？再说回来的那些，未必就是当初去的那些。”
他说得玄乎，我听不懂了，嘿嘿笑笑：“你说这个干什么，咱们又不去那里寻宝，跟咱们没关系。”
阿奇叹口气：“可是谣言越传越烈，去的人越来越多，凤麟洲本来安安静静的，现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乌烟瘴气一次。”
乌烟瘴气？有点过了吧。“还好啊，只是人多了稍有些喧哗，走了就清净了。”
阿奇低着头：“可是我爹娘不高兴。”
我觉得他的话没说完，便等他继续开口，哪知他真的就只有这一句，之后就没声儿了。
我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场沉默。
阿奇低着头，说话声音有些沉闷：“今天我不想回去，你留下陪我吧。”
我没犹豫：“好。”心里却很疑惑，每次见他，都是开开心心活活泼泼的，今天是怎么了？
6、
天蒙蒙亮，阿奇揉了揉眼睛，从我大腿上爬起来。昨天说着话，他居然趴我腿上睡着了。
“哎呀，天亮了。”阿奇跳起来。
我揉着酸麻的大腿“嗯”了一声。
他把我拉起来：“哎呀，一晚上没回去，爹娘一定急死了。我知道有棵树快不行了，带你找完我就回家啦。”睡了一觉，他又恢复了本性。
我被他一拉，一个踉跄跪倒在他面前，被他当做枕头的腿上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麻得抬不起来。他哈哈大笑：“你这是做什么？”我苦着脸：“你大腿让我枕一晚上试试。”麻劲来得快去得也快，我站起身来，抖了抖腿，感觉好多了。
“摩奥……咱们……是朋友吧？”
他变得太快，我摸不着头脑：“啊，是啊。”
阿奇笑了：“好，我这是在帮你，可不是帮你们做浮槎，更不是帮您们用浮槎把讨厌的人带来凤麟洲。”
我噎住了，再一次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没在意，拉着我手，带我往林子深处跑：“有点远，不过反正你力气大，远了近了都没关系，总能轻轻松松背出去的。”
他们族人看来真的不喜欢我们。他能跟我做朋友，我十分承他的情。
他带我看的那棵树，在林子深处的池塘边上。
我听师父说起过这个池塘，但是师父又吩咐过大家，不要到这里来。因此知道归知道，见是没见过的。如今一见之下，为之窒息。
我从小在凤麟洲长大，对这里的景色太熟悉，以至于分辨不出美丑来。可是初见这池塘，脑袋里只冒出一个美字来，再无其他。难怪师父说有山有水才能叫景，可见一斑。
阿奇指着水边一棵叶子泛黄的树：“喏，就是它了。”凤麟洲的梧桐树是异种，常年都是绿色，这种满树黄叶的，都是快不行了。
我打量这里，说出自己的顾虑：“你家在哪儿，我们在这里弄出动静，会不会吵到你们。”
阿奇笑道：“不会。不过这里已经是极致了，再往里走，我爹娘肯定会发怒的。”
我记住了这个地方，准备之后回去告诉师父。
阿奇拉着我的手晃了晃：“我回去啦，你记得下次给我带些好吃的。”
我咧开嘴：“好。”
他走几步又回来，往我手心里塞了个东西：“这个你拿着，有事的时候捏碎它，我就会来帮你。”
我看看手里的东西，似乎是一小块皮甲，泛着光，上面有着一圈圈的纹路，像是被砍倒的梧桐树。“这是什么？”阿奇那儿奇怪东西不少，我全都叫不上名字来。我轻轻捏了捏，皮甲软绵绵的，可能真能捏碎。
阿奇欲言又止，扭头向池塘另一边走去，我叫住他：“阿奇，你能不能再给我一颗麒麟的眼泪？”
阿奇一愣：“要拿去给春姨？”
我不想骗他：“我想给珊彩，过几天是她的生辰，我不知道送什么好，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的珠子最漂亮。”
阿奇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干净的，牙齿咬着下唇，微微一点头：“好，明儿你到这里来，我带给你。”
我再一次咧开嘴：“好。”
7、
阿奇从来不食言的，可这一次，我被放了鸽子。
我揣着一颗灵芝在在池塘边晃了整整一天，也没看见阿奇的影子。夜幕降临，梧桐林子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概是什么野兽出没。
等不到他，我只能回去。半路被一道劲风拦下，有粗豪的声音故意憋着说话：“把他捆起来。”
师父只教了我一些基础的法门，根本不是修仙者的对手，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一伙人露出面目，却是应该已经离开的仙客之中的几个。我觉得莫名其妙，他们偷偷摸摸留在这里做什么？好好地把我捆起来做什么？
我怒吼，嘴巴瞬间被封住。
“在这儿等着，麒麟言出必践，就算再晚，他也会来的。”
麒麟？我耳朵里一片嗡嗡声。
有人狞笑：“师兄英明，不去搅聚窟洲的混水。留在这里，果然有好果子吃。”
什么好果子？耳朵里的嗡嗡声越来越大，头也开始痛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阿奇，不要来。
8、
但阿奇还是来了，他从来没有食言过。
我被人驾着，推到阿奇面前，有人用剑抵着我的后心。
阿奇浑身散发着寒气，仿佛变了一个人。扫过来的眼神如两道利刃，我一个哆嗦：“阿奇，快跑。”嘴巴被塞住，只能发出奇怪的呜呜声。
他眼神扫到我的时候，突然变软了：“不是说有事就捏碎鳞片，我就会来帮你么？”
我捏了捏掌心，原来这是块鳞片。
“我没事，你快走。”我呜呜叫着，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背后的剑尖刺破衣衫，贴在皮肤上，透心的冷。我向前踉跄一步，却脱不开武器的掌控。
阿奇发出一声怒吼。啸声起，风云变色，平静地池塘泛起波涛，梧桐树颤抖起来，树叶纷纷落下，再扬起。
水面升起一层雾气，迅速蔓延。捆住我的那些人如临大敌，各自站位，似乎摆了个阵势，看来是有备而来。
我与阿奇认识这么久，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那些人到底知道了什么？
雾气越来越浓，将阿奇的身子一点点吞没。匪徒们如临大敌，强弓出手，众人合力，一个大招朝阿奇打去。
我看着那道电芒呼啸射向阿奇，疯了似的挣扎。但是预想的结果却没有发生，这个聚力大招居然打了个空。雾气被冲散，地上哪里有阿奇的影子。
我瞪大眼睛，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挣扎之间，塞着嘴的布条掉了出来，我虎吼出生：“阿奇，快跑！”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摩奥，住嘴。”
我的下巴似乎脱了臼，怎么都合不上。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居然冷着脸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我颤抖着叫出声：“站长……”声音模糊得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我背后的剑又往前推了一分，冰冷的剑尖刺穿皮肤，带来一阵疼痛。心里突然一阵清明，我看着师父：“你们早就知道阿奇的存在了？”
师父的表情很奇怪：“麒麟血才是至宝。与其去聚窟洲探险，不如在这凤麟洲踏踏实实的求取这件宝物。”
我快疯了：“阿奇是人，不是麒麟。”
师父冷哼一声，不再理我。
“你给我闭嘴。”背后又是一痛。
池塘上空的雾气中传来一声怒吼，数道金光刺破苍穹，向地上的匪徒射来。匪徒如临大敌，各自用手段抵挡。
师父猛地提步上前，举起罗盘，手上光芒大闪，罗盘上射出无数道细线，纠结成一张网，向射出金光的地方扑去。
抓住我的人一个疏忽，被我挣脱他的掌控，连滚带爬扑向师父。
“站长，放过阿奇，他不是麒麟，他是我的朋友。”
尚明阳双手持锏，如疯子一般连人带武器投向那一片浓雾。
浓雾散开，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马蹄，一只体型不算很大的神兽被紫色光芒织成的网兜底罩住，虎吼连连。
我愣在当场，不知该阻止哪一个。
神兽看向我的眼神仿佛带着怒意。
我竟成了帮凶！
9、
池塘水好像煮开了似的翻涌，水边的梧桐树在狂风中发出可怕地声响。
法宝武器发出的光芒之中，我看到了一些异样。
麒麟虎吼声中，树杆上聚起精光，道道神秘的力量汇入在网中愠怒的小麒麟身上，在半空中炸亮。
轰然一声巨响，气浪将我掀翻了几个跟斗，摔得七荤八素。晕眩渐渐停止的时候，我看见麒麟威风凛凛地立在空中，昂着头，趾高气扬。
师父与匪徒们一样被气浪炸翻在地半天爬不起身来。
我身上的绳索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卸下绳索，我连滚带爬朝池塘扑去：“阿奇，你是阿奇？”
麒麟昂着头睨我，鼻端喷出一口热气，口吐人言：“瞧瞧，我就说人不是好东西吧。”
被抽去精魂的梧桐树迅速枯萎，绿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黄，掉落。我瞧着这一地狼藉，久久说不出话来。
“阿奇，人有坏的，也有好的。”
麒麟腾蹄，落到我面前，浓重的雾气将他包裹住，再散开时，阿奇出现在我面前。
“摩奥，你是好人，你快走吧。人动了这样的心思，我爹娘不会再允许人在凤麟洲踏足了。”他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颤抖。
我嘴笨，这时候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时疍人流落凤麟洲，我爹一时心软，同意他们留下生活。还教会他们制作浮槎的方法，以供他们能生存下去。可是人心不足……算了，这些事你也不用知道。我爹娘马上就来了，你快走吧，晚了就走不了了。”他语焉不详，眼睛一点一点红了。
他不等我回答，拉起我的手轻轻一蹦。我眼前一阵斗转星移，回过神来之时，已经身在海滩。浮槎飘在海面，似乎正在等什么人。
“赶快离开这儿，坐浮槎走，远远地离开凤麟洲，再也不要回来。”他不停催促我。
漆黑的天边滚起金色云朵，空中传来令人震颤的吼声。云间刺出道道金光射进梧桐林里，每一道，直劈我心头。
阿奇推了我一把：“我爹娘来了，你快走。”
我定定看着他，不知为何事情竟会突然变成这样：“若是我不走呢？”
阿奇眼睛红红的：“你走，我虽然以后再不能见到你，却能知道你活得好好的。你若是不走，我以后也是再不能见到你了，你……”
一滴水从他眼角掉下来，落在沙子上，熠熠生光。我弯腰捡起，指尖是一个圆圆的珠子，淡淡光晕包裹着会流动的色彩。
阿奇挥了挥手，就有一股劲力将我提起放下。梧桐树干不太平整，我跌倒在浮槎上。阿奇再挥一挥手，浮槎带着我往东方飘去。他擦了擦眼睛：“摩奥，我走了。从此时起，凤麟洲不会再有人了。”
我眼睁睁看着他转身，一步一步远离我。雾气弥漫在我与他之间，将他的身影一点一点遮住，再也看不见了。
我一个人站在巨大无比的浮槎正中，眼看着凤麟洲上空金色的云层越来越厚。
不管我如何努力，浮槎始终稳稳地远离凤麟洲。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岛，此刻在我视线中越来越小，终于消失不见。
浮槎往东方而去。东土，珊彩十分向往的地方，阿奇说很好的地方，我却并不想去。我摸着那块鳞片，喃喃自语：“若是捏碎它，你还会来帮我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