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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吧第23届群杀【风吹沙泠】第四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2帖,此为第31帖)

(作者:叙白;提交人:大衣柜;提交时间:2016/10/24 19:20:52)

[泠]镜狼 小大 1楼 群杀玩家 | 文19篇 | 2016-9-29 12:20:44 注册|包厢|搜索|短信|加好友勋章藏票 保镖:0 个 现金:285 元 金币:0 个 魅力:44 点 游戏币:0 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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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参与风云:风云23-1 届
第四轮中区:芥子须弥(贴杀释难,借瑟罗的刀贴杀荣蓉,挂宝借刀咒) 发贴心情 Post By:2016-10-23 20:35:16


  引
  
  秋雨深深,重幕遮天。一场突如其来的老霖雨降临在整个乱华边地。自春秋百家伊始,天下大动,与天相违。一个“乱”字,更迭多少无情岁月,俱掩几多王朝衰替,如海纳川,生生不息。
  棠王成世靖在登基后便费尽思谋,举全国兵力破掉了西域矞族来犯的数十万骑兵,并且生俘了矞族可汗黑颉弼。本想着此举能平定天下,换得大棠数十年时间发展经济休养生息,却不料经此一役矞族却分分成了柔矞和刚矞两部,各自统领一方蓄势待发。再加上偏据多年一直袭扰不断的胡匪魔狼谷一部,还有夺位失势后一直韬光养晦按兵不动的齐王成世祯……大棠朝就裹挟在这内忧外患扑朔迷离的情势里,风雨飘摇如履薄冰。
  
  
  一,沙城盗宝
  
  花满天遥望沙海与星空,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他寄居沙城已有多日,只在等待一个绝佳的出手机会。京城名捕韩凛儿在他身后,看他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不免心中焦急。
  “柔矞小公主马上就要启程了,你还不下手,难道要与齐王爽约?”
  花满天转身白她一眼,慢条斯理道:“你觉得你能胜过黑瀑湫身边那个女仆娜姆吗?即便能胜过,那个木良呢?”
  花满天提身一纵跃上楼顶,倚着翘起的飞檐斜躺下来,看韩凛儿也跟了上来,搓了搓手插在两肋晃着脚尖,“我看那木良不一般,身形功法颇为诡异,应该有要命的手段。再说了,黑瀑湫的护卫里肯定放有几个暗哨,不得不防。我此行任务,为的是成功,不是冒险。你们捕快破案的营生跟我的路子不一样,你还是当好你的差,追拿‘花贼’,助我成功便好。是助,不是主,明白?”
  花满天因在户部尚书窦皓府邸行窃,被窦皓麾下金牌护卫拿住,无巧不巧叫齐王听闻,一力将他保了下来。齐王为人礼贤下士,颇有‘小孟尝君’的美称,像花满天这种盗跖之后第一人的江湖异士,自是重礼招募。无奈花满天飞扬天下不屑功名,不为其所动,又不甘凭白受人恩惠,以期回报。于是就有了这么一桩交易——盗宝。
  而这韩凛儿呢,其父生前与齐王有旧,自小得齐王照顾颇多,勉强算得上齐王一系的人马。齐王明面上派她‘捉拿’花贼,暗地里却是叫她以捕快身份助其功成,若事不成,则杀之。
  “哼!”韩凛儿受不得花满天颐指气使的嘴脸,心里腹诽道:“明天黑瀑湫一行就要启程了,今晚是你最后的机会。到时你完成不了齐王的约定,我便取你项上人头,你且好自为之。”
  “知道啦知道啦,烦不烦人,我这不是在想方略么,你们女人真是聒噪。”花满天不耐烦地抽出一只手挥了挥,像挥走一只苍蝇。挥手后又在心中思忖起来,“听说齐王豢养门客耽于玩物,可到底曾为太子,心智必不一般。这黑曜刀虽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利器,可叫我远赴沙城大费周章来取,渴慕如斯?此中定有隐情,非比寻常啊……可是,这柔矞小公主护卫如此森严,该怎么个取法呢?”
  花满天正沉浸思谋中,空中传来一声啸响,他抬头一望,一只金色大雕自城外掠旋而过,正往客栈中伺机俯冲。
  “矞族金雕……这是?”花满天忽见客栈中窜起火光,再回头已不见韩凛儿踪影,急从楼顶飞下。
  待奔回客栈,已是烟熏缭绕四面火起乱作一团,有喊走水救火的,有喊查看细软的,有奔走嚎呼的,也有搬车运水的。就在这一片乱糟扰攘中,一道女人尖锐的呼喊传入他的耳朵,“有刺客,保护公主。”
  “这是那仆从娜姆的声音,小公主遇刺了?”花满天眼睑一提,整个人立时就精神起来,忙施游壁功凑近小公主的房间查看究竟。就在将要凑近时,他却忽然立住身形,头皮发紧,一种危机感从头顶瞬间蔓生至脚底。
  “嗖……”一支雕翎箭从他额前擦过,直钉钉没过泥墙,只剩翎尾急促地晃个不停。
  这时从房内窜出一道身影,直奔雕翎箭飞来的方向,隐隐约约间便起了打斗声。
  花满天抚袖擦汗,心道好险。
  “咦?你在这做什么?”娜姆见木良已去与刺客缠斗,便抽身回防,看到花满天立在房外面带伤痕,不解问道。
  “啊……”花满天鬼门关前逃回一命,正自惊魂,被娜姆一问,脑子里转过几万个念头,灰溜溜叹口气道:“还能干什么,这不听你喊有刺客,我过来想帮帮忙嘛。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妹,妹妹有难匹夫有责不是?没想到刺客是个箭客,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啊……对了,你们的小公主没事吧?这刺客你们知道是谁吗……”
  娜姆身为贴身仆从兼护卫,本想将他赶开,不料这时那只大金雕尖啸一声从廊外俯冲进来直奔她双目。娜姆屈身弯腰避过,同时从靴筒内抽出一把匕首挥向金雕双爪,电光火石间金雕已又回旋空中,只留下一声唳叫和几片金羽。
  “鸠达尔。”娜姆怒喝一声,机谨环视左右,“你敢谋害公主?”
  “哈哈哈,真是笑话。黑颉弼做了俘虏,已是我矞族耻辱,你们柔矞与大棠称臣更是我矞族的奇耻大辱。我刚矞不仅要灭了你们柔矞,还要发兵拿下大棠,以壮我刚矞男儿本色。”说话间,娜姆口中所说的鸠达尔便出现在眼前,不由娜姆出口便使一把单钩扫向她咽喉,“……束手就擒吧,没骨头的柔矞娘们们,‘劫持行动队’精锐全部出击,我们的神箭手已把沙城的防护将军射杀了。此刻沙城在手,等擒下你们这帮娘们,我们便会整军入关,直取大棠……”这鸠达尔边攻边说,一时间占了上风。
  “什么情况?被无视了?”
  花满天不禁愕然,看来没人把他当回事啊,心念电转,一阵激动,冲娜姆喊道:“四海之内皆兄妹,娜姆妹妹你先拖住他,我喊韩捕头来帮你护卫小公主,走先……”说完嗷地一声就窜入房中,干翻几个护卫近了黑瀑湫身,生拉硬拽将其拖出。这时恰逢韩凛儿闻乱赶来,却是不巧撞进了娜姆与鸠达尔的战圈,韩凛儿不明所以正待询问,不料鸠达尔一见公主便架开娜姆,招式凌厉地攻了过来。
  “拦住他。”
  花满天冲韩凛儿喝一声,转手却把黑瀑湫丢给了娜姆,“公主毫发无损,四海之内皆兄妹,妹妹你且稍安勿躁,先全力迎敌。”
  “你……”
  韩凛儿只好抖起青霜剑来挽个剑花与鸠达尔游走。几招喂过后回首一瞥,心头一颤,花满天呢?
  
  
  二,魔狼起事
  
  就在沙城城破刚矞铁骑血雨腥风地屠城时,西域魔狼谷中却是一派肃杀气象。谷主飞狼大马金刀立于校场之上,看着气势汹汹的几百部下心中一片慰然。立于他身旁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只见这乞丐眼放精芒,不无意味地看一眼飞狼:“矞族虽被成世靖打得一蹶不振,那新崛起的刚矞一族却都是勇猛好斗的凶残之人,兵力虽不过万数,可谷主莫非以为区区几百马贼便能将其拦下?”
  “散舵主大可放心,我魔狼轻卫攻城略地自是不如矞族整编军,可要说到千里奔袭造势惶恐,我飞狼便是这天下第一魔军。”飞狼不屑地豪气一挥,麾下几百蒙面马贼齐举弯刀振臂一呼,顿时响彻山谷。
  乞丐见此眼色一变,拱手道:“既然谷主如此自信,那我就拭目以待。到时候我丐帮振臂一呼天下响应时,谷主可莫要失信啊。”
  “那是自然,我可是把沙城当做自己寝宫了。咱们合则痛快,散舵主若要食言,那不痛快的,就只有你们大棠了。哈哈哈。”飞狼满面阴鸷地笑道。
  “自然不会。”乞丐略一沉吟继续说道:“此刻沙城应该已被刚矞夺下,满城已被屠尽了。成世靖必会整顿军马杀向沙城,到时候京城空虚,我丐帮自会有所行动。我就先行回京以对应变,告辞了!”
  乞丐再一拱手,飞身上马快速退离谷内。飞狼望着他渐行渐远,默不作声。一个身材妖艳的胡人女子这时轻声一跃立上校场,看着飞狼,俄而开口道:“我去跟着他?防止他耍什么花招出来?”
  飞狼盯着女子看了一会儿,低头思虑过后,“也好。汉人诡计多端防不胜防,你带几个弟兄悄悄跟上,旦有变故及早派人来报,我整军与你在沙城会合。”
  这身材妖艳的女子乃是飞狼之妻镜狼,也算得是魔狼谷的二当家,当下便点兵调马轻兵顺出了谷内。
  出得魔狼谷,会途径一处柔矞族的牧场。稍事歇息后,那乞丐从随身褡裢内取出一套衣服换上,绣丝锦衣,束身修服,俨然是捕快行装。他打马徐行,不久便望见了远处盘空缭绕的黑烟,这正是被刚矞屠城过的醉沙之地。
  进得城中,只见满目疮痍,楼屋倒塌,大棠城防将军在这一役中战死,关城城垛上歪七横八的是刚矞与大棠的将士们。这姓散的捕头依次勘察过后便来到城中最大的客栈青莲居内,废墟中想找到些可以利用的价值。勘察中却发现了一丝疑惑——怎么还有这么多柔矞一族的护卫仆从?
  “咦?”散捕头在一处将要倒塌的石墙边发现了身在血泊中死的不能再死的韩凛儿,心中疑云密布,“韩凛儿不在京师,来这沙城做什么……难道是……不好!”
  散捕头翻身上马挥鞭便走,也顾不得前方与大棠接壤处卧有刚矞族东侵的铁骑了。“京师有变,齐王定是与柔矞族达成什么交易,不然怎会被刚矞人盯上灭口。原来打探到的密报有误,刚矞人先是对柔矞一族下手,雷霆手段把王族控制掌中。这样不仅免除了后顾之忧,还有了可以持续作战的物资粮草战马和兵源,而后才会东进大棠。看来,刚矞人并非一群莽夫,或者其中有高人相助。”
  散捕头一边飞速还原事情的来龙,一边推演之后的情势,“刚矞族举兵东侵,成世靖必定再次御驾亲征。这时候朝中无人,大后方空虚至极。齐王染指江山无望下韬光养晦,却在暗地里与柔矞取得了联系,使柔矞王室一行冒险入京密谋,趁这次兵祸重夺天下?只是,柔矞一族已无可战兵力,齐王他拿什么来养兵,又哪里有财力去搞政变?”
  散捕头额际泌汗,他不敢忽略任何疑点,因为这是推翻大棠的惟一机会。一旦失策,遭殃的可是天下百姓啊。一定要尽快赶回京师,时不我待。他细谋着眼下需要做的事,每一件都得争分夺秒:
  其一,发动京中弟子控制齐王,以免横生意外。
  其二,派分舵进兵沙城助成世靖平寇。
  其三,待魔狼谷截杀刚矞遗兵后劝成世靖袭杀飞狼,免除后患。
  其四,在成世靖班师回朝前率丐帮弟子拿下成世靖的刺客集团——京城第一帮会听雨楼,占领京畿,重夺汉家天下。
  就在散捕头穿越刚矞阵地进入大棠境内时,魔狼谷中号角冲天,却是飞狼整军要发。
  “弟兄们,”飞狼振臂一呼,几百虎狼响应。“大棠曾来人与我商议,要我带弟兄们在沙城与他们前后夹击全歼刚矞,事成后沙城为我魔狼谷所有。弟兄们,沙城,你们想不想去?”
  “嚯……嚯……”
  “可是,”飞狼挥手压声,面色阴鸷地抬高了声音,“可我飞狼要的,不仅是沙城。”
  四下寂然。飞狼环视下,举起拳头霸气地吼道:“我要先破刚矞后方,将其男女老幼赶尽杀绝,然后再领兵占据沙城,以沙城为边防,奴驭柔矞,一统整个西域。弟兄们,你们说,咱们与大棠平分天下,好不好?”
  “嚯……嚯……嚯……嚯……”
  飞狼抽出弯刀向空中一挥,“出发,让矞族的男人们在我们的弯刀下喋血,让矞族的娘们们在我们的胯下臣服吧。出发,出发,出发!”
  
  
  三,京畿哗变
  
  京城,北山,一处四合院内燃起了篝火。仔细一望,这院中诡异地支起一座金色帐篷。趁着天际徐徐拉下来的帷幕,一行黑衣人一前两后进了这座院落。
  篝火旁置有皮桌,桌边横坐一虬须大汉,他正斜伸着手,手中金刀从火上架着的一只肥羊上割下一片肉来。肥羊被火炙烤地逼出许多油水,滴落在火中发出滋滋声响,这大汉把那块流油的羊肉送入嘴中,随便吧嗒两下,拿起桌上的银壶对着口咕咚咕咚就喝了个底朝天。
  “可汗好量。”黑衣人进得院落,为首一人满面儒雅微微一笑,拱手说道。跟随的其中一人从邻屋里搬出一把太师椅来,轻轻安放在为首之人身后。
  那大汉咂摸咂摸嘴,斜觑一眼,“成世祯,你是来蹭肉还是蹭酒?”
  “大胆,敢直呼齐王名讳,找死!”身后一人立势便要上前,齐王却一挥手,脸上儒雅的一面退去,换一副痛心疾首的容色说道:“此来探访,非为与可汗交易,而是要告知可汗一则情报,这则情报令本王为之涕零……前日里,刚矞一族举兵血洗沙城,不巧的是,可汗之女黑瀑湫一行也在这沙城中。”齐王边说边察看这曾经的矞族可汗黑颉弼,发现他果然一怔,握有金刀的手刚要伸出便是一滞。
  “湫儿……她怎样了?”大汉听闻明显一哽,声线微颤。
  “留下的尸体都是些护卫随从,倒没有找到小公主,许是被刚矞一族俘获了去。可汗大可不必伤心,想来刚矞族也是希望挟持公主以得到柔矞族的物资粮马,毕竟大战在即,耗费的可不是一笔两笔啊。”
  矞族可汗手握金刀面色抽蓄,闻言并不搭理。
  齐王上身略倾,试探地问:“不知小公主此番东行,所为何事?”
  黑颉弼克制一下,讥讽地冲他笑道:“成世祯,收起你的皇权梦吧,我是不会把宝藏图和《素书》《三略》交给你的。在我们矞族眼里,搬弄权术的小人不可得天下。有本事你也像成世靖一样在战场上拿下我,我还会佩服你一丁点。哼,你想做大棠皇帝?可比成世靖差远了。”
  齐王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笑摇摇头,“还请可汗止怒,此番前来非为交易,刚才本王就说过了。至于宝藏图和黄石公遗略,本王早已得知就在你那小公主黑瀑湫手中。那把黑曜刀,是也不是?”
  黑颉弼闻听此言立时青筋上脑,不可置信地抬指问道:“不可能,你……你怎会知道?”
  齐王起身开扇,慢摇慢走,接着笑说道:“本王如何得知就不劳可汗关心了,需知知人知面不知心,最伤人是眼前人啊。本王此次前来是……”齐王忽然凑近前来,低声道:“是来看你最后一面的啊。”说时已迟,齐王刷地一合扇子,自扇骨处飞出两根银针,分上下两路齐齐没入黑颉弼的印堂与檀中双穴。
  “啊,你……”
  齐王眼看着黑颉弼在自己眼前倒下,面无表情向后吩咐道:“收拾一下,放出消息,现在只等花满天回来了。图一到手我们立刻启程。”
  黑颉弼已死,户部尚书窦皓府上却是乱作一团。京城第一帮在入夜时分遭到了丐帮总舵高手的全力袭杀,不须归堂滿部杀手全部毙命,金风堂和细雨堂已被丐帮在京师的分舵全盘接手。剩余堂客纷纷来在府上汇报,却不料窦皓已在入夜之前被成世靖招走。成世靖御驾亲征,连夜发兵直取沙城,窦皓则为勤王助手,随军西征。
  霎时间京城上下接驳不全,各部都生出乱相来。丐帮以雷霆之速击溃了京城第一帮后,京师分舵直捣黄龙占入宫中,散捕头自带一路人马朝齐王府而去。剩下大军攘攘熙熙把个京城围成铁桶一样。
  齐王府中,成世祯刚从黑颉弼处回来,就听得一声炮响,呼呼通通王府就被铁围。齐王已料到内虚外患这个节口丐帮会有所行动,却没想到动静这般大,正要分析,“轰”地一声,大门就被撞开。一帮叫花子手拿白蜡杖挤挤攘攘就冲进堂中。
  “散捕头,深夜前来,还带着这么多‘江湖朋友,’所为何事啊?”齐王处乱不乱,面对着杀将进来的人正襟危坐。
  “禀齐王殿下,臣前些日子在沙城见到了韩凛儿韩捕头,她与柔矞王室一行人尽皆死在刚矞的屠城中。敢问齐王,可知此事?”散捕头欠身拱手问道。
  齐王眉间一跳,心下动容。却是故意问道:“韩捕头身为朝廷命官,外出办案横遭意外,应为朝廷所管,散捕头来问本王,是不是有些无理?”
  这在这时,门外跑来一个叫花子,找到散捕头近耳低声汇报:“矞族可汗黑颉弼被杀在金帐内,是暗器中毒。帮主派我来问,此事会否有影响帮中大计的可能?”
  散捕头闻听此报,“嘶”了一声,心头登时炸开了雷。“不好。”转身看向一脸无谓的齐王,“果然是你,说,你与黑颉弼商议下什么勾当,为何又要提前杀人灭口?”
  “呵,本王不懂你在说什么。”齐王负手一笑。
  “不管你与谁密谋过什么,来啊,先把他抓起来,严加看管。”
  ……
  就在散捕头和齐王一问一答互为纠缠的时候,齐王府上一道身影灰溜溜潜了出去。
  
  
  四,夜探须弥
  
  几日之后,成世靖亲征沙城大捷。
  刚矞一族在与大棠交火时被从后方袭来的魔狼谷弯刀军一片电闪雷鸣般袭杀,惨像令人作呕。这魔狼谷不愧是天下第一的悍匪,快马如流星,弯刀如飞梭,眨眼功夫刚矞的一队队人马便被尸解地只剩骨头,肚子肠子都滩了一地。
  出乎散捕头意外的是,成世靖死活不接受与魔狼谷的交锋对杀。整场战役从两军对阵到下令攻城起,匆匆两日便落定尘埃。成世靖并未就地分散大军,而是整军还都,把刚下了京师还未来得及重编整顿的丐帮军杀散一盘。
  最后经窦皓总理全局,丐帮帮主及京师分舵舵主被斩,其余分舵或押或逃,丐帮势力十去八九。
  旧京城名捕散朝辉在齐王府中与齐王双双毙命,疑是缠斗而死,事因不明。
  大棠从刚矞乱军中救下黑瀑湫,特赦黑瀑湫往京中黑颉弼金帐带走其遗尸运回天葬。
  窦皓又赴沙城与飞狼晤谈,晤谈后飞狼撤出沙城,重整柔矞刚矞两部,并在沙城通西域一路设弯刀军护卫队,专护大棠往西域的商队。
  ……
  大棠天下就在这分崩离析中勉强粘合起来。而远出京城,与沙城分列南北的十万大山中,有一人正在黑黢黢的幕雨中行走。前方山中隐隐约约可见绰绰塔影,正是深藏须弥山中的天下第一古刹——般若寺。
  “又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帮,天下第一派,天下第一武功,天下第一军……这世上怎会有这多人热衷于天下第一呢?”这山路上的行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沙城逃走的天下第一大盗——花满天。
  花满天自沙城乱趁乱取得黑曜刀用计逃脱后,一路潜回京中,看着齐王成世祯露出狰狞面目,又看到丐帮的野心,不免觉得心累。把玩着到手的黑曜刀,研究许久竟是发现内有乾坤。他自经手过许多奇门遁甲暗器机关,稍费功夫便解开了刀鞘中的连环暗锁,里面卷有一分古篆地图。好奇之下,便按图索骥来在了此间。
  按照做贼做大的原则,他潜入的是这般若寺内后堂一处方丈地。木门虚掩,烛火昏黄,萎蒲团上坐着个昏昏欲睡的老和尚。“吱呀”一声,老和尚微微抬眼看他就对面坐了下来。
  “谁?”
  听得门外轻声一问,花满天转身正要查看,那老和尚却开口了,“友人来访,觉海不必惊疑,自去巡夜吧”
  “是,方丈。”门外人道一声后便没了声音。
  花满天回头正对老和尚,以手托腮歪着脑袋问道:“敢问大师,何为佛祖?”
  “阿弥陀佛,佛祖为空,为灭,为寂,为道。”老和尚慈祥地答道。
  “那,何为众生?”
  “阿弥陀佛,众生是苦。”
  “再问大师,何为佛祖?”
  老和尚微微一楞,寸光中合十答道:“佛祖为施主,佛祖为老衲,佛祖为这夜雨枯山,或均沾,或不沾。”
  “我曾听神人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其天地为何,圣人为何?”
  不等老和尚答言,花满天又叹气地说道:“我此来不为谈经论道,大师不必与我认真。我只问大师一句,般若寺内可有宝?”
  老和尚仍是面带慈祥问:“敢问施主,何为宝?”
  花满天没想到老和尚会这么反问他,倒也不好意思起来,正襟开言:“大师眼中,也许智慧光明是宝,皇帝眼中,可能号令天下是宝。书生眼里,学究天人是宝,百姓眼中,声色犬马也是宝。可世上有一宝,经风历雨都不曾变过,钱。”
  老和尚不动声色,“那施主眼中,何为宝?”
  “哈哈,大师,你寺内果然有宝。”花满天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铺开。老和尚扫过一眼,并不做声。花满天见状不置可否地一摇头,不知是在叹息什么,说:“此行本来不知因果,闻山中有宝,忽然想起周济天下来了,到此一坐又忽而觉得索然无趣。其实想想,天下与我何干,以百姓心为心,那就是圣人,而圣人又以百姓为刍狗。想来真是纠结呀。”
  顿了一顿,花满天明眸如月,一字一字说道:“百姓,何尝不在以圣人为刍狗,万物,又何时不以天地为刍狗。”
  老和尚闻言,直身一呵气,满面庄严如有雷音道:“施主之宝为心,阿弥陀佛,此心虽未光明,却也纯净。善哉善哉。”
  “宝个屁,老子生来自在,才不求你那乱七八糟的东西。”花满天心中腹诽一下,却是拈起桌上的图来,就着烛火腾地一下点燃,片刻后就化了灰飞。“敢问大师法号?”
  “阿弥陀佛,老衲慧空。”老和尚合十念号,又低头沉思。
  花满天闻号起身,悠悠走向外面空山中无尽夜雨里。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五月吧第23届群杀【风吹沙泠】第四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2帖,此为第32帖)

(作者:叙白;提交人:大衣柜;提交时间:2016/10/24 19:21:17)

[泠]柏长街 小大 1楼 群杀玩家 | 文3篇 | 2016-9-29 12:22:55 注册|包厢|搜索|短信|加好友勋章藏票 保镖:0 个 现金:60 元 金币:0 个 魅力:11 点 游戏币:0 个






今日帖数:今日0 帖

点击参与风云:风云23-1 届
第四轮中区:杀伐战途 贴杀鬼眼三(请自己喝两碗千年人参汤) 发贴心情 Post By:2016-10-23 21:29:32

楔子
常有人问,世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操弄整个江山的存亡,可以将整个天下的命运玩弄于指掌之间?
  这样的问题看起来似乎很傻,很妙想天开,很不切实际。然而这世上究竟有没有这样的东西呢?
  成世靖,棠朝天子,坐拥中土花花世界的最强权者,连他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这样的物事。他只知道,棠朝王座上的却邪龙玺,就是一把颠覆天下江山的钥匙。
  他还知道,一百五十年前肆虐中土的矞族中,时任可汗黑摩勒遣五百巧匠铸造的一对冷月霜刀,也是一把具有同样效力的钥匙。
  是以当刑部天鹰、神獒两组传来冷月霜刀西域“死漠”出土的消息时,他便立刻出动了天子内府三十六名密探,向他指名的三十六处所在下达天子口谕——不计后果,夺回冷月霜刀呈交天子,有误事者,以欺君论,族!
  天子圣旨,绝无转圜。“不计后果”的意思,就是不计“一切”后果。
  于是平静经年的中土江湖,再次波谲云诡,掀起了阵阵腥风血雨。


残秋,午后。
  黑云掩日,落木萧萧。
  长安城通往京城西门的一条官道上,一骑快马正自西边飞驰而来。
  飞扬的马蹄带起了漫天尘土,却掩不住马上骑士的焦急和疲惫。
  他从关外一路赶来,昼夜不停地赶了五天的路,已累死了六匹良驹,只为将怀中的一件物事带入京城,交予一个重要人物的手中。
  或者,这东西能拯救数万人的性命……又或者,这东西便一文不值矣!
  官道两旁,参天的古树如飞般向后掠去,马口的白沫也已越来越多,不断增加的颠簸告诉他——这最后的坐骑,业已快到极限。
  然而他的使命却还未竟,悠悠长道,短途内也并没有一个可供换马的所在,是以现下,这马实在还死不得!
  马上骑士重重叹息了一声,似是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缓缓俯下身,轻抚着马鬃,原本夹紧马腹的双腿渐渐放松……终于,他的手也渐渐将缰绳收紧。
  健马一声长撕,前蹄微抬,亦慢慢停下了脚步。
  精壮汉子翻身下马,轻轻拍了拍马背,柔声道:“好马儿,你且去歇一歇吧。这一路,也苦了你了!”忽然,他似是仍放心不下,又叹息了一声道,“惟愿天不绝眼,让咱们能平安地呆上这一会儿吧……”
  马儿也像是听懂了主人的关切,打了个响鼻,乖巧地走到了道旁的树下,径自甩着尾巴吃起了草。汉子也背靠大树,缓缓坐下,喝了口水,闭目养神了起来。
  蓦地,一声冷笑从周围的树丛中传了出来,声音干哑艰涩,如枭鸟夜啼:“电哥儿,再好的马也不能干吃草,哥子帮你加点料给它吧。”竟还是一口地道的川音。
  汉子双目遽然睁开,刹时间精芒四射,丝毫不见先前的疲惫之色,冷然道:“是哪一流的兄弟!是姓唐的汉子就出来明刀明枪拼个痛快!暗步算计……”
  话犹未完,便已被一把苍老的声音截断:“明刀明枪?呵呵,电哥儿,咱们都知道那宝贝见不得血,你这激将法是玩不灵啦。”
  “况且暗步算计,本就是咱姓唐的拿手好戏。”对面一棵大树上,跃下一个身形细长的青年,悠然道,“本门以此扬威天下。你妄论家门绝艺,依家法当受铿叔十鞭之刑。”
  “家法?”唐电冷冷一笑,嗤然道,“我熟悉的唐门,素来乐天安命,执正为侠!可不是一个为了自己一族大出天下,便可无视他族数万性命的冷血门户!”
  “世道变了……”先前那苍老声音的主人也缓缓步出树丛,竟只是一个年届不惑的中年人,“电哥儿,你是我唐家这一代难得的好手,毒叔也不舍得将你交代在此。听话!唐门,毕竟是你的根呐!”
  “住口!”唐电冷冷道,“老毒物你若还记得我爹死时的惨状,便该知道我纵能复归唐门,与你,也绝然势不两立!况且,”他环视一眼周围已渐渐走进的十数人,傲然道,“你们莫非真的以为我毫无准备,便敢身携重宝,独自奔赴京师险地?”
  “呵呵呵,你的准备?”被称为“老毒物”的唐毒一哂,朝那身形细长的青年望了一眼,道,“浊哥儿,你都记在账上,你给电哥儿念念吧。”
  “是,毒叔!”细长青年从腰畔的袋子里,摸出一本账簿似的东西,翻开缓缓念道,“木良,外族族主女儿贴身侍卫,男,年弱冠。杀滚弟、出弟、狠哥,伤猛哥、烂哥,死于唐浊铁蒺藜。”
  唐浊停了停,看了唐电一眼,又看着唐毒道:“毒叔,咱们趁早将电哥儿撩了吧,读这些死人帐干啥子?”
  唐毒缓缓道:“念!”声音不大,却似带着不容悖逆的威严。
  唐浊欠身一礼,恭声道:“是!”又翻了一页,续道,“窦皓,当今国丈,听雨楼第一供奉,因涉与本门争夺‘冷月霜刀’,遣听雨楼‘三神将’杀本门‘恭喜发财’四名子弟,死于烂哥、霉哥‘毒来无恙’。”
  “路渐平,京城‘三大名捕’之首,三日前于‘枫林晚’伤蛇哥、虎弟、豹弟,杀鹰弟及外门唐混、唐伤、唐巨,后中毒叔‘断肠’,死于朋哥‘碎日刀’。”
  “你们……”唐电嘎声道,“你们连官家人也敢动!你们哪里是要带唐门大出天下,分明是要将祖先基业彻底毁掉!”
  “不做惊人之事,何成惊天之业?妇人之见!”唐浊冷哼一声,不屑地接着念了下去,“飞狼,魔狼谷马帮首领,收电哥儿黄金三千两保其路上平安。涉本门内务,连同亲队三十人,于雁门关下,死于电哥儿‘千机百变’。”
  “胡说!”唐电厉声喝道,“我若要杀飞狼,何用找他保我!”
  唐毒笑道:“那我们就管不着了。目下唯一可知的是他婆娘镜狼已认准了电哥儿你是杀夫仇人,正带着魔狼谷十八狼骑和七条狼王从西边赶来报仇。”
  “还有多少?”唐电道,“你们为了这件事,还杀了多少人?”
  唐毒嘿嘿一笑,道:“也没几个了,醉沙城的韩凛儿,中了浊哥儿一把毒砂;她伯父韩勉废了猛哥一双手臂,却也把老夫的‘毒步天下’吞了满口。另外,听雨楼的萧雨歇虽然也想跟本门共襄盛举,可他胃口太小,连你大伯的‘唯我毒尊’也吞不下,遑论冷月霜刀,便只好和他那几个手下,什么柏长街、白无惊和一票‘归’字辈的杀手,一起下去跟阎王老子吃元宝蜡烛了。”
  唐毒顿了顿,深深地看着唐电,缓缓道:“所以你的帮手、靠山和你买来的帮佣、指望的投机,都已经完了,电哥儿你无论如何也没法在老夫手下再赴京城,还是把那宝贝交出来,再回本门助一份心力吧!”
  缓缓地,唐电站直了身躯,又将身上紧缠着的绳索紧了紧,探手伸入腰畔的豹皮囊,冷冷道:“各位族中弟兄,请!”
  “电哥儿!”唐毒厉声道,“老夫已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懂珍惜,便休怪老夫不念亲族之情!”一扬手,悍然发令,“内门子弟,‘天毒地网’伺候;外门子弟,‘十面埋毒’预备!兵不血刃,格杀唐电!”
  唐电冲出。
  他没有向那些唐门子弟一样等唐毒说完才动手,兵凶战危,就在唐毒说出那个“杀”字时,他的人就已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冲出,直扑唐毒。
  左手一翻,他的掌中就多出了一柄狭长的刀,以一种特异的手法,直向唐毒的心口刺去。
  唐电不是傻瓜。一个能连破唐门精锐布下的十七道关卡,闯过唐家内外门子弟合力布防的“千毒弄巧,龙蛇衍一”、“日下吞吴,夜毒春秋”、“百步飞砂,毒一漏万”三座大阵的人,绝不可能是一个傻瓜。
  他已认定唐毒是他此战唯一的目标。擒贼擒王,唐毒或许现在还算不上唐门的“王”,却无疑是在场众人中最重要的一人。
  而且他也没有料错。
  刻下无论他攻向谁,都一定会给唐毒机会向他出手,唯有攻向唐毒才是他唯一的生路。
  他清楚自己去求助的人的能耐。不说别人,单单一个飞狼,手中一柄斩马刀和怀中三十二柄飞枪,已没有人敢夸口可以毫发无伤地取他姓名。
  就是唐毒也不能。
  何况他们还要栽赃。
  “千机百变”本不是什么厉害的暗器手法,百余年来,这套手法在唐门也不过是新习武的子弟们暗器入门的必修课程之一。直到出了一个唐电。
  也直到有了唐电,“千机百变”才开始真的名副其实——真的有了“千机”,和真的“百变”。
  而这样的改进和加强,自然不是那些对旧有成例已根深蒂固的唐门子弟们能做到的。
  所以“千机百变”更从此成为了唐电一人的独门绝技,几乎成了他在江湖上的金字招牌。
  而如果硬要模仿出唐电用这一招的效果,除了熟悉他的用招手法外,更非得有高绝的功力不可。而场中众人中,论功力舍唐毒外亦不第二人想。
  ——若无唐毒那般高深的功力,根本不可能在一刹那间,用古旧的手法一口气打出那么多暗器。
  他想的没有错。
  飞狼的确死于唐毒亲手炮制,而他对飞狼的估计也没有错。
  没有人可以毫发无伤的杀死飞狼。
  凭着凌厉的身手和不择手段的作风,飞狼和他座下的三十名亲卫,非但干掉了十一名外门子弟和七名内门子弟,更令唐毒受了内伤。
  极为要命的内伤。
  好像唐毒这样的高手,无论多严重的内伤,身上总会有唐门的秘制伤药,总不会让他觉得要命。
  要命的不是飞狼留给他的伤。要命的是韩勉。
  绰号“小养由基”的韩勉,一手“白虹穿云,贯日神箭”,非但威震西域醉沙城,即或放在中土亦是不可轻忽的绝顶好手。
  这一战,唐毒又失去了五名外门子弟和十三名内门子弟,甚至还令唐门下一代精锐中的唐猛报销了一双手臂,才得借人墙卸力之助,埋身欺近,喂了韩勉满满一口“毒步天下”。
  然而韩勉的神箭究非小可,饶是唐毒埋身近战、借人卸力,却也再无暇顾及其他,这才在后背被韩勉侄女韩凛儿的清霜剑开了几道口子。
  本来以唐毒的功力,韩凛儿那样的劲道就算再添几道口子,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可偏偏韩凛儿有个老对头,叫花满天。
  江湖上叫花满天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这个花满天却不同。
  他是个大盗。偶尔也兼职做做淫贼。
  韩凛儿虽是女子,却也是六扇门中的一把硬手。位列京师三大名捕的她,也正是为了将花满天缉捕归案,从京师一路追踪,一直追到她长大的地方——醉沙城。
  而她和花满天交手的次数,可能连他们自己都已数不过来了。
  韩凛儿的剑上,自然也沾过不少花满天的血。
  然而她的剑上沾过最多的却不是血,是药。
  花满天的药。
  作为一个大盗,偶尔还要兼职做淫贼,花满天身上最多的当然还是两种药——“迷“*yao”和“春“*“yao”。
  而这些东西,对本身已经受伤的唐毒来说,可就太要命了。
  何况,就如他的名字一样,唐毒练的本就是毒功。
  练毒功最忌讳的,就是“混乱”和“冲动”。
  可他现在偏偏同时中了“迷“*“yao”和“春“*“yao”。
  “迷“*“yao”令他意志混乱,“春“*“yao”令他血脉冲动。
  你说要不要命?
  这当然十分要命,却未必能就此要了唐毒的命。
  身为唐门中人人闻名生畏的“毒祖宗”,若是中了一些下五门的“迷“*“yao”“春“*“yao”就魂归那世,岂非让人连大牙都笑掉了去?
  所以当唐毒的“诛神毒经”本能爆发护体,震开韩凛儿,唐浊立刻把握时机撒出一把毒砂将她整张脸也烧烂的当儿,唐毒已第一时间退下火线——平心、敛神、运毒、驱毒。
  只要有时间,再毒的毒物,也不过是这毒祖宗的一些养分补品罢了。
  只要有——“时间”。
  可偏偏现在他们缺的就是时间。
  毒祖宗的伤虽然不能耽搁,追猎唐电的行程,却更是半点也延误不得的。
  而就在这要命的赶路当口,他们又收到了京师第一大帮会“听雨楼”的拜帖,指明要与唐毒共商追猎冷月霜刀一事,具名者——萧雨歇。
  萧雨歇,男,三十二岁,先天失聪。少时凭惊人天资毅力学会发声和唇语,并逢异人传授,习得一身天一神功。二十岁时便已因乃父萧秋雨突然失踪,继承基业,接任听雨楼楼主之位,掌京师江湖牛耳。
  关于萧秋雨的失踪,有人说他是因自觉武功智计皆比不上一个天生残废的儿子,心灰意冷之下爱惜羽毛、急流勇退;亦有人说他被一个极厉害的仇家废了一身功力,无奈之下才将一生的心血交给了残废的独子;还有人说他根本已被亲儿杀害,听雨楼的交接不过是一场弑父夺权的伦常惨剧而已……对于这种种传说,萧雨歇知道后只是笑笑。
  他一向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一个真正有智慧的人是绝不会为了这些没有任何生命力的流言动怒的。
  何况他座下还有两头恶犬,专门负责替其主人扫灭一切危机障碍的恶犬。
  ——流言当然也是一种危机,尤其是对于那些地位极高的人。
  这两头恶犬就是人称“一刀七发”的金风堂堂主柏长街,与没有人知道他真实面貌、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的不须归堂副堂主白无惊。
  柏长街还在听雨楼麾下的赌场看场子的时候,就已经以残忍凶暴闻名。那时的赌客,基本是没有敢在柏三爷的宝局里出千的,否则一旦被抓住,无论你赢入多少,都得被柏长街齐腕断去一只手。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
  例外就发生在七年前,那次柏长街又逮住了一个出千的赌客,要斩人家的手。却不料点子太硬,柏长街与之拼了两百多招,非但没占着半点便宜,更反连一只左手都被人取了去。
  他烂泥般趴在血泊里的时候,也是萧雨歇继任五年来第一次走下那间楼主独居的小楼之时。
  柏长街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这个比他小了整整十五岁的后生,撑着一把和他一样单薄的油纸伞,立在雨中,冷冷地望着自己,悠然的眼神如同看着一条死狗。
  这样的眼神令他感到屈辱,感到愤怒,就在他挣扎着起身想要剜出这双眼睛时,这后生偏偏又说出了句令他无法拒绝的话。
  萧雨歇淡淡道:“回去练好你自己的刀法,斩下伤你的人,你便是我听雨楼的金风堂主。否则,”他缓缓将手中的纸伞插在地上的泥里,转身离去前一字字道,“听雨楼的泥土,便不容一条死狗玷污!”
  说完他就孤身走回了自己的小楼,不再看泥泞中的柏长街一眼。
  没有人知道柏长街是什么时候从烂泥里爬了起来,只知道他在听雨楼消失了五年,又突然回来。
  这次回来的不止他自己,还有两只手、两只脚和半颗头颅。
  他回来后,将这些东西恭恭敬敬地放在了萧雨歇独居的小楼门外,便又消失了一年。
  而当一年后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已是听雨楼一人之下的金风堂主。
  相对于柏长街,白无惊的历史就要简单得多了。
  因为白无惊这个人,基本上可以用三个字来概括——不知道。
  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武功为何,惯用兵器是什么……这些资料,几乎没有人知道。
  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没有人能肯定得了。
  所以一些得罪了听雨楼的人,往往也都不知道自己是死在谁的手里。
  换句话说,就算萧雨歇带着白无惊就站在你面前,你也并不能确定眼前的白无惊,是不是就真的是白无惊。
  唐毒也并不是不知道这次会面的危险,只是他也知道,追猎唐电的行程越接近终点,便是越接近听雨楼的势力范围,在任务得手之前,并不宜与这地头蛇交恶。
  所以他非但立刻答应了萧雨歇的约见,甚至还包了送信来的年轻人一封金叶子作为犒劳。
  然而唐毒也并没有忘记,从唐门毒杀当朝国丈、同时也是听雨楼供奉的窦皓时起,两家的梁子早就已结下了。
  是以他一边命唐浊准备了一份大礼作为他们借道京师追猎唐电的码头费,同时又飞鸽传书请了唐门天津外舵的总瓢把子——唐大前来助拳。
  ——京津本就是一衣带水的门户之城,日未落山,唐大已赶到唐毒一行人下榻的客栈。
  至此,唐毒的布局基本可算圆满,只要窦皓这件事能在言语间推得干净,今晚的会面便可得到一个最圆满的结果。
  可他毕竟少算了一点。
  窦皓是当朝国丈,国丈的意思就是说——他女儿是当朝皇后。
  更重要的是,这个皇后虽然已嫁给当今天子十几年,却依然没有失宠。
  切莫以为这些宫闱秘事无关轻重,最少最少,它便令听雨楼在对待唐门一事的态度上,变得关乎全楼存亡矣。
  面对倾国皇权,萧雨歇再大的手笔也没法翻得了天,只有忍一口气,乖乖就范。
  所以,就算漏了这么一点,便使唐毒今次的算盘完全打错——听雨楼和唐门之间根本已没有任何转圜余地,只有战,和杀!
  而经此一役,为追猎唐电而出蜀的这支唐门小队,经已折损泰半。就连功力最为深湛的唐毒,和前来助拳的唐大,战力也只剩下了十之二三。
  此时,唐电并没有看到他的大伯——唐大。他也没有时间再去细想,一个闪念之间,他掌中的长刀,已被唐毒的鹿皮手套钳住。
  唐电没有迟疑。
  他立刻拧腰,旋身,整个人从唐毒面前倒飞而出。
  他绝不能给唐毒留出半点下毒的余地。
  就在他刚离开唐毒身前一掌距离时,他的右手便立刻从豹皮囊中掣出,囊中千机匣亦已在手。
  几乎是在同时,手腕一抖,便如同爆开了漫天花雨,从各个刁钻黯宄的角度,在同一时间分袭场中所有敌人。
  唐电招牌绝学,千机百变。
  真正的——千!机!百!变!
  一时间,十数名唐门子弟的惊呼声、痛楚声四起,唐电目光扫过,只有唐浊一人以一双柔若无物的长袖将射来的暗器全数扫落,分毫无伤。
  至于唐电的主要目标,唐毒呢?
  唐毒没有动手。
  他只是吐了一口气。
  一口毒气。
  只吐出了这一口气,射向他身前的暗器竟全部生锈、溃烂,跌落在地,刹那间化作一地铁渣。
  这正是“诛神毒经”绝学之一的“江山毒秀”。
  若他在制住唐电长刀的同时喷出这么一口毒气,那么唐电此时,怕也已是一滩血水了。
  可惜他错过了机会。
  最好的机会。
  眼见自己的暗器已放倒了大半敌手,唐电既没有再与唐毒纠缠,也没有理会仍有战力的唐浊。反而提足脚力,向缺口处全力奔了出去。
  人狂奔,马也狂奔。
  他并没有栓马,一个逃亡的人是不该有栓马的习惯,可他的马却在刚才他们动手的那一刻就已因受惊而发蹄跑开。
  一个逃亡的人也是不该浪费体力去作全力奔跑,可他是唐电。
  他的轻功确是比不上电光,却一定可以追上一匹奔马。
  何况此时马已跑热,唐毒他们纵是想追,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追的上了。
  望着唐电远去的身影,唐毒拦住了欲追的唐浊,冷冷道:“浊哥儿,他逃不掉。不必急!”又环视地上一眼,道,“先照顾哥子们,伤者救,死者埋!”
   尾声

一间小屋,一所小院,一个老人,几坛陈酒,几座荒坟。
  老人踽踽行过坟前,将一坛酒缓缓倾倒在各个坟头,缓缓道:“哥子们,又是一年了。这天下,不负诸位。山河仍在,国泰民安!”
  说罢,他又向前慢慢走了几步,来到两座占地较大的坟前,双手颤巍巍地扶着坟前黄土,竟是跪了下去,口中兀自喃喃道:“毒叔,大叔,我唐门今日仍是江湖群龙之首!破蜀大出,气吞山河,两老谋划之功,耀我唐家万代!‘毒霸天下’虽遭天下诟病,但千里赤土,外族百年内再无能力犯我华夏!这坛酒,浊娃子陪你们了!”说罢,提起一坛酒,对着嘴“咕嘟嘟”便灌,不一会儿,竟将一坛老酒全数饮了下去。
  许是因上了年纪,老人的喉咙已适应不了这老酒的呛烈,喝下去的一坛酒,却又咳出了小半坛。
  擦擦嘴角,老人的目光却已看向了旁边一座孤立的,连墓碑也没有的小坟,口齿含混地笑道:“格老子!电哥儿,瞧见了吧,到哪一年,喝酒老子也不会输给你!”又颤抖着站了起来,走向那座小坟,靠着坟头土慢慢坐下,“当年你单刀独骑,一心以为要拯救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你想要咱们一辈子窝在蜀中,咱们偏偏已经大出天下……你跟自家人作了一辈子对啊!他娘的,可老子偏偏就是服你!换了我是你,就不会有这股冲劲跟整个唐门对着干!”他的神色似乎暗淡了些,声音也没有了先前的兴致,“四十年啦……最后生的我,也快到头啦!你还别说,咱们窝在蜀中那会儿,少不了毒叔他们那份算计;可等咱们真的出来了,却又得教着小辈们你那股子傻劲儿……哈哈,这人呐……”
  声音越说越低,慢慢地已几不可闻,也不知是醉了,是睡了……还是去了。
  只有树上的几只老鸦,呱呱地叫着,也不知在叫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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